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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自然瞒不过熟人。

  阿竹似是很惊讶自家少爷怎么就默默变成了一个断袖,不过又想了想,好像自从少爷第一次遇见那个哑巴开始一切就不对了。

  -

  顾时折一身常服就来了纪清玦的宅邸,他似是迫不及待要见见这个把清玦哥哥勾/引走的哑巴“狐狸精”。

  看脸好像是不错,长得不比清玦哥哥差,但是还是自己的将军更好看。

  小皇帝一双水水的杏核眼滴溜溜的打转,被纪清玦一把捏住了脸颊。

  “住手!放肆!朕是皇帝!”

  纪清玦笑着捏捏他的鼻子:“笨蛋小时。”

  顾时折哼哼唧唧:“你们这门婚事,朕答应了。反正纪家人说什么,清玦哥哥你不用管。”

  纪清玦神色淡然:“我从不在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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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玦和小哑巴一起见过大漠的日升日落,也见过山间的云卷云舒,一起策马扬鞭看尽繁花三千。

  日月星光,一切都带着万千缱绻。

  纪清玦想,小哑巴是愿意陪自己留在北离的,守着北离守着小皇帝的山河。

  在小哑巴十九岁的时候,纪清玦与他结了血契。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人拥有了相同的驭火之力。

  纪清玦躺在无边无际的沙漠,顺着清风淡月,将纪家和离火的纠葛都告诉了小哑巴。

  结了血契之后,他们是永恒的恋人,是可以分享一切秘密的恋人。既然连性命都已经交付在一起,这些事便显得更微不足道了。

  纪清玦清澈干净的少年音随着晚风点点消散,“离火其实不在纪家,而是藏在皇宫最高的佛塔之内。就连我也没用过,毕竟这个鬼东西,烧起来不灭不散,不到一干二净不会熄灭。”

  小哑巴的眼神黑的发亮,他张着唇,似是询问:[那如果将离火做出火药呢?]

  纪清玦微微愣了一下,立马恢复平静看了他一眼:“那么麻烦的事,我才不做,反正小时还有他家郁远呢……”

  他那双又冷又美的眼睛合了起来,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晃动着,似是撩动着小哑巴的心扉。

  纪清玦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烦不胜烦,捏开怀里的糖袋子,精准的扔了一颗花生牛乳糖给哑巴。

  “吃颗糖,你冷静一下。”

  哑巴吃吃的笑了起来,舌尖淡淡的甜味融开,渗入心间。

  这糖是老管家特制给纪清玦的,里边放着一味药,治心病的。不过寻常人吃倒也没关系。

  哑巴受重伤的那次,纪清玦怕他熬不过便喂了他一颗。自那以后这人便和上了瘾一般,日日都要讨要一颗吃。

  纪清玦怕他与自己结了血契之后也会染上自己的心病,便想让老管家给他也每月备一袋带着,可他偏不要,非要讨纪清玦的那袋糖。

  也许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撒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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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玦的命数绑着那盏琉璃雪灯。

  他的命也是小皇帝放在心里最珍重的东西。

  所以当大禹派出使臣讨要那盏琉璃雪灯的时候,小皇帝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这是唯一能保佑清玦哥哥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交出去。

  谁知道大禹皇帝竟然借着他们不肯交出琉璃雪灯一事,发兵攻打北离。

  明明北离臣服大禹多年,每年的进贡都是分毫不少的。

  这人还恬不知耻的编造出琉璃雪灯原就是他们大禹的这种谎话。

  顾时折气呼呼的在自己的寝宫里拽着纪清玦的手大骂。

  “强盗土匪无耻下流!那盏灯明明就是自古以来都是在北离的,明明是清玦哥哥受伤之后才亮起来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他越说越气,越气越难过,漂亮的杏核眼已经开始泛红,眼睛里憋了一泡泪,几乎肿成了小桃子。

  纪清玦将他揽进怀里拍拍脑袋:“没事,不怕,你家将军不会输的。”

  顾时折仰起小脸:“可是、可是他们人多,我害怕,我不想郁远有事……”

  纪清玦温柔的捏了捏小皇帝的脸:“你平平安安的,你家郁远才安心。实在打不过就把灯交出去要求停战,我没关系的。”

  “我不要!那是你的命呀!”顾时折扁了扁嘴,拉了拉纪清玦的衣袖:“清玦哥哥你留在宫里保护我吧。唔,勉为其难带上你家那个小哑巴也可以啦。”

  纪清玦笑道:“嗯。”

  纪清玦想过了,如果郁远真的败了,他还有离火。佛塔里面还存着他过往用离火制作的火药……这是他守护小皇帝的最后一个秘密了,只是这个秘密连小哑巴他也瞒着了。

  他相信郁远不会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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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一切冥冥之中都注定,一切早有预兆。

