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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越栖见蓦的只觉身子一空,屏住了呼吸不敢开口,只怕一开口,冷风就会将自己彻底吹散,尸骨无存。

心已被凶狠的踩在脚下,踩得成了一滩血,逆涌欲出,嘴里满是咸腥的血味。

两人沉默的走出唐家堡,雨下得大了些,越栖见恍惚忆起当年怀龙山水潭边,也是这般雨透衣衫寒侵骨髓,而叶鸩离则有苏错刀为他撑伞,惬意得像只火炉边娇养的猫。

世间有万般晴朗,自己却独自永行于风雨。

一时含笑问道:“磨刀石?你觉得……我会任由着你恢复内力,再拿本座祭刀?”

苏错刀道:“当然不会。你刀术根本就不入流,你要杀我,机会只在这一两年内。”

越栖见笑意未凋,尊严却裂开了一丝缝隙,无助的绝望:“我要是舍得杀你,何至于此?我曾给你的凤鸣刀下过毒,那毒发作只有十息,可你……你却是我心里解不了的毒,这一发作,便是一辈子。”

伸出手,一滴雨停在指尖,随后荒凉的坠入土中。

见他袖中有银光隐隐,苏错刀静静道:“别再用凤鸣刀了,这把刀噬主不祥,你压不住它的邪气。”

越栖见手指一哆嗦,哑声道:“你……你还关心我做什么?你还不如再说一次……越栖见你不要这么贱,好让我死心。”

苏错刀从善如流,立即开口:“越栖见你……”

越栖见慌忙打断:“别说了!我总归不会死心的……你既说凤鸣刀不祥,那就送我长安刀,可好?”

苏错刀微笑:“你送过你神素剑。”

越栖见仰头看着他,有些失神:“错刀,你爱过我的,是么?”

苏错刀想了想,道:“是,我对你动过真心,便是如今,亦不曾后悔过。”

越栖见笑容绽放如火焰:“为什么?”

“你值得。”

三个字,足以起死回生,越栖见踏上一步,声音颤抖得厉害:“我值得,你就待我好一些……错刀,除了你,我没爱过任何人,为了你,我做尽了不愿做的事,你我之间,既是高山流水,又有三生石上,如此缘分怎能就这么尽了?”

苏错刀听罢,思忖片刻,道:“你还要与我双修?”

“可我重习廿八星经,已如病树斫枝,不再需要交合采补来增进修为,如此内力虽无突飞猛进,却胜在灵机纯澈,再无一丝芜杂与燥气……你若想双修,不妨试试黄吟冲,他数十年功力,玄门正宗,又精擅房中术,于你大有裨益。”

话音未落,铮的一声,凤鸣刀破空而来,苏错刀冷冷一哂,身形如电,直欺入中宫,长安刀倏然出鞘,却是转守为攻,一刀劈向越栖见肩颈处。

越栖见刀势见老,已失招架之机,不得不飞身退避出三丈之远。

他这一刀挟怒出手,却是泄愤多过杀意,苏错刀反而后发制人,简单之至,纯以时机落点,一刀占尽上风。

苏错刀亦不追击,持刀而立,道:“栖见,刀出鞘是为伤人,不是为了撒娇,你是做大事的人,别耍小脾气。”

越栖见手背凸出浅蓝色的血管,一双眼完全就是烧得不能沾手的火炭,嘴唇却薄薄的勾勒出一个笑来,收刀入袖,不惊涟漪的柔声道:“你说的是……日后有空,好生教我刀法罢。”

他们这一动手,七星湖已有下属追上前来,越栖见道:“没事。”

顺手接过那人捧上的油纸伞,目光掠过苏错刀的赤足木屐,忍不住问道:“要伞么?”

苏错刀一笑摇头。

越栖见自行撑开伞,叹了口气:“从此你待我,便是也无风雨也无晴么?我一向运气不好,要安身立命,要翱飞九天之上,只能挖空心思费尽力气,一点精气神都吝惜不得……错刀,我一个人很累,近日已有血气衰微之症,胸口常有烧灼痛感,恐怕不能持久。”

苏错刀打量着他的脸色,但见白得清寒,笼着一层薄霜也似,整个人却愈显秀树清瑟,当下赞道:“你带些病容,倒更有梅雪病枝之意。”

这一语赞得雅致,比拟优美脱俗,越栖见却连手指都僵硬了,一种压抑的暴戾激烈的情绪几乎要挣破皮囊喷薄倾出,当即咬牙道:“苏错刀!你当我是什么人?烟花柳巷的兔儿相公?还是你内堂豢养的小玩意儿?”

苏错刀微一颔首:“对不住,我不该轻薄于你。”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诸多辛劳乃至抱恙,却也是求仁得仁罢了,世上的事,本来就公平得很,你既心甘情愿,就没什么好怨恨的。”

越栖见眸中一片阴沉尖锐之色,冷笑道:“公平?那阿离为何能独得上天厚爱?一个天魔解体,叶鸩离因祸得福,轻轻松松摇身一变,由邪而正,成了唐家三少唐离,何等的幸运?又是何等的全无道理?”

“我真是恨得……恨得只恨为什么我不是他?我本是无忧无虑的世家子……与我家破人亡忍辱筹谋一比,碧萝瘴算什么折磨?天魔解体又算什么痛楚?我才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再重活一回!”

他提及唐离,苏错刀停足凝视过去,眸光到处,越栖见只觉脸颊一阵锋利凛冽的刺痛,从头皮到脊椎都麻了一麻,浑身汗毛直竖,有重重山峦也似的巨浪劈头盖脸的压垮了自己,心也随之沉到海底,寂静到了极点,也暗到极点。

苏错刀轻声道:“天魔解体……是了,你逼得他用天魔解体。”

眼神里已是完全的纯粹的漠然,这样的眼神下,人命草芥,白骨瓦砾。

越栖见身不由己打了个冷战,不肯置信,疑道:“错刀……你要杀我?”

苏错刀道:“必杀。”

越栖见眼角微微跳动,痛得歇斯底里,反而涌上一股异样的甜美,手心滚烫,咽喉里溢出腥热的甜意来,咯咯笑道:“岂止是天魔解体,他那时眼睛都被我毒瞎了,还要去西一峰找你呢,刚好在湖边被我堵个正着……他怕得要死,你却不在他身边,苏错刀,你没看好你的阿离,你护不住他……你要杀我,可你知道我也要杀他么?你只知道心疼他……”

说到此处,脸颊扭曲,声音都疵了边儿,磕磕绊绊的一字凝一个血痂,又一句撕一层血肉:“我的疼你却一点儿也不知道!你离开七星湖,我心口空荡荡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头痛欲裂,有一晚竟去了阿离的屋子里,我换上他的衣衫,易容成他的模样……我居然做出这等下贱恶心之事……但我再怎么假扮他,却终究不是他!你不知道……你那么打他骂他,我心里有多羡慕,有多不甘心!”

种种悲怆长恸求而不得如一堵砸不碎的巨墙,沉重的筑在心上,唯一能助他一臂之力的苏错刀,却只是冷眼袖手。

有时越栖见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独独对苏错刀有这样可怕疯魔的执念,似乎将自己从幼年起所有的引而不发如箭在弦的,乃至将来注定颗粒无收无人认领的情感,尽数投射付诸于他一人之身。

如一只蚌,将刺入身体的沙粒层层包裹,明明是病痛,却用尽心力使之化为明珠熠熠,在满月出海之际打开,献祭一般捧出。

但苏错刀不要。

他心里的那片海,浩瀚无边风光无尽,却只许叶鸩离一条鱼其中游曳。

苏错刀不欲与之争辩,只道:“直说罢,你要我送一程,想来也不是为了胡搅蛮缠这些。”

伞下有些闷,越栖见两颊透出潮红,心跳得异常紊乱,忍不住伸手捂着嘴,衣袖中散出的一品沉水香的气息,让人得以一缓,低咳了几声,道:“苏错刀,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

苏错刀淡淡道:“好罢,那我就不还了。”

这一句虽说得无赖,用来对付越栖见,却是量体裁衣风雨不透,越栖见怔了一怔,垂眸道:“我愿意你欠着我……错刀,我想求你一件事,好么?”

苏错刀神色不动。

“我把七星湖还给你,你与我联手结盟。你不是要杀我么?且待江湖中再无正邪之别门派之争,我愿引颈就戮,死于长安刀下……错刀,求你助我!”

苏错刀沉吟片刻,道:“你身为割天楼主一事,唐家已通传江湖,为何少林武当还甘愿任你驱使?”

