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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越栖见深知他已认定,再怎么舌灿莲花也是无用,只道:“宋盟主武功高绝,栖见亦有耳闻,你武功博采众家之长,自幼修习少林俗家的内力,要廿八星经……”

石室湿冷阴寒,越栖见触景生情:“当柴禾烧了取暖么?”

宋无叛看着他,良久起身,道:“看来我是没办法问出来,也好……明日让袁大师来问问越公子罢。”

袁大师本名袁存厚,虽在北斗盟,更被尊称一声大师,但正道提及此人,多是畏惧嫌恶,这人根骨天赋极其一般,又是个沉默寡言不讨巧的性子,打小练的还是最枯燥最乌龟的金钟罩,一身腱子肉的四十壮汉,还是个清白童男子,不禁时常抚裆而长叹,又抚又叹之余走上了变态的不归路,独创一手鬼惊九秘,将肌骨经络做了修罗场无间狱,赫然而成刑讯大师,尤为痛恨那种滋润得无需抚叹的邪魔外道,曾将镜水宗的门主两个时辰内折磨成了只知傻笑的白痴。

越栖见自然也听过此人大名,不禁打了个寒战,苦笑道:“却不知袁大师能不能把你问出一部廿八星经来。”

这样的言语,宋无叛自然视为挑衅,冷冷道:“我劝你养足精神,明日好好把廿八星经写出来罢!”

石室重归黑暗,越栖见低声一笑:“错刀,我遇到大麻烦了……你可得救我。”

第二日宋无叛亲自送袁存厚入囚室,拍了拍他的肩,道:“此事机密,全托付给你了。这用刑的分寸……”

袁存厚忙道:“兄弟明白,绝不会让盟主大哥失望。”

他比宋无叛大了十好几岁,一声大哥不单没半点儿勉强,反而还有几分高攀了的惶恐和激动,一张脸红光满面的快活。

三个时辰后袁大师出来,红脸发灰如蒙考妣。

宋无叛一直在门外静候,石壁幽暗的灯光下,他眼眸如深潭,怒气隐然:“难道越栖见竟是块袁大师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

袁存厚听出他话里责备之意,摇了摇头,低声道:“盟主……属下办事不力,但这人……属下不敢尽全力,生怕手重了,他又一副随时会散的骨架,就跟那镜水宗的妖人阳幽华一般成了废物,那……那可就辜负盟主……”

宋无叛浓眉紧锁:“只要不疯不傻,手脚筋骨废掉并不打紧。”

这话很不英明,外行得厉害,袁存厚垮着脸,欲言又止。

宋无叛想了想,自嘲一笑,道:“我心急了些,刑讯拷问之事,大师哪用我指手划脚。”

袁存厚脸色灰白中拼接出些许得意的红来,迟疑了半晌,忍不住道:“对了,盟主,越栖见很有些古怪。”

“嗯?”

“他胆子小,属下一动手,他就什么都肯答应,但略松一松,缓过一口气,却又一字不吐……而且说晕就晕……这个,这个属下也用了些方法,却还是磕磕绊绊的缚手缚脚,而且这么断断续续的问,动刑也动不爽利。”

宋无叛面沉似水,心里怒火一拱一拱的,越栖见自己见过好几次,本该是个烧一整天也沸不起来的温吞绵软性子,怎么一到七星湖就迷了魂鬼上身,居然硬得能在袁存厚的手底挺了过来!

袁存厚居然还有脸谄笑,道:“盟主不必忧心,一天下不来,三天,十天,这小子其实心里怕得厉害,只一口气撑着罢了,只要给属下多些日子,他浑身骨头就算都是精铁,属下也能给他炼化了!”

“多些日子?”宋无叛目光如鹰隼,盯着袁存厚,静静道:“你当七星湖的妖人都是死的?最多三天……再问不出来,你也不必留在北斗盟了。”

话说得不重,袁存厚却激灵灵一个寒颤,越发低下了头,语无伦次:“我……我等半个时辰,那小子就能醒过来……再给他备些参汤提神吊命,属下不眠不休,三日之内也得撬开他的狗嘴!”

