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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今年第一阵秋风略带萧索地刮过金陵城上空时,晏春熙膝盖上的伤终于好了,走路也已无碍。

  他没有多耽搁哪怕一天,能下床的那日起便再也不肯住在流芳阁了。

  关隽臣没多说什么,只吩咐人把晏春熙的住处安顿在离流芳阁西边不远处的一处别院,那儿僻静少人,还自己有个不大不小的小院儿,不像其他下人那般要挤在一起。

  入秋时分,晏春熙开始以下人的身份跟在关隽臣身边。

  他不再是鹤苑公子时候的打扮,往日头上的玉冠通通取下,一头柔顺的黑发只用布巾扎起来,锦袍华服也换成了简朴粗糙的布衣。

  关隽臣本觉得哪怕再貌美的人也要靠着点衣装, 可是晏春熙第一次这样站到他面前时,他却还是忍不住怔愣了片刻。

  晏春熙伤愈之后消瘦了许多,可却显得身形如同拔高的青竹一般越发秀逸。

  他浑身不着任何饰物,素色的袖口里伸出一对纤长手腕垂在身侧,站在那一言不发。

  清晨的阳光洒在少年清冽干净的脸蛋上,那淡淡的疏离神色竟让关隽臣越发心动神摇。

  关隽臣坐在翰文斋的案桌前,有些不自然地转开双眼,他复又握起笔,只简洁地吩咐道:“研墨。”

  “是。”晏春熙应了一声,他向前两步站在案桌的一侧,挽起袖口执起一块墨锭在砚台上慢慢地朝一个方向打着圈研磨着。

  关隽臣本是有事务要处理,可晏春熙往他身边这么一站,他倒忽然心里乱了起来,再也无法凝神书写批示。

  他想到今年的春日时分,晏春熙就是躺在面前这张案桌上,被他剥光了之后用狼毫笔在赤裸的身子作画。

  少年那时口中衔着一株俏生生的桃花,双腿大张,眼里湿润润地望着他。

  在身上作画这等事,他哪怕是年轻时都未曾想过。

  可与晏春熙在一起时,他似乎对风情韵事总有着无尽的兴致。

  于他这些小花样,那少年既不怕,甚至也不太羞,而是热切地企盼着他的抚弄和挑逗,哪怕是他给予的一丝丝磨人折磨,都爱慕又满足地接受。

  关隽臣知道,那是一种小家伙对他娴熟的风月技巧本能的折服,甚至甘之如饴地把整个身子的情欲都交给了他来主宰。

  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不爱身下人在床上的崇拜,那才是世间最极致的恭维。

  可那般欢畅美好的风月,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关隽臣想得有些失神,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他近处的晏春熙,忍不住问了一句:“站这么久,膝盖疼不疼?”

  他面上不动声色,可声音低沉地询问着的时候,脑中想着的却是极为粗俗的念头,真想立时扒光了晏春熙的衣服狠狠操他。

  这倒当真是有点赧然。

  “不疼。”

  少年语声很冷淡。

  他低垂着头,目光就那么直直地敛在砚台上,一眼也不往关隽臣那儿多看,仿佛那四四方方的小小砚台便是他关注的一切,连多余的一字一句都不愿意说。

  关隽臣有些无名火起,他蹙起眉:“你怎么当得差事,连盏茶都不晓得要备上?”

  他板着脸,可语气倒也不凶,一双丹凤眼凝视着晏春熙。

  “王爷息怒。”

  晏春熙一点也没有吓到的样子,他低着头,慢吞吞地放下墨锭,躬身行了一礼便往外走去:“我这就去泡茶。”

  “回来。”

  关隽臣啪地撂下笔,实在是被晏春熙这软硬不吃的样子给噎着了,脸阴阴地道:“我此时已不想喝了。”

