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必读小说>古代言情>捕快春秋> ☆、第35回:机不可失黄韩施回马枪,旗鼓相当天师亮杀手锏

☆、第35回:机不可失黄韩施回马枪,旗鼓相当天师亮杀手锏

黄芩此言一出,萧怀物、卫经纶、宫露白等三人均默不作声。

萧怀物心道:这个毛头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言不惭。

卫经纶暗想:原来黄兄弟天生豪勇,到此刻方才显现出来啊。‘太玄天师’偌大的威名,竟也压不住他,当真是一条好汉。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李自然受了伤,想就此拿下他,怕也不易。

宫露白则目含赞许之色望向黄芩。

她心里总隐隐觉得黄芩、韩若壁算是和她一伙儿的,是以当黄芩显露出惊人的胆色时,她不由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奇妙的、既得意又高兴的感觉,只是,转念又一想到萧家老爷子重伤难愈,便一阵黯然,高兴不起来了。

韩若壁眉毛一皱,冲黄芩道:“你素来不喜多管闲事,这一回怎的来了兴致?”

扫了他一眼,黄芩道:“难道你不想会一会那个李自然?”

韩若壁在心里暗道:当然想,可也得掂量掂量敌我双方的实力吧。听萧仁恕的意思,李自然目前铁定是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但这毕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之所以认定李自然受伤不轻,是基于李自然没有对他进行追击。但是,别说是李自然,就是一般江湖上的汉子,谁个平日里没有过受了点儿轻伤,却由于不愿冒险、或过度担心伤情恶化损伤修为,而放弃追击失败了的敌手的时候?是以,李自然的伤情究竟怎样,是轻是重,根本还不清楚。而你我二人,已在‘丹霞山’上的‘宝珠峰’上恶战过一场,虽说没受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伤,但功力消耗不少,能否拿得下情况不明的李自然,还当真是不好说。再者,到了生死悬于一线,拼死搏杀的时候,人往往能爆发出几倍于平时、难以想象的潜力,因此,真到了关键时刻,李自然定会不惜损伤真元,也要抵死相拼,那样的情况下,假如他原本伤得不重,则根本降低不了多少战斗力。

当然,面对一位全力以赴保卫家园、亲人,乃至将要逝去的老者,这些话,韩若壁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说出来的,否则便等于公开置疑萧仁恕的实力与判断力了。

望了眼萧仁恕,他转向黄芩道:“何必这么着急?”

他的语气颇为犹豫。

登时,黄芩明白了他的想法,但仍哈哈一笑,道:“你是迟早要和李自然拼上一场的,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有什么不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原来,他也有他的想法:眼下的这个时机来之不易,如果能一举杀得李自然,自然比夺犬玄阙宝箓’更为有益。何况,他们已从‘三杀’手里抢走了‘玄阙宝箓’,李自然决计不可能放过他们,殊死一搏也是再所难免。

如果说,在见到萧仁恕之前,黄芩还完全没有这种想法的话,见到萧仁恕后,这种想法就把他的脑袋全占满了。此前,他没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李自然不但武功高强,道法超绝,而且还躲在高手如云的‘宁王府’里,别说杀他,就是见上一面都难比登天。如今,也不知是老天有眼,还是他们的运气太好,李自然却居然自动跑到他们的面前来了,并且可以确定的是,这时的李自然已同萧仁恕大战过一场,内力损耗自不必说,而且除去伤重伤轻的不定因素,受了伤总是一定的,可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黄芩才会起了心思,欲杀个回马枪。

韩若壁也想到了什么,脑子活络起来,眼珠子转了转,佯作掐指一算,点头道:“今日冲鸡煞西,星宿为东方尾火虎主吉,我们从韶州来,往箩坑去,方向朝东,应该没什么不妥。好吧,咱们就杀个回马枪,去会一会这位号称陆地神仙的‘太玄天师’李自然。”

闻得此言,本已面如金纸的萧仁恕好像也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口中喘息,意气风发道:“好好好,我们若是掉回头去,定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哈哈哈哈。”

黑夜里,他的笑声居然十分铿锵有力,远远地向四周传了开去,听上去哪里像是伤重近死之人?