宋无叛从半掩的石门往里看了看,只见一个人影虚弱的蜷缩在地,衣不蔽体,像一尊被刮蹭得斑驳脏污的瓷器,却仍有洁净细腻的幽然光芒。

袁存厚偷眼一瞧,宋无叛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怜悯惋惜之意,再定睛看时,又别无情绪的只剩端正威严,心下惴惴,只能当自己那一瞬间眼花。

袁存厚大半夜的不睡觉,揪着眼皮一丝不苟做细活儿,累得大汗淋漓,宋无叛也不含糊,木橛子也似钉在石室里,迎着扑鼻的血腥气,负手静候,那股如山压力让袁存厚觉得自己一边屠夫一边羔羊,微妙得蛋蛋都抽得疼。

越栖见眼前仿佛蒙着一片浓重的黑雾,一阵阵的喘不匀气,浑身哆嗦个不住,嘴唇皮完全咬破了,渗着细小的血珠,却连晕过去亦不可得,终于忍不住,无意识的哀求道:“停手,求你了……杀了我罢……”

到了求死不能的地步,还有什么不肯说的?

袁存厚眼睛亮得点了火也似,又是兴奋又是残忍,喃喃道:“哼哼,你再怎么硬,也熬不过老子的鬼惊九密!”

烤得炽红的钢针准确稳定的寻隙入髓,剧痛仿佛无数把钢刀,几乎把越栖见切成了粉末,越栖见低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道:“让……宋盟主来……我我只说给他听……”

他痛得厉害失神力竭,竟看不到宋无叛就站在眼前。

这个人微不足道,但廿八星经却是价值连城,宋无叛也不惜弯腰低头,道:“先背上一段给我听听。”

越栖见像条搁浅良久濒临窒息的鱼,拼命呼吸着咳出嘴里的血沫,喘息兀自紊乱,开口却有些微的柔和笑意:“若诸有情,悭贪嫉妒,自赞毁他,当堕三恶趣中……”

袁存厚自他开口,知自己绝不该多听一个字,忙往后退着要出门去,却听宋无叛已勃然大怒,一脚踹翻越栖见,厉声喝道:“妖人大胆!”

他自幼失怙寄身寺庙,本是心底之伤不言之痛,越栖见所说偏偏又是一段佛经,袁存厚这等粗汉听不懂,宋无叛却明白其中劝诫之意。

失控之下,不顾袁存厚仍在,咬牙道:“不肯交出廿八星经,我……”

一言未尽,只听石门外一个清冷中略含怒气的声音传来:“你待如何?”

宋无叛忙回过身,见一个人影已鬼魅般飘至袁存厚身边,轻功之佳,令人瞠目结舌。宋无叛反应极快,一呼一吸间,真气蓬勃,右掌呼的击向来人,而左臂暴长而出,如挥琵琶,却是要将袁存厚拉出必死之地。

孰料他掌力将吐未吐之际,惊觉脑后冷风飒然,心中一凛,难道此人尚有强手后援?忙撤掌立了个守势,转身而视。

袁存厚则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只觉肩膀被人硬生生的一扯,已面向来者,但见一双漆黑寒眸如刀出鞘,随后就是一股骇然巨力,一往无前的冲进自己的身体,像一把巨大的钢锉,所过之处,苦练三十年的金钟罩横练功夫如薄薄一层宣纸,骨骼爆响筋肉粉碎,紧接着胸口被一肘撞实,整个胸腔都塌陷了进去,一声惊呼未出得口中,已气绝身亡。

而宋无叛一转身,不由得暗呼上当,那股脑后冷风,只不过是一柄雪亮的奇形弯刀,铮的一声,弯刀随刀尾的银链窜了回去。

来人接住刀柄,淡淡说道:“要廿八星经,为何不问本座?”

此人一进囚室,便直袭袁存厚,意在斩断自己的助力,以刀设伏,轻轻松松便绝了自己的援救,一举得手。这样的身手机变,宋无叛却不惊讶,只拧着眉头,强压着心底的憎恶仇恨:“苏错刀?”