越栖见眼睛一亮,雨水顺着伞沿成线的滚落,洒入后颈肌肤,亦不觉湿冷,忙道:“逐空大哥早将天机阁掏空了,割天楼才是借尸还魂的天机阁,我又与正道其余诸席议定,三年后交出割天楼,由他们共掌……怀璧其罪,让出这块璧,和尚也好,道士也罢,嘴上虽无尘俗杂念,心里却是难免贪嗔痴这三毒不净,自然喜不自胜。”

苏错刀道:“唐家堡亦是正道七席,并不曾听闻此事。”

越栖见笑了一笑,不掩讥诮:“唐家堡势大,虽不争而诸派多有顾虑,我只稍稍一提,他们便是心领神会,能趁此机会甩开唐家堡,攥住割天楼,何乐而不为之?”

苏错刀亦笑,话锋如刀:“可惜他们遇上的却是你,一个井中之月的割天楼,就使得正道七席芥蒂丛生,排挤互斥,来日恐怕更得明争暗斗,自相残杀,而三年后,割天楼多半已是一具空壳,自可大大方方的交出,你再别处借尸还魂出一个登天楼补天楼的控于掌中……栖见的手段,轻飘飘四两拨千斤,玩得是风生水起翻覆阴阳。”

越栖见广袖轻动,风神秀彻超然:“世间便有灵犀互通,如你我这般知音者,少矣……只盼来日碎琴,你能为我大哭一场,勿要相忘,可好?”

苏错刀看着他,眼神是越栖见看不懂的陌生:“碎什么琴?我若知你,西一峰上便不会求你,你若知我,此刻也断然不会求我。”

“七星湖我当然要拿回来,但不必由你赠还……更何况还要与你结盟联手,受你挟持感你恩惠?”

“越栖见,你我该是堂堂正正的敌手。”

越栖见静立着,良久不语,再开口时,声音平静柔和,但整个人的风采已与方才截然不同,俨然一代雄杰宗主气象:“你说的是,既如此……苏错刀,咱们定个约。”

第八十九章

越栖见微微阖目,整个局势在心中流水一般清晰的过了一遍,江湖正处于一个极为微妙的临界点,随时可能怒涛乱倾万物碎为齑粉,也随时可能百川归海各家自然生灭,而这个临界点上,自己与苏错刀亦处于一种背道而驰却彼此牵制的危险平衡。

所谓棋到中盘最是变幻难测,攻防、算路、手筋、侵消等战术不说,形势判断与大局掌控才是最为紧要。

自己布局占优,中盘几番折冲更是手手撑满夺尽险要,但一想到中盘进收官,却令人颇有踌躇,需知官子水准的锤炼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也没什么玄虚机巧可言,刀刀见血只看实实在在的功力。

换言之,到时候天下第一的身手,远胜一切心机权谋,无可撼动的渊渟岳峙,悬河倾海。

真走到那一步,整个棋盘上掌控胜负存亡的人便只有苏错刀。

他是当今江湖,最有可能登顶立于巅峰的武学大师。

而自己此行唐家堡,最关键的意图也只在苏错刀,要么得到,要么与之联手,最不济也不能容他数年后成为自己这一局棋里最大的变数,只能狠下心来,掀子出棋盘。

一念至此,越栖见只觉心口痛不可当,却没有半点迟疑,道:“苏错刀,半年之内,你我一战决生死。”

苏错刀大笑,道:“好!”

他答应得如此痛快,越栖见倒有几分惊疑不定:“你……你的内力并不及我。”

苏错刀点了点头,道:“远远不及,此刻你若要杀我,机会至少有九成,栖见,你一直懂得把握时机。”

越栖见眸光动了动,道:“你若铁了心受唐家庇护,我暂时也动不得你,你只需忍数年之辱,待内力一复,长安刀下,当今江湖再无敌手,杀我亦是易如反掌。”

苏错刀淡淡道:“不必激我,你我的行事手段,彼此心知肚明。我既应了这一战,自然不会躲不会逃。”

越栖见微笑,眉宇间透着一层威煞之气:“你知道就好……别忘了七星湖在我手中,而且唐家堡虽是钢浇铁铸的百年世家,却也树大招风颇遭忌讳,此次若敢一意孤行的留着你,我也不妨提前对他们下手,即便不能灭宗绝门,也得让这碰不得摸不得的唐家堡横下数十尸首,元气大伤一回!”

双眸稍有些湿润,眼神却是沸反盈天的岩浆泼溅:“错刀,我为了你,连自己的性命大业都顾不得了,可谓不惜一切……你可千万别逼我,别连累了阿离最后的栖身之所!”

苏错刀眸光静冷如渊潭,道:“七星湖宫主争位,本就无需拉扯上不相干的门派。”

越栖见看着他,明知两人之间气数已尽,却怎么也不舍得戛然而止,一时心如刀绞,再负担不了这样强烈的感情,捂着胸口,情不自禁落下泪来,低声道:“错刀,你终于逼得我要杀你啦……”

话音未落,只听远远的马蹄声追来,两人回头看去,但见一骑飞驰,马儿几乎四蹄离地的直奔而近。

唐离锦衣玉颜,眉若远山,端坐在马上,身子微微前倾,待到百步之内,猛的取下一张鹊画弓,三支白羽箭扣于犀筋弦,弓开如秋月行天,弦带破石音,嗖嗖连声,三支箭首尾相接,直射越栖见。

箭矢如流星,倏忽已至身前,越栖见心念电转,若伸手绰住或以刀击飞,自是不难,但就怕这箭上另有蹊跷,当下飞身闪避,他这一闪,也闪得别有意味,绕了个圈,却是移步于苏错刀身侧。

三支箭至,竟是后支劈入前支,力道互灌而消,转眼尽碎于方才越栖见站立之处。

唐离这三箭,只为示威戏弄,而非慑敌伤人。

越栖见小心太甚,反而略失颜面,被他小小得逞了一把,脸色虽不变,捏着伞柄的手指却益发冰凉。

唐离轻笑声中,驰到近前,一把抓住苏错刀的手臂,一用力,将他提上马背,落于自己身后,秋水眼神光离合,打量着越栖见,笑道:“快让割天楼去茶馆酒肆放出传言,就说……唐三少飞马明箭,越栖见仓皇鼠窜!”

他一开口,越栖见就牙痒,他开完口闭上嘴,越栖见就手痒。

而定睛看着他,越栖见只恨得连心都痒了。

苏错刀坐在唐离身后,自然而然伸臂搂住他的腰,不说话,眼神里的柔软却胜过一万句话。

唐离便仰头往后顶了顶苏错刀的下巴,笑得一脸浅薄浪荡粗鄙不堪。

可他的眉目五官却是极美极灵,精致到了不真实,长发沾着雨水,一幅青缎也似,肌肤若月之光华,便是露出的一丝半缕的伤痕,也丝毫不显丑陋可怖,反而似相思红线牵人心肠……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走苏错刀,调转马头便要回家!

越栖见反应过来之前,已脱口唤道:“阿离,留步!”

硬生生将一头猛兽锁到心笼中,那种利爪撕心的痛与压抑,呼之欲出。

唐离亦早攒了一肚皮的气,一勒马缰,大怒回头。

自己原本好好的在唐一星膝前尽孝共叙天伦,唐凤还送来了苏错刀替自己赢的新衣服,忙高高兴兴的换了给他们瞧,唐飞熊突然跑来,石破天惊就是一句:“苏错刀跟越宫主私奔了!”

唐凤一边忍笑一边义愤填膺:“这还了得?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快快去报官!他人心就是个铁,也有官法如炉!”

唐离恶狠狠踹了唐凤一脚,气急败坏的拔腿直奔出门。

待飞马赶到,三箭夺夫,好容易大获全胜,风雨中双双把家还,越栖见却还要横生枝节,把睁眼的金刚当做闭眼的佛!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恶言恶语道:“越栖见!你死了的爹妈和何大哥,难道只教会了你脱裤子撅屁股?就不曾教过你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懂不懂得……别人的情哥哥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你爪子再长也不能碰!”

越栖见抿了抿嘴唇,唇色红得异样,却不显鲜妍,只觉凄厉,道:“阿离,你瘦了许多,碧萝瘴与天魔解体的滋味……”

唐离不耐烦的打断道:“你吓唬我?”

越栖见柔声道:“不是……阿离,我当日要夺七星湖,下手过重,时常为此心中难安,你莫要怪我。”

唐离眼珠子从眼尾看过去,撇了撇嘴,不屑道:“越栖见,你不要这么假惺惺的无聊好不好?天魔解体是因为我要杀你,自己心甘情愿,又不是劳你的大驾把我割成这花皮瓜的模样……你让楚绿腰给我下毒,布局一环扣一环的厉害,我中了招,那更没什么冤屈可诉,你为什么要心中难安?难道唐家堡厨房里这会儿杀鸡杀鸭的,你也要呕血三碗做血豆腐么?难道庄崇光被错刀砍死,你也要给他披麻戴孝哭灵烧纸钱?”

