第29章

叶右早就觉得师兄回来得有点快,等如完厕,便问了问缘由,得知那封信都要烧完了,只剩一小截,他看一眼便走了。叶右于是问道:“信里写的什么?”

闻人恒将人放在软榻上,取来方巾让他擦手,说道:“只有几句话,与药有关,写着效果不错,主人很满意。”

“药,主人……”叶右轻轻默念,抬眼问,“小神医呢?还在那里研究药粉?”

闻人恒道:“嗯,我们猜测这庄园的主人抓江湖侠客可能是为了试药,便让他看看药粉是干什么用的。”

叶右提醒:“那被算计的人兴许就在这里,多派点人看着小神医,别让人对他不利。”

闻人恒道:“我知道。”

叶右“嗯”了声,向后靠在软榻上,微微垂下眼。

他的睫毛很长,这么一垂,眼睛顿时被遮住大半,原本就心思难辨的眸子更加令人琢磨不透。闻人恒以前便对他这副样子熟悉得不行,此刻一看便知他在想事情,不由得握住了他的手。

叶右看向他。

“有事别闷在心里,跟我说说,”闻人恒道,“在想什么?内力?”

叶右道:“没有。”

闻人恒充耳不闻,温和道:“不如我把那几个人找来让你问问是怎么一回事?你若不想让我听,我便不听。”

他之所以没在魏庄主那边耽搁工夫,就是怕师弟出事。

内力被废这么大的打击,他师弟愣是一点起伏的情绪都没表现出来,显然都被强行压下去了。他太了解这个人,他师弟越平静,就越要坏事。

叶右轻声道:“不用了,若真找来结果却得知与他们没关,我岂不是连点盼头都没了,我只是有些累。”

闻人恒沉默一会儿,没有逼他,把他抱回屋,示意他睡一觉,见他躺在那里望着自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叶右按下他的手,心思转了转,说道:“师兄,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闻人恒想起他昨晚痛苦的模样,问道:“梦见了什么?”

叶右道:“我又梦见了那座小亭,天上下着雨。”

闻人恒顿时一僵,那一瞬间连呼吸甚至都变得紧绷了,镇定问:“是么?”

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叶右却敏锐地捕捉到他有一点点的不自然,在心里叹气,没有再拿以前那件事试探他,胡诌道:“嗯,然后突然从林子里窜出一只黑熊,那个时候咱们好像还是小孩,你拉着我一直跑一直跑,却怎么也甩不开它,你干脆让我先跑,独自去引开它,有这回事么?”

闻人恒呼吸一松,说道:“没有,那只是梦。”

叶右问道:“那小亭现在还在么?”

“嗯,在何极山,”闻人恒拉过被子为他盖上,“等这件事结束,咱们去给师父上香,我带你去小亭里坐坐。”

叶右顺从地闭上眼,听着他出去的开门声,复又睁开,叹息般地呼出一口气,想了想接下来的计划,渐渐抵挡不住上涌的疲惫,被睡意吞噬了进去。

他恍然听见了小雨的淅沥声,缠缠绵绵地落在青山小亭上,天地间似是都静了下来,如同一副幅画似的。那俊朗的少年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一边拿着方巾为他擦手,一边对呆滞的他轻声说着什么,不厌其烦似的。

闻人恒关上门便直接出了小院。

刀疤男偷偷看他一眼,知道晓少爷如今变成这样,门主的心情绝对不好,便等着他下令,谁知却听他吩咐自己留下守着晓少爷,忍不住担忧问:“门主你呢?”

闻人恒道:“我出去走走。”

庄园建得很讲究,湖上架着栈道,曲曲折折,跨了小半片湖。

湖里种着莲花,几条鲤鱼嬉戏其中,带着令人羡慕的无忧无虑。

闻人恒看着脚下排列整齐的木板,从栈道这边走到另一边,方才被师弟那句话激得有些失速的心跳慢慢平复,抽离出那一丝求而不得的苦闷,冷静地回顾昨天的事。

吸血老鬼是在他们决定要搜山庄时才现身的,嘴上说是报复,实则应该是想拖延时间,好让山庄内的人撤退。那老鬼练了神功,若不与他们这些人硬拼,只是拖一会儿,要保命还是很容易的,唯一的失算便是他家师弟的存在了。

这么一想,银子的事是师弟提前安排的,似乎挺合情合理。

不过他虽然能想到这一层,可看着他家师弟的样子还是心疼得不行,便想把魔教几位长老找出来问问,结果在庄园绕了小半圈愣是一个影子都没见着。

他略微一想便知那几人在故意躲他,有心想多叫几个人找,可又想到长老们的性子都太让人头疼,万一不小心弄出动静被人察觉,反而糟糕。

他不知是第几次疑惑他家师弟平时是怎么调教的人,无奈地折了回去。

回去时,小院堆满了东西,一包包摞着,比过年还隆重。这里穷乡僻壤的,这些大概是连夜从附近的城镇买来的。

他问道:“魏庄主送的?”