来人颔首,眸光转开,只顾看向越栖见,越栖见动弹不得,勉力睁开眼,迎上苏错刀的目光,四目交汇,越栖见眸中又惊又喜,更有种万事皆全的心满意足,苏错刀却只觉他一身血迹异常刺眼。

宋无叛当机立断,双掌一错,势若奔雷,竟击向越栖见。

苏错刀身形微微一滞,别无他法,只得错步挡住宋无叛的攻势,弯刀虽在手,却不能以锐利破浑厚,只怕他掌力余波扫处,使得越栖见受伤,当下也是伸手拍去,一丝不漏全接下来,硬碰硬对了一掌。

两人兔起鹘落,都是转念极快,后着无穷的百战高手。

贴身近搏中,宋无叛冷笑一声,一足自下而上撩向苏错刀胸腹,另一足则取越栖见的咽喉。

苏错刀刀不能出手,又太过在意越栖见的安危,早就失了先机,一时滴溜溜滑开两步,伸臂便欲抄起越栖见,不想宋无叛一招青龙取水早候在那儿,神完气足以逸待劳,拍向他鹰窗穴,轻喝一声:“狂妄!”

苏错刀叹了口气,也不变招,一把提起越栖见搂入怀中,另一手五指如莲聚,点向宋无叛掌腕处,看着是妙到巅毫的亦守亦攻,但自个儿心里明白,此番定要吃个暗亏了。

他幼年朝不保夕,内力修习偏于求快,一味霸道狠辣,采了庄崇光的内力后虽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但终究失之精纯扎实,宋无叛据传则是正宗的少林内力筑基,只要把苏错刀逼至硬拼内力的地步,就能稳居不败之地。

两人指掌相交下,宋无叛被拂中太渊穴,半条手臂酸麻,不由自主往下一沉,明明输了半筹,嘴角却勾起一抹深切的笑意。

反观苏错刀,尾指喀喇一声骨节错位,不过是区区小伤,谁料他脸色却倏然惨白,险些将怀里的越栖见又摔了出去,眼神中更有不敢置信的惊愕之色。

越栖见虚弱得厉害,半昏半醒间,突然有滚热的液体淋在脸上,嗅到扑鼻的血气,心中登时仓惶,正要睁眼,却听苏错刀柔声道:“别怕,闭上眼睛,我带你走……”

 第二十一章

随后清亮的凤鸣之音大作,夹杂着拳脚掌风、轻咤怒喝,越栖见紧靠在苏错刀胸前,似身处风暴中的一叶扁舟,外界再怎么动荡恍惚,内心深处却只有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宋无叛一声隐含怒意的长啸,只觉眼前骤然光亮,身子一轻如纸鸢高高的飞了出去,又被一人十分粗暴的一把接住,耳边是那人急切的声音:“你随宫主先走,我截住这些龟孙子!”

这把清凌凌的声音一入耳,越栖见忍不住一哆嗦,抬眼看去,果然见到叶鸩离一身雪白衣衫,单手握着一杆素缨长枪,飘飘若仙立在墙头,举手投足间英华逼人,绝无半点在七星湖时慵懒阴毒的模样。

觉察到他的目光,叶鸩离蹙眉,用眼角的一点点余光瞄越栖见一眼,立即嫌脏也似松开揪着他后颈的手:“丑八怪……脏死了!”

说话间长枪递出,铛的震开一把利剑,枪尖灵动,擦着剑刃挑出去,一收一放,那北斗盟的下属只一个照面,连颈带肩就穿了洞,惨呼一声摔出战圈。

有一玉面少侠横剑而出,身手颇为利落,神态也相应的很傲慢,抬着下巴道:“在下冯……”

没容他说完整姓名,叶鸩离啪的一抖枪缨,一轮疾风骤雨也似的攒刺几乎没把这位姓冯的逼出尿来。

他使枪的手法异常奇诡,双手虚握,枪锋震颤不定,进退锐急,此番又是骤然出袭,冯姓少侠登时受挫,一着不慎,大腿已被豁开一条口子。

伤不是什么致命重伤,奈何这是冯少侠初出江湖的首战,大庭广众之间,宋盟主眼皮之下,着实太伤自尊,当下勉强立住身形,正待拼死反击,却听叶鸩离傲然冷笑:“杀个鸡宰条狗居然还得知道畜生姓名……北斗盟的规矩可真古怪。”

三尺长的枪尖往身后一撤,鲜血顺着刃槽滚落,叶鸩离眉目凛冽生寒,突的一脚将越栖见踹下墙头,长枪划出一个弧形,端端正正的指向紧随苏错刀而出的宋无叛,柔声道:“宋盟主,今年可替令堂拜祭梁红玉夫人了么?”

