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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回:马不停蹄李自然入高州,画影图形韩若壁进赌场

  这时的萧兰轩,身着孝衣,头带孝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光凝重,面色肃然,和之前沉溺酒池时简直盼若两人。

韩若壁转回头,应道:“一大清早的,二位少侠就急着寻我们来,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了。”

卫经纶边走边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韩兄弟。”

说话间,二人到了水榭内。

萧兰轩没急着说明是什么事,而是面露感激之色,先冲他们深施一礼,道:“多谢二位施以援手,仗义相助。”

像所有长期酗酒之人一样,他的声音颇为沙哑。

韩若壁慨叹道:“萧老园主的为人、处事令我等敬佩不已,能与这样的人并肩御敌实乃人生幸事,不须一个‘谢’字。”

萧兰轩道:“二位皆是大侠胸襟,我也就不多客气了。”

黄芩出声道:“到底有什么事?”

萧兰轩道:“昨日晚间,‘南华帮’派人来了。”

韩若壁忙问道:“具体怎样?”

萧兰轩面色沉凝道:“没怎样,只是带了一笔银钱过来,说是仓促之间暂时只能筹得这些,希望我们能先放了龙天任等几个重要人物,至于其他被囚之人,假以时日,等把剩下的银钱凑足后,他们再来赎走。”

“哦?”韩若壁若有所思道:“真的只是送银钱来赎人,没有其他条件和说法?‘南华帮’何时变得这么老实了?”

萧兰轩道:“我也怕这里面有猫腻,是以特别加了小心,但来人确实没玩什么花招,只把银子和话带到就走了。”

卫经纶接口道:“我瞧来人的行事做派,就好像放不放人已完全取决于‘解剑园’这边的诚信,‘南华帮’那边已是无能为力了。”

萧兰轩点点头,表示对卫经纶的赞同,而后道:“我觉得,‘南华帮’很可能是因为一下子失了郑坤、马国梁这两个顶梁柱,气数大伤,是以没了提条件的资本,这才不得不老实的。”

韩若壁手摸下巴,一边思疑不定,一边自言自语道:“可是......怎么可能?”

“也不是不可能吧。”卫经纶道:“掌管帮派的帮主和副帮主一战之间全死了,‘南华帮’内部八成乱作一团,想不老实也不成。这种时候,就算打落了牙齿,他们也得往肚里咽,不然还能怎样?”

萧兰轩道:“经纶的话确有些道理。目前,‘南华帮’的内部必然十分动荡、混乱,搞不好还有人想趁机生事,争夺帮主之位。至于没机会当上帮主的喽罗,怕也在为选立场、站位置操心烦神,毕竟如果跟对了人,那人最终取得帮主之位,就少不了他们的好处。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南华帮’众人的力量多放在内部,对外敌的抵御能力极低,应该会怕‘解剑园’给他们来个痛打落水狗,所以不敢惹恼咱们,老实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韩若壁缓缓摇头道:“你们忘了李自然了?”

卫经纶道:“‘太玄天师’李自然?”

韩若壁点头道:“不错。作为宁王麾下的第一红人,李自然心高气傲,岂能白吃了一场败仗就算了结了?”

卫经纶道:“可李自然并非‘南华帮’的人。”

韩若壁轻‘哼’了声,道:“虽然他不是‘南华帮’的人,但明显已站在‘南华帮’那边了。而且,萧老园主还斩杀了他的师弟赵元节,这样的仇,李自然岂能不报?”

萧兰轩忍不住愤愤然道:“我倒情愿他和‘南华帮’沆瀣一气,卷土重来!”

临死前,萧仁恕曾嘱咐他,没有超过自己十倍的功力,就不许报仇,否则即为不孝。目下,萧仁恕尸骨未寒,他自然不便违抗老爹的临终嘱托去找李自然寻仇,但如果李自然主动与‘南华帮’勾结,继续同‘解剑园’为敌,他便可竭尽所能,设法报仇了。

卫经纶道:“是了,那妖道明显是敌不过黄兄弟和韩兄弟才逃跑的。卷土重来?他也得有那个胆子。”

韩若壁苦笑了一下,摇头轻叹道:“孰强孰弱还真是不好说,何况‘玄阙宝箓’落到了他的手上,这一回真要是来了,也不知能不能应付得了。”

卫经纶好奇道:“对了,那妖道逃走时,我曾隐隐听到你们提起‘玄阙宝箓’,但听得不是很真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莫非你们口中的‘玄阙宝箓’就是传说中的那件威力巨大的、了不得的道家法器?“

卫经纶出身武当,虽是俗家弟子,也算得半个修道之人,对‘玄阙宝箓’当然知道不少。

韩若壁并不想多说,只含糊地应了声。

卫经纶即当他承认了,惊讶地张大了嘴,道:“不会吧?李自然居然得了那件法器?真要如此,万一他的修为、功力大增,我们如何对付得了?”