刀疤男道:“是,他本想看看晓少爷,听说在睡觉便走了。”

闻人恒并不意外,魏庄主与魏江越的相同之处是都想弥补他师弟,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对魏江柔会心软,后者则更能狠得下心罚她。

“魏庄主一世英名,却养了这么一个女儿。”闻人恒没瞅那都是些什么,推门进了屋。

小神医也已经回来,搬着一把椅子放在床前,正托腮看着床上的人,或许是看得太专注,连闻人恒进来都没有察觉,直到人家走到他身边才惊醒,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闻人恒一把按住他,捂住他的嘴没让他叫出声,确认他回过神了,这才放开手,问道:“你在干什么?”

小神医指指大床:“他好像又做梦了,笑起来蛮好看的。”

闻人恒看一眼,他家师弟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正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睡得很不错。他轻轻应声赞同小神医的话,然后放下床幔,用行动告诉这小呆子好看也不给你看。

小神医没能领悟,觉得他这是不想让自己打扰晓公子,便回到小床上,专心研究带回来的药粉。

闻人恒过去看了看:“能看出功效么?”

小神医认真道:“我会尽力一试。”

闻人恒点头,翻出一本书坐在床边,静静陪着师弟。

叶右一直睡到下午才醒,精神恢复了一点。小神医为他把了一阵脉,宣布不需要再在他身边时刻守着了,因为晓公子会吐血是内力不稳所致,如今内力全失,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吐血了。

小神医道:“他原本有些暗伤,加上这次受了重创,身子便有点虚,多休息几日便可。”

闻人恒问:“那他失忆的事呢?”

小神医道:“与内力似乎没多大关系,兴许是撞到过头,这种情况得慢慢恢复,也许能好,也许以后就这样了。”

闻人恒也不知自己希望是哪一种,扫见小神医开始收拾东西,为了他的安危着想,把这小呆子安顿在了他们的小院里。

叶右老老实实待了一整天,第二天虽然仍觉得使不出力气,但却不想继续窝在屋里了,慢悠悠地跟着师兄去找魏庄主他们,想听听这事的进展。

那天紧要关头上,除去离得近的几个,基本没人注意到有一块碎银子打中了晓公子的死穴,因此众人只知是晓公子大发神威,拼着武功不要的架势把吸血老鬼制住了。

这实在是太霸气!太爷们了!

他们钦佩不已,更对晓公子失去武功而感到深深地惋惜,此刻见他出门,便都忍不住尊敬地打了一声招呼。

叶右笑道:“我这是名扬江湖了?”

闻人恒看他一眼:“很高兴?”

叶右立刻识时务地把那点愉悦的心思收起来,说道:“没有,只是感慨一下。”

二人很快进了书房,魏庄主和魏江越见到来的是他,首先站起了身。魏庄主更是一个疾步过来,关心问:“阿晓,身子怎么样了?唉,都是我教导无方啊,等这事查完我一定给你一个说法。”

叶右道:“小柔妹妹还小,有些任性在所难免,以后多管管便是了。”

魏庄主一怔,愣是没从他这话里听出丝毫的忍辱负重和火气,他细看一眼,没办法从他这缠满布条的脸上看出什么,只能道:“不行,这事一定得给个说法,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休息几日就行,”叶右说着看向其他几位前辈,客套地问声好,最后将目光落在好说话的葛帮主身上,“事情如何了?”

葛帮主道:“都在等方小神医的结论。”

叶右问:“吸血老鬼的事呢?没查查他为何还活着?”

葛帮主道:“也在查。”

叶右扫见书房放着一张棋盘,走过去坐下,随意捻起一颗棋子,说道:“七年前,魏庄主带着一批高手将吸血老鬼堵在了断崖上,把他打下去后,谁搜的尸体?”

