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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关隽臣是以从一品亲王的贵重身份坐镇金陵,因此哪怕是平南王和夏白眉,进城第一件事都必是前去宁亲王府拜谒。

  平南王的全副仪仗不能统统开进金陵城,而是转道驻扎在了城外的盛安猎宫,因此只带了百人的随从侍卫。

  夏白眉倒是孑然一人, 不过这也不奇怪,乌衣巷四大指挥使各个都练得一身的强横武功,而且时常奉皇命秘密调查、行事隐秘,出宫不带随从好像也是寻常事。

  “七皇兄!”

  正心殿前,平南王一身绛紫色华贵长袍,头顶赤金冠,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在关隽臣面前躬身就要行大礼:“一进城便听闻皇兄身子不适,怎得还出来接我们了?做弟弟的心血来潮,倒竟把皇兄给折腾病了,实在是心下难安啊。”

  平南王关承坤身材高大,然而从不强身健体,这几年又越发纵情声色,因此走起路来已带着一股虚浮之意。

  他长得粗豪,倒也不失英武,这番话说起来虽然乍一听爽直,可却隐含着微妙的意味,似有影射关隽臣故意抱病的意思。

  关隽臣扶住他,没叫他把这个礼行下去,不动声色地笑着道:“十二弟跟我还多礼吗?我只是偶感风寒,无大碍。倒是你这一春猎,让夏大人也要出宫沿途保护,实在是有劳夏大人了。”

  关隽臣本就肤色极白,此时服了药之后,更是面上毫无一丝血色,看起来倒的确是病容倦怠。

  站在关承坤背后两个身位的夏白眉微微一个欠身:“宁亲王见谅。”

  乌衣巷指挥使规制上不过五品官吏,虽然手中权势极大,可面对亲王贵胄仍需大礼见驾。

  然而夏白眉此时背负赤金皇极剑,意为皇权特许、奉诏出宫,自然是绝不能跪拜的。

  他这一声歉意,也是为此了。

  “平南王身份贵重,这一回来金陵春猎毕竟路途遥远。皇上心里挂念平南王,叫卑职一路保护,卑职又怎敢提辛苦二字。宁亲王实在言重。”

  夏白眉先前中过毒致使喉咙破损,嗓音格外沙哑低沉,可却也因此全然没有宦官尖利的音色,只是面上那一对远山般入鬓的白眉实在有种说不出的邪性:“王爷您身子欠佳,实在是不宜吹风,卑职看,且入内再叙吧。”

  “请。”

  关隽臣一挥袍袖,当先转身进了正心殿。

  在殿内三人都坐定了之后,平南王先开口道:“听闻皇兄也为春猎一事准备了颇多,只是如今病着,怕是不能骑马狩猎了吧?”

  他最关心的,自然是此事。

  “怕是不成了。实在是不凑巧至极,竟这当儿风寒。”关隽臣说着,侧过头咳嗽了一声。

  “春寒料峭,确是易生病的时节,王爷要保重贵体。”夏白眉倒附和了一句。

  平南王眼里闪过一丝不引人注意的阴霾,他此一行,便是要将关隽臣将自己牢牢绑在一起,如今关隽臣刻意要避开他,他怎能甘心。他若真绑不成,也得将这水搅浑。

  “皇兄,你这边病着,做弟弟的怎能安心去游乐狩猎,这几日自该留在王府里陪你。”

  关隽臣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道:“春猎也就那几天适当,我一点小病,实在不愿让你在我这儿耽误时日。再者说,恭亲王世子关山月明日也南下到了金陵,我与他年幼相交,他一个闲人相陪几日便是了,你我亲兄弟,就不需这般跟我客气,好好玩去吧。”

  平南王沉默了片刻,突然道:“皇兄,年节间你派人送予我张丹林的《忠义帖》,此帖价值太过贵重,我亦为你准备了一份礼——霜林,进来。”

  他声音一提,已有一个少年从殿外走了进来,乖巧地跪在关隽臣面前。

  他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半透罩衫,依稀可见娇柔婉转的身段,只是此时天气尚未暖和,不由冻得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抬起头叫皇兄看看,中不中意。”

  那个叫霜林的少年似是有关外血统,一双眼睛汪着湛蓝,鼻子又俏又挺,倒像是只妩媚的小猫一样勾人。

  关隽臣虽没什么兴致,但却不愿拂了平南王的意,只是点了点头道:“如此美人,自然是中意的。”

  平南王哈哈一笑,似是极为开心:“皇兄满意是最好。霜林身子还未破过,既要送给皇兄,我自然不便碰他,这几日春猎可要苦了。不过听闻皇兄府里十八位娇美公子,不如也借弟弟几日,春猎结束自当还给皇兄。”

  关隽臣挑起嘴角,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倒在这儿等着我呢,那又有何关系,我挑一位听话的送与你便是。”

  “听闻先前王府里,有一位姓晏的公子做了天大的错事,皇兄却都不舍得杀,我想着,这晏公子必是绝色,不如皇兄就将他借与我几日?”

