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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时至今日,宋无叛胸中一口恶气出尽,端整肃然的一张脸上,笑容舒展,眸光却有疯魔之意:“鞠城主,这两位与宋某的仇,三江四海深,你怎么说?”

鞠千江嘴里含着苦瓜,眉毛滴着苦胆汁,心里塞满了苦黄连,一时只得苦笑。

满心想拔足这滩浑水,奈何胸口凤鸣刀之伤虽只深七分,但刀上劲气已伤及心脉,没有一昼夜的调息休整,根本无力下山离去。

当下放软了身段,笑道:“宋盟主的事,与罂城无关,宋盟主后起翘楚,行事自有道理,鞠某不敢置喙。”

说罢退开几步,坐倒树下自顾疗伤吐纳。

血泊中苏错刀与越栖见倒作一处。

越栖见咳着血,眼神中无以言诉的悲凉与疲倦,下意识的看向苏错刀时,却乍现出一丝雪亮的求助之色,恍若还是十余年前,那个藏身黑暗衣柜中惊恐欲绝的孩童。

纵然苏错刀已是废人,但绝境之下,还是忍不住要从他那里汲取索求,像是夹缝中苦苦挣扎的一株植物,柔弱而贫瘠,却竭尽全力贪得无厌的去咬住去占有阳光。

苏错刀四肢轻微的抽搐着,剧痛之下,一双眼却不变的墨沉光敛,深透而晶莹。

十息已过,内力恢复,但经络尽断,坐拥宝山而不能为,鹰折翼,龙剔筋,纵有翻天覆地的手段,却兜头一座五行山。

眸光交汇,别无选择,苏错刀轻声道:“答应我。”

他的声音有镇定人心的力量,越栖见恍然回神,问道:“什么?”

苏错刀眼神透出最后的锋利,光芒如正在西沉的太阳:“管好七星湖……放过阿离。”

越栖见不知为何,笑了,听见自己清晰的答允:“好。”

廿八星经的最末两篇,通心贯脉、寄神转体。

心意互通则骨络一体,真气牵引往返绝无窒碍,苏错刀十二奇经已断,越栖见手掌便直贴于他的丹田气府,气机关窍一经触发,仅仅一呼一吸之际,如此轻易,亦如此干脆,苏错刀一身内力,尽数寄转与越栖见。

绵绵泊泊的真气入体,内辟天地,云蒸霞蔚。

越栖见直到此刻方知苏错刀的真正实力,身不由己哆嗦了一下,只觉芒刺在心,不敢再看他哪怕一眼,自己这一局,竟赢得这般险过剃头,如有神助的侥幸之至!

但再难再险,穷尽心血精力,无数次的压上性命赔净灵魂,终究还是……做到了。

自此,手握七星湖这把快刀,拥有与当世任一高手一战的强悍武力,可以呼啸恣肆,从容挥斥,无需暗涌,只需汹涌,无需沟壑,只需狂飙,去倾覆、去砸碎!

好生痛快!

何况还得到了苏错刀。

完完全全的得到。

越栖见唇角不禁含了一抹悠然神往的笑,只要再过几个时辰,待内力完全吸纳融合,再回湖中控制大局,顺理成章的接掌宫主位,杀了应该已经被宋无叛玩成破烂的叶鸩离。

往后自己一定会待苏错刀好,时时刻刻厮守在一起,为他疗伤,让他心无旁骛的专注武学。

情性所至,可挨着靠着云窗同坐,看着笑着用枕双歌,可执花烹茶,听琴画书,日日看青山,夜夜如梭。

宋无叛缓步走近,笑容略有几分古怪:“楼主,你答应属下的叶鸩离呢?”

越栖见坐起身来,笑道:“宋大侠能有今日之举,本座还以为你耐心大有长进……却不想还是这等毛毛躁躁,区区一个叶鸩离,本座允了自然少不了你的,何必这样心急火燎?”

叶鸩离……也不知阴烛龙与楚绿腰会不会让自己失望?

听得楼主二字,苏错刀天灵盖掀起,一桶雪水淋下,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的彻底崩溃,脸色瞬间惨变,与死人无异,低不可闻的呻吟一声,声音里有浓烈的恳求之意:“割天楼?你……不会伤阿离,是么?”

越栖见语气轻巧如水面涟漪,起头暖尾音凉,柔声道:“错刀,你伤太重啦,别操心……一切有我。”

宋无叛伸出脚,漫不经心踩住苏错刀溢血的手腕,看着越栖见,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淫邪之意:“在下就是等不及,要不……楼主先陪宋某一场?”