听到萧仁恕的笑声有异,黄芩的面色微微一变,身形一晃,抢至他身侧,似乎想做点什么,但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萧仁恕的笑声就突然中断了。再定睛看时,‘无刃剑’已双目闭瞌,头和身体都软软地垂了下去,只是因为靠着树干,仍旧保持着端坐不倒的姿势。

一代剑术大师,就此瞑目。

萧兰轩死死地盯着树下失去生机的老爹的尸身,像是不认识了一般瞪大了双眼。他紧握双拳,嘴唇轻轻地颤抖着向前迈出了几步,但随及又立刻停住了,仿佛有点儿无所适从,不知该不该靠近。不过,虽然如此,他的步伐瞧上去并没有丝毫动摇,依旧异常稳健。他的双目中布满了血丝,胸口起伏不定,情绪显然非常激动。

但是,他没有哭。

一滴泪也没有流。

他知道,这种时候,他是绝不能哭的,如果哭了,便是对不起九泉之下的老爹。而且,这几年,他的世界里只有酒,除了喝酒,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但现在,他的老爹没有了,所有之前与他无关的事,都变成需要他来负责了。他要想的事,要计划的事,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再没有时间浪费在‘哭’这种发泄情绪的事情上了。所以,他不能哭,也没法哭。

看着这样的萧兰轩,宫露白的心里委实不好受。这样的场景,她感同深受,眼前的萧兰轩,就像是那日在‘朔雪庵’里抱着父亲的尸身的她自己一样。一时间,她忍不住踏出了半步,想走上前去好好安慰一下这位痛失慈父的青年,但即刻又退缩了回来。因为,就算上前,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安慰得了。事实上,在她看来,这种时刻是什么言语也安慰不了的,只有靠自己,才能挺过来。

也许,不是靠自己,而是靠仇恨。

仇恨是一种强大而可怕的力量,可以使胆小的人变得无畏,也可以使善良的人变得恶毒。

萧怀物缓缓走上前,将右手轻轻地覆盖在萧仁恕紧握住剑柄的手上,一如他还活着一样,又用力摁了摁,垂泪哽咽道:“大哥......你放心......还有我,有兰轩,‘解剑园’......不会垮......”

知道眼下的时间宝贵,经不起悲伤的消耗,黄芩立刻沉声道:“宫姑娘,卫少侠,烦你二人在此地保护好萧少侠。”转头,他又对萧怀物道:“萧家二叔,如果可能,我想请您老和我们一道杀回去。当然,李自然交由我们来对付即可,您回去主要是召集剩下的‘解剑园’人马,另外,也可镇一镇‘南华帮’的那群贼子,叫他们知道‘解剑园’可没有战败逃跑,而是重振齐鼓又杀回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萧兰轩已抢过话头,道:“二叔,您留下陪着我爹吧,我要跟他们一道杀回去。”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故意压抑住情绪,为显得冷静而做出来的、生硬的冷漠感。

这时,萧怀物的眼中已是泪光闪闪,道:“不,还是我去吧。贤侄大可不必因为担心我而要我留下。‘箩坑’那边,郑坤已死,‘南华帮’群龙无首,而且剩下的人马里也没几个提得上筷子的高手。说起来,除却李自然和他的几个徒子徒孙,其他那些余孽根本算不得什么。”

其实,‘南华帮’虽然没了郑坤,可还有马国梁以及各路助阵的高手,实力仍然不容小视。而李自然的可怕程度,更是难以揣度,如此一来,杀回去之人不说九死一生,至少也是极其危险的。而萧怀物有意那么说,无外乎是想在保全萧兰轩面子的同时,委婉地阻止萧兰轩涉险。毕竟,以萧兰轩那退步了许多的功力,万一有个闪失,日后却叫他如何去面对九泉下的大哥?

获悉郑坤已死,韩若壁眼中光芒一闪,道:“郑坤死了?哈,马国梁终于还是得手了。”

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很是古怪,其余几人都没太听明白,但感觉与接下来要做之事没甚关系,就没有多问。

萧兰轩摇摇头,语气无比坚决,一句一顿道:“我一定要杀回去,我一定要好好看一眼李自然。”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难以形容的、可怕的光芒。

那是饱含了仇恨的目光。

见他主意已定,萧怀物知道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只得默默地、沉重地点了点头。

卫经纶和宫露白对望了一下,宫露白道:“这里有萧大叔一人照料就够了,人多力量大,我们也一起杀回去。”