他只修口舌不修口德,当下连珠弩发毒镞齐飞:“当年我还用扇子肏过你,嗯,你浪得不行的时候,真可谓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刚好贴合了入行舟的药名……当时我就跟你说,本座等着你有朝一日从嫩豆芽变成狼牙棒,扒光我一百次呢!想来也是奇怪,后来你真成了狼牙棒,为什么却只说杀我,不舍得辱我了?”

一双眼刚磨好的剪刀也似哗哗的从越栖见天灵盖直豁到脚底:“我明白啦,多半是因为越公子贞烈,本座用一把扇子赏了你破瓜之喜,你便识主认人,即便杀了本座也不敢乱了纲常?”

“阿离猜错了,本座不辱你,不过是因为……”越栖见手上劲力到处,伞柄内部已碎作粉末,却微微一笑,慢慢道:“那日宋无叛对本座意图不轨,苏错刀以身相替,本座感念他爱护之心,这才放过了你。”

唐离哦的一声,心头被毒蜂蛰了一口也似,却要问个清楚,道:“什么不轨?”

看越栖见一脸清疏玉映,知道他嘴里不容任何粗俗的脏字儿,扭脸直问苏错刀:“你替他挨操了?”

苏错刀冷着脸,嗯的一声。

唐离便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道:“没死就好啦。”

回过头来,已是正气凛然,道:“越公子你真是大惊小怪……错刀打小儿就是崇光床上混过来的,操人操得多了,被人操个一两回也不要紧,至于替了你什么的,宋无叛眼睛又不瞎,有错刀放眼皮子底下,他对你这堆糠不轨做什么?图个雪中送炭的好名声么?”

言罢深感雪中送炭这个词用得好,自己继智勇双全德貌双全后,竟又开始踏足文武双全的康庄大道了!

越栖见眼睫微垂,声音不大,却有水流石穿的坚韧,笑道:“你不肯信也由得你,我只告诉你罢了,当日我一剑穿胸伤了错刀,骗他内力夺他宫主位,如此境地,他还是舍不得别人碰我一根手指,甘愿以身相替……我与他牵绊之深相知之真,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细想……”

伞下面容沉静温文,眸子却亮得犹如妖魔藏身其中:“你与他十多年的相处,自幼的情分,抵不过我与他几面之缘,我能从你身边将他夺走一次,必然还能夺第二次……错刀心口有我留的一道剑伤,一辈子也消不掉。你画出一条龙须尾俱全,但点睛一笔永远是我。”

“阿离,我真可怜你……你不妨问问苏错刀,他刚刚与我做了什么约定。”

唐离清浅的眸色略变深黯,有一闪而逝的不安,只道:“他与你无论做什么约定,都不会负我。”

看他二人纵马而去,越栖见大笑着扔开了伞,雨水淋下,却如吞了一口滚烫浓稠的汤,胸臆之间,既痛,但更痛快。

苏错刀待唐离爱逾性命,更不舍得将他置于任何危险,必会瞒下这九死一生之约,唐离为这一个瞒字,却不知会生出多少伤心失落来。

他们痛,自己自该欢喜。

遥想来日,自己亲手取了苏错刀的性命,又该是何等千百倍的痛心且快意?

第九十章

唐离一言不发,拼命打马飞奔,一路直驰进了同笑居,随即翻身跳下马背,更不理会苏错刀,苏错刀一把拉住他:“为何不问我?”

唐离脸颊绯红,似愤怒之极:“我……”

苏错刀忙打断道:“我与越栖见约定,他不毁七星湖根基,将来我便不杀他,交给苏小缺看管,毕竟苏小缺也曾求我饶他性命,谢师与苏小缺的隐居之地,就在江渚城豆子镇,街头第三家的葫芦坊酒肆。”

唐离两脚轮流离地跳着,却忍不住笑道:“交给苏小缺?谢天璧才不会留着他的命,多半趁苏小缺一眨眼,就偷偷把他杀了埋起来。”

苏错刀沉吟道:“谢师的品行……确实算不得十分纯良。”

唐离一边跳脚,一边喘气:“那你就是要借谢天璧的刀杀越栖见?”

苏错刀摇头,道:“做弟子的,哪能让谢师为我操心?长安刀既已传与我,越栖见的命,何劳谢师费神?”

唐离嗯嗯两声,甚是满意,却用力挣开苏错刀的手,撒腿还要跑。

苏错刀不禁微含怒色:“我都告诉你了,你还火烧了尾巴只顾跑做什么?”

唐离大急,恨不得去咬他的手,眼睛里浮着汪汪的两潭水:“我在阿爹那儿喝多了茶,又急着去捉你的奸,都没空去茅房……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尿你手上了!”

苏错刀一怔,却笑着伸手过去,轻轻捏了一把,又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唐离龇了龇一嘴的糯米牙,在他颈侧狠狠咬了一口,一溜烟儿的投奔五谷轮回之所去矣。

苏错刀立在原地静候着,嘴角含笑,目中星芒融化也似的漾开,有这样一个人可以等,就是最好的时光。

见唐飞熊从屋里缓步而出,便招呼道:“小姑姑。”

唐飞熊细长的眉高高的挑着,声音里却有温和之意:“为什么骗阿离?”

苏错刀面不改色:“不曾骗。”

唐飞熊并不生气,道:“错刀,你恐怕不知……阿棣不单精于制器,亦通唇读术,你与越栖见的一番言语,他都已经告知于我。”

苏错刀眸中笑意更深:“唐家果然卧虎藏龙……”

也不见半点惭愧,直言道:“硬瞒着阿离,他会有心结,骗一骗更好些。”

唐飞熊侧目而视,心道苏错刀还真是找对了师父,要瞒就瞒,想骗就骗,颇有昔年谢天璧之风,天生的缺心没肺,即便现买一挂心肺给他塞进去,估计也变不成个好人,当下都懒得训他,只道:“你与越栖见之战,唐家不便插手。”

苏错刀道:“唐家也不该插手,小姑姑,越栖见对唐家堡虎视眈眈,唐家也得尽早布置妥当。”

唐飞熊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轻叹了口气:“错刀,你若死在越栖见手底,阿离……”

苏错刀眼睛里暗流涌动,劫数暗藏,却闪烁着一种独有的冷静明朗,道:“我死,唐离与七星湖再没有半点关系,他是唐家三公子,拙哥亦答允过,会终身善待,便是他不懂事,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小姑姑……你们也不会不管他,是么?”

唐飞熊正色道:“阿离是我最疼的侄儿,唐家最得宠的三少,没人能欺他。”

看苏错刀展颜而笑,不禁微皱眉头,道:“阿离很聪明,聪明在心里,你骗不过他……”

苏错刀低头半晌不言语,突然求道:“小姑姑,你今晚回去住罢,把同笑居留给我和阿离,可好?”

唐飞熊一怔,警惕的问道:“你想干吗?”

苏错刀眉眼间妖邪之气陡盛,魅色逼人而来:“干……”

唐飞熊脑中灵光乍现,忙暴喝一声:“闭嘴!”

于千钧一发之际,把他即将脱口而出的阿离两字堵了回去,兀自心有余悸,自己的耳朵险些贞洁不保!

上下打量过去,但见苏错刀侧脸如雕,睫毛微微垂落,眼神里却有遮不住的不舍与希冀,恳求之色诚挚无比,当下心中一软,已小声松了口,道:“阿离若不情愿……你不可强他。”

苏错刀一语中的:“他情愿的。”

抬起眼睛,已是一脸新郎官的志得意满欢天喜地。

唐飞熊有些胸闷,正欲为难几句,却见唐离身影掠至,一团火烧云也似扑了过来,直跳到苏错刀怀里,那一脸活泼泼的喜上眉梢普天同庆,赫然又是一个新郎官。

唐飞熊捂着胸口默默出了同笑居。

离去之前,衣袖里悄悄塞给苏错刀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唐家疗伤圣品拱璧膏,药效温和精粹不说,膏体更是细腻丝滑如脂如酪。

但情急仓促之下,唐飞熊竟忘了拱璧膏中含一味鱼珠草,除了活血化瘀,另有轻微的提神催情之效,待恍然惊觉,已是子时过半,忙趁夜飞身赶往同笑居,立于墙外听了半柱香的光景,又飞霞满腮的掩面疾奔回来,唐家堡的管事姑奶奶把头埋在枕头里足足臊了半宿。

此乃后事,暂且不提。

苏错刀陪唐离好生待了大半日,两人开着窗听雨声,吃吃喝喝,玩玩闹闹,胡言乱语,物我相忘。

黄昏时分,细雨仍是淅淅沥沥,苏错刀却起身道:“我去打头活雁来。”

唐离正坐在他膝头,闻言也不落地,双腿缠上去勾着腰,笑道:“好吃么?”