丁阁主道:“是我。”

他并没因这年轻人问得直白而觉得被冒犯,声音依然是那般冷冷淡淡的,严肃道:“当时我和盟主带着人赶去和那胖子会合,走到半路就看见他被人抬了下来,听说老鬼跌下断崖,立刻就去搜了。”

盟主应声:“我们到的时候,老鬼已经摔成一堆烂肉,身上穿的就是那天的衣服,所以我们才以为他死了,若非这次遇见,我们都不知他是被人救走了。”

“嗯,两种可能,第一是救走他的人恰好路过,手边也恰好有具能用的尸体,还和吸血老鬼的身材差不多,第二便是他知道吸血老鬼会从那里跌下来,提前都备好了,”叶右环视一周,“诸位觉得哪种可能大?”

几人微微抽了一小口气,没有回答。丁阁主则冷淡地扫向了魏庄主。

魏庄主不想听他噎自己,主动开口:“那我的嫌疑最大,我有可能是故意把老鬼逼到那处断崖,并在下面派人等着他。”

盟主皱眉:“不可能是你,且不说你当初差点废了一条胳膊,光是你那小儿子就是被老鬼……”

魏庄主急忙想拦住,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魏江越顿时震惊地看向魏庄主,说道:“父亲?”

其他人也都齐刷刷看了过去。

魏庄主僵了一瞬,绷直的后背一塌,上面的肉像是要把他压垮了似的。

他缓缓道:“当初我接管这事派人到处抓老鬼时,老鬼可能是为了报复我,趁着我四岁的儿子在花园玩的空当掳走他,”他停顿一下,艰难道,“然后把他的血吸干后……扔在了我家的池塘里。”

几人纷纷变色。

魏江越道:“六弟不是溺水?”

“不是,”魏庄主缓了缓悲痛的情绪,说道,“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七弟刚刚受过惊吓,连续发了几天高烧,我便没敢说,怕把家里闹得人心惶惶,只是暗地里加派了人手,这事只有盟主知道。”

魏江越握紧了拳,对吸血老鬼的恨意更上一层楼,而老鬼已死,所以他便将弟弟和晓公子的仇全算在了那罪魁祸首身上。

其余几人唏嘘不已,竟不知还有这事。

叶右没跟着一起唏嘘,不紧不慢道:“若魏庄主也不是,那咱们便能明白一件事了。”

几人不由得问:“什么?”

叶右道:“无论是谁救的人、当时又在不在场,至少吸血老鬼是有意引魏庄主他们去的断崖,再装作不敌摔下去的,因为他知道下面有人准备了尸体顶替他。”

几人先是点头赞同他的话,随即皱起眉,暗忖这样一来便是谁都有可能了。

叶右和气道:“在座的都是长辈,本轮不上我说话,但我既然被这事卷进来了,有些话便不能不说,咱们先把吸血老鬼的事放一边,我说点你们当中兴许有人已经猜到,但却一直没往外说的东西。”

几人全都看向他,闻人恒也望着师弟,微眯起眼,特别喜欢他这种掌控局面的样子。

叶右若有所觉,看了一眼师兄。

闻人恒及时收起有些侵略的目光,端着“好师兄”的架子,温柔而鼓励地看着他。

叶右没空疑心他,转回视线道:“这事最开始看,是一个老者参悟不透秘籍,要拱手让人,结果事到临头出了岔子,他想在这里等着咱们,却不料地方被鸠占鹊巢,如今生死不明。然而等咱们翻过一遍宅子,明显能发现事情不简单,尤其这地方太隐蔽,老头送本秘籍,没必要连自己的宅子也一起暴露,所以我怀疑根本就没有秘籍。”

他拿了几颗棋子,走到主座旁的那张桌子前放下一颗黑子,“笃”的一声轻响,道:“首先,有个人设下一个局,忍了将近十年才动手,这便有了秘籍一说。”

葛帮主忍不住道:“犬子是误打误撞才去的崖底。”

叶右问:“若少帮主以为的‘误打误撞’是有人设计了一系列的巧合让他这样想的呢?”

“这……”葛帮主迟疑了。

魏江越问:“那他为何要设这个局?”

“魏公子这话便问到点子上了,”叶右道,“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不妨先想想他为何把地方弄在这里,秘籍上的字是八九年前写的,地图上的字葛帮主当时就确认过,也差不多是一个年份,无论中间出没出吸血老鬼这样的人物,起码这个地方是有的,有地方,当然也就有主人。”

魏江越道:“那他是和这里的主人有仇?”