迅速以目光将他们一一扫过,韩若壁‘嘿’了一声,道:“好了好了,别争了。事不宜迟,我和黄兄弟的马快,先走一步,你们如有意,随后赶来就是。至于萧二叔,只管在这里守护故去的萧园主,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言罢,他和黄芩二人复了拉过马匹,翻身上马,一路往‘箩坑’疾驰而去。

等到萧兰轩、宫露白、卫经纶三人赶回‘箩坑’时,他们几乎已经认不出这块不久前还奋战不休的地方了。一片薄雾蒙蒙中,几道霞光穿透了黎明前的黑暗,把这片洼地照得有些光怪陆离。场中,紫电青霜,漫天飞舞,正斗得欢畅。‘南华帮’和‘解剑园’的人都已经停止了打斗,自动聚拢在两边。

只见,那边,‘南华帮’众人个个萎蘼不振,如丧考妣。并且令人惊异的是,指挥大局的并非副帮主马国梁,而是右护法长老‘迅雷掌’龙天任。至于‘解剑园’这边,同样个个垂头丧气,一副意志消沉的模样。不过,比起‘南华帮’还有个能主事的护法长老龙天任,‘解剑园’则根本是群龙无首,连个暂时统领一下的人都没有。

这时候,萧兰轩等三人的出现,无疑给了‘解剑园’一干人等以极大的鼓舞。数名‘解剑园’的子侄竟兴奋地跳了出来,纷纷向萧兰轩致意。不管怎样,萧兰轩的归来,至少意味着他们暂时有了一个可以依仗的指挥者了。

萧兰轩当即吩咐下去:稍安勿躁,严阵以待!接着,他带领卫经纶和宫露白督促‘解剑园’的子弟摆好阵式,以便发挥协同作战的优势。立时,‘解剑园’众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之后,他们开始关注起‘南华帮’那边的状况来。

看起来,之前,两边斗得应该都可谓损失惨重了。而遇到这种情况,如果继续斗下去,最终也逃不过两败俱伤的结果。俗话说得好,当牙齿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迟早要轮上舌头。是以,两边才自然而然地放弃了拼斗,各自守住一方,谁也不敢轻易去向对手挑衅了。

倏时间,萧怀物的小儿子萧月白从‘解剑园’一众子弟中不声不响地挤了过来,贴到了萧兰轩身前。

他武功虽然不是顶尖的,但为人最为溜滑机敏,所以刚才的连番恶战,一直自保无虞。

本来,他挤上前来,是为了询问萧园主的情况,但一瞧见萧兰轩脸上的神色不对,肚里的肠子便打了个结,没敢开口提这茬了。当然,既然特意到了萧兰轩面前,也不能什么也不说,他脑中一转弯,便顺势向萧兰轩介绍起目前的情况来。

原来,萧仁恕带着萧兰轩逃走之后,李自然稍加休息便恢复了精神,至少看起来是恢复了精神。以他的武功、道术,当然是一出场就控制住了局势。而且,那时,‘南华帮’和‘解剑园’双方本已斗得力乏,大多数人都暗中萌生了罢斗的念头。正值此时际,大家听到‘太玄天师’声若雷霆,一声令下“都给我住手!”也就顾不得什么,半推半就地停止了打斗。奇怪的是,李自然并没有立刻站到‘南华帮’一边,而是吩咐他的弟子--先前一直跟在赵元节身边做副手的那个年轻道士,详详细细地把此前的情况报给他知道了。得知详情后,李自然的神色很是不善,对‘南华帮’的副帮主马国梁也拉长着一张脸,很不友好。他把马国梁拉到一边,单独说了半天的话,至于说的什么,除了他们自己,也没人知道。最后,似乎马国梁把李自然说动了,李自然最终还是站到了‘南华帮’一边。但是,没等他率众对‘解剑园’众人做出什么举动来,黄芩和韩若壁就赶到了。

那二人一赶来,也没什么好说的,立刻乒乒乓乓地动上了手。眼见着陆地神仙和绝世高手打起架来,无论是‘南华帮’的帮众,还是‘解剑园’的子弟,都没有一个敢上去帮忙的了,全都远远地聚成一团,小心观战。而同李自然贴身密谈的马国梁却首当其冲倒了大血霉。因为他和李自然站得太近,被韩若壁当成了目标,一剑呼啸着刺下去,整个儿冻成了冰人,估计到死都没能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卫经纶聚起目力,定睛望去,终于瞧清楚了场中兔起鹘落、人影翻飞、战成一团的几人。就见,李自然傲然立于当中,白袍无风自扬,两手不停舞动。五道电光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上忽下飞腾环绕着,如同被五根瞧不见的细绳牵引住运动一般。