苏错刀嘴角上扬,笑着没吭声,眼神里颇有深意,把他从身上摘了下来,转身去了。

唐拙看了唐离一眼,用一方又厚又软的布巾给他擦干头脸的雨水,有些嫌弃的意思,却耐心解释道:“活雁是订盟纳采之物。雁为候鸟,顺乎阴阳天道,象征信守不渝,而且大雁一旦失偶,终生不再成双,忠顺贞烈,故用以成婚六礼中,不可疏漏。”

唐离怔怔的呆住,眼圈倏的就红了。

唐拙心知肚明这事的缘故,更明白自己的傻弟弟此番得了这头活雁,多半是心都肯掏出来任由苏错刀作践了,登时十二万分的不悦,道:“你鬼鬼祟祟的冒雨跑来,拦着不让我做正经事,就为了问这个?”

唐离如在梦中,双目中却有烟花盛放,异彩涟涟:“这……这活雁可是世俗礼制,这样郑重其事……他,我……我们七星湖从未听说过这些,可是他,我,我不用的,我本来从小就是他的……”

断断续续的胡乱说着,一颗心沸腾得炸开了一般,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拙哥,拙哥,我真欢喜……”

唐拙一点儿都不欢喜,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的兄弟可惜了,唐离除了爱倒贴,什么都好,样样都比世人强,居然就一头栽进了牛粪里还乐不可支,只怕苏错刀要烤他来吃,他也只担心自个儿不够五花三层皮焦肉脆。

越想越是愤愤不平,气哼哼的扭过头去。

唐离心中狂喜无以排遣,孩子气十足的软着骨头就扯着唐拙一条胳膊蹭来蹭去,没话找话的问:“拙哥,错刀的刀法真好啊!你说他杀你得用几刀?”

唐拙脸都绿了:“为什么要杀我?”

唐离道:“比方嘛,你不喜欢那就杀棠哥好了。”

唐拙气道:“阿棠待你哪里不好?你漫天花雨把针扎他屁股里,他重话都没说一句,他陪未过门的媳妇儿逛市集,每次都不忘给你带这带那……你还要苏错刀杀他?良心被狗吃了?”

唐离便如愿以偿的再次赞美苏错刀:“错刀人品最好,不会杀棠哥的。”

……

天黑得透了,唐离方撇下生不如死的唐拙,回到同笑居,见窗纸朦朦的透出橘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似一双深情的眼睛暖暖眨动。

唐离飞奔进屋,短短几步路,气息已乱了。

门开处,苏错刀衣衫尽被雨水淋透,手里提着一只活的白额雁,立在灯影下。

见着唐离,眼眸微抬,那眼神分明就是要把他生吞活剥,饶是唐离,亦不禁手足发软,几乎想夺路而逃,却勇敢的迎上前,踮起脚,吻了上去。

杀相思 番外之苏叶【上】

白额雁啪的被扔在地上,苏错刀一把抱起唐离,两人挤在一处,呼吸温热的交错分享,磕磕绊绊的踏入内室,待滚到床榻上时,衣衫已凌乱不堪。

苏错刀解开他的束发丝带,丝缎也似的长发流散了一床,几缕发梢垂落榻前,一荡一荡,唐离天生就冰肌玉骨,连脚趾足踝手腕关节,也都一色的纯净精致,此刻被苏错刀按住了腰,锦衣半褪,却不住扭动,柔软的唇瓣含住苏错刀的舌尖,猫叼住了鱼也似不肯放松。

苏错刀星眸微阖,强势的回吻过去,唇舌占有着他,舌尖刷过上颚齿列,野兽般的轻啃密咬,攻城略地,津液彼此交融,紧贴着的肌肤热潮迸发,温度陡然蹿升。

唐离一手抵着苏错刀的心口,感觉到他的心脏一下下跳动得猛烈沉实,通过掌心血脉,使得自己一颗心也奇异的跳出了同样的、不差分毫的节奏。

苏错刀伸手探入衣衫,一点点摸过唐离的腰侧大腿,提起一只脚来,只觉脚底沁凉,像是握着一尊软玉,手指轻轻在脚心搔过,又慢慢揉捏过脚丫足趾。

唐离的反应极为敏感,又是酥痒又是笑,拉过苏错刀的手,软语央道:“摸摸我啊……硬得很难受……”

苏错刀恨不能将他一口含在嘴里,含得化了,融入骨血中,再不必牵肠挂肚,握住慢慢捋了两下,发觉硬热得厉害,只怕稍一刺激,他就此一泄如注,一时笑道:“你吃什么药了,怎么这样厉害?”

唐离不满的挺动着腰,索取更多的动作,一双眼哪里还有半点秋水寒意?只一派媚入骨髓,毫不羞耻的呢喃道:“刚刚你亲我……就这样啦……”

苏错刀扯下自己的黑色发带,一抖手腕,已灵巧的将他笔直挺立的性器束了起来,还打了个如意结,但见玉麈黑缎,皂白分明,别有一种可人疼的春色无边。

当下俯身含住顶端轻轻一舔,柔声道:“不急,今夜给你更好的……让我的小糖人儿舒服得哭个不住,好不好?”

唐离被他舔得晕乎乎的快活,闻言却很机灵的直摇头:“不要哭……只要舒服。”

苏错刀笑:“阿离,这回可由不得你。”

说着手指潜行上移,抚摸着胸口肌肤,目光灼灼,只盯着那两粒小小茱萸,唐离被他瞧得心慌意乱,更有种隐约的期待,身子紧绷,呼吸愈发急促,苏错刀手指灵蛇般摩挲滑过,珍惜的爱抚过数道红痕,在乳尖周围轻轻重重的绕着圈,却总也不去触碰那最渴望被抚慰的两点。

待作乱的手指再度逡巡及近,唐离忍不住用力推了推他的手,又挺起上身靠过去,两相一凑,粗糙的指腹就直碾着乳尖擦过。

一阵火辣辣的古怪痛楚传来,唐离啊的一声,眼睫毛簌簌的直颤,小巧的乳首已浮凸立起,石榴籽也似,莹莹的艳光惊人。

苏错刀看得愣了片刻,方两根手指轻捻复揉,百般挑逗,嘴唇贴着他的耳廓,声音低哑:“阿离喜欢么?”

层出不穷的快感一根丝线也似扣着心拨弄,唐离嗯嗯连声,毫不做作更不怕羞,道:“那边,那边也要……”

一边说着,一边颇有些急不可耐,整个人缠在苏错刀身上,缚着丝带的那物,直往苏错刀腹下挨挨擦擦,一手悄悄摸了下去,要扯开那恼人的丝带。

谁料手刚刚碰到如意结,一侧乳头猛的一热,随即既湿且疼,竟是被苏错刀以唇衔住,更用牙齿轻轻拉扯厮磨。

一股奇异而锐利的酥麻刺激,从苏错刀吮吸搅弄着的齿舌间迅速直窜到了唐离的心口腰腹,欲火蓬然如潮,唐离嘶的倒抽一口凉气,立时就带了哭腔:“疼,疼……苏错刀你个大混蛋!”

苏错刀闷声直笑,热气喷在他受刺激不过早已硬得充血的乳头上,唐离浑身一哆嗦,只觉血液滚烫,纤细柔韧的腰骤然绷直如弦,腰侧弧度薄而圆润,极尽流畅,美得杀人不见血。

苏错刀抬头凝视着他,点漆双眸黑得发蓝:“阿离……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唐离微有瑟缩之意,却主动分开腿,一条腿架到他肩上,轻声道:“我不怕……不会疼的。”苏错刀在他眉心一吻,哄道:“好乖的阿离……”

取过一只软枕,垫在他腰后,一手托起他紧窄挺翘的臀,粉嫩的穴口微微收缩,色泽作浅樱,形状精巧,未开的花蕾也似,有些怯生生的畏惧即将到来的风雨,却更透出招人凌辱的媚气蛊惑。

苏错刀口干舌燥,未尝过情欲滋味的毛头小子一般,一时竟有手足无措之感,更有些不忍下手,两人衣衫在身下揉成一团,身子半裸露半遮掩,苏错刀略往前靠了靠,膝盖却被一硬物咯到,伸手翻了翻,骨碌滚出一只瓷瓶来,想起是唐飞熊所赠,忙打开一瞧,但见羊脂也似大半瓶药膏,当即心头怦怦直跳的大喜,手指蘸得满了,抵着穴口轻揉着,慢慢送入甬道。

甫一进入,便感觉到密密匝匝的被裹得严实,触感是未曾经历过的细嫩炽热。

唐离失声颤颤的呻吟一声,凶狠的掐住苏错刀的手臂,悬着的脚掌一绷,足趾都往里蜷缩了起来。

手指再往里深入,苏错刀呼吸突的一滞,毫无章法的错乱。

那里面一分分都是活的,活色生香,鲜活无匹,手指到处,黏膜内襞尽拥拥簇簇而来,推挤着入侵之物,紧致的缠绞噬咬着,手指微一后退,那刚垦辟开的一条小径却又天衣无缝的浑然无隙。

天生内媚!