  晏春熙倒也逆来顺受,听关隽臣这般说,一个字也不多问,就又走了回来继续研磨。

  关隽臣气得五脏六腑都有点隐隐作痛,当初他就不该答应晏春熙当什么下人,这个犟脾气的小王八蛋就该被他绑在床上,他想操就操。

  可转念想到晏春熙死气沉沉躺在流芳阁养伤时的样子,他又霎时间觉得没劲透了。

  他明明有十八鹤苑可以去发泄欲望,但他唯一心里想抱的,只是那道姑苏的春天里的暖阳。

  可世间唯一有能力将那道暖阳还给他的,却是面前这个神情冷漠的小小少年。

  他身为当朝亲王的权势地位在此刻,竟然是那么无力苍白。

  ……

  关隽臣没舍得叫晏春熙伤刚好就一直站着,因此过了一会儿便吩咐少年回偏院待着,到晚膳时分再过来伺候。

  他自己这边一埋头就忙到了黄昏时分,连午膳都没用,只随便吃了两碟点心便那么糊弄过去了。

  裴将军带飞虎军押解着平南王已出闽浙地界八百多里,再行进半个月便要抵达长安。

  探子今日来报,打平南王被拿下以来,周英帝对于此事只下了一道诏书,待裴将军一入京就直接将人犯押入天牢,由乌衣巷四大指挥使全权调查平南王谋逆大案,三司协审。

  关隽臣一看到三司协审便感到不妙,大周朝历来重大要案有三司会审之惯例,各司借此互相监察制衡,各方人马也总有斡旋的余地。

  而这次却是前所未有的乌衣巷主审,三司协审,这般安排,委实叫人背上发寒。

  乌衣巷是皇帝手中的利剑,当这柄利剑无人可以制衡之时,朝野便会血流成河。

  然而周英帝登基后,乌衣巷的权力就已经前无声息地庞大起来,在襄王一案时,便已初见端倪。

  这次平南王一案,倘若乌衣巷再次一手遮天,如襄王逆案时那般株连成风,对于关隽臣来说,便是到了最是凶险时刻。

  他仿佛置于一张大网之中,感到周英帝在渐渐收紧网口,他虽然也在做着各种准备,然而却总有种挣扎都仿若只是徒劳的感觉。

  此般水深火热,实在难以言表。

  他性子向来阴沉少言,因此心中苦闷很少说出口,可是憋得久了,也实在觉得力有不逮。

  晏春熙提着晚膳过来翰文斋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关隽臣一手握着笔,一手却扶着额头沉思的样子。

  日暮的余晖洒在关隽臣玄黑色的衣袍上,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疲惫。

  晏春熙沉默地走过去将饭菜一叠叠地拿出来摆好,他一边摆,不由瞟了一眼动也没动的关隽臣。

  关隽臣闭着眼睛,眉间那道剑纹拧得深深的,手中狼毫笔的笔锋重重点在纸上,久久未动。

  晏春熙凝神一看,见关隽臣写的是个“忠”字。

  那一手行草写得极是漂亮,劲力老健、龙行蛇走。

  只是中字的一竖直直插入心的正中央,哪怕隔着一张纸也感到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

  关隽臣的笔锋停在心字最后一点,素白上一点浓墨浸透了纸张,无尽森然。

  晏春熙望着纸上那“忠”字,不由微微怔住了。

  就在这时,王谨之扣了扣门后走了进来。

  关隽臣睁开了一双乌漆漆的丹凤眼:“有事?”

  王谨之躬身行了一礼,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王爷,程公子那边身子不适,叫大夫给看了,说是这些日子恐怕不能伺候……”

  关隽臣眼里毫无半点波动,不耐烦地道:“知道了。你看着办便是了,无需多禀这等小事给我。”

  王谨之的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可随即马上低下头应道:“是。”

  王谨之退出去之后,关隽臣才恹恹地拿起犀筷,正准备吃点东西。

  可是一抬眼见晏春熙站在案桌旁,那一双杏眼里望着他时竟隐隐有些讥诮,他不由皱了皱眉,问道:“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

  晏春熙拧开头不再看关隽臣,只应道:“没什么。”

  关隽臣心里也有点火气,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沉声道:“有话便说,别遮遮掩掩的讨人嫌,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晏春熙被这么一激,眼里也霎时间迸出了点怒意,他忽然抬起头直视着关隽臣:“我看着你,是在想——你就真的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吗?”

  少年的语气硬邦邦的,丝毫也不在意关隽臣霎时间铁青了的脸色,一字一顿地问道。

  “程公子身子不适,难道不是先前被你弄伤的?他究竟犯了什么过错,要被你那般毒打?程公子无端受了这遭罪不说,如今这在你眼里竟是微不足道、连禀都不需要禀的小事。你、你于心何忍——”

  “你给我闭嘴。”

  关隽臣听得急火攻心,他啪地放下碗筷打断了晏春熙,大怒道:“你倒还知道心疼起程亦轩?他是无错,可人倒也不傻,还知道要跟王谨之告发你那点子脏事,这件事你可想到了?”