不消说,那电光必是李自然的诛仙剑无疑。

卫经纶还记得,‘小天师’赵元节能同时操纵三枚诛仙剑

。那么,以双手驭五枚诛仙剑,李自然的道行显然要胜过赵元节一大截。

不过,从李自然那满脸严肃的神情可以瞧出,纵使以他那样高深的修为,在面对黄芩、韩若壁二人联手时也一点儿都轻松不起来。

此刻的黄芩正手持铁尺,脚踏七星罡步,步法如电,身形好似穿花绕树一般,纵然‘诛仙剑’迅捷如风,也依然难以跟得上他的速度。而且,除了速度极快外,黄芩的举手投足间还仿佛带出了一道道重影,在李自然身前身后绕来绕去,当真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叫人眼花缭乱。

盯着黄芩瞧了片刻,卫经纶只觉有些头晕眼花,胸口烦闷,几欲作呕,不过,倒也瞧出了一些古怪之处。

原来,不论黄芩的身法如何深奥,都只在外围转悠,始终不曾靠近到李自然身前三尺以内,也不知是战法保守,还是忌惮李自然有神妙的护体罡气。总之,在卫经纶看来,这种情况极不寻常。

相比黄芩,韩若壁看起来则轻松许多,毕竟李自然的五枚诛仙剑里倒有四枚是追着黄芩的,只有一枚吊着韩若壁。

其实,这可不是李自然厚此薄彼,而是因为他发现韩若壁也是精通道法之人,担心万一迫得太紧,被他孤注一掷用道术破了‘诛仙剑’,所以只用一枚诛仙剑远远地吊着韩若壁。只要能够缠住对方,切断韩若壁与黄芩间的联系,他就可以尽情催动另外四枚诛仙剑全力对付黄芩了。这就是李自然打的逐个击破的如意算盘。

韩若壁似乎也不急于和黄芩连成一片,而是左手五指张开,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印,掌心处光华忽隐忽现。只要李自然的诛仙剑一靠近他,他就左掌一拍,掌中立时霞光闪闪,金芒耀耀,那枚诛仙剑就会像被墙壁封堵住了一般,立即折向避开。

显然,这是一种足以克制‘诛仙剑’的法术。但是,这种法术似乎也有着很大的缺陷,那就是霞光长不足一尺,宽不足半尺,自保或许无虞,但想要克制住李自然那来去如风,纵横捭阖的诛仙剑,似乎还力有未逮。当然,这也是李自然只用一把诛仙剑缠住韩若壁的原因。否则,即使五剑齐出来对付韩若壁,也会被韩若壁掌中的霞光所迫,齐齐闪躲避让开来,完全奈何不了韩若壁。

不过,仅仅一枚诛仙剑,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住韩若壁,但却显然无法给予韩若壁足够的压力,因此韩若壁仍有余力以右手挺着剑,时不时瞅准机会发出一股凌空剑气,飞刺向李自然周身的要穴。

须知,韩若壁的剑气乃是灌注满了‘六阴真水神功’发出的,因此不但神威莫测,而且每一剑刺出都携着‘嗤’的一声利响。本来,这等凌厉无匹的凌空剑气应该是无形无影的,但由于‘六阴真水神功’的剑气极为冰寒,划空而过后,把周围空气中的水汽瞬时冻结,形成了一股白蒙蒙的雾气。正是这股雾气裹着阴寒刺骨的先天真气,如飞矢一般疾射向李自然,令人误以为白色的雾气就是疾袭而至的剑气。其实,真正无形无影的剑气比雾气要快,虽然只快了那么一点点,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倘是有人犯错,把雾气当作剑气,瞄准了雾气袭来的时刻出招去挡,就难免要因为反应迟了那么一点点,被利剑刺中身体了。

一开始,李自然就犯了这样的错,他只道那股白色的雾气就是韩若壁的剑气,待要挥袍去挡,却不料韩若壁的剑气已提前穿透了他的护体罡气,亏得他反应迅疾,身形如电,才及时扭身闪开,但擦着肌肤而过的寒冰剑气,还是冻得他感觉连骨髓都要凝结起来了似的,这也才知道了韩若壁的厉害。