萧兰轩却不以为意,道:“不管那个妖道有什么样的法宝,我都要杀了他为死去的老爹报仇。”叹了声,他又道:“可眼下说他已没什么意义了。因为昨日,我得到消息,那妖道已带着人离开韶州,往西南方向去了。”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之意。

韩若壁微怔了怔,道:“李自然当真离开了韶州?你确定不是误报消息,或是李自然故布疑阵?”

萧兰轩咬牙切齿道:“千真万确。”

韩若壁疑惑道:“以李自然的身份、地位,在‘箩坑’吃了这样的瘪,还不赶紧设法找回场子,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呀。”

实际上,正是因为料定李自然会在短期内重临‘解剑园’,一洗‘箩坑’受伤之耻,韩若壁和黄芩二人才决定暂时留在此地等着李自然来的,只是,这话却是不便挑明了,说与萧兰轩听的。

萧兰轩皱了皱眉毛,不确定道:“把这个消息传回来的人是我们‘解剑园’里极为靠得住的。当然,是人就有犯错的时候,因而,我也不能就此断定这个消息百分百是真的,但至少真实性相当大。”

卫经纶微显诧异地瞧了眼萧兰轩,插嘴道:“这个消息,你怎没和我提过?”

萧兰轩古怪一笑,脱口而出道:“提不提没什么分别。其实,少了那个妖道,你更可放心回去‘古脂斋’了。“

转念,他又道:“有句话我一直忘了说:嫂夫人与你分别已久,定是日夜想念,你也该回去同她团聚了。”

卫经纶踌躇了一下,道:“你我久别重聚,本该多相守些时日,更何况现在萧大伯刚刚仙逝,‘解剑园’也需要人,还是过些时候再走吧。”

冲着卫经纶,萧兰轩又是一笑,疲惫的眼神里闪过一缕慰藉之光。

韩若壁道:“萧少侠的话,我绝对相信。不过,恕我直言,消息这种东西,传个把次就难免有所出入。我想知道,是这个消息本身直接表明了李自然业已离开韶州,还是‘解剑园’据此消息推断出李自然师徒一行离开了韶州?”

瞧见韩若壁对这一点仍是疑窦重重,萧兰轩沉吟了片刻,道:“其实,二位乃是我‘解剑园’的大恩人,消息的具体情况原也无需向二位隐瞒。而且,韩兄弟说得不错,消息越传越不准,令人心生疑虑也在情理之中。是以,不如这样吧,我让传消息回来之人亲口告诉你们详情好了。”

韩若壁喜道:“如此最好,在下先谢过萧少侠了。”

萧兰轩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韩兄弟太客气了。”

说完,他叫来一名下人,简单地吩咐了一番。

接着,那名下人转身离去。

不多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削,身穿孝衣,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急匆匆地跟在那名下人身后,走入前花园内,径直往‘碧波榭’而来。

到了近前,就见他二十出头的年纪,面皮白净,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滴溜溜乱转,神情颇为老练,一望便知必是心思机敏之辈。

冲萧兰轩施了一礼,那年轻人问道:“少园主传我来,有何事吩咐?”

萧兰轩脸色平静,道:“哦,你把如何发现李自然业已离开韶州的消息,原原本本、前前后后地说来听。”

说着,他拿眼睛扫了一下韩若壁,又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有丝毫遗漏。”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偷眼瞧看了一下韩若壁和黄芩。

他平素就极善察颜观色,而且行事巧捷万端,当即明白这个消息是要说给这黄、韩二人听的,不然明明已听他如实汇报过的萧少园主为何又特意叫他来这里再说一遍?

稍后,他正色道:“事情是这样的,其实,这段时间,咱们的眼线早就从韶州撤走了,所以对那里的情况本来并不怎么清楚。但是,就在昨日,却得知了妖道李自然的踪迹。”

卫经纶插嘴道:“既然眼线不在韶州了,你们如何得知的?”