  “我老早就告诉过你,凡事多想着自己,旁人的事无需操心,不来害你都已是万幸了。你倒好,蠢东西,谁的事都要挂在心里,偏我对你的说的话就从来听不进去。”

  他气恼至极,面前这个犟驴实在可恨。

  写供状时就想袒护侍卫结果被别人反咬一口,都到这当儿了还挂念着不相干的程亦轩,旁人他都袒护得,却偏偏就对他一个人百般苛责。

  哪怕他已是这样放软身段,都没给过半点好脸色。

  关隽臣想着这些事,怒到了极致,反而心绪一转,竟渐渐有点委屈难受起来。

  而晏春熙听关隽臣提到程亦轩告发的事情,登时心里又是一下空落落的。

  他又何尝不觉得人心可怕,但于那些人,还有那些人如何待他,他终究是不在意的。

  这世间谁也不能像关隽臣那样,把他伤得千疮百孔。他嘴里说得是程亦轩,可心里何曾不是想的自己的境遇呢。

  他脸上的神情有些低落,平静地道:“程亦轩告发又如何?凡事多想着自己,把一颗真心给揣起来,谁也不给。程公子不过是把你你的话听进去了罢了。”

  晏春熙说到这里,微微挑起眉毛,他看着关隽臣,脸上忽然浮起了浓浓的嘲弄,他忽然直视着关隽臣,问道:“敢问王爷,你只想着自己,这府里就也人人想着自己,如此这般下去,你就不怕有一日老了、亦或有朝一日落魄了——你会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吗?”

  “晏春熙,你放肆!”

  关隽臣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动过这么大的气了,他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右手已经高高地扬了起来。

  晏春熙撩起长衫跪在关隽臣面前,他咬紧嘴唇,已经微微颤抖着闭起眼睛。

  可他却久久也没等到那一巴掌落下来。

  他有些茫然,再次睁开眼睛时,竟看到关隽臣收回了手,缓缓地又坐了回去。

  “熙儿,你长高了。”

  关隽臣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摇了摇头,嗓音低沉又沙哑。

  “虽说长高了,但你实在是还太年轻。许多事我无法叫你顷刻间明白。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吝啬的。对程亦轩,我除了衣食用度当真没什么其他的可以给,他若不愿意可以即刻出府,我也丝毫不会觉得可惜。我就只有对一个人温柔的能力,你难道当真不明白,我把这仅有的一点都给了谁吗?”

  晏春熙怔楞地抬起头看着关隽臣,那双往日里总是尊贵威仪的丹凤眼望着他时,里面是浓浓的疲惫。

  “熙儿,你也为我想想可好?我已快三十六了——有些话,旁人说倒也罢了,可若是你说,一句句的,每一句都是在拿刀子戳我的心……我、我当真也有些吃不消。”

  关隽臣坐在椅子里,苍茫的暮色打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背影第一次看上去有点佝偻起来。

  不可一世的宁亲王在这一刻显得前所未有的消沉,他缩在阴影里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晏春熙的头:“起来吧,膝盖刚好,别跪着。”

  晏春熙在受伤后第一次没有去躲避关隽臣的触碰,而是任由男人轻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嘴唇抖了一下,最终只是沉默着低下了头,给关隽臣露出了一截有些倔强的纤长颈子。

  关隽臣叹了口气,握着晏春熙的手臂把少年强行拉了起来。

  “总得让我吃顿饭吧。”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晏春熙“啊”了一声,身上不由尴尬地僵住了片刻。

  这才想起来他连饭菜都没给关隽臣摆好,就说了好些惹人生气的话。

  若是照实来讲,他这个下人,也当得着实是不像话。

  晏春熙有些慌张地将一碟碟精致的菜式摆在案桌上,他其实是不懂如何布菜伺候的,最直接乱七八糟堆在关隽臣面前一堆素菜,这习惯倒还像以前一样。

  关隽臣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笑,他从食盒里拿出另一幅碗筷放在一边,淡淡地说:“你也坐下,陪我吃点。”

  晏春熙迟疑了一下,还是默默地搬了个小凳坐在一侧。

  他端起碗筷时才仔细地看了看桌上的菜色,见几碟荤菜都是姑苏那边的口味,其中竟还有一碟是卤鸭,一瞬间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轻轻抖了一下。