苏错刀脸色变了,瞳孔亮得有如饿极了的兽,眸底深处却又闪烁着一丝慎而重之。

一直知晓唐离体质异于常人,是万中无一的名器,而七星湖素来有一句话,鼎炉易得,内媚难求。

七星湖以道家为尊,外三堂的须弥、绛宫、无漏之名,即寓意头顶、龙虎交会与精固神足之意,初始几代宫主均重炼精化气等术,常立身边同修之人为继任者,久而久之,内堂就又贵过外堂,苏错刀自己虽不习长生不练合气,却也免不了鼎炉无数精擅双修,因此亦知天生内媚者精元通透无暇,对修道乃至修习内力者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天赐珍奇,单看黄吟冲对唐离口水滴答了这些年,也知他这绝佳资质是何等的怀璧之险。

但自己原本只是知晓而已,却从未当真放在心里过,于自己而言,再放纵激烈的情欲交合,也比不上武学之旷远宏美。

此刻寻幽探胜,方通曲径,尚未入室,已领略到了风光绝艳,一时竟隐生晕眩之感。

心里对庄崇光平生几分感激,若不是他一意维护,唐离幼时爪子再利,也难免被众人榨成药渣,便是骨头,想必都要入丹炉炼药,根本活不到自己夺位掌宫,能将他一力置于羽翼下的那天。

苏错刀出神之际,手指停住不动,那湿滑的后穴却受不得这种怠慢,婴孩小嘴也似润润的张合着,一吞一吐,悄悄将手指吃了进去。

唐离眉梢眼角浮出一层轻而娇嫩的绯红,嘴角笑容无辜清纯。

这一刻的他,不是清灵纯美,而是妖,极致的媚,淫荡到了骨髓里,还不懂得收敛。

苏错刀无声的暗道一句妖精,多挖了些药膏,又添一根手指进去抽动扩张。

唐离眼神氤氲散开,鼻端发出甜腻的嗯啊之音:“好舒服,错刀……啊……还要多些……”

这样的阿离,独属于自己,苏错刀呼吸深而急促,理智逐丝剥落,燥热被压抑不住的煽动沸腾,情不自禁低下头,在他大腿内侧重重的咬了一口,唐离啊的一声尖叫,腰使劲挺上来,急切的求道:“不,不是这里……里面,里面难受,再深些进去……”

送入体内的药膏在摩擦中融成暧昧的白液,一滴滴沿着股间滑下,穴口已被操弄得泛出嫣红色泽,三根手指进出挤压,内壁妙趣横生的温软化开,如丰厚浓郁的奶油。

唐离腰肢不停的轻颤,对每一个动作都有美妙绝伦的回应,嘴里胡乱叫着苏错刀的名字,一声声意蕴无限,乍惊乍喜,只喊得苏错刀五内欲焚,下手登时没了轻重,凶猛的直捅到了尽处,又狠狠搔刮下去,指尖却刚好触到黏膜里最敏感的地方,那小小的突起本就饥渴到了极点,当即被折磨了个正中下怀。

唐离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浑身软成了一汪水。

一手勉力伸过去握住自己硬得不堪的阳物,好在如意结束得不紧,一股乳白的液体已慢慢渗出,浸透了丝缎,唐离大腿无力的滑落下来,茫然诉道:“好哥哥,我被你弄得快活死啦……”

明知三根手指的扩张根本不足以让他承受自己,苏错刀却不打算再忍耐,粗大的顶端抵上去,感觉穴口急剧的紧缩蠕动着,咬牙切齿,哑声道:“还有更快活的……你这个小荡货,是要我的命么?”

说着不容推拒,硬得烙铁一般,便直闯了个头部进去,唐离眼前一黑,似乎晕过去一瞬,迷迷糊糊中只觉身体像是一颗未熟的浆果,被人捏在手心一把剥开。

“疼……啊!不要这个……” 那样异常的硕大使得细狭柔嫩的后庭完全无法容纳,入口恐怕已是撕裂了,唐离惊惶不已,哭得颇为凄惨,发丝凌乱的直摇头,求道:“错刀哥哥,好哥哥……你出去,出去……”

苏错刀也是心慌,忙提起他的双腿,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处,只见穴口皮肤被撑得薄薄的,嫣红血色褪去,只一圈半透明的一收一放着,牢牢缚着自己,十分讨好又吃力的模样,却没有半点血迹伤口,伸手一摸,除却药膏的滑腻,更沁出一种露珠也似的清亮汁液,出奇的脂润丝滑。

当下心中大定,低笑道:“我不想出去,怎么办?”

唐离哭道:“再……再用些药膏罢,真的不能……”

苏错刀拿他没办法,只得捞起药瓶,却送到唐离眼前,邪气的笑:“你自己蘸了涂抹进去罢。”

唐离挣扎着拗起身子,一眼看到那瓷瓶,却愣在当场:“这……这是……”

苏错刀一惊:“小姑姑给的,难道不能用?”

唐离脸色忽红忽青,突的泪汪汪的破口大骂:“唐飞熊这个瓜婆娘,可害死我了……这里面有鱼珠草!难怪我火烧着了骨头的又热又麻,还湿得一塌糊涂的……任由着你活生生奸来奸去!”

苏错刀不由得好笑,又见他哽咽着眸光如醉,一把细腰更是不停的轻颤,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俯身压下,贴着他的耳朵柔声道:“鱼珠草不过活血化瘀罢了……阿离,你自个儿浪着要我,妖精一样含着不放,为什么赖这药膏?这可大失你素日的威风跋扈啊!”

唐离气得腰肢扭动着往后躲,偏偏那里还插着滚烫的孽根,而双腿高高折起更是不能自主,一动之下,苏错刀竟趁势往前一挪,咬住他一侧乳尖,下身却强硬的更往里挤了挤,道:“小糖人儿……你自己乖乖的吃,可好?”

唐离毫无底气的低声呻吟:“不……不好!”

杀相思 番外之苏叶【中】

苏错刀更不多言,舌尖卷着那小小颗粒,置于齿间磨了一磨,唐离呜咽一声,意识迷乱,紧绷的小腹里面只一片火热灼烧,热流聚集到腹下,那玉茎笔直的倏然挺起,黑色缎带因方才湿透的缘故,勒得更紧更牢,愈发的刺激而兴奋。

苏错刀轻轻在他胸口吹得几口热气,乳头红肿着水光晶亮,被灵活的唇舌啃咬吮吸,唐离不经意之际,后穴已放松了些,柔软胀缩着,果然把那粗大的硬物慢慢吞入寸余。

苏错刀抬起头,唐离些微恐惧的看着他,却在他漆黑深邃的瞳仁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像,清晰而唯一的,一直安放在那里。

莫名的心脏一热,一种泼天洒地的极大快乐在整个身体里骤然弥散开,后穴那种欲裂的胀痛也悄然转为充实满溢。

他的反应苏错刀捕捉得分毫不差,就在这一刻,分身退出一点,一手压住他的小腹,腰一挺动,用力推入了大半。

“啊……”唐离浑身骨头被抽了也似瘫软下来,双手在苏错刀肩头抓出数道血痕。

甬道里剧痛,却痛得甘美无比,更有一种抓挠不着的酸。

苏错刀喉结滚动着,不让他回过神来,拉开他双腿,沉下腰,猛的将整个既粗且长的阳物尽根楔入。

极度的紧致、滑腻,层层丰美,最销魂处,莫过于此,饶是苏错刀身经百战,亦僵持着不敢动弹,只怕稍一动作,就要即刻缴械。

唐离睁着眼睛,眼神却全然散乱了,半晌方喘过一口气来,有些迷惑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捅到……到这里了。”

苏错刀见他神色恍惚,不禁颇有怜意:“疼得厉害么?”