越栖见冷冷道:“拿开你的脚!”

心中咯噔一下,这宋无叛唱到此处,红脸白脸唱念做打得很是辛苦,也算满堂生辉,该抹抹脸自行下场等着打赏,怎还赖在台上曲中走板步下差池?

宋无叛扬了扬眉,狞笑一声:“楼主当真不肯自己脱么?”

他原本一手创下北斗盟时,抱负远大,颇有豪迈英气,虽有弑师采补之恶,但掩藏得极好,又一心以江湖正道之兴为己任,此生若能一帆风顺得报家仇,或许直到坟头长草,都还是人人拇指一挑的宋盟主宋大侠。

奈何七星湖割天楼欺人太甚,这些时日更是不见光的被人操控如提线木偶,因此一直压抑的阴暗卑劣,乃至龌龊暴虐,如剧毒的汁液,从每个毛孔都渗了出来。

越栖见深觉此人恶心劣质,更蠢笨不堪,当下避开他黏腻的眼神,冷笑道:“你廿八星经练得不对,我的内力你采不了。”

宋无叛舔了舔嘴唇,道:“采你?越楼主,我只是想辱你而已。”

越栖见心念电转,道:“好啊,你若碰了我,廿八星经、你每天离不得的补气益体的山君丸,宋大侠却要往哪里去求?”

又温言安抚道:“宋大侠,性命最要紧,不是么?留得命在,什么委屈都有洗净的一日……我也可以忘了你方才的不敬之过。”

宋无叛笑得几乎流下眼泪:“你当我还贪那个淫贱不堪的廿八星经?当我还愿意受制于药不人不鬼的苟活?我爹一念之差贪生怕死,方惹来宋家的污名狼藉,我早被你害得身败名裂,如今亦已看到七星湖一片血海,得报大仇就在眼前……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牵挂!”

眼中疯狂之色泛滥决堤:“楼主啊,你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物,你让我偷袭你,让我斩断苏错刀的经络,我根本都懒得细问究竟……可你机关算尽,可曾算到自己竟是被我活生生奸死的么?”

越栖见读心用人从无失手,名利权势,武功灵药,乃至恩仇信义,七情六欲,无不信手拈来,对症下药,可此时此刻昏暗天色中的宋无叛,只是一个日暮途穷误入人间的鬼怪,早使得事态荒腔走板全无道理,自己终非神仙,何来的符咒法宝,将他镇住重锁?

一时遽然僵住,眼睁睁看着宋无叛伸手过来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衫,竟只存惊骇而束手无策。

苏错刀冷眼而观,突然开口:“宋无叛,你要干这贱货?”

宋无叛既有猫捉老鼠之心,更不急于一时,只玩味的笑道:“苏宫主有何见教?”

苏错刀重伤而废,神态却不失从容,依然群魔之首一派宗主,道:“他容色平庸,床笫之间没滋没味,在七星湖不过最普通的一个淫奴,是个人便能上……你就不嫌脏么?”

宋无叛桀桀怪笑,道:“人说七星湖宫主代代情种,我原本已经不信了,不想今日苏宫主却令我大开眼界……他伤你害你算计你,你居然还绕着弯想救他?”

越栖见轻轻握住苏错刀的手:“错刀……”

苏错刀无力挣脱,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宋无叛斟酌片刻,忍不住笑道:“再说了,我放过了他,难道宫主会以身相抵?”

苏错刀坦坦荡荡的抬眼直视:“有何不可?”

“宋大侠既要泄欲,本座身为七星湖之主,难道还比不得这么个货色?”

宋无叛是生炒鹅卵石,油盐不进。苏错刀这一出却是大石砸死蟹,雷霆万钧。

宋无叛彻底愣住了。

上了苏错刀?

这个闪烁着天才与神经病之光的奇思妙想,恐怕寻遍江湖也没人能稍有触及。

怕他、憎他,或是敬他,服他,都不稀奇,可苏错刀是能上的么?

的确,苏错刀容貌绝美,生平仅见,但他这美却如寒芒闪闪的兵器,莫敢逼视,令人根本无法生出肉欲之念,无论是交欢还是折辱。

谁会去操一把刀?哪怕这把刀再华美再名贵?