  平南王此言一出,关隽臣的凤眼里霎时划过了一抹寒光。

  他从这句话中嗅出了一股极危险的气息——平南王的仪仗不过刚到金陵城,若是无心听说,消息断不会这么快。

  有人一直在盯着宁王府的一切动向,并且将晏春熙的事吐露给了平南王。

  这个人只可能是乌衣巷夏白眉。

  达官贵人之间,宠侍送来送去本也实属常见,关隽臣先前也曾收过许多其他达官贵族送来的美人,只是他自己身份贵重,能得他相赠宠侍的人实在不多罢了。

  平南王个性张扬跋扈,但却绝非心思细腻之人。

  而刚刚他的那番作为,先是借相赠忠义帖的事献上霜林,待关隽臣接受之后才顺势提出要宁王府鹤苑公子伺候几天的事,环环相扣、合情合理,叫人断难拒绝。

  此番种种思虑,倒像是夏白眉的手笔。

  关隽臣当然不愿将晏春熙相送,只是这背后若是有夏白眉在掺和,那他不得不防。

  “晏春熙即便在我府中十八位公子中,也算不得上品,只怕你是瞧不上的。”

  关隽臣虽然心下疑虑重重,可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府里倒是有一位潇湘馆头牌,品貌皆出众,想来你会喜欢。”

  “平南王爷,您这可就不对了。”

  夏白眉手中持着茶盏抿了一口,面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虽是个宦官,可却偏偏生得剑眉星目,俊得好生端方大气,笑起来时简直光风霁月般明净照人,只听他嗓音低哑,慢条斯理地道:“选谁不好,您要选宁王爷的心头好。姑苏晏公子不仅生得美,其父更曾经与前兵部侍郎柳承宪是至交好友,宁王爷与晏公子父亲保不定有故人之交,是以晏公子犯下了那等大错,宁王爷连罚都舍不得多罚,当真是宝贝到心尖上,如今怎会舍得把晏公子交予你呢?”

  “夏大人说笑了,晏春熙全家因纳贿获罪,本王收个鹤苑公子,恐怕还不会去查晏父与谁相交。至于宝贝他,恐怕夏大人是误会了。”

  关隽臣一双漆黑的丹凤眼淡淡地看了夏白眉一眼,随即转头对王谨之招了招手:“去,带晏公子和程公子过来。”

  好一个故人之交。

  前兵部侍郎柳承宪,那是襄王逆案中落马的当朝大员,

  当今大周朝的乌衣巷,搞起株连简直是刁钻恐怖,当年襄王逆案株连近万人,有好多人定案,凭的不是有谋逆之行、亦或是谋逆之言,而是有谋逆之心。

  谋逆之心。

  凭这四个字可以断案,这便是大周朝,也是为何关隽臣连十月初九大醉都要胆战心惊的缘由。

  关隽臣知道夏白眉在试探自己,甚至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拉拢了平南王一同试探自己,他在这当儿,凶险异常,他决不能让夏白眉和平南王看出自己对晏春熙有任何一丝超乎寻常的情分。

  他本也不该有。

  ……

  晏春熙半个月都被关隽臣冷着,虽然关隽臣对他仍不同旁人,哪怕不在十二院留宿,小厨房也依旧天天给他准备姑苏那边的精细菜色。

  可晏春熙哪有心思吃东西,只觉日子难熬痛苦。他自觉归根到底是他不该与侍卫有过那种事,所以也不觉得关隽臣有什么错,只是更责怪自己那日不该有非分之想,因而倒让关隽臣想起那事恼怒了起来。

  到了这天听王谨之说王爷想见他,晏春熙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他匆匆换了身素净的白衣,跟着王谨之走在路上时,心里更是将如何认错想了好几遍。

  可是等到了正心殿前,却发现程亦轩也在那边候着,不由怔愣了一下,可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只得与程亦轩两个人一同跟在王谨之身后。

  要进殿内之前,王谨之忽然唤了程亦轩一声:“程公子。”

  程亦轩转过头,一双桃花眼里有些疑惑。

  可王谨之却摇了摇头,垂下眼帘道:“无事,两位公子进去吧。”