  明明他在皇宫这段日子和小哑巴约法三章了,暂时不要有床笫之欢,可偏偏那天喝了小哑巴给他倒的茶,整个人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他和小哑巴像是疯了似的拥抱亲吻陷落……

  等他精疲力竭沉沉入睡的时候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哑巴衣冠端正的坐在床沿一遍一遍轻抚着他的眉眼,一字一句的说:[我会带你走。]

  纪清玦毕竟是习武之人,即便被下了烈性催/情/药混着软筋散却还是挣扎着醒了过来。他身上的衣服端端正正的穿好了,只是头疼的厉害。

  这一切都不对劲。他狠狠的咬着下唇,直至咬出了血还不够。

  他的双脚似是踩在棉花之上,纪清玦捏紧袖子里的匕首,狠狠扎着自己的手背,直至那些该死的疲软随着极致的疼痛点点散去。

  他顾不得身上的酸软和疲惫,提着佩剑就冲了出去,直接冲到小皇帝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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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玦看见自己当弟弟疼爱的小时,此时抱着郁远的军旗坐在地上哭的昏天暗地,一双漂亮的杏核眼哭成了小桃子。

  纪清玦丝毫不顾手背上一直往下流的鲜血,靠近顾时折,声音艰涩:“出什么事了?”

  顾时折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不顾一切的扑进了他的怀里:“清玦哥哥,远哥哥、远哥哥……呜……”

  他这才发现小皇帝的寝宫里站着一堆人,有太监有侍卫还有大臣。

  一个文臣悲伤的开口:“神威将军败了,他跌入长河不知所踪。那些大禹的士兵居然有不灭不散的火药,我们的士兵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势……”

  纪清玦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根弦断了。

  又一个悲愤的声音指责道:“大禹那帮狗东西,我们提出愿意交出琉璃雪灯,他们竟也不肯停战,非要、非要我们北离国破家亡吗!”

  纪清玦僵硬的抱着顾时折,身子如至冰窖。

  不灭不散的火药……

  他想起那日清风明月下小哑巴问他的话……

  他痛苦的阖了阖眼。

  门外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着。

  “城破了——宫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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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玦拉着顾时折的手不顾一切的往佛塔冲,一路上执剑杀人宛如修罗战士。

  只有那里有离火,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小哑巴是叛徒,带人破宫而来,肯定也是直奔佛塔。

  可是他没有办法了,他们无处可去了,唯有那里还有一丝侥幸。

  皇宫已经被包围了,郁远败了,他们逃不出去了。

  顾时折紧紧抱着郁远的军旗不放,小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被狂风吹得晃动不已。

  -

  可是佛塔里被他藏着的东西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纪清玦笑了起来,绝望的,痛苦的,凄惨的笑着。

  “小时,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北离,都怪我,都怪我……”

  顾时折抱着军旗吸吸鼻子,只是拉着纪清玦的衣袖,清丽的小脸上露着一个惨兮兮的笑。

  “清玦哥哥,不怪你,明明是那个哑巴背叛了你……小时不怕死,死了,就能见到远哥哥了对不对。”

  纪清玦心头大震,他嗫喏着唇正欲开口。呼声震天的厮杀声由远及近,纪清玦狠狠咬牙,让顾时折往上跑,又让一个侍卫反锁佛塔,而他自己则和别的侍卫守住门口。他将叛徒遗落在佛像之下的唯一一卷离火收在怀里。

  脸上的神情惨白至极,他抽出长剑,对着顾时折的方向大喊:“就算死,也是我死在你前头,黄泉路上我为你开路。”

  他头也不回的奔出去的时候只依稀听见了一声,清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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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玦杀红了眼,长剑亦或是九节鞭,那些废物脓包的大禹军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未全解的药性终究是影响了他的武功,身边的侍卫一个又一个的死去。只剩他一人,像一尊黑衣阎王,满身染血一身伤痕守在佛塔面前。

  他似是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单膝跪地,唯用长剑支撑着。

  那些大禹士兵似是以为胜券在握,一股脑朝他持刀看来。

  纪清玦唇角勾起一个冰寒至极的冷笑,将那一卷离火掷入人群,唇齿微动。

  那冲天的火光在人群中炸开,一个传染一个,生生将这群围堵着他的人全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唇边的冷笑在这漫天火光之中看得人心生畏惧。

  -

  人体燃烧的难闻气味刺激着鼻息,纪清玦左手持鞭右手执剑立在朱门前,眼看着一个人从漫天火光和烟尘尽散中缓缓向他走来。他身后是乌泱泱的大禹士兵。

  脸还是那张摄人心魂的脸,明明他们早上才缠绵悱恻,可如今,纪清玦只觉得他陌生的可怕。

  -

  “你为什么不好好躺着。”哑巴的声音原来是那般清冷好听。

  纪清玦露着一个惨然的笑,直直的望着来人:“原来你会说话?你究竟还骗了我多少,你对我可曾有一句实话?”