冲卫经纶友善一笑,那年轻人道:“卫公子有所不知,归善的西南边有一座鱼腹岭,早年间,朝廷在岭上建起了一座关隘,虽然离得挺远,但对咱们‘解剑园’而言却极为重要。这是因为,从归善当地开采出的铁矿砂中有很大一部分都要通过那个关隘运出去。这些年来,出于这样的利害关系,咱们‘解剑园’一直在暗里打点守备关隘的官兵,不断地给他们好处,和他们的关系向来融洽得很。”

听到这里,韩若壁似是听出了一些意思,开口道:“那个关隘是通往何处的?”

那年轻人道:“那个关隘是从韶州府通往广州府的。”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韩若壁猜测道:“你们的人就是在那个关隘发现李自然的?”

那年轻人道:“不是我们的人发现的,是在关隘值守的官兵发现的。”

说话间,他瞧向萧兰轩,道:“少园主对妖道一伙人尤其上心,几日前就嘱咐我们找了精通画像的画师来,还让几个记性好、擅识人、又能表述清楚的弟兄协助画师,画下了其中较为打眼的几人的模样,广为散发。”

韩若壁听言,噗嗤一笑,斜眼望了黄芩一下,摇头晃脑道:“可怜他们舍近谋远,大费周折,却不知身边就有亲眼见识过那伙人,且画影图形的技能已达登峰造极的画师啊。”

那年轻人愣了一瞬。

萧兰轩听了,直接问道:“不知韩兄弟说的是什么人?”

韩若壁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反正你们都已经画过了,是谁也用不上了。让他继续说吧。”

见他只是故弄玄虚,无意说明,别人虽心有不解,也只能作罢。

没理睬韩若壁,许久不曾开口的黄芩问那年轻人道:“这么说,那些画像,也发到‘鱼腹岭’上的关隘去了?”

那年轻人点头道:“正是。昨日一早,有一伙几人从‘鱼腹岭’上的关隘过,看路引,是要经广州、肇庆,往高州府去的。据他们说,是打算到高州做买卖的生意人。其中领头的一个正是和赵元节一起出现在‘箩坑’的那个身材高大的年轻道士。当值的官兵发现了,就立刻把消息告诉了我们。”

思疑片旋,黄芩道:“即便当值的官兵没看错人,也仅仅是瞧见了那个年轻的道士带领着一伙人,从关隘过去了,并不能证明那伙人里就有李自然呀。而且,当日在‘箩坑’,他们可是各自奔逃的,也不能确定后来又聚在了一处。”

那年轻人笑了笑,道:“这位黄大侠所言极是,不过,小的做了六年探子,自然不会如此大意。当值的官兵之所以没能认出李自然来,是因为那日我们同妖道李自然面对面的机会很少,因此没能画出他的画像。”

话到此处,他顿了一下,下意识地以舌头舔了一下上唇,加重了语气道:“但是,据守备的官兵说,那一伙过关的总共有五人,其中一人,看起来气度不凡,但说话却含混不清,好像舌头不怎么利索。”

韩若壁‘咝’地吸了一口气,微显恍然道:“我记得,李自然从‘箩坑’逃跑前曾为施展‘还精血咒’,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照他喷出的血雾看,总要十天半月才得说话利索吧。哎呀,言语不清......又同那个高大的小道士同路......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定是李自然无疑了!”

黄芩缩起两道炭眉,点头道:“虽然这还不能算是非常确凿的证据,但感觉应该就是李自然了。原来,他离开韶州,动身去高州了。”

韩若壁仍是有些想不通,道:“难道李自然就这么忍气吞声,硬咽下一口恶气不成?‘解剑园’杀掉他的同门师弟的仇,他就能这么算了?被我们打得狼奔豕突的恨,也就这么算了?”

左思右想了一阵,卫经纶道:“这也不是没可能。我想,李自然这么做应该和他得到了‘玄阙宝箓’有关。”

韩若壁一时没想明白,道:“关‘玄阙宝箓’什么事?”

