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必读小说>古代言情>捕快春秋> ☆、第29回:兵分两路锋芒直指三杀,料敌先机趁夜突袭箩坑

☆、第29回:兵分两路锋芒直指三杀,料敌先机趁夜突袭箩坑

得知‘江彬手上有另一本能威胁到杨廷和的、有关宁王贿赂京官的名册’这样一个惊人的、天大的消息后,贺立面上虽未显怎样,心底却恨不能肋下生出双翼,直接飞回京城报给杨大学士知道,也好邀个头功。于是乎,一交出甲胄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同黄芩、韩若壁二人告辞,赶紧拖上南亭凤,打算收拾好东西,即刻动身回京城。

至于黄芩和韩若壁,眼见锁子甲到了手,当即笑逐颜开地也离开了野坟坡。不过,他们可没敢再大摇大摆地回去城里的‘福临客栈’找倪少游,而是小心翼翼的在城外大兜起圈子来,直到确保没有任何人跟踪,才摸回了落脚的那间农舍。如此大废周折,皆因他们深知有一大帮潜伏在暗处的‘三杀’杀手正孜孜不倦地寻找他们的踪迹,而白日间,他们在城里露过面,可能已经吸引了不少‘三杀’眼线,所以此时行事当然要倍加小心。好在,黄、韩二人落脚的那个村落离韶州城有几十里路之远,就算是人多势众的‘南华帮’,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见他们,更何况是‘三杀’这种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呢?

回到农舍内,黄芩忍不住取出锁子甲仔细欣赏了一番,口中‘啧啧’称好。然后,他兴奋地脱下外衣,把甲套在身上,前后左右比划了几下。

这件锁子甲,绝对是铠甲中难得的精品,叠好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铺开来穿在身上却还算轻便,尤其对于黄芩、韩若壁这样的高手而言,几乎不会对行动力有任何影响。而那些由纯钢打造的、细细的钢环,一环紧套一环,可以严严实实地护住身体的各个要害,可以说,除了四肢和头部以外,其他部位均已是刀剑难伤。如果内家高手穿上这样的链甲,再在链甲内侧垫上一层薄棉质地的衬里,那么,与人对敌时,只要运起护体真气,纵然来的是飞刀、钢镖之类的暗器,怕也难以造成伤害。

低头往身上左看看右瞧瞧,又伸手拉了拉扯了扯,黄芩心下很是满意,兴致高昂地对韩若壁道:“有了这么好的宝贝相助,我想,我们可以去和‘三杀’硬拼了。”

以观赏的眼光瞧向光着上身穿着链甲的黄芩,韩若壁笑眯眯地摇了摇头,道:“宝贝是好,不过目前还不知道‘三杀’的底细,直接同他们玩命,多少有些冒险。”

黄芩抿了抿嘴,道:“记得初入江湖时,一般只要有三成机会获胜,我就敢与人搏命,虽说流血受伤是家常便饭,但其实甚少有危及性命的时候。后来,经的风浪多了,遇事时想得也多了,便不似之前那般勇敢了,但如果和对方机会均等,能有五成把握得胜,我还是会奋力一拼。再后来,随着江湖经验的增加,我的行事越来越老辣,早已变成没有七成把握,绝不愿与人死磕了,但即便如此,碰上硬仗还是免不得遇险受伤。”轻轻一笑,他又道:“回想起来,真不知当年哪来的那许多好运气,居然让我活到现在。”

韩若壁插嘴道:“你能活到现在,靠的绝非运气。”

“也许。但没有运气,是一定活不到现在的。”转念,黄芩继续道:“不过,这一次,我们穿上软甲,刀剑不入,暗器难伤,想要硬吃‘三杀’,七成把握还是有的,所以,拼一拼又有何妨?”

“七成把握?少睁着眼睛说瞎话,”韩若壁不屑地瞥他一眼,反诘道:“上回在苗疆时,连是什么妖物造成的大旱都没弄清楚,你就已经头也不回地去和它玩命了。那时,你道是有几成把握?”

被他说中了软肋,黄芩尴尬地‘嘿嘿’道:“可见我的火候还没到家,仍是有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不过我发现,越是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我的运气往往越好,所以即便是遇上了旱魃那样的妖物,似乎也没费什么力气就闯过来了。”

低头摆弄了一下链甲,他又道:“若是再来一次,我真不知道敢是不敢。”

韩若壁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果再来一次,你还是会去拼命的。”

黄芩的脸好像有点发红,但又好像没有,随即,他抬头反驳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都说不知道自己敢不敢了,你怎会知道?”

