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必读小说>古代言情>杀相思>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锵的一声响,一柄弯刀窜出,凭空切入剑路,刀尾银链如灵蛇,嚓嚓声中,将松纹古剑缠得密不透风,随后一股骇人力道,从细微处骤然爆发,松纹剑身吃不住劲,当场被震得粉碎,那股真力磅礴如泄洪,悍然由剑柄直钻入手三阳经。

这一招雷轰电掣虚渺玄妙,明德受袭于突然,措手不及之下,剑刃已碎,当下凭一口至纯至柔的内家真气,一足悬空,一足立定,转了个圈子。

这圈子一转,将涌入体内的霸道真气化解大半,胸口虽仍有些气血翻涌,但双手如封似闭,阴阳成环,已蕴攻于守,气定神闲。

注目来者,却见此人足踏木屐,一身丝袍纯黑如夜,正是七星湖之主苏错刀。

苏错刀未出手前,只是个模糊不真切的七星湖宫主,甚至不少人断定此人得居宫主之位,不过凭借美色淫术而已,至于他杀崇光夺位之说,更是当做一个香艳的话本流传,江湖中的敬畏恐惧只怕还是对叶鸩离多一些,但这一刀既出,连空证大师都不禁一愣。

所有关于他的猜测轻视,一瞬间尽皆颠覆,而七星湖宫主的神话重新得到证实,冉冉升起离离繁茂。

这一刀多少有悄然而袭之嫌,但叶鸩离一脱险境,苏错刀即收刀回手不复追击,明明白白告诉众人,此举只在救人,并非比武。

如此行止,身段风范无半点可挑剔之处。

而台下众人更惊于他一刀绞碎明德长剑之威,即便心中狂呼魔头奸诈鬼祟,嘴上也不敢有半句不满,方才建议他当兔儿让我等来日的几个,悄悄埋头掩面的尿遁而去了。

苏错刀扶着叶鸩离,见他鬓边发丝被冷汗打得湿透,贴在惨白的脸颊上,嘴唇更是全无血色,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恼火,一掌贴到他背后,输入真气,漫不经心道:“我早与你说过,天下英雄不可小觑,如今明德真人纡尊降贵教你学个乖,真人要扎你个透明窟窿,哪怕你死了,这窟窿也一定要扎的……以后战完十三场,千万不可再与真人放对厮杀,懂么?”

他虽是责备叶鸩离,言下之意却极尽狂傲嘲弄,丝毫没把明德真人放在眼睛里。

明德鼻子都气歪了,只觉这宫主竟和叶鸩离一般无二的不修口德,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却不知苏错刀对叶鸩离的护短,已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总体来说,阿离要杀的人,最好自个儿洗干净脖子买好棺材烧好纸钱,阿离要骂的人,最好弯腰低头仔细把骂捡起来再好生塞耳朵里,阿离要奸的人……自然是不可以自己脱裤子的,至少要等他廿八星经筑基扎实,不能坏了他的修为。

至于阿离做错了事,要打要骂要罚要跪,那只跟苏错刀有关,别人碰一手指头,都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泥人儿都还有三分土性,何况苏宫主乎?更何况阿离还险些丧命于明德剑下?

这牛鼻子成名多年,老得足可当阿离的父亲,偏生恁大年纪还不懂事,明知阿离已失战力,居然无视怀龙山点到为止的惯例妄图当场行凶,拿钢针戳人眼珠子?

所以苏错刀的话,一点都不刻薄,只是恰如其分,甚至偏于温柔敦厚——至少叶鸩离也是这样想的。

叶鸩离得苏错刀相助,自身真气跟着运行一个周天,已无甚大碍,却一直低着头伏在苏错刀胸前,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苏错刀在他肩头轻轻一推,冷冷道:“下去!”

转眼凝视明德真人,道:“七星湖认输一场,真人且去换把剑来,本座领教。”

明德最是直性子,早憋了一肚皮的火气,一手接过弟子捧上来的青钢长剑,一边暴喝道:“不必认输!我这场若不能胜,武当一席直接让与你们七星湖!”