卫经纶道:“那日他先为萧大伯所伤,后又强行祭起‘元婴出窍’同你们拼斗,应当受伤不轻。像他这样修为深厚的炼丹士,大多能以精气护住肉身,轻易不会受损伤,可是,一旦受损伤,恢复起来也绝不容易。然后,阴差阳错的,他居然得到了‘玄阙宝箓’。我猜想,可能是他发觉‘玄阙宝箓’中的奥

秘对他的修为有极大的帮助,因此才顾不得来‘解剑园’找回场子,转而急着离开韶州这个是非之地,意在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参悟奥秘了。”

李自然现在就已经厉害到叫人头痛了,如果‘玄阙宝箓’真能提升他的修为,可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黄芩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道:“我倒是觉得,事有轻重缓急,李自然离开韶州,是为了去办别的事。”

说着,他转向韩若壁道:“你可记得‘野坟坡’上贺立的话?”

韩若壁当然记得,贺立曾说王守仁已得到密报,李自然离开南昌,南下办事,其中必有极大的阴谋。可是,最近,他光想着把‘三杀’的财宝和‘玄阙宝箓’弄到手,已经几乎把这件事抛诸到脑后了。

其他几人不知‘野坟坡’是什么去处,更加不知道贺立是什么,只听得一头雾水。

不等他们发问,黄芩已继续道:“须知,李自然此番从南昌的宁王府出来,八成是宁王特别指派了什么任务给他,就算不是宁王指派的,也是万分紧要之事,否则断然轮不到他这个宁王麾下第一大红人去办。可见,至少,这件事不是到‘韶州’同赵元杰会合这么简单。依我看,目前,很可能办这件事的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不容他多作逗留,是以,想不走也不成。而至于‘解剑园’,就在归善,遁不了地,也飞不上天,他迟早总可以回来报仇,因而,也没必要急在一时。“

当黄芩说到李自然迟早还要来‘解剑园’报仇时,众人心中俱不由一震。一想到如李自然这般强悍的仇敌逍遥在外,而且迟早必定会来‘解剑园’逞凶,在场的几人虽说不至于心生畏惧,但心情多少变得有些沉重,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忽然,卫经纶开腔打破了沉默,怒声道:“这妖道与‘解剑园’仇深似海,倘是不来还倒罢了,若真来了,我们旧仇新恨,一并与他清算干净!”

黄芩‘嘿’了一声,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你怎知那个妖道会在什么时候杀回来?我与韩兄弟本以为他快则三五天,迟则七八日,就必定会来‘解剑园’逞凶,正准备着和他好好地再斗上一回呢。可如今,既然他已往高州去了,那么上上之策莫过于我和韩兄弟也走一趟高州。”

韩若壁忙点头笑着帮腔道:“是极是极,俗话说得好,和人动手打架,莫在自家客厅,万一打碎了古玩、家具,都不知道算谁的。如果在‘解剑园’等那个妖道,显然是不得已的下下之策,最好是能赶去高州摆他一道,让那个老妖道有去无回,永远也回不了宁王府。”

萧兰轩咬紧牙关,握紧双拳,目中似要喷出火来般道:“我真的很想和你们一道奔去高州,杀了那个妖道,报仇雪恨。”

卫经纶拽了他一把,轻声道:“你忘了萧大伯临终的话了?”

萧兰轩摇了摇头,似是用了很大力气才道:“没有忘,所以我知道我不能去。”

“你不能去,不光因为你爹的话,还因为你是‘解剑园’的园主,‘解剑园’需要你的时候,你决不能抛下它。”

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响起。

几人寻声望去,只见萧怀物走了过来。

萧兰轩轻唤了声:“二叔。”

萧怀物点头应了,接着转向黄、韩二人道:“二位真打算去高州杀李自然?”

韩若壁心道:杀不杀李自然也许还不一定,但‘玄阙宝箓’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这话他自然不便言明。

嘴上,韩若壁道:“那个妖道委身于宁王门下,祸害无数江湖人,包括‘解剑园’,人人得而诛之。”

他说的只是场面话,但很容易引起‘解剑园’其他人的共鸣。

旁边几人纷纷附和,例数李自然、赵元杰的种种罪状,唯有黄芩半点兴趣也没有。

卫经纶多事,问道:“黄兄弟,刚才你不是还提议要追去高州杀李自然吗?怎么这会儿却一言不发了?”