  一进大殿,晏春熙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关隽臣坐在上首正座,而两边坐着的男子他虽然不识得,可却能从服饰上看出左手边的男子乃是正二品的郡王。另一边的男子一身黑衣,可却有一双奇诡异常的白眉,正似笑非笑地握着一对金球。

  “轩儿、熙儿,见过平南王和乌衣巷夏指挥使。”

  关隽臣在上首淡淡地吩咐道。

  晏春熙当即和程亦轩一起跪下见礼。

  “熙儿,你过来,跪在我身边。”

  晏春熙听关隽臣这么说,虽然尚还有些不知所措,可是能待在关隽臣身边他自然更是安心。

  当即快步走了过去,复又撩起长衫下摆跪在了关隽臣膝边。

  关隽臣低下头,对上了晏春熙那双他已有半月没见的杏眼,那双眼里满是思念和欢喜,亮得像是夜空里的星辰。

  他实在是无法多看,只冷冷地道:“把上身衣衫脱了。”

  “王爷……?”

  少年身子猛地一抖,像是没听清似的睁大了双眼。

  “脱。”关隽臣就只这一个字,一双凤眼深深地凝视着晏春熙。

  晏春熙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关隽臣,泪珠在眼眶里直打颤,却硬是没落下来。

  他是个聪明人,从听到乌衣巷指挥使的名字起,便知道这正心殿里必然正发生着什么他尚不能知晓的事情。

  他看着关隽臣俊美的面容,这是他揣在心里十多年的爱慕。

  他相信他的成哥哥,全然的、毫无保留的。

  “是……王爷。”

  晏春熙低下头,手指发抖地解开系带,然后闭上眼睛把衣衫扯下到腰处,将自己的上半身赤裸裸地暴露在正心殿所有人的面前。

  在明亮的灯火下,只见少年纤细漂亮的后背上密布着九节鞭留下来的伤痕,新生的粉色皮肉微微凸起,这般看起来,的确是狰狞可怖,谈不上有多撩人。

  晏春熙背对着平南王、夏白眉和程亦轩跪着,因此只有关隽臣才能看到两行泪水从少年紧闭着的眼睑中缓缓流了下来,睫毛根部因为湿润了的缘故,更显得又黑又密。

  关隽臣知道他实在委屈,但还是面无表情地道:“夏指挥使执掌凤狱,该当看得出这是受了什么刑吧?”

  “自然。”夏白眉微微笑起来,道:“九节鞭之刑,打了足有四十来鞭吧?倒也难为这小东西了。”

  “如此,夏大人说我宝贝他,连罚也舍不得多罚,可不见得吧?”

  关隽臣凤眼扫了一眼夏白眉,不等他回答,就转头看向了平南王,沉声道:“十二弟,并非本王不舍得将他给你。只是这没出息的东西身子破了相,本就入不得眼,更不会伺候人,实在是个次品。而我府里轩儿容貌身段皆是上佳,人也懂事乖顺,不如你看看是否中意。”

  跪在下面的程亦轩听了此言,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可却什么也没说。

  他一双桃花眼里划过了无尽的凄凉,随即却又垂下了眼帘,温顺地叩首下去轻声道:“轩儿自当好好伺候平南王。”

  “皇兄,若你是喜爱晏公子,那弟弟自然不敢夺兄所好。”

  平南王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走到晏春熙身边,一把拧过晏春熙的下巴端详着少年的面孔,低声道:“可若是单为了我好,那还是能容当弟弟的自己选吧?”

  关隽臣看着平南王,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连脸上的酒窝都浅浅地现了出来,他温声道:“自然是由得你选的。”

  关隽臣已渐渐有些想明白了。

  关承坤被乌衣巷给盯上,已经是狗急跳墙。

  他此行的目的本是想要把关隽臣和他捆绑成一党,试图震慑周英帝不对他出手。

  然而如果此棋不通,他便是要把祸水东引,试图让乌衣巷将宁王府也扯进来,逼关隽臣不得不和他站在一块,他早已火烧眉毛到不在乎关隽臣是否会被惹恼的地步了。

  然而关承坤也就只能走这两步烂棋,他意图如此明显,关隽臣相信,自己若能看得出,夏白眉也能看得出。

  夏白眉一直调查宁王府的情况,必然是故意将他对晏春熙的怀疑吐露给关承坤,让关承坤相信只要对晏春熙步步紧逼,就能逼得关隽臣露出马脚。

  他作了夏白眉的马前卒都毫不自知,竟还在沾沾自喜,也实在愚蠢。

  关隽臣已然了然,他此时的对手,恰恰不是关承坤这个废物,而是坐在一边几乎很少说话的这位最年轻的乌衣巷指挥使。

  他虽然暂且还不知道夏白眉为何会对晏春熙起了这么大的兴趣,甚至竟然查到了晏父与柳承宪交好之事。

  但是他能够参透的是,晏春熙做他的鹤苑公子,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夏白眉必然也明白晏春熙太小,晏父当年定罪也不是因为谋逆,这条线太虚,抓不住。