  “我是哑巴,只是哑药可解。”哑巴似是想向他走来,可是他身边站着的纪景却拦住了他。

  “九殿下,纪清玦武艺高强,您怎么贸贸然一个人过去。”

  -

  纪清玦那双又冷又美的眼睛好像不会再有惊讶的情绪。

  他默然的接受了这一切,也在脑海里顺清了思路。

  原来小哑巴不是什么小哑巴,而是大禹的九皇子,千辛万苦来他身边卧薪尝胆三年,只为了今朝这场漂亮的翻身仗。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纪家的叛徒将离火之事,泄露了出去。

  这一切,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一个骗子,骗了他的心,还要毁了他的一切。

  真是好狠的心肠。

  纪清玦冷着眼神,骄矜的对着哑巴一抬下巴,一如初见:“你到底叫什么?”

  哑巴乌黑如墨的眸子已经定定望着他:“赵弦思。折羽沉弦思杳茫的弦思。”

  纪清玦冷哼一声懒得做任何反应,又睨了一眼纪景,淡淡道:“那你呢?不惜全身溃烂而亡也要背叛纪家,为了什么?”

  纪景眼里绽放着奇异的光芒,贪婪的看着那些还在燃烧着的士兵,“我只是想看看,我们纪家的离火,究竟是怎么样的。真是太美了……”

  纪清玦冷冷道:“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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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弦思提起剑缓缓朝纪清玦走去,又命令身后的人一个也不许跟着。

  纪清玦握紧手里的长剑,迫不及待的挥鞭……

  可他还是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赵弦思的武功是他教的,是他亲手教出来的,欺师灭祖的好徒弟啊。

  他的九节鞭断裂了,长剑也被夺走。他再也没有力气提剑。

  纪清玦跪在地上,下巴被捏在赵弦思手里。

  而他的好徒弟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双幽暗深邃的冷眸还是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师父,这一次终于是我这样看你了。”

  -

  纪清玦不可置信的睁圆了眼睛。

  纪景带着那些士兵破门而入,他守了那么久杀了那么多人,也还是没能守住他的小时。

  纪清玦挣扎起来,却被赵弦思紧紧地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赵弦思的薄唇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郁远没死。”

  纪清玦一愣,不可置信的侧着脸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的人找到了他。他没死。”赵弦思已经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师父,阿思会带你走的。”

  他单手扣着纪清玦的双手背在他身后,另一只手温柔的抚弄着纪清玦颊边的发丝。

  “只是你的小皇帝,必须要死。你的北离,也必须要灭。”

  -

  纪清玦心间的恨意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他脸上的表情从绝望到愤恨,绝美到让人窒息。赵弦思贪婪地眷恋着他脸上的每个表情。

  “清玦哥哥……”

  顾时折的声音好远好远,远的听不分明,可是纪清玦还是知道他在喊他。

  他艰涩的抬起脸,看见一身明黄的小皇帝身上裹着郁远的军旗,被纪景逼着,一点点走到了佛塔琉璃瓦的边缘。

  纪清玦从不落泪的眸子里溢满了痛苦后悔的眼泪,他绝望骇然的看着赵弦思:“你不要杀他,你不要杀他,你杀我,你杀我,你放过他……”

  赵弦思,神情冰冷,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他唇间:“师父,我也没得选,你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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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玦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小时,他的小皇帝,裹着郁远的军旗高高坠落,宛如一只自由的鸟儿一路直坠,落地时,大片大片的鲜血从那身明黄色的龙袍里溢了出来……

  纪清玦觉得自己的喉咙似是被人掐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平生第一次,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点点坠落,他的心裂了一个口子,再也无法痊愈了。

  赵弦思松开了他的钳制,反倒是将人一把拥在怀里,贴耳道:“我带你回大禹,我们好好……”

  利刃入体的声音原来那般轻巧。

  纪清玦藏在袖间的匕首轻巧的穿透了赵弦思的身子。

  他对着心脏的位置毫不留情的捅了一刀,他狠狠的推开赵弦思,一点点爬到了顾时折的旁边。

  无论是身边杀声震天还是赵弦思虚弱的阻止声,他都无暇顾及。

  他只是一点点伸手勾住了顾时折的手,郁远的军旗盖在了小时的脸上,他不敢掀开,他不敢。

  纪清玦终是放声大哭了起来,绝望的,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口鲜血喷洒在那军旗之上,他彻底晕厥了过去。手指还紧紧缠着顾时折渐凉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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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离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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