不等黄芩应答,韩若壁已讪笑道:“在他看来,此刻我们说的全是废话。”

瞥一眼黄芩,他又道:“他有时候就是这样,却不知只要是和人打交道,废话是必不可少的。”

黄芩只道:“我的兴趣不在谈论李自然,而在与他斗上一斗。”

韩若壁眉飞色舞道:“既如此,事不宜迟,干脆我们即刻上路。”

萧兰轩上前一步,道:“还是等到晌午以后吧,也好容我们替二位准备些盘缠、干粮什么的,另外那两匹坐骑也须得喂饱草料。”

韩若壁拱了拱手,道:“盘缠、干粮什么的都无所谓,只求少园主替我们准备两匹马。”

萧兰轩愣了愣,道:“两匹马?当然可以。可是,‘解剑园’内的马匹都没有你们的黄膘、紫骝神骏,要来何用?”

韩若壁神秘一笑,伸手拉过卫经纶,道:“卫贤弟,我们的那两匹马,此刻就送予你了。”

虽然此前韩若壁曾经允诺过此事,但卫经纶只信了五分,并未完全放在心上,现下见他真的依言而行,要把马送给自己,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呆了半晌,卫经纶才喜笑颜开,挑起大拇指,赞道:“韩兄弟当真豪情盖天、一诺千金!能交得韩兄弟这样的朋友,当真的人生一大幸事!”

随后,萧兰轩让下人去准备好干粮和马匹,又特别交待了账房支出五百两银子作为黄、韩二人上路的盘缠,另外,还吩咐家仆去花厅内备下一桌盛宴,准备给黄、韩二人饯行。

黄芩、韩若壁推辞了一番,见萧兰轩执意如此,推辞不过,便谢过,收受了。

卫经纶轻叹一声道:“宫姑娘昨个儿走了,今个儿你们也要走,真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

韩若壁道:“卫贤弟不必伤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白云深处相见欢,筵席散了也未必没有再开的一日。”

此后,萧兰轩将黄、韩二人请至花厅,摆上酒宴,又有卫经纶、萧怀物等人坐陪,吃喝一顿算作饯行,席间少不得许多惜别之辞。

晌午过后,萧兰轩和卫经纶将黄、韩二人送出了‘解剑园’的大门。

望着二人纵马奔驰而去的背影,萧兰轩喃喃自语道:“他二人到底什么来路?”

因为得了宝马,卫经纶心里正痛快着,当即道:“当然是豪情满天下的江湖游侠儿。”

萧兰轩摇了摇头,道:“别的我不知道,但他们此去高州追踪李自然等人,绝非为了我们‘解剑园’,定是另有所图。”

卫经纶道:“应该是为了被李自然夺去的‘玄阙宝箓’吧。总之,他们的所作所为对‘解剑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萧兰轩沉吟不语。

卫经纶又道:“如果要你猜,你觉得他们可能是什么来路。”

萧兰轩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但肯定是外来的,在此地没有任何根基,否则我也不会一点儿眉目都查不出来。”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听人说,‘南华帮’袭击我们的那夜,韶州城外的一座大宅不知怎的起火了,被烧成了灰烬。”

卫经纶不以为然道:“宅院走火什么的太平常了,有什么稀奇?”

萧兰轩摇了摇头道:“那座宅院应该是‘南华帮’的产业,位置很偏僻,据说荒废许久了,一直是由‘南华帮’的副帮主马国梁管理的。”

卫经纶疑道:“这却是有点儿蹊跷了。”

眼光一瞟,萧兰轩道:“而且,起火的那日,有趁夜跑去山里诱捕‘过山峰’的抓蛇人听见那座大宅里传出许多人激烈打斗的声响。”

卫经纶讶道:“你不是说那座大宅荒废了吗?”

萧兰轩道:“显然没有。”

轻轻皱了皱眉,他又悠悠道:“之后,好像黄兄弟和韩兄弟也曾出现在那里。”

卫经纶更惊讶,道:“莫非他们和在里面打斗的人有瓜葛?”

萧兰轩没有回答。

卫经纶轻舒一口气,道:“不管怎样,还好他们是友非敌。”

萧兰轩的目光显得不太确定,道:“是友非敌?也许吧,至少目前的确如此。”

拍了一下萧兰轩的背,卫经纶道:“刚才的筵席上,你滴酒未沾。”

萧兰轩笑一下,道:“我戒酒了。”

他的笑容有几分苦涩,有几分疲惫。

卫经纶道:“我知道,但为何不慢慢来,逐渐减少喝酒的量,那样会容易许多。”

“慢慢来?”凝视着他,萧兰轩缓缓摇头道:“我必须尽快拿起剑,所以,没有那许多时间慢慢来。”

卫经纶叹息道:“可你曾经说过,像你这样酒瘾深重之人想戒酒,实在太难。”