双方斗到现下,韩若壁已发出了几十剑之多,空气中满是白蒙蒙、迷茫茫的冷雾。此时此刻,‘横山’上激射而出的凌空剑气隐藏于重重冷雾之中,再无任何痕迹可寻,纵然是李自然神功绝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付,不然,万一一个不小心着他一剑,亦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只是,这样的场面未免有些单调。

不过,单调中又透着极度的紧张。

不管是‘南华帮’这边,还是‘解剑园’那边,所有的人都在密切地关注着战局。在眼力稍低之人看来,李自然以双手操控五道电光,全力主攻,应该是大占了上风。但从行家的角度看来,李自然仍面临着三个巨大的威胁:

第一个威胁,是韩若壁的凌空剑气。一旦被这种至阴至寒的凌空剑气刺中,恐怕胜负立分;

第二个威胁,则是韩若壁的左掌中发出的金霞之光。那是足以克制‘诛仙剑’的奇术。如果李自然稍有疏忽,不甚被韩若壁打落掉一只诛仙剑,那么剩下四枚诛仙剑,恐怕再也无法维持目前的攻击威力了。如此,平局势必被打破,落败的显然只会是李自然;

第三个威胁来自于虽然被四枚诛仙剑追击,但仍虎视眈眈,伺机反攻的黄芩。黄芩掌中的铁尺上时不时有异光闪耀,不用想也知道必是蛰伏着的、至高无上的‘以神御器’的绝学,一旦发动,绝对是惊天动地的一击,切切不可小觑。

面临三个威胁,李自然的胜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寻到黄芩的破绽,以‘诛仙剑’击倒黄芩。

但是,黄芩的身法如电,目光如炬,且呼吸平稳悠长,脚下又快而不乱,显然远没到力竭之时,想等他出错,找他的破绽,谈何容易?

身处这等不利的局面,李自然岂能不知?是以,心中亦是烦恼不已。其实,他有心祭起‘元婴出窍’之术,把这两个扎手的角色给结果了,但偏偏先前受了萧仁恕一剑,委实伤得不轻,如果此时强行施展‘元婴出窍’之术,难免伤势加剧,折损道行。而似他这般的修为,已是百尺竿头,想要再精进哪怕只是极微小的一步都很困难,要他折损十年八年的道行,除非实在迫不得已,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但令他无可奈何的是,在维持伤势不恶化的状况下,他已将‘诛仙剑’的威力尽数施展,可仿如横空出世的这两个年轻敌手的实力却着实强劲得很,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即使他的五枚诛仙剑尽出,依然还是占不到对方的半点便宜。

归根到底,李自然的烦恼,只在于要不要损伤道行,而不在于能不能击溃敌手。因为他相信,只要祭起‘元婴出窍’之术,解决掉这两个武功高强的小贼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虽然他感觉烦恼,却没有任何败亡的担忧,是以信心依然很饱满。这一点,从他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感觉得到。

显然,黄芩和韩若壁也感觉到了李自然的这种自信。因此,尽管他二人还摸不清令李自然有恃无恐的具体是什么,但心里都明白对手还有底牌没有亮出来。

实际上,他们俩也没有完全把底牌亮出来。

黄芩数次逼近李自然的身前,都曾心动是不是该施展‘以神御器’的绝学,以铁尺强攻,或者干脆发出‘爆裂青钱’攻敌不备。但是,一看到李自然坚定又自信的眼神,他都确信那并非虚张声势,而是李自然确有压箱底的绝招没有亮出来。

只有心里不慌乱,稳操胜券之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是以,每一次,黄芩都强忍下展露绝学的冲动,保持和李自然的‘诛仙剑’相持,希望在有了更大的把握之后再全力出手。

到了他们这个份量上的高手相搏,全力出手的机会往往只有那么一次,如果不能抓住它机会令自己得胜,就得落败身死。这确是不由得黄芩不谨慎。

眼见着,三人翻翻滚滚,又斗了百十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负。

李自然不禁暗中叫起苦来。如此这般激战了百多个回合,对他的精气神损耗极大,到此时,还要同时操纵五枚诛仙剑对敌,已令他开始觉得有点儿吃力了。

这是个非常坏的兆头。

果然,黄芩、韩若壁立刻感觉到了李自然的诛仙剑的速度有所下降。当即,黄芩脚下一发力,愈发快捷起来,转瞬间,已数次贴近到李自然身前身后约莫两尺左右的距离。近得李自然甚至能够感觉到黄芩身上的那股浓浓的杀意。虽然,黄芩最终也没有施展什么杀招手段,但也给李自然在心理上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而韩若壁在发觉‘诛仙剑’的变化后,立时提聚起精神,暂时连凌空剑气也不怎么发了。

少了凌空剑气的威胁,李自然立即觉得轻松了不少,正暗里准备计划一番,一举先把黄芩击倒,却没想到他这竟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来,他一门心思放在了捕捉黄芩步法变化的破绽上,就难免对牵制韩若壁的那枚诛仙剑稍有懈怠了。这时,只听韩若壁朗笑一声,道:“着!”