就凭这句话,宋无叛这辈子攸关叶鸩离的所有期待就是八个字,生吞活剥食肉寝皮。

越栖见浑身是伤,两丈有余的墙头若头重脚轻的摔个扎实,当场就能如叶鸩离所愿,奈何苏错刀已飘然赶至,伸手便抄住,头也不回飞掠而去,把身后一摊子的北斗盟大杂烩全留了给叶鸩离。

他身法之快之奇,简直幻影闪电也似捉摸不着,围攻众人多是倒吸一口冷气,颇为气馁,连宋无叛身边有智囊之称的费天意都摇了摇头,微叹了口气,唯有一旁出自点苍的剑手华却邪双目陡亮,跃跃欲试道:“盟主,属下去追!”

宋无叛淡淡道:“七星湖的宫主,哪那么容易被追上?走了就走了罢,咱们好生款待这位叶总管就是。”

费天意扬声令道:“遮星铜网,上。”

十余劲装汉子从隐蔽处纵身而出,一手长匕寒光闪烁,另一手乌沉沉的一团,撒开来便成了一片乌金网,网格间铁钩薄刃,犬牙交错,暗光森森。

苏错刀是要杀,但先要除掉的,却是叶鸩离,七星湖多年积累,纵然式微,也还是一头巨兽,妄图一蹴而就,只可能自身先被一口吞噬尸骨无存。

宋无叛眸光冷静而热切,此番北斗盟全力施为,本就意在叶鸩离!

即便万一留不住人,也有后着会在七星湖的宫主和总管之间,埋下龃龉疑心来。

费天意观战片刻,拍了拍华却邪的肩:“你剑法最辛辣,快去帮着守住南朱雀位,韩梧内力不继,手脚已慢了。”

这等阵势最险恶不过,只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叶鸩离额头已是汗迹隐现,一杆银枪施展出来力道精微细腻灵动,枪尖点点,密不透风,与乌金网上的钩挠连连撞击,火星四溅,早寻到韩梧那处正是最弱一环,正欲破网而出。

费天意低声道:“用飞弃九剑,只需急攻,莫要留力想着久战。”

因华却邪是内侄,又特意交代道:“小心些个,据传此人精擅蛊毒幻术,不要近他的身。”

华却邪对姑父的眼力十分信任,当即应道:“是!”

心中却觉得,这叶鸩离白衣胜雪清冷秀拔,一招一式更是明光通透不带半分阴毒之气,着实不像什么污浊妖人,反而让人油然而生亲近之意。因此一招险绝必杀的野渡无人,换为了只取下盘的碧水东流。

费天意武功不高,眼光心思却是一流,一转念已明白这小子犯傻,脸上不显分毫,心里却在痛骂他的娘自家的妹子,怎么教出这么个糊涂小子来。

叶鸩离似已到了真气耗尽的地步,天罗地网中本就力拙难支,华却邪这一剑抵隙突来浑若天成,嗤的一声,银枪枪尖竟被一削而断。

枪头落地,叮的一声清响入耳,这声音不大,但余音颤颤悠悠良久不绝,能钻入人的七窍心肝一般,在场诸人,都身不由己的一怔,待回过神来凝目战圈中时,却又尽皆一愕,叶鸩离身形急速旋转,衣袂翻飞中仿佛化作一缕诡异的白色雾气,恍惚不复有实体之感!

时近入冬,苏错刀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如在冷风中生生劈开一条路来,越栖见在他怀里,四肢冻得发麻,胸口却还是暖洋洋的。

但见正行在山道上,晨曦中落叶斑斓如画,一时如坠美梦,心中兀自有些迷糊,喃喃道:“这就……逃出来了?宋无叛的北斗盟怎会这样一击即溃?”

苏错刀明显有些心情欠佳:“若不是你这个累赘,以我的轻功和刀术,十个宋无叛也不至于……”

说着却闭上了嘴。

越栖见急问道:“不至于什么?”

想到苏错刀与宋无叛过招时,似有热血淋在自己脸上,心口不由得突突乱跳:“方才……难道是你受伤了?”