“有可能,”叶右笑了一下,笑容很浅,在魏江越还没来得及分辨是否是对自己笑的时候,便见他慢条斯理地放下了一颗白子,道,“更可能的是,这个主人就在咱们当中,并且位高权重。”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尚未发表看法,只听他继续道:“位高权重到了他得忍耐十年,要把全江湖的人都叫齐才行的地步。”

葛帮主没忍住:“这怎么说?”

“关键便在那张地图上,”叶右把地图的玄机对他们讲解一遍,说道,“他写下地图的时候,便知道那个人有这座宅子,更知道那人可能要用这宅子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才要让那个人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钻进来。”

魏江越听懂了,说道:“然后人赃并获,再被人们群起攻之?”

叶右道:“运气好,人赃并获,运气不好,起码能让咱们知道有这么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存在,但这不算完,”他点了点那颗黑子,“因为放秘籍的人一直都在,他布局这么久,肯定还有后手。”

众人只觉一座无形的山压在了头上。

若晓公子的猜测是对的,那他们当中便有一个是披着人皮的狼,而那放秘籍的人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他们全被拖入局中,完全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葛帮主不知第几次想去剁了他家儿子的手,说道:“那……那咱们怎么办?”

“等着看就好,要么是黑子成功掀开白子的假面,公之于众,要么便是白子暗地里动手把黑子除掉,再弄一个替死鬼扔出来结案,”叶右垂了垂眼,掩饰眸子里下一闪而逝的锐利,勾起嘴角,“就是不知中间会不会留下点线索给咱们,让咱们先查出来。”

丁阁主首先没控制住脾气,冷然道:“不管是谁在搞鬼,又是谁救的老鬼,都得揪出来。”

叶右很满意:“嗯,晚辈也不喜欢被人玩弄,所以我便多说几句了。”

他又放下一颗白子,“信上提到了药,我问过师兄,这座庄园内并没有药房,只是搜出了一点药沫而已,这说明制药的另有其处,一般制药和试药在一起是最方便的,所以我猜那个主人不只这一处地方,起码手里会有一个据点,药房是连着关人的地牢的。”

他微微缓了一口气,还没等再次开口,闻人恒便已走过来扶住他,让他坐下说。

叶右暗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兄,顺从地坐好,隔着布条抚了一下额头的细汗,这才道:“这主人位高权重,干了不知多少年的坏事,若总是抓人试药,事情早晚会闹大,我若是他,绝对会选一个无论怎么试药都没关系的地方。”

魏江越诧异问:“有么?”

叶右笑道:“有,牢房。”

几人一怔。

叶右道:“请问江湖上有没有什么众所周知的关人的地方?”

葛帮主顿时叫出了声:“菩提牢!”

叶右装傻地看着师兄。

闻人恒给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喝口水,低声解释:“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一些为非作歹但又不至于处死的人,都会被关入菩提牢,牢房由武当少林负责看守,取名菩提,是希望关进去的人有一天能大彻大悟,明心见性。”

叶右于是恍然大悟。

在座的人有点迟疑:“可谁敢在菩提牢上动手脚?他会不会是隔一段时间抓一两个普通百姓关在另外的地方?这样也不会被人起疑的。”

叶右道:“晚辈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但不排除可能,”他话锋一转,“不过那人若真能肆意拿菩提牢的人试药,势力可不容小觑啊。”

这句话狠狠挑中了他们的神经,当场便有一个不安的帮主说不管是真是假,都得去菩提牢看一眼才行,引得不少人跟着附和。后面的事叶右便不用插嘴了,因为少数服从多数,这种时候谁反对谁就心虚。

他等了等,便听见盟主一锤定音:“我们去菩提牢。”

他只觉通体舒畅,坐了一会儿便功成身退,跟着师兄往回走,并且越走越慢。

闻人恒看着他:“很累?”

叶右努力让声音透出一点点逞强的意味:“还行。”

闻人恒问:“抱着你走?”

叶右继续“逞强”,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行。”

他又放慢了一点脚步,闻人恒耐心陪他走了一段,扫见周围没人,便按住他,打横抱了起来,在他“挣扎”前说道:“别动。”

叶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了一下,老实地往他身上一靠,认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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