与此同时,韩若壁看准时机,左掌拍出,一道八寸长的霞光突然明亮闪耀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击中了向他飞去的‘诛仙剑’的剑尖!

“噗”的一声,那枚‘诛仙剑’立刻光华暗淡,如同没了头的苍蝇一样失去了原本的方向,歪歪斜斜地摔落在地上。这之后,任凭李自然如何作势,那枚诛仙剑都如同死鱼一样落在尘埃里,再也不听使唤了。

登时,李自然大惊失色。他深知少了这枚诛仙剑的牵制,韩若壁就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了,一定会放开手脚向他发起最猛烈的攻击。如果他从黄芩那处撤回一只诛仙剑来再拖住韩若壁,那么对付黄芩的就只剩下三枚诛仙剑了。四枚尚且不能奏效,三枚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既知无法依靠四枚诛仙剑来维持攻势,李自然当机立断,清啸一声,向后越开三尺,双手向怀中一招,四枚诛仙剑齐齐折返,‘嗖’的一下,全飞回到他的袍袖之中去了。继而,李自然口中念念有词,两手各捏起一个仙符,双目圆睁,口中‘咄’了一声,只听‘赫拉拉’一声清脆的啸响亮彻云宵。紧接着,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一个白色的鸟形元神陡然出现在李自然头顶二十余丈高的半空中,展翅欲飞。

李自然祭起了‘元婴出窍’之术!

本来,黄芩正想和身扑上,见到李自然动作怪异,于是微有迟疑,脚下也相应地收了些力,等看到李自然元婴出窍的怪象时,不禁吓了一跳,反向后越开了尺许。

一个起落间,韩若壁已如飞鸟般腾跃而至,落在黄芩身侧。他的脸色有些紧张,道:“小心,那可是朱雀元神,功可夺天地之造化,切莫大意。”

这时,李自然的外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满脸阴森。他冷哼了声,道:“好小子,果然是个识货的。不知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许多年轻才俊,倒是我等老朽,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了。其实,我有数十年没能与人好好交手了,本以为已无敌手,却原来还是小瞧了天下英雄。来来来,我的朱雀元神座前,不杀无名之鬼。大家糊里糊涂地杀了一通,也不知两位高姓大名。趁现在还能说得上话,你们且报上名来,通名受死,不至于做个无名鬼!”

不由自主地望了眼半空中的朱雀元神,黄芩和韩若壁又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都颇感沉重,没有出声回答。

虽然此前他们就料到了李自然绝不好对付,但却没料到,受了伤的李自然依然如此不好对付。

不过,只一刹那的功夫,二人就又都斗志昂扬了起来。

黄芩、韩若壁何许人也?一个是只要认准了,有把握时按有把握的对策,没把握时连命也豁得出去的硬汉;一个是喜好挑战、冒险,专捡硬骨头啃的黑道魁首,是以,面对李自然这样超级强大的敌手,虽说稍觉沮丧,但也仅只一晃神的功夫,继而反倒激发起了他们更为强大的斗志。

就见,二人抖擞精神,宝剑、铁尺之上神光熠熠,罡气隐隐。

看来,他们已同时运起了以神御器的无上神功,就要和李自然一决雌雄了。

其实,这种时候,对阵的双方均是有苦自知。

李自然这一方,是强行祭起‘元婴出窍’,但这一施为又会加剧先前他所受的剑伤,并最终损伤修为,可谓饮鸩止渴。况且,他有伤在身,‘元婴出窍’的威力必定远不及平日。

而黄芩和韩若壁一方,毕竟已经在‘丹霞山’的‘宝珠峰’上的恶斗过一场,加之先前同李自然又斗了百多个回合,二人体内的真气元神有限,非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是以,此刻再强用‘以神御器’来御敌,都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正因如此,所以双方虽然都亮出了最强的神功绝学,却仍保持着互相对峙的状态,谁也没有率先发动攻势。

三个人,六只目,都瞪视着,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这种状况是不可能长时间保持的。

最先发难的,是韩若壁。

韩若壁的双手紧握剑柄,两只眼睛紧紧瞪着剑尖,看起来极其小心翼翼地、缓缓地刺出了他的宝剑‘横山’,完全没去注意李自然的反应。

他弓着腰,低着头,眉毛死命的向上挑起,目光紧盯着剑尖,姿势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笑。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剑,却令得李自然

和黄芩同时变了脸色。

得兔忘蹄!