凝神看去,见他脸色一贯毫无血色的苍白,倒也没什么异样。

苏错刀不耐烦道:“没有。”

想来他从未如此狼狈逃窜过,这等气呼呼的模样倒有些可亲可近,越栖见不由得笑出声来,得到苏错刀愤然一瞪,忙忍笑问道:“咱们去哪儿?”

“南下回七星湖。”

越栖见道:“嗯,我也想回去……只是途中会不会有北斗盟的人设伏?”

苏错刀道:“我此行虽仓促,但以阿离之能,想必这一路上也安排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越栖见心中却是一沉,叶鸩离若已叛了七星湖,那多半有手腕把欣然而返的归途安排成一条坦荡无阻的黄泉路。

一时就急道:“错刀……咱们,咱们先别回七星湖罢!”

苏错刀猛地停足,目光微动:“为什么?”

越栖见迟疑片刻,低声道:“我……宋无叛给我下了毒,得去雪鹄派的月牙峰寻一味药……”

苏错刀道:“说实话。”

越栖见避开他的眸光,倔道:“我要去月牙峰头。”

苏错刀笑了笑:“宋无叛逼问你廿八星经,你疑心叶鸩离在背后捣鬼,是么?”

不待越栖见答话,自顾道:“你疑心错了,不可能是阿离。”

话一出口,就感觉到怀里越栖见的身体突地紧绷,低头看去,只见他嘴唇抿着,线条仍然柔和,但对峙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

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你真的要去月牙峰么?”

越栖见心中一股气,也不知是怒是恨,憋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轻声道:“去。”

苏错刀感慨道:“栖见,其实你性子比阿离坏多了。”

越栖见气极反笑:“我哪有叶公子视人命如土鸡瓦狗的好脾气?”

苏错刀静默片刻,脸上神气淡淡的,不再开口。

两人正僵持着,只听身后马蹄声疾响,踏碎山中幽静,越栖见心中一凛,晨雾未散曙光甫出,如此荒僻之处,怎会有行人匆匆?

当下惊得声音微颤:“北斗盟?”

苏错刀侧耳一听,摇了摇头,抱着他闪身躲进路边林木中,轻轻将他放下,神色平静如水,瞳孔里却是星芒闪烁。

待马蹄声近在咫尺,苏错刀悄无声息掠出,银刀出手,匹练般横空而过,马上乘客一人当即毙命,另一人刚握住鞍边钢杖:“你是……”

此人本是江湖中数得着的高手,奈何苏错刀一则骤然偷袭,二则出手既快且狠,是字刚到舌尖,一招尚未递出,咽喉骨格的一声轻响,一泓血雾洒将出去,尸身已坠落马下。

惊马长嘶声中,苏错刀伸手挽住缰绳,两匹马登时乖乖停足不动。

“月牙峰千里之遥,怎可没有马匹代步?”

越栖见勉力坐起,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你……你为了抢马,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滥伤人命?”

苏错刀看着他:“你瞧不上阿离视人命如土鸡瓦狗,可我和阿离本就是一样的人。你若还不明白……月牙峰一行后,咱们就不必再见了。”

“栖见,我从来就不是好人。”

越栖见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喉咙干涩得更像是被火烧过。

苏错刀面无表情,挑开一具尸身的青布棉帽,仔细端详着,随口道:“你当着北斗盟,拼命维护我,我心中感激,若往后有所差遣,你传书七星湖,我必报答。”

越栖见良久挣扎出一句:“我以为咱们有情。”

苏错刀道:“有情又如何?你迷途知返岂不是更好?”

越栖见涩声道:“十年前你救我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或许你不当七星湖的宫主就好了。”

苏错刀听而不闻,只顾着翻来覆去验看那两条死尸,突然放声大笑:“真有趣!想不到此行还能遇上这等奇事!少林菩提院首座的大弟子,大文殊杖法的唯一传人,居然跟峨眉派的玉成道姑双双俗家装扮,清早并辔而行……看来七星湖得送两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匾额给少林峨眉挂上才是!”

少林与七星湖没有交情只有过节,峨眉众女的清誉对他而言也只是浮云,苏错刀不由得不幸灾乐祸欢喜赞叹,出神片刻,笑道:“此事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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