萧兰轩惨然一笑,道:“到如今我才发现,再难的事,没了退路也就不难了。”

卫经纶眼光一亮,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变回当年的‘千锋剑’。”

一瞬间,萧兰轩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道:“不,绝不只是当年的‘千锋剑’。”

之后,二人转身回‘解剑园’了。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入夜了,除了此起彼伏的蝉鸣,‘解剑园’里一片寂静。

刚刚寻查完四座角楼的萧兰轩和卫经纶并肩走在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

在小径的分叉处,萧兰轩停下了脚步,挥了挥手,道:“经纶,已经很晚了,你回客房歇息去吧。”

卫经纶没挪地方,口中道:“你呢?”

萧兰轩道:“我还要再往后面的几间石屋看看去。”

那几间石屋是‘解剑园’的牢房,正关押着‘南华帮’一众人。

说完话,萧兰轩转身就往石屋的方向去。不料,卫经纶几步抢上前,拦住了他。

萧兰轩讶道:“有什么不对吗?”

望向他青黑的眼圈,耷拉下的眼角,卫经纶的面上显出怜惜之色,道:“别去了,你已经太累了,也回去歇息吧。”

盯着卫经纶的脸瞧了许久,萧兰轩叹了声,低语道:“我一直在休息。”

卫经纶的神情变得很严肃,道:“以为我不知道?从回来后,你就不停地做事,白天安排‘解剑园’里的各类事物,夜里到处巡查,一直没合过眼,哪曾休息过一刻?”

萧兰轩意味深长道:“这就是我的休息。只有这样,我才能休息。”

因为疲惫,他眨动眼皮的速度很慢,目光也有些迷离。

卫经纶不解道:“整天忙这忙那找事做,怎么休息?你说的什么胡话?”

萧兰轩轻轻叹息,道:“我以为你该懂的。现下,我最需要的是精神上的休息。越是忙,越是疲惫,精神便越可以休息。”

卫经纶似乎听明白了一点儿意思,良久,‘嘿’了一声,道:“你以为疲劳可以禁锢精神,令你不去想你爹的事?”

萧兰轩淡淡道:“至少目前还算奏效。”

卫经纶有些恼火,道:“你这样糟蹋自己,又能撑得了多久?迟早会垮掉的。你垮了,‘解剑园’怎么办?”

萧兰轩平静道:“我不会垮的,只是需要时间。”

一把拉过他,卫经纶以强硬的口气道:“不行,你必须休息!跟我走!和我一起睡觉去!”

说着,就强拉硬拽着萧兰轩,往他的客房方向去。

见萧兰轩还在挣扎,卫经纶咬牙道:“你爹的死,你必须面对。你说过,再难的事,没了退路也就不难了。我逼你,便是令你没有退路。”

萧兰轩心头一震,顷刻间整个人如同筋疲力尽般,仍由卫经纶拖去了客房。

高州,位于广东省西南部,东临岛屿林立的沸海,西连被山地、高原包围的广西,北依云缠雾绕、林荫蔽日的云开大山,南踞由鉴江冲积而成的鉴江平原,地处边陲,扼粤桂要冲。因为远离京师,高州的发展难免较为落后,但充足的阳光,怡人的气候和充沛的雨量,令得此地以务农为生的百姓还算好过,不至于饿肚子。

这日,黄芩、韩若壁出现在高州境内的唯一一条官道上。

因为境内分布有一江十河,还有各类山塘、丘陵,加之盆地、平原互相交错,是以能修得一条官道已是不易。

二人一路牵马缓行。

韩若壁揉了揉僵直的脖子,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道:“关于追踪李自然等人的下落,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黄芩道:“‘北斗会’在高州的弟兄呢,他们的消息不是灵通得很吗?何须问我。

韩若壁瘪起嘴,装出一副可怜样道:“目前,‘北斗会’在高州没有据点,自然也没有探查消息的弟兄。”

黄芩半信半疑地‘哦’了声,道:“夜袭‘三杀’巢穴的那批人马呢?依我看,人数可是不少。”

韩若壁道:“我已令他们把夺来的金银财宝护送回去了。”说到这里,他舔了舔上唇,嘴角处的肌肉也不自主地动了动,仿佛野兽在一口吞掉到手的猎物前,先咂吧一下味道。接着,他得意笑道:“这

批财宝价值连城,不多派些人护送我也不放心。所以,高州这里的事,就只有靠你我二人了。“

紧接着,他任性地拿肩膀撞了一下黄芩,噘起嘴,细着嗓子,故意扭捏作态道:“你也不希望我伺候你时,身边跟着一堆人吧,那样多煞风景啊。”

黄芩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边上躲了躲,又白他一眼道:“他再那般说话,小心我踹你!”