宋无叛想笑想呵斥,却发现自己竟已呼吸粗重,喉咙唇舌干燥得发涩,亢阳鼓荡而血脉贲张,有种毛趾悚然的刺激感,而下身的欲望,早在不知不觉间,硬得如火如荼的生疼。

苏错刀毕竟还是人,废了经脉,身受重伤,那层刀一样的外壳自然脱落,便露出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这个人,有折刀之美,更有高高在上的炫目光环,纵使落难,亦不凋零减色。

宋无叛咬牙切齿,一把扯住他的头发,拖了开去。

上了苏错刀!

苏错刀看越栖见一眼,这一眼亮得可怕,日照霜雪,明晃晃的,尽是锐利的施恩市惠。

越栖见懂他,也一向自得于此,尤其比着叶鸩离与他鸡同鸭讲急得又哭又跳脚,更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但此刻却恨极了自己为何这般懂他。

他知道自己受不得这样的奸辱,但他以身相替却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他为的……是叶鸩离。

他失了武功,没了权势,就想用这样不容拒绝的施恩市惠,来求自己,求自己放过叶鸩离。

多么可笑可悲!多么愚蠢拙劣!

却又多么……弥足珍贵,可望而不可得……

越栖见一颗心本如一根丝线悬着的慌不着地,一触及这个目光,崩的一声,丝线断裂,心直坠落下去,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整个人都呆了,直到宋无叛用凤鸣刀上的银链将苏错刀双手捆住吊在树上,方反应过来,嘶声叫道:“你……你不许碰他!”

宋无叛血红着眼睛,撕开苏错刀的衣衫,气喘吁吁的笑:“有趣!真他妈的有趣!碰你他不让,碰他你又不乐意,老子就这么吃香?七星湖的妖孽就这么求着被人干?”

说着拧过苏错刀的脸,却发现他双目紧闭,已全无知觉,不由得大感败兴,忙忙的给他几处伤口止血敷药。

举屌而忙之际,小头还不小心蹭到了树,好一阵火辣辣的激痛,龇牙咧嘴托着捂着蹦跶了两下,倒暂时镇住了直冲上脑的精虫。

想了一想,从怀里取出一只药瓶来,将所剩药丸一倒而空,五粒火红的药丸滴溜溜在手心一转,笑道:“这可是楼主赐予在下的山君丸,药性虽霸道,对伤势却颇有好处,服下去定然挨得过在下的杀威棒……说来说去,还得多谢越楼主啊!”

越栖见哀叫一声,声音之惨之伤,不忍耳闻,他深知这山君丸的厉害,一粒便能压服伤势,续命救急,但药性极邪,损经伤脉如饮鸩止渴,何况宋无叛根本不顾死活的一口气给喂了五粒?

情急之下,只想速速将真气吸纳融合,孰料欲速则不达,苏错刀的真气如大海潮汐,自己本该小心翼翼的操舟于上,徐徐引水入壑,这一慌一躁,登时真息大乱,四肢百骸,似有无数带火的虫子疯狂冲突,灼热难忍。

药丸入口即化,苏错刀醒来只觉一股热气暖烘烘的流过全身,精气神大有恢复,宋无叛大喜,直挺挺活突突撅着那物颇为骄傲,还恬不知耻的用窑子里学来的套话问道:“满意你看到的么?”

苏错刀不禁皱眉,直言道:“很难看……钉头鼠尾,冬虫夏草。”

话音未落,身后密处便是一阵刀戳斧劈也似的剧痛,苏错刀一声未吭,睫毛却颤抖得厉害,脸颊已扭曲了。

宋无叛甫一进入,越栖见便晕了过去,耳边兀自清晰的听到一声血肉撕裂的声音,听到银链窸窸窣窣的一阵细响,不知道苏错刀痛到何等地步,但自己只会比他更痛更屈辱。

痛得只能用昏迷来逃避。

叶鸩离从不逃避。

心中不是不害怕,但即便怕得会哭,却也不会想逃,从小就是这样,长大了亦不曾改变。

或藏迹潜行或杀出血路,叶鸩离一路行来,直掠过山岩藤萝,到得医舍,十来间竹屋里,敏锐的觉察出楚绿腰的踪迹,一脚踹开门,手中长刀挥出,劲气四射,转瞬之间,竹屋四壁皆碎,哗啦啦屋舍倾倒,废墟中楚绿腰脸色比衣裳更显苍白,她孤身端坐桌边,桌上燃着两支白蜡烛。

叶鸩离笑眯眯的喊道:“楚姑姑,恭喜你,你守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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