群雄闻言纷纷失色,任尽望眉头紧皱,却不知该说什么才打得圆这形势,空证气息不畅,咳咳咳的涮嗓子。

明德话一出口已觉失言,但他这等身份,说出来的话,落地便生根,再反悔就得剥下脸皮来撬。

苏错刀一双漆黑的眼睛静若寒潭,半晌方悠然道:“真人说笑了,便是本座侥幸,也不敢取武当而代之。”

明德呼的松了一口气,空证大师好像吞下了一口蜂蜜炖雪梨,嗓子也清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苏错刀反手握着刀,立于下首,薄薄的刀尖轻颤,银光中似有血色流淌。明德对他不敢有半分小觑,平平举剑,一个太极起手式,意在剑先:“苏宫主,请!”

此战堪称今日的压轴之战,圆台上另两场都暂且停手,春色坞数千眼睛,尽集于这一道一魔之间。

十招之后,空证大师低声叹道:“可惜,着实可惜……”

任尽望亦不由得心悸,白鹿山上自己曾看过苏错刀与许约红的比试,却不想短短半年,苏错刀的武功竟又有突进,江上过白帆,自在当如是也。

这等不世出的人才,却非白道弟子,也难怪空证大师俗念大动的唉声叹气。

唐一星道:“苏宫主这手刀法,无论技巧火候,都足以与当年谢天璧比肩。”

已坐稳一席的峨眉掌门神水妙目中神色复杂,道:“七星湖……会不会又是一个为祸二十余年的赤尊峰?”

众人皆是一静,很明显是被七星湖展示出来的肌肉吓到了。

任尽望想了想,笑道:“苏宫主既来怀龙山,便是有弃暗投明之心,若能列位七席,有各位前辈爱护指点,想来也不会重蹈赤尊峰覆辙。”

空证大师佛理通明,当下微微点头,其余诸派掌门多半却是大摇其头,心道也就大和尚菩萨心肠脑子勾芡,岂不知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想要七星湖改邪归正,何其难哉?

任尽望沉吟片刻,轻声道:“诸位,江湖之和气,重在一个容字,容得久了,便是融。”

场外闲话,场中二人已斗到深处,明德将武当功夫的“以柔克刚,后发制人,辩位于尺寸毫厘,制敌于擒扑封闭”的奥义发挥到了巅峰,长剑由粘而虚,随空而明,虽无一招是攻,但剑气密不透风的交织牵引,在苏错刀周身横亘覆盖出一张大网。

苏错刀身形受剑气催动,如轻烟如薄雾,进退来去,飘忽趋神,毫无实体之感。

而手中凤鸣春晓刀则无一招是守,锋利磅礴万物辟易,却又精雕细镂,于宏大处见入微。

剑网虽密,却困不住行云流水,更抵不得雷霆霹雳。

叶鸩离靠在苍横笛身上,嘴角的笑容几乎要闪瞎一切花花草草,苍横笛担忧的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只恨不得让他骑着自己休息才好。

叶鸩离秋水眼四处扫了扫,蓦的一凝,低声道:“横笛,北斗盟为什么还不出手?”

叶总管天生直觉,嘴犯乌鸦,话音还未落地,北斗盟便出了手。

冯佑之与北斗盟另一弟子大概是一言不合,突然双双拔剑,叮叮当当交起手来,剑光中叶鸩离瞧得分明,冯佑之掌中握的一物直飞了出去,无巧不巧,落往明德与苏错刀的战圈之中。

两大高手正全力以赴,真气的鼓荡冲击何等充沛?那物登时被激得飞射而起,苏错刀身形陡然一顿,不顾肩背处空门大露于明德一招三环套月之下,却紧随那物蹑足而上,空中一手牢牢接住。

叶鸩离仰头而看,脸色白得几近透明。

他目力十丈内可观蚁足,更有过目不忘之能,早看清楚了那是何物。

心口登时钻入一种强烈的不安恐惧,无法抑制,更无从捉摸,一时之间只觉浑身恶寒,哆哆嗦嗦的靠入苍横笛怀中。

苍横笛不明就里,只惊得连声问道:“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内息又有不对?”

叶鸩离摇了摇头,眸中血气氤氲,却柔声道:“孔雀那小婊子……让他洗干净自个儿的三个洞,滚到鼎炉所当淫奴应誓去罢!”