  若是关隽臣根本不在乎,那么晏春熙对夏白眉就什么用也没有。

  可是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舍不得晏春熙,这条线便顿时夯实得不得了。

  在日后,进或可成包庇逆党余孽;退也能让乌衣巷抓住他的软肋。

  那后患麻烦将无穷尽。

  他必须舍得,只要舍得,夏白眉就是走了一招废棋。

  “既然有皇兄这句话,那我便安心了——我实在还是中意晏公子啊。”

  平南王已经坐回了位子,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关隽臣,生怕遗漏一丝一毫关隽臣紧张失措的表情,然而他到底还是失望了。

  “既然如此,晚上我便将熙儿送到你那儿。”关隽臣笑了笑,像是口中说的……不过是个随手送人的小玩意小物件。

  晏春熙听到这句话,脸唰的便没了血色,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正心殿的青石砖那么冷,他十七岁了,可还从未这样冷过。

  ……

  宁王府的桃花开得愈发艳了,可那极致的灼灼风华中却总夹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愁。

  仿佛桃花在盛放的同时,已悄然准备好了,迎接自己在某个长风飒沓的夜晚静静凋谢的命运。

  关隽臣终于踩着暮色的尾巴,到了十二院门口。

  “晚上给他备了什么菜色?”他见王谨之侯在外面,淡淡问了一句。

  “都是晏公子爱吃的姑苏菜。”王谨之面上露出了一丝难色,低声道:“可一样也没吃。”

  “我知道了。”关隽臣挥了挥袍袖,没再多说什么,径自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晏春熙一个人,他身子瘦弱,就这么静静地跪在中堂。

  关隽臣知道晏春熙是在等自己,他慢慢地走到晏春熙身的红木椅前,撩起长衫下摆坐了下去:“你有话,便说吧。”

  “我不去平南王那儿。”晏春熙一字一顿地道。

  “此事不听你的。”关隽臣面无表情地道。

  “我就是不去。”少年虽然跪在关隽臣面前,可抬起头时并没有哭,眼神倒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兽一般倔强。

  关隽臣有些诧异,晏春熙一直都是那么乖,那么甜,像是一颗入口即化的桂花糖般没半点脾气,可此时那执拗的样子却又刚又直,与往日全然不同。

  “我曾教你两件事,你可还记得?”关隽臣慢慢地道。

  “我,记得……”晏春熙的眼神有些茫然。

  “你若是记得,便不敢这么对本王说话。”

  关隽臣神色淡漠地道:“我曾与你说过,这宁王府上下,下至草木、上至宠侍,皆是本王的东西。本王的东西,想怎么摆弄,便怎么摆弄,想让它待在哪儿,它就要待在哪儿。你得明白,在这儿没有你想不想,只有本王想不想。”

  晏春熙的嘴唇微微发抖,他望着关隽臣,喃喃地道:“成哥哥,在你眼里,我也只是一样东西吗?一样……想摆弄就摆弄,想丢弃就丢弃的……东西吗?”

  关隽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声道:“不错。”

  晏春熙用力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眶里在那一瞬间溢满了泪水,他颤声道:“成哥哥,可我真的不是一件东西啊。”

  “我会心疼你,我会爱慕你,你不理我的这半个月,我会想你,我日日夜夜都想你……”

  “成哥哥,我不是王府里的一棵草木,也不是一扇屏风。我会疼,你不理我时会疼,你不要我时更会疼。求求你,不要把我就这样给别人。先前的事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成哥哥,我真的不想再和别人……你答允过的,你答允过教我床笫风月,你说过以后只你一个人教我……”

  他这样说着,手指瑟瑟发抖地解开衣衫,然后紧紧握着关隽臣的手放在他赤裸的胸口,少年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那么鲜活,那么急促,就像是关隽臣每次紧紧拥抱他时,曾感觉到的那样。

  关隽臣只觉手心像是被少年胸口的温热给灼伤了,他无法承担那温度、那近在咫尺的心跳,只得猛地甩开了晏春熙的手。

  “熙儿,听话——”关隽臣闭上了眼睛,眉心那道剑纹忽然疲倦地显了出来,只听他低声道:“等你回来,我必宠爱你,更胜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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