韩若壁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那笑容里,似乎包含着一些奇妙的、牵扯不清的内容,让黄芩心里觉得怪怪的。

二人突然间沉默了下来。

良久,韩若壁道:“知你莫若我,我就是知道。”

黄芩没再反驳他。

接着,韩若壁道:“如无意外,明天晚上,‘南华帮’和赵元节等人就会对‘解剑园’发动攻势,我想,既然‘三杀’和马国梁有约在先,那么,定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的了,就算是走走过场,也得出点儿力气才说得过去。是以,届时,他们一定会出动高手前去帮助‘南华帮’,这样一来,那时候的‘三杀’巢穴必然比平时空虚,留存的力量也要比平时薄弱。因此,我们想要硬吃下‘三杀’,最为理想的时机,就是明天夜里。”

黄芩点头表示赞同。

想了想,韩若壁又道:“我马上要去布置一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

显然,他打算独自行动,至于是不愿带上黄芩,还是不便带上黄芩就不得而知了。

黄芩私下里一阵寻思,道:“干什么去?”

韩若壁笑而不答。

黄芩‘哦’了声,道:“是去召集‘北斗会’的人马吗?”

韩若壁咧嘴一笑,道:“知道了还问?”

黄芩淡淡道:“‘三杀’潜藏多年,一直未被捣毁,近几年还有愈渐壮大的趋势,可见其成员必定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高手里的高手。何况,做‘杀手’这一行的,为人最是歹毒,下手也极为阴险,因而往往能成功杀死武功远胜过他们的高手。这么扎手的一个玩意儿,就好比是烧红了的烙铁,你召集你的兄弟们跑来硬吃,不怕烫坏了嘴吗?”

韩若壁的脸色暗了暗。

他心知黄芩所言非虚,如想一口气吃掉‘三杀’这样的集团,很可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北斗会’必然也损失不小。不过,这一点他早已想到,而且在心里来来回回掂量过无数次了,但最终还是决定下手--毕竟,他的‘北斗会’这些年来吃得就是啃硬骨头、以黑吃黑这碗饭,没有哪一天过的不是刀头舔血、出生入死的日子,因此只要利益足够大,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

见韩若壁紧抿着嘴,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了,黄芩面无表情道:“我倒是想到一个笨法子,能把多数‘三杀’的余孽给引出来,如此这般,你的人马再跑去端他们的巢穴时,便会方便许多。”

知道黄芩素来不喜管这类闲事,却说出这样的话来,韩若壁不禁心头一热,暗自忖道:若非为我着想,他怎会在意‘北斗会’兄弟们的身家性命?

这一刻,韩若壁格外欢喜,忍不住一阵激动,出言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黄芩眼光一睨,狡黠地提了提眉毛,道:“到明日,你自然就明白了。”

没想到到了这会儿,他居然学起自己先前的样子卖起关子来,韩若壁转而愤愤道:“你都说了是个笨法子,还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做啥?”

黄芩撇撇嘴,只道:“这个法子虽然有点笨,但你不要忘了,能起作用的笨法子,就不能算是真的笨法子。”

瞧出对方有意吊着自己的一颗好奇心玩儿,韩若壁明明心生感激,嘴上却不肯说出来了,只道:“好好好,你不说也罢,且看你明天能玩出什么花招来,若是不灵,休怪我臊你!”

黄芩摆出一副百无一失的模样,只是笑而不语,直看得一旁的韩若壁恨的牙痒痒的。

转瞬,黄芩瞄了眼外面,又道:“明天日落前,我在‘丹霞山’的‘长老峰’下等你。”

韩若壁不解道:“为何选在那个地方?”