  关隽臣问他难道不知道那仅有的一点温柔给了谁。

  可他怎么敢知道,怎么敢去想。

  比起温柔,他用浑身的伤才明白过来的,是那个人狠下心来时的模样啊。

  关隽臣见晏春熙不动,便伸筷给少年碗里夹了一片鸭肉,慢条斯理地说道:“入秋了,这些鸭放养在水泽里游了一个夏季,浑身的肉都游得细嫩又健硕,正是最好吃的时候。若再等等到了冬日里,鸭子开始为了御寒囤积肉脂,那时就会嫌太过笨重肥腻了。”

  晏春熙低头慢慢地咀嚼着鲜嫩的鸭肉,他喜欢吃卤鸭,可却极少想过这些事情。

  听着关隽臣这样娓娓地讲着,心里忽然感到一阵酸楚。

  以前他也常常光着身子趴在关隽臣宽阔的胸口,眼睛亮亮地听关隽臣这般和他说话。

  关隽臣虽然看似阴沉,可对他却是耐心的。

  在一个个夜晚里,慢慢地给他讲着塞外的残阳似血,讲皇宫中神秘的大内高手,讲天下第一城长安的浑厚气势,讲江南城中妩媚的小倌,讲塞北粗野的羊肉锅子。

  他十六岁便成了罪奴,尚不曾行过万里路。

  大周的雄奇天下,那些身不能至的壮丽山河,只能在关隽臣的口中向他徐徐展开。

  关隽臣于他来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低沉而平稳的声线,不动声色的沉静面容,甚至是眼尾不经意间的一抹隐藏着岁月痕迹的纹路,每一分每一毫,都让他情不自禁陷入崇拜和爱慕之中。

  望着那双盛着丰富阅历的深沉眼眸时,他总像是想象一个遥远的传说一样去畅想着关隽臣的生平。

  那些神秘和无法猜透,在他的脑中铺展开一幅跌宕起伏的光辉图卷。

  在那副图卷中,关隽臣的身影永远是十二年前高大的冠军侯——肆意飞扬地策马扬鞭在大周山河间。

  可就在刚才,他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关隽臣疲惫的模样的时候。

  在惨淡的暮色中,若有若无的沧桑神色悄悄爬上了那尊贵的眉梢眼角

  他感到面前这个英挺的男人正在以他可以以肉眼看到的速度慢慢地变老。

  老并不是满面的皱纹和佝偻的身影,而是忽然之间的锐气尽失,一而衰,再而竭,终至无能为力。

  晏春熙从未想过关隽臣也会有老的时候,从未想过关隽臣会有一天在他面前展现出这样软弱颓靡的样子。

  他仿佛看到一座他以为可以永远仰视的巍峨大山在面前生生崩塌。

  他感到恐慌。

  他本已经在用尽他全部的意志去敌视、去抗拒,甚至去恨关隽臣。

  可就在刚刚,他的心里却忽然浮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是不是从未真正了解过面前的这个男人。

  在他未出生的那十八年,他不曾知晓关隽臣的过往;

  在他与关隽臣短短耳鬓厮磨的时光里,他也不曾了解过关隽臣在情爱之外的处境。

  若他从未真正读懂过关隽臣,那他口中曾说的缠绵情爱、说过的他心疼成哥哥,岂不太自以为是。

  他……他又有什么资格要做关隽臣身边的一心人。

  晏春熙握着瓷碗,突然之间感到胸口发闷。

  就在这个时候,司月忽然在翰文斋外扣了扣门,轻声禀道:“王爷,二管事回来了,正在外面等您。”

  关隽臣听了二管事这三个字,眼里霎时间划过了一丝凝重,他放下碗筷,对晏春熙轻声道:“你去歇着吧,还想吃什么就去厨房叫。”

  晏春熙本是该与司月换着守夜,只是关隽臣想着晏春熙伤刚好不想扰了他夜里睡觉,这几日都让司月来守夜里,白日里还时不时就打发晏春熙回去歇息。

  晏春熙心里思绪纷乱,站起来之后便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出门的那瞬间几乎与一个一身森寒的高大黑衣男子撞在了一起。

  他从未见过王府的二管事,自然也没什么印象,草草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一个人走在王府偌大的院落里时,晏春熙忽然觉得越走越疲惫。

  他实在是太累了。

  去恨是一件简单的事,他浑身的精气神本都凝聚在此。

  可当这最简单的信念都开始动摇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这一股和关隽臣对抗的劲儿一散去,忽然之间对一日复一日的冗长日子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

  他一个人在永夜里,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这无尽黑暗。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可心里却那么彷徨失落,想要就这样躺在路上,再也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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