唐离亲昵的舔他的脸颊,乖巧的讨饶道:“错刀哥哥轻一点……你疼着我些,别,别把我操坏……”

他说得天真却淫乱,苏错刀不堪这等引诱,一边与他唇舌相接,下身开始抽动。

起初只是慢慢的退,再浅浅的进,唐离只觉胀得慌的一阵阵钝痛,内襞却又滋生出鲜明的奇妙快乐,嘴唇微张着,呻吟得像只幼猫在撒娇。

硬硕的阳物碾压着嫩肉褶皱,有细碎的火花溅出也似,火辣辣的来回拖曳,每一下都滋味无穷,结合处不断有液体渗出,搅动抽插间,唐离股间发出滋滋的水声。

快感层层累积,苏错刀把持不得这样浅尝慢咽的节奏,突然不打招呼的一记长抽猛送直顶到底。

唐离的呻吟登时变了调。

苏错刀额头汗珠热热的滴落在唐离脸颊胸口,压制住他的挣扎,肆意的加大力度,退得只留一个顶端在穴口,紧接着彻底贯穿而入,忽而抵着那最敏感的所在刻意研磨戳挤,忽而力道刁钻的只擦着那点一触而过。

唐离原本已是受不住的求饶,再被他如此恶意诱发,泣音在喉间哽住片刻,再逸出的呻吟便掺杂了强烈的媚惑渴盼:“啊……嗯……太多了,别,别这样……用力啊……”

内襞在这样浓密的抽插里,被反复来回的磨砺着,一分一毫的细微密处都逃不过,唐离只觉自己身处一片汹涌大海,一遍遍的被热潮冲刷着起起落落,整个身体由不得自己做主,透不过气来的极痛又极乐。

苏错刀一手抚上唐离的额发,五指温柔的伸进发间,进攻的节奏却陡然剧烈而狂野,插入抽出惊涛骇浪也似不做停顿,强悍霸道,要将他活活干死在床上一般。

唐离呜呜的小声抽噎,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和动作,整个人都陷入了神智全无的状态,身体怕冷似的用力蜷缩起,双腿却不知死活,兀自紧紧扣住苏错刀的腰,被操弄得略微红肿,更显水光润泽的小穴里痉挛得厉害,把苏错刀裹进了最深处,内壁嫩肉轻微跳动着,一口口吮吻舔舐着阳物。

苏错刀长驱直入的顶着他,突然令道:“叫我。”

唐离被填得满满的,连颈子都伸直了,迎着苏错刀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颤声道:“错刀……”

苏错刀完全抽出,又复贯入,激烈的抽插间,些许被蹂躏得通红的媚肉被带至穴口,又收缩着被碾回体内,唐离意识模糊,伸手往下要拽开丝带,道:“错刀哥哥……”

苏错刀声音凶狠,道:“还有!”

却一把捉住他的手,十指交叉的握牢。

唐离哽咽着道:“好哥哥……”

苏错刀的眼神刹那间火般炽热,反应堪称可怕,异于常人的分身在穴中略略一停,胀得更大更硬,要将那细狭柔嫩的甬道生生撑裂般,紧紧的顶在唐离敏感的小突起处,在他耳边沙哑的低语:“你乖乖的不要乱摸,我把你干出来……再叫!”

唐离害怕的拼命摇着头,呼吸不畅,不堪承受这等灭顶之灾的快感,但内壁却如不知餍足的妖物,活跳跳的仍在热情的挤压绞拧着苏错刀。

“不要了,不要再插了,让我缓一缓……啊,太深了,饶了我好哥哥……”

前面玉茎已颤巍巍的挺得可怜,水迹一点点渗出,不需要任何触摸眼看着就能喷泄而出,偏偏被那丝带束得生不如死,一时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烛火的橘光飘浮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

苏错刀腰力极好,微一后撤,分身退至穴口,容他吸得一口气,猛的又撞进了最深处,随后清脆的拍击声啪啪大作,在他体内无处不至的捣弄着,仿佛永不休止的操干着他,完全失了控,再没有半分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温柔,厉声道:“再叫!”

唐离整个人都在发抖,终于被这种跗骨入髓的凌厉快感,逼到了最亢奋的峰头,声音似砂糖揉了琥珀色的蜂蜜,沙沙的,软酥酥的,另有一种淫乱的甜腻意味:“亲哥哥……情哥哥……”

苏错刀要他命也似的大抽大送,生猛如虎狼,结合处水声不住,力道用得太狠,甚至连两边玉囊都要挤将进去。

唐离脑中一片浑浑噩噩,身体扭曲成了各种姿势,却并非为了躲开那种不知节制的恐怖攻势,反而是在迎合乃至索求更多,无意识的一边啜泣哭喊,一边淫声浪语不绝:“阿离喜欢被你插,舒服得要升天了,好哥哥……弄死我好啦……”

狂乱恍惚中,捆缚着的丝带被苏错刀一扯而断。

几乎是同时,唐离尖叫一声,一道乳白的液体已憋足了劲弧形射出,喷得整个小腹湿漉漉的一片,后穴绞着痉挛不已,以夹断的力道死死攫住那粗大到了极致的孽根,苏错刀寸步难行,被咬得不能动弹,不由得闷哼一声,压制住他濒死也似的弹动,闭上眼,狠狠又顶了两下,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激射而出,灼热的精液将小穴灌得堪堪将融,唐离唇瓣微张,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气音,死了一回也似再没有一丝力气。

苏错刀沉重的压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声的笑,就是一只吃得饱足的野兽,唐离双腿贴着他精悍的腰,后穴还紧紧含着他,两人心跳如鼓,越跳越是一致,怦怦如一人。

良久,唐离回过神来,蔫蔫儿的嘟囔道:“你重,快下去……那个也拿出去,我快被噎死了。”

他说得娇骄二气迸发,又憨得字字到肉,苏错刀失笑,抱着他翻了个身,让他压在自己身上,射过却不见软垂的阳物仍塞在里面,占牢了领土,不肯让步,也不说话,轻轻在他眉心、脸颊、耳侧、唇角一一吻落。

唐离懒洋洋的动了动,手指在他裸露的胸膛划来划去,做梦般低声道:“原来这就是肉在肉里的快活,难怪是个人都喜欢。”

杀相思 番外之苏叶【下】

苏错刀无由的有些心酸,静了片刻,方道:“阿离没见识……这算不得什么。”

想了一想,伸手抚摸他的长发,悄悄与自己的打了个同心结,道:“往后……嗯,一定有往后的,我慢慢教你,每一种都让你试过,你最喜欢怎么被干,我就怎么干你。”

唐离笑逐颜开,眸中闪过狡狯的光芒,趁机得寸进尺:“那以后我天天给你干,你就不要再肏别人了,好不好?”

苏错刀微笑:“好。”

唐离大喜过望,反而有些不肯信了:“真的么?鼎炉也不要了?也不跟别人双修了,是不是?”

苏错刀手指沿着他的眉缓缓描绘过去,柔声道:“是……天地鬼神,俱为见证。”

就着相连的姿势坐起身来,便是一个最旖旎亲密的怀中抱月式,再度硬起的下身往里一送:“这样……也是见证。”

唐离被他硬挺挺热乎乎的撑开,一根烧红的铁棒插入羊脂里搅动般,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融化出水的声音,不由得酥软的呻吟一声,整个人靠在他胸膛上,柔若无骨。

花开二度,自然可以浅斟慢酌,人间至味,自该把滋味尝个点点滴滴的透彻出色。

苏错刀不心急,双手握着唐离的腰,轻抽缓入,他紧窒鲜活得过分,里面虽温软滑腻,但进出来回,没有分毫的间隙,每一下都有跋涉艰难之感,同时快感亦是无与伦比的层层翻高。

唐离初绽始放,更受得住这样的和风细雨,半睁着眼睛,唇瓣轻启,舒服得嗯嗯啊啊的叫个不休,身体沁出水来,铺满一层晶莹的细汗,痒得厉害的黏膜内襞被一遍遍的碾压展开,每一处细微褶皱都被结结实实的烫得熨帖搔得体贴。

苏错刀耐力殊异于常人的好,如此不疾不徐的反复抽插良久,唐离已是醺然欲醉,被欲火细细炙烤得无以自持,浑然不知身在何处,那处硬硬的顶着苏错刀的小腹,顶端润湿,勃然欲泄,只没完没了的呢喃道:“好哥哥……好哥哥……”

他神色颇为难耐,眼底淫意若隐若现,腰不由自主的摆动起来,一下下扭着,催促着苏错刀戳得更深更用力。

苏错刀把分身逐寸抽离那不断蠕动的小穴,哑声哄道:“阿离自己看……”

唐离听话的低下头,看着肉刃从体内一点一点的抽出,带着些许黏稠清亮的汁液,穴口如花瓣绽放般打开,红润润的颤颤而动,而体内胀裂微痛的感觉一去,更觉空虚麻痒,挽留也似愈加贪婪的收缩咬住苏错刀不放。

只差一个顶端就完全撤出,苏错刀吻住唐离,勾出他的舌头捂在唇间,紧接着重重按下他的腰,不打招呼突然插入最深处。

“呜……”唐离倏然睁大眼睛,想失声大叫,却被苏错刀堵回咽喉,空气一瞬间变得稀薄,不堪忍受的直起颈子,情欲溃然决堤。

像是一只断了线的纸鸢,从高空中悠悠下坠,唐离心神俱失,忍不住紧紧抓住苏错刀的背。

他紧绷到了极限,苏错刀一时不敢动作,不过即便不动,快感亦是销魂蚀骨的暗涌而来,那里面软滑而极富力量的包裹着,细腻的紧缩抽搐,无数张小嘴拼命吮吸也似。

半晌唐离轻吁了口气,心跳稍缓,迷迷瞪瞪的说道:“不要了……”

生怕苏错刀不肯,又讨好的撒娇喊了声:“好哥哥……我受不了啦!”