这就是韩若壁的‘得意剑’的最后一大杀招--得兔忘蹄!

这一剑乃是韩若壁的无上绝学,甚至在和黄芩比试之时,他都存了藏私之心而没有施展。可目下,在面对着李自然超凡脱俗、神威难测的‘元婴出窍’时,他终于尽情施展了出来。

李自然的眼中显露出惊讶之色,立时十指张开,上下一阵拨动,宛如隔空弹琴一般。只听得‘哧哧’之声不绝于耳,随之,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白烟自他的指尖冒出,并伴随着一股股凌厉无匹的指力隔空而出,迎向韩若壁。

就在此时,黄芩出手!

只见,这时的黄芩,双目圆睁,上牙把下唇咬得发白,眉毛根根竖起,头发飞扬如刺,倒像变成了一只发怒的河豚。他的两只手紧握铁尺,腰拧腕抖,化尺为刀,从右肩到左肋,斜着一尺劈了出去,顿时,以神御器的凌空刀气飞射而出,声如裂帛。

这一尺劈出,干脆之极,利落之极,没有丝毫停滞,后招更如同长江大河般连绵而出,变化无穷。瞬时,铁尺舞动起来,好似乌云压顶,又如捣海翻江,一道道刀气接连发出,引得异响大作。

只是短短的一眨眼间的功夫,也不知黄芩究竟发出了多少刀,李自然只觉重重刀气如惊涛骇浪,而他自己则好像置身于这滔天巨浪的中心一般,饶是神功盖世,有元神护体,亦不免心神摇曳。

倏时间,李自然发出的指力同黄芩的刀风在空中相遇了。

一霎那,气流爆碎,如同千万条无形无影的怒龙飞舞盘旋,那一缕缕白色的指力变幻成了各种各样美妙而诡异的画面,上下翻滚,绕来缠去,仿佛一锅煮沸了的开水沸腾起来。

二人的这一记拼斗,瞧上去居然不分上下!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韩若壁的剑突然加速了,宝剑‘横山’爆发出夺目的亮光,如离弦之箭,直奔李自然而来。

这一剑精妙得令人难以想象,看似加速飞射的一刺,实际上的速度却比寻常的剑招还要慢上一倍也不止,而之所以能令人产生这一剑激射而出的感觉,则完全是韩若壁的剑意的体现。

换句话说,他的剑其实还没有加速,但他的元神意念已牢牢地锁定住了李自然,所以,意先到,剑后到。

已得兔,便忘蹄!

这样的一剑,若是以为他已经电射而至,急忙封架,自然会落个空。可是,如果把他当作慢慢刺来的一剑,恐怕还没有摆出招架的动作,就已经中剑身亡了。

剑可伤人,意也可伤人。

剑即是意,意即是剑,个中精奥的程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李自然狂笑一声,那本来稍嫌柔弱的眉宇之间,竟然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豪勇狂野之气。

就听,他大喝道:“来得好!”

话音未落,右手已捏成了一个鸟喙,探手一啄!

按说,韩若壁的‘得兔忘蹄’已是精妙到了变化的毫颠,但是,李自然的这一啄,也足可巧夺天工。

这一啄,看上去寻常,却是参悟天地之造化,无有任何花巧的一招。

就是这样的一招,偏偏象是看透了韩若壁剑上无穷的变化而发出的。

韩若壁的意快,李自然的啄也快,韩若壁的剑慢,李自然的啄也慢。

韩若壁的意剑分合变换,产生出万千杀机,无穷契机;李自然的一啄朴实无华,竟也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尤为特别的是,李自然的这一啄虽简单、直接,却像是能变幻虚实一样,遇上阻挡时则幻化为虚,到了间隙处即转变为实,委实防无可防。

笃!

李自然的一啄,准确无误的啄中了韩若壁的剑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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