韩若壁闻言,又故意凶起脸,粗起嗓子,道:“原来,你喜欢咱家这样说话。”

一时间,黄芩哭笑不得,只得道:“好了好了,不和你耍了。其实,只要把李自然等人的样子画影图形下来,再找当地的人询问即可。这个法子虽然烦了点儿,但却最实在。”

韩若壁‘哈’了声,道:“这法子不是萧兰轩用过的吗?”

黄芩一点儿也不在乎,道:“是啊,亏了他的提醒。”

韩若壁调笑道:“看来,等我们找到客栈住下后,黄捕头就要一展身手喽。届时,我定然如同在高邮那次一样,好生服侍黄捕头,替你磨墨沾笔。”

黄芩也笑了,道:“那敢情好。”

说着话,二人进了城,安排食宿去了。

傍晚时分,黄芩、韩若壁怀揣李自然和那个年轻道士的画像来到了城内最大的赌场。

虽说是最大的赌场,但这座城本就不大,最大的赌场也就是唯一的赌场,其他的几个只能算是小作坊、烂赌窑。

这个赌场没有匾额,也没有名字,从外面看倒像是一座祠堂,唯一的标识是在竹制的门帘上用朱砂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圆圈里用黑墨写了一个大大的‘赌’字。

看来,赌场的主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赌场有没有名字。

其实,赌场本不需要名字,需要的只是赌徒和赌局而已。

有了这两样,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赌。

华灯初上,本就是赌场最热闹的时候,灯火明亮如白昼的大厅里挤满了长相各异、服装各异、性情各异的人。这些人只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都喜欢赌。

赌桌上,铺着一堆堆的筹码、,赌客们睁着一双双发红、瞪圆的眼睛,伸出一只只发汗、颤抖的手掌。

韩若壁的手向来都很干燥、很稳定。不过,从迈进这里的第一步,他的手就开始有些发痒了。

他已有许久没能好好赌一把了。

可惜,他们此来并非为了痛快地赌一把,而是为了查消息。

在江湖上混的都知道,赌场里的人员最为复杂,三教九流,什么来路的人都有,因此,也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几个地方之一。不过,那些消息绝不是放在地上给人白捡的,想在赌场里挖出消息,总得有几分手段才成。

就本质而言,天下间的赌场都一个样,韩若壁显然是很熟悉赌场的环境,想来平日里没少赌。

他和黄芩二人进了赌场后,先是绕着场子里转了一大圈,观察了一番四周的情况,摸清了前门、后门、楼上、楼下。这些都是老江湖的基本功。倘是楞头小伙子,一进了赌场,注意力就难免被那些叮叮咚咚的骰子声,唏哩哗啦的牌九声,以及赌徒们大呼小叫的喧闹声所吸引,完全无心关注周围的环境了。在那种情况下,一旦出了点什么事,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而老江湖则不同,一进赌场,首先要关注的就是场子的后门在哪里,以防出事的时候有个地方可逃。然后,就是要观察一下场子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手、行家,最后则是瞧一瞧哪几张赌桌玩得大、玩得狠,哪几张赌桌只是小打小闹,从而好决定自己是否适合在这里玩上两手,以及在哪个赌桌上玩才好之类的。

很快,黄芩、韩若壁发现楼上似乎还有包间,来往的都是一些看上去一掷千金的主儿。他二人本想上楼去转转,却不料在楼梯口被两个膀大腰圆的看场子打手给拦住了。打手告诉他们,楼上不接待生面孔。

原来,在楼上赌的都是本城的贵客,有钱有势的主儿,若是被外来的老千骗取了钱财,赌坊老板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因是之故,干脆就不欢迎生人加入。

楼下的大厅里,共计有十多张赌桌,每张赌桌的四周都站满了人。这些人,不是准备加入赌局的,就是已经输光了但还舍不得离开,留在一旁观战的,当然,也有一些是赌了几天几夜,实在太累了,稍稍休息一下的。

转了一圈,韩若壁心中已有了计较,便径自往柜台去了。黄芩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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