他不喊还好,这一声喊,软声媚气,说不出的妖美,苏错刀浑身一个激灵,即刻失了控,一股热流直奔下腹,狂突乱窜着亟待爆发。

微阖起双目,不待唐离回过劲儿,已咬着牙野兽脱困般横冲直撞起来。

唐离啊的一声惊叫,刚吐精后极度脆弱敏感的身体,遭到这样突如其来的重重侵袭,整个人都蜷缩瑟缩了,情急之下五指哆嗦着狠狠刮过苏错刀的脸,弯下腰便往后逃,他指甲薄薄的,苏错刀的脸颊下颌,立时被猫挠过也似五道血口子。

苏错刀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脸,只一手松松的控着他的肩背,也不急于拉他回来。

果然唐离抽出一半时,就耐不住那种粗粝鲜明的摩挲,而甬道内更是着了火的麻痒酸胀,苏错刀按着他的肩一用力,他已瘫软的跌坐回去,哽咽一声,竟是急切的尽根吞没。

这一下简直捅到了心里,唐离被欲潮一口气就推到了巅峰,眼看又要射出来,却被苏错刀灵巧的堵住前面嫩红的小孔。

苏错刀捕到了猎物,眼神危险的闪烁着,张口衔住唐离咽喉处的皮肉,气息轻喘着笑:“阿离不乖……”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唐离敏感得不行,憋得生疼欲死,打了个寒噤,登时哭了出来,语无伦次的低泣:“你……你不要……啊……嗯,不行了,好哥哥……求你快放开,不要再进去了……”

待苏错刀终于喷发出来,仿佛融化的滚热铁汁泼溅到了最深最柔嫩处,唐离被抽打得懵了,眼前迸出大团炫目的白光,耳朵里嗡嗡声响成一片,苏错刀堵着他的手指一松开,他前端便不停的断断续续涌出精水,整个身体乃至魂魄都沉浸在一种濒死的高潮中,茫然微张着唇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低垂着睫毛,清浅的瞳孔被泪湿得可怜兮兮。

感到苏错刀抽身撤了出去,唐离恍惚中松一口气,人还未躺下,已然靠着他沉沉睡去。

只容唐离歇了短短小半个时辰,苏错刀便忍耐不得,悄悄把手指伸进去轻柔的搅动。

唐离皱着眉,直往他怀里钻,睡颜无辜纯稚,干净得像一捧新雪,苏错刀怔怔打量片刻,纵然心疼,却还是不能放过他,不住亲吻他的耳后颈侧,甚至胸口足踝,唐离又累又倦,不堪其扰,气呼呼的哼了两声,伸腿去踹,反被趁机拉开,那不知疲倦的硬物又直挺挺的闯了进来。

唐离勉力睁开眼,没防备的呻吟出声,身子水草也似,被顶得一耸一颤,那里又津津然润得透了。

苏错刀刻意要磨得他动情,在那湿泞的甬道里无所不为的抽动顶戳。

而侧身拥着他的姿势,却如虎豹护着疼着自小衔回窝里的猫,温柔精心至极。

插弄许久后,苏错刀便放开了手脚,唐离神智飘飘浮浮的,也无气力抗拒,双腿渐渐并紧,死命夹着那阳物,却道:“好哥哥……饶过我罢,我困得很,快被你弄死了……”

苏错刀吻着他:“再一次,阿离,再给我一次就够了……你忍忍……”

这次他不曾拘着唐离前面,唐离哪经得起这般细致又野蛮的淫弄?瞳孔越来越潮湿,浑身肌肤粉光莹莹,那无数道细细的伤痕便格外鲜红如血,把一种近乎妖气的媚直逼了出来,突的一阵痉挛,前方又开始无法控制的泻出,只是乳白色渐渐淡薄,而苏错刀却兀自狠操不休。

唐离被折腾得当真是求死不能,迷迷糊糊中听得一声鸣叫,忙胡乱道:“大雁……雁在叫了,你,你停了罢!”

苏错刀回头一看,那只白额雁正扇着翅,趔趔趄趄的要逃走,痛恨这扁毛畜生使得唐离分心,当即杀气腾腾的悍然道:“它跑不了!”

一把抱起唐离,分开双腿缠在自己腰上,下床便往窗户那儿走。

他双足一落地,唐离便冷咝一口气,脸色都变了,上身直往后仰,被顶到了根本想象不到的深度,那孽根居然还随着步伐巨蟒也似钻来钻去,小腹里鼠蹊处痛感与剧烈的刺激交织叠加,一抽一抽的,睡意完全被赶跑,涓滴不剩。

行走间苏错刀抱得很稳很踏实,唐离却觉得身处悬崖峭壁,而唯一的支撑点只在不停被贯穿的后穴,被剥开楔入血肉的感觉鲜明到无以复加,每一步都是水深火热,上天入海的颠覆倾塌。

这样的快感不是一个浪头,而是一个浪头后紧接着更凶猛的一个大浪,山重水复的一峰又一峰,漫无边际,如此累积而成的高潮简直是毁灭性的。

短短十来步路,唐离便死了一回,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大腿内侧抽筋也似不断轻颤着,气息紊乱得一塌糊涂,下身一片濡湿,竟不知不觉的又被逼出几滴稀薄的精水,那玉茎抖抖的颤着,还有射精的快感,却再也吐不出一点精液来。

到得窗前桌边,苏错刀抬脚便将白额雁踹晕,这一脚即便是雁中李元霸,十天半月也别想抡得动大锤,总算他知晓大雁死了实在不吉利,脚下还特意留了分寸。

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唐离放置于桌上,顺手推开窗,正是雨霁月出,树影筛地,如荇藻横波,清风徐来,嗤的一声响,那支只燃剩短短一截的红烛,火光微微摇了摇,即被吹熄,月光雪练也似照了进来,沐在唐离的肌肤上,弯弯荡荡,月为衣兮。

身下的人是水精月魄,根本不忍释手,苏错刀立着一个挺身,冲进深处,热切而忘情的占有他。

便是失控又如何?就是想操他、干他,给他极乐,哪怕他再承受不了,也恨不得这一夜永无尽时。

唐离一声没吭,人已晕过去了。

昏睡中也不得半分安宁,被翻过身来,腹下塞了枕头,臀高高翘起,好似被一头兽用火热粗糙的舌头不停的舔,舔得浑身又痛又痒。

每次被一阵过于激烈的动作弄醒时,都发现苏错刀目光灼灼似偷香的贼,兴致勃勃的在自己体内进进出出,唐离真怕他发了疯入了魔,又怕自己活不过这一晚。

但再怎么怕,也学不会拒绝苏错刀。

不知过了多久,那头啃噬着自己的猛兽终于餍足,迷迷糊糊中被擦净了身体,又换过柔软干净的亵衣,唐离却突然醒来,眼神像是轻盈的蝴蝶,准确的停上苏错刀的瞳孔,声音虚弱却清澈无比:“错刀,这样不够……”

苏错刀一愕:“什么?”

唐离清清楚楚的说道:“我不单单要肉在肉里的快活,更要你心里永远这么抱着我。”

又不依不饶的问:“好哥哥,你不会撇下我一个人,是么?”

苏错刀遽然而惊,一时说不出话来,唐离总是这样的直戳心窝,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阳光下的水晶一般透明,再怎么苦心掩藏,都是徒劳无功,这个人真是太可怕太可恼了,苏错刀与之对视片刻,微笑着承诺:“是。”

唐离便笑了。

苏错刀将他搂入怀里,柔声道:“放心睡罢!”

  第九十一章

天色微微泛出些鱼肚青,寅时末,苏错刀睁开眼,眸光如星,神完气足,只小憩了半个时辰,却是自己这一生最甜美满足的一次睡眠。

唐离在臂弯里睡得深沉而欣然,苏错刀心知这夜的索求无度,已把他累坏了,恐怕得躺个三两天才能行动如常。

轻轻托起他的头,拿出手臂,唐离睡意虽浓,却也隐有所感,不安的动了动,蹭着脑袋去寻,苏错刀忙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唐离便抿了抿嘴,有几分委屈的稚气,复沉沉睡去。

苏错刀为他盖好衾被,又怕捂着了他,端详片刻,不见他出汗,方觉安心了些许。

手沿着他的额头,摸过脸颊,停留在他的嘴唇,唐离的肌肤光洁如丝缎,苏错刀指腹有粗糙的茧,反复抚摸其上,似能听到蚕食桑叶的悉悉索索细碎声,侧耳倾听之下,却是自己内心的钟情与忘我,流连忘返的眷眷难舍。

仿佛只是短短一瞬,天光已亮,苏错刀俯身吻上唐离的唇。

便是雪在泥土里融化,也没有这一吻的温柔虔诚。

苏错刀此生所有的心意未能词达,却在唐离沉睡时的这一吻中,无声潜行进入了他的心与魂魄。

知道唐离一定会懂得,他那么勇敢,那么聪明,他的生命如一幅刚展开的锦绣长卷。

苏错刀起身,头也不回推门而去,怀里贴肉放着两人头发结起的同心结。

若有神明,请护佑唐离活到老死,而自己会立在忘川河边,等着他。

苏错刀黑袍如夜色,左手握紧长安刀,门在身后悄无声息的一关,爱与温柔尽留在了里面,走出去的,是七星湖之主,是一把出鞘必见血的绝世之刀。

唐离知道自己这黑甜一觉睡得太久,却不知为何,就是溺于温泉水中也似,暖洋洋的不想醒来。

枕上衾间还有苏错刀的气息,甚至呼吸间他的存在都挥之不去。

有苏错刀在,自己自然可以睡到天荒地老,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给自己支出个帐篷。

隐约听到唐飞熊的声音,焦急的,脆生生的,大了几嗓子,又压得低低的模糊不清。

唐离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心中毫不知羞的好笑,想着小姑姑看到自己的惨状,一定会飞熊附体,却不知苏错刀去哪儿了,敢不敢正面对上小姑姑的雷霆之威。

一念至此,心中突的一凛,苏错刀……不在身边!