苏错刀攥入手心的,是一截尾指。

尾指根处骨肉参差,应该是活生生拽下来的,这截手指莹白如玉,修长优美,关节却有一紫黑瘢痕,是严重的冻伤留下的痕迹。

这截断指……是越栖见的。

抬眼一瞧,天边竟已是夕阳余晖,暮色如暗锦。

与明德真人这等级数的宗师砥砺一战,苏错刀期待已久,原本心境通透满目明光,诸般杂念亦寂灭不生,此刻一截断指在手,完美的刀术乃至气机中,枝节横生,异常突兀的多了一个越栖见。

他的手,他的脸,他凝望时的眼神,他衣衫除尽的洁净躯体,骤然清晰如月映于窗,恍若立在触手可及之处,一语一笑,水影阳春,栩栩就在眼前。

一恍神的瞬间,后肩一凉,剑锋已透体而过,鲜血激涌。

  第三十八章

苏错刀轻吁一口气,凤鸣刀从肘底翻出,若有意若随心,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刀刃破空时,心底深处积压多日的亦思亦忘情苗欲种竟也随刀一泄而出,隐然妙化天成,浑若无迹,这一刀刺出,明德的青钢剑顿时成了一头自蹈死地的兽,莫名其妙以最柔软的肚皮迎上刀锋。

凤鸣刀发出一声清音,以锐破柔,以薄入厚,青钢剑棉絮般被扯得粉碎,明德再次失剑。

苏错刀动作更没有半分滞碍,刀势一气呵成,明德的护体真气如一层薄绢被轻易撕开,刀尖凝着一点光,静静停在咽喉处,没有流一滴血,明德一身功力却已溃不成军。

这一刀大江流日月,技近乎道,更高的武学层次向苏错刀悄然打开一道缝隙。虽然这只是灵光一现的神来之笔,三五年之内,苏错刀再使不出来,但只要曾出现过,必然留了一条线索,只需抓住,就能抵达,好比越青冥高天,有了羽翼,渡碧水波澜,有了舟筏。

明德面如死灰,勉力平复散乱的气脉,面容一下子显得格外苍老:“苏宫主的刀法,贫道不能及。”

怀龙山第一日战罢,峨眉派先得一席,而七星湖连胜八场,技惊四座,更力压武当一头,离功德圆满只剩一步之遥,而且这一步若无意外,想来和跨过一条小水沟全无区别。

叶鸩离心中狂喜,见苏错刀肩头鲜血兀自啪嗒啪嗒的滴落地面,又是心痛之极,忙拿着伤药上前敷治,苏错刀道:“皮肉伤罢了。”

叶鸩离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神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问道:“咱们七星湖几十年来,总算有这扬眉吐气的一刻……错刀,你开心么?”

苏错刀手心里的断指已捂得有了温度:“还没到扬眉吐气的时候。”

漆黑眼眸暗沉沉的看着叶鸩离,眸光深邃华美,却暗藏冷酷:“孔雀呢?斩经所的惊蛰、小满还有立夏又去哪儿了?”

叶鸩离无言以对,更不敢多说一个字。

苏错刀冷笑:“杀个内力尽失的废人,还漏到北斗盟的网里……阿离,你哪来的脸面统率内堂?哪来的底气说什么扬眉吐气?”

话说得极重,苍横笛听得明白,不由得又是恐惧又是羞愧。孔雀自辰州被宋无叛所伤后,一直一蹶不振,数月前去了趟割天楼,回来更似魂灵都丢了七成,此次狙杀越栖见,本不想用她,但她主动请缨,更立下毒誓:越栖见不死则自愿为淫奴,苍横笛斟酌再三,不忍让一个大好的天馋君就此无用废弃,不料孔雀当真颓成了野鸡,此行无功有罪不说,还连累到叶鸩离。

叶鸩离却惊喜过望,道:“你不怪我擅自做主去杀越栖见?”

他一下就抓准了苏错刀言下之意,即刻起死回生神采焕然,跃跃乎有这次杀得太差,但下次一定好好杀的热情洋溢。

苏错刀眉眼不禁含了笑意,抬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罢了,越栖见也算是七星湖的人,不必为他再费心思……嗯,看在明蝉女的份上,他又替咱们补全了廿八星经,还轮不到北斗盟……”

越说越是心乱,干脆止住,吩咐苍横笛道:“去问宋盟主,有何指教。”

此时暮光渐尽,天色已晚,春色坞人早散去大半,但北斗盟众人却一直留在原地。

宋无叛问道:“这一日看下来,邪派势盛,连武当昆仑都折剑而败,诸位且说说,咱们该如何对阵七星湖?”

华却邪想了一想,请战道:“我可与叶鸩离一战。”

他傲气却自知,说出这样的话,至少有六成胜算,但远远看着叶鸩离,心中更有几分说不出的微妙滋味,可惜自己与这神仙也似的人物,毕竟是敌非友,与其他日你死我活,不如趁此机会点到即止的好生比一场,自己若能战而胜之,大抵能在叶鸩离心中占那么一星半点的地儿吧?

他少年心事,不知遮掩,种种如痴似呆既诚且迷之态,尽在一张脸上显露无疑。

宋无叛锐目凝视他片刻,微微一笑:“你既有胜叶鸩离的把握……”

华却邪剑眉微扬,正待领命,却听宋无叛话锋一转:“那对阵苍横笛更是万无一失了。”

华却邪不禁愕然,唤道:“盟主!这是为何?”

宋无叛心道你可真他妈的敢问!拿你的狗脸去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当下也不理他,只道:“明日华却邪战苍横笛,我与苏错刀再比划比划。”

林子城轻轻一扯华却邪,示意他莫要再开口,问道:“盟主,那叶鸩离呢?他剑术虽庞杂不纯,却胜在博采众家随机而变,除了华大哥……恐怕我等都不是对手。”

宋无叛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杀气,却令人背脊生寒:“是么?我倒是帮叶总管挑了位好对手,佑之!”

冯佑之的神色堪称平静:“多谢盟主成全。”

华却邪心中一咯噔。

冯佑之抬眼四顾,声音压得极低,牙关发出嘶嘶的气音:“此战是我冯佑之的雪耻之战,我便是死,也得咬下妖人一块肉来!”

宋无叛点头,意甚嘉许:“这便是了,我北斗盟的人,就得有这股子血性,即便要败,也得败得……”

说到此处却突然闭嘴,只见苍横笛正施施然走近,隔了丈余便行礼道:“各位大侠,请了。”

宋无叛蹙眉不答,有几人回以一礼,都目露警惕之色。

苍横笛浑然不觉,满脸宾至如归的适意悠然:“宋盟主的大礼,宫主已收到,另有些不解之处,不知宋盟主肯俯就指点一二否?”

宋无叛目光掠过他,视若无物,只扬声道:“苏宫主轻功当世无双,可愿与宋某同游怀龙山?”

苏错刀道:“幸何如也,敢不从命?”

这一问一答之酸之生硬,只听得众人恨不得把耳朵揪下来。

苏错刀身法展开,站到宋无叛身侧,漠然道:“宋盟主,同游须得把臂携手么?”

说着伸出手臂去。

宋无叛脸颊肌肉抽搐,拽开大步当先便行。

两人默不吭声的绕过一重重的山石,直往峰顶攀去,每每陡峭险恶处,宋无叛需蹿纵借力,苏错刀肩头有伤,却轻松自在如履平地。

足足行得一个时辰,已是山风猎猎荒僻无人。

苏错刀停住脚步:“宋无叛,你我两看生厌,有话不妨直说。”

宋无叛果然说得直白:“越栖见在我手中。”

苏错刀不动声色:“哦?如何在你手中?北斗盟精锐齐聚怀龙山,难道越栖见就囚在此地?”

宋无叛冷冷道:“你想套我的话么?”

苏错刀道:“一截断指而已……我今日削下宋盟主的手指,明日宣之于众,说宋盟主已是我七星湖门下走狗,不知可否?”

宋无叛心中恚怒,道:“告诉你也不妨,越栖见人在辰州桑家,除却桑云歌等人看守着,另有袁存德贴身伺候,袁存德与袁存厚……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弟兄,刑讯手段比其兄更胜三分,那截断指不过区区见面礼,苏宫主若是喜欢……”

苏错刀不耐烦听下去,打断道:“你要什么?”