猛的坐起身来,却见唐飞熊正坐在床沿,眼神中满是来不及掩饰的担忧与疼惜。

唐离一颗心沉了一沉,问道:“小姑姑,错刀呢?”

唐飞熊不答,起身亲自倒来一杯水,柔声道:“阿离可算是醒了,你睡了快两天两夜……渴了吧?”

唐离接过茶杯,喉咙确实烟熏火燎也似,当下慢慢将一杯茶水喝尽,道:“小姑姑别瞒着我。”

想了一想,唇角微挑,竟笑道:“本座当唐三少之前,是七星湖的叶总管,从没有怕过什么事,即便唐三少,也没有畏畏缩缩的道理。”

唐飞熊面色转霁,十分赞赏的拍了拍唐离的头,直言相告:“苏错刀走了,我遣人去找,不见踪影。”

唐离手一软,茶杯骨碌滚到地上,气得眼睛发直,几乎要晕过去:“走了?他把我操成这副德行,吃完嘴也不擦……就敢一走了之?”

愤愤然磨着牙,仿佛衔着苏错刀的一块肉,唐飞熊看着他颈下露出的肌肤,但见指印吻痕斑斑点点,也不知这两个妖孽那夜到底怎么个折腾法,不觉面红耳赤,斥道:“不许说粗话!”

唐离不服气的顶嘴:“哪里粗了……”

说着只觉腰腿酸软,微微挪动了一下,险些痛叫出声,心道小姑姑没嫁过人,不知道错刀才是粗得不像话,念及自家情哥哥器大活儿好激情蓬勃,不禁又是喜来还是喜。

唐飞熊沉吟半晌,眼眸里流露出几分钦佩之意:“苏错刀颇能担当,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阿离,你不必怪他,也……不用再想着他了。”

唐离容色惨变,冷也似的齿关叩击出嗒嗒轻响,却沉住气,单刀直入道:“我知道苏错刀骗了我,小姑姑,你告诉我……他跟越栖见到底做了什么约定?”

见唐飞熊犹豫不决,静静道:“那日在唐家堡外,我远远的看到棣哥了,他通唇读术,小姑姑不肯说,我会想尽办法,撬开棣哥的嘴。”

唐飞熊端详着他,他脸色透白,清浅的瞳色却显出金石坚湛的意味,当下不再讳言,道:“苏错刀与越栖见半年之内,一战决生死。”

唐离倏的抬起眼睛,眸子阳光下的湖水一般,粼粼闪过震撼、痛恨、愤怒、了然,最后满溢而出的,是一种悲喜沉淀的温柔,无需多言,这约定的前因后果唐离已烛照洞见。

整个江湖,最擅交易最懂谈判者,非越栖见莫属。

此人一手捏着七星湖,一手扯上正道诸派,以唐家的名望安宁要挟,又捎带上自己,软硬兼施,既迫且诱,使得苏错刀于功力未复之际,答允与之死战。

或许根本不用他逼迫,依苏错刀的禀性脾气,本身就不愿过多的受唐门庇护,更不能递柄于人,给将来的七星湖存一个屈居唐门之下的隐患。

他手里被夺去的,必然要自己亲手夺回。

果然,只听唐飞熊轻叹道:“当时苏错刀一口应下,道七星湖宫主争位,无需拉扯上别的门派……越栖见短短数年,便能扰乱江湖,凭空掀起腥风血雨,是个极厉害的角色,错刀不愿牵连到唐家和你。”

见唐离眼睫低垂着若有所思,只当他心里难过,耐心的安慰劝解道:“咱们家倒不怕越栖见,但留着七星湖的前任宫主,正道中着实交代不过去,而且这百十年来,唐家一枝独秀,早惹了不少眼毒……听明德的口气,近日越栖见还要去攻打白鹿山,其实这何尝不是整个正道的意思?聂十三当年压得诸派毫无颜色,一手调教出数个魔头,和尚道士们也只敢念经不敢歪嘴,如今白鹿山日渐式微,往昔结下的怨气,正道刚好借越栖见的手偷偷出个净……”

唐离听得白鹿山一事,微微一愣,神色间顿时有种古怪的讥诮之意,急问道:“越栖见要去灭了白鹿山?什么时候?”

唐飞熊点头,语气略显沉重:“越栖见出手,素来雷轰电掣,他既与诸派透了这层意思,多半就在百日之内……狼子野心,此番叫他得逞,更不知下一个又轮到哪门哪派?看别人家里起火当烟花,殊不知火已烧到自家的后门屁股了!这些名门正派,只一味的纵容唆使,却不知养虎为患,更不知谁做了谁的刀!”

唐离仔细听着,嘴角笑容越来越明亮:“百日之内啊……”

侧头沉思片刻,笑嘻嘻的起身下床,连鞋也不穿,一手捂着生疼的屁股,在屋里转来转去的说道:“越栖见对上错刀,真是……枉费了太多心机,放着阳关一条道他不走,非要算计得七窍直流血的走羊肠路,还说什么知音妙赏?分明就是砰砰猛撞那铜墙铁壁听回声呢,我都要可怜他了!他根本就不懂得……”

“错刀这个该死的大骗子,有时候说话比唱戏还好听,却一个字不能信,连狗屁都不如,狗屁还能听个响,他的话却影子都捉不着,但有时候随口一言,却又落地生根,守得跟个道德君子也似……”

稍稍一停,眸中闪过骄傲之色:“苏错刀一诺,五岳为轻。”

唐飞熊看着他莫名其妙的欢喜雀跃,已觉心惊胆战,听得五岳为轻这一句,愈发毛骨悚然了,柔声道:“阿离,你……气傻了?”

唐离道:“我才不傻,我不知道多聪明的!”

唐飞熊抚着胸口,心有余悸:“那你跳得跟只野兔一样,出言又这般雅致的……做什么?”

唐离得意的宣告:“我文武双全嘛……小姑姑,我要洗澡、吃饭!我脏死了,也饿死啦!”

唐飞熊忙吩咐赶紧把唐家小少爷洗刷干净再喂饱,热水手巾澡豆香胰子送来,唐飞熊还赖着不走,一边眼光光的看着他脱,一边闲磨牙:“收拾利索了就去见你阿爹,你睡着时他来看过好几回,心都为你操碎了,哎?你个不孝的瓜娃子……这里怎么都肿了?苏错刀那砍脑壳的咬的?还是捏的?”

饶是唐离脸皮厚,也不敢接着脱下去,提着裤腰恼羞成怒道:“小姑姑!你还知不知道害臊?还是不是女人哪!”

唐飞熊老熊当道一般不容撼动,掐着腰站了个玲珑浮凸的姿态:“你小姑姑我,唐门第一美人的名头坐了十年了。”

见唐离一脸警惕,生怕自己过去用强扒了他裤子也似,便风致楚楚的拉了张椅子,舒舒服服的坐下来,细眉高高挑着:“接着脱,我就知道什么是害臊了。”

唐离手无寸铁的对着这么一个强徒恶霸,哭丧着脸想了想,干脆噗通一声头冲下扎进水里。

唐飞熊冷哼一声,上前一把将他拽起,柔声细语的痛骂道:“你以为小姑姑多想看你的光沟子?你个昧良心的憨包!恨得我抄个板子给你来顿笋子炒肉,沟子给你龟儿子的打肿,你才晓得锅儿是铁倒的……好生洗干净!我去给你做碗抄手!”

裙裾飞扬着出门之际,还意味深长的强调:“不放辣子的清汤抄手。”

唐离顿时深刻的觉得女人就是虎狼,连长房二哥家刚满周岁的唐小罴唐九姑娘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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