宋无叛顿了顿,语气十二万分的成竹在胸:“明日三阵,第一阵苍横笛败于华却邪,第二阵叶鸩离残杀冯佑之,第三阵……你输给我。”

宋无叛用意着实体贴入微,华却邪赢苍横笛,实力使然,光明正大;叶鸩离自然能胜冯佑之,偏要残杀之,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引发众怒;到得他宋无叛大胜苏错刀,必能使得群雄归心,既解气且实惠,北斗盟名利双收,声威自然大涨,而七星湖此前种种,叶鸩离苦战,苏错刀负伤,统统都成了北斗盟登顶的垫脚石。

苏错刀不禁轻声一笑,道:“痴人说梦……就凭越栖见?”

宋无叛一张脸本是端而冷肃的英俊,闻言嘴角生出一抹笑纹,竟有几分诡异之感,肯定道:“就凭越栖见。”

深黯夜色中,怀龙山一木一石寂静如睡,满山花草都收敛了香气,空气闻起来只有股淡淡的土腥味。

苏错刀沉默了不知多久,道:“好。”

宋无叛早等得后背渗出一层厚重粘腻的汗来,闻言便如大病初愈,浑身一轻之余,声音都微微发抖了:“请苏宫主起誓。”

苏错刀终于忍不住,勃然怒道:“你先得起誓,还我一个好端端的越栖见,不可再伤他、折磨他!”

他这一怒,宋无叛更是吃了无数的定心丸,定得肠子都快接上地气了,当即附议:“是极!”

说罢诚心诚意十足真金的立了个毒誓,诸如天厌之地弃之的套话外,额外加了身首异处死无全尸之类脚踏实地的干货。

苏错刀听罢,只异常简单的立誓道:“苏某若违今日所言,他日便死于越栖见剑下。”

宋无叛一愕,随即心中大笑,连立誓都是以死在越栖见剑下为至毒之誓,什么七星湖基业,什么白道七席,恐怕归根到底,都抵不上那寻常少年的一条贱命罢。

苏错刀冰冷的看他一眼,想是无从发泄,袖中银刀骤然出手,惊雷般掠过一株老树,三人合抱的粗大树身直直倒下,断口处平滑如镜,仿佛天生如此,没有一丝经络肌理突然断裂的痕迹。

这样的刀法和内力,正是炉火纯青。

苏错刀已然离开,宋无叛兀自在看那棵树的断口,充溢全身的是一种微妙的悲愤与妒忌。

几乎每一代的江湖里,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天赋异禀的幸运儿,宋无叛心知自己虽算得天分上佳,却绝非天生的武学奇才,却不想这一代,得天独厚的那个人偏偏却是邪派的宗主。

幸亏……幸亏七星湖宫主历代都有情癖。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

推荐小说

  1. [古代言情] 我能摸你的尾巴吗【完结】
  2. [古代言情] 叉腰!又在末世活了一天【完结】
  3. [古代言情] 赵家夫郎有点田【完结番外】
  4. [古代言情] 缅因猫喵喵叫,苏医生别再藏娇【完结番外】
  5. [古代言情] 我假装蓝星人,给族人找雌虫【完结】
  6. [古代言情] 如琢【完结番外】
  7. [古代言情] 我死后徒弟把我忘了【完结番外】
  8. [古代言情] 疯了吧,才重生疯批帝王就崩人设【完结】
  9. [古代言情] 万人迷小质子重生后宠冠后宫【完结】
  10. [古代言情] 他靠话唠让我心生杀意【完结】
  11. [古代言情] 恶龙被勇者催更了[系统]【完结】
  12. [古代言情] 攻略白月光师尊【完结】
  13. [古代言情] 长官,你抑制剂掉了【完结】
  14. [古代言情] 行路难【完结】
  15. [古代言情] 路不拾人【完结】
  16. [古代言情] 禁止对小狗说三道四【完结】
  17. [古代言情] 团宠娇气美人是满级大佬【完结番外】
  18. [古代言情] 当可爱伴生兽伪装成人【完结番外】
  19. [古代言情] 暴戾王爷的落跑男宠【完结番外】
  20. [古代言情] 失效附属品(AI)【完结番外】
  21. [古代言情] 穿成银狐崽崽的老爸【完结】
  22. [古代言情] 死去的道侣历劫归来了【完结番外】
  23. [古代言情] 他只是个暗卫【完结】
  24. [古代言情] 和大佬联姻后,被抱在怀里亲到哭【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