黄芩悠悠道:“别多问了。”

韩若壁心中坠坠,皱眉道:“要我说,你还是别打什么主意了,目前没什么事可做,就暂且藏身此处等我回来,也免得惊动敌手。大战之前打草惊蛇可不好。”

黄芩道:“你只要记着约定的时候,别耽误了就成。”

犹豫了片刻,韩若壁道:“耽误不了,明天日落前,我一定到‘长老峰’下同你汇合。到时,我们一起行动。”

黄芩眨了眨眼,又笑出两朵梨涡,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快去布置你的事吧。”

他的笑容里隐藏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冲他晃了晃手,韩若壁也笑道:“那我们就到时见喽。”

说罢,他也脱去外衣,将链甲贴身穿上。

黄芩则故意笑叹了声,道:“到时见?说得轻松,倒像约好了一起游山玩水一般,哪像大战在即的模样。”

韩若壁回头笑了笑,道:“有你在身边,不轻松也轻松。”

稍后,他穿上外袍,系紧腰带,迈步出门,安排他的‘北斗会’人马去了。

此刻,‘解剑园’壁垒森严。

密室中,萧仁恕坐在当中的主位上,萧怀物、萧兰轩也都在座,从旁端坐的还有数位萧家的骨干。

这间密室内几乎全是萧家人,唯一一个不姓萧的,是来自‘古脂斋’的卫经纶。

可见,卫经纶与萧家的关系确是不一般。

这时的萧仁恕满脸严肃。

显然,在他看来,事态已经极为严重了。

不过,严肃归严肃,萧仁恕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慌乱之色,这又潜移默化地多少给了别人一点儿信心。

萧怀物咳嗽了一声,道:“不知那位宫姑娘的话可靠不可靠。如果她的话属实,那么,留给我们用来准备的时间已是不多了。”

卫经纶正色道:“昨日,内子派家仆送来了一封家书。”

萧怀物点头道:“这事我知道。”

这段日子归善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一件是他不知道的。

卫经伦继续道:“家书里正巧提到了‘朔雪庵’的那位宫露白宫姑娘。据内子说,前一段时候,宫姑娘为了打探家里灭门惨案的线索去了‘古脂斋’,之后又往韶州找郭掌柜去了。从时间、路线上看,宫姑娘没有撒谎,和内子信上所说完全相符。而且,我瞧她秀眉紧锁,眼角含恨,同时一举一动却又不乏沉着冷静,自有一番大家出身的风范,倒也符合家中遭逢惨剧的背景,是以,觉得不似有假。”

听闻此言,萧家的几位年轻后辈交头接耳,纷纷议论,有人觉得可信,也有人觉得尚且说不清楚。

萧仁恕眉毛微皱,转头问萧兰轩道:“兰轩,你一向多智,不知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由于整日里醉生梦死,萧兰轩的武功已是大打折扣,但不喝酒时的脑子还算好使,是以在此种关键时刻,萧仁恕仍是极为器重他。当然,作为父亲,萧仁恕也是想在萧家众人面前,给自己的儿子一个表现才智的机会。

迟疑了一阵子,萧兰轩才缓缓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不能感情用事,必须首先考虑最坏的情况。如果,宫姑娘是我们的敌人派来的,是‘南华帮’派来骗我们的。那么,她编撰出明天夜里‘南华帮’准备袭击我们‘解剑园’这么一个假消息,对我们能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萧怀物边思考边猜测道:“也许,是为了令我们杯弓蛇影,整日沉浸在无谓的担忧和防备中,而等他们真正发动奇袭时,我们反而疏于防范。”

萧兰轩摇头道:“这个理由解释不通。毕竟,现在我们同‘南华帮’之间已是形同水火,一触即发,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疏于防范的状态,只有小心和加倍小心的区别。也就是说,假如没有这个消息,在我们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难道‘南华帮’明天夜里的奇袭,就真的可能令我们措手不及吗?”

他说的不错,这段时间,整个‘解剑园’都处在高度戒备的状态中,是以不论什么时候‘南华帮’来袭,都不可能令‘解剑园’措手不及。因此,听到萧兰轩的反问,萧怀物也摇了摇头。

接下来,萧兰轩又道:“而且,我们在事前已经获得消息,‘小天师’赵元节出现在了韶州地界。如果‘小天师’是为‘南华帮’助拳来的,那么‘南华帮’想借助的无疑是他的妖术。大家都知道,妖术自然是在夜里才能具有最大的威力,所以他们选择夜间偷袭,也是合情合理的。”

萧仁恕不置可否,沉吟了一瞬,反问道:“所以,你认为宫露白是可信的,这个消息也是可信的?”

萧兰轩道:“说可信可能还为时过早,不过,就这个消息而言,我觉得此种时候,应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才是上策。”

萧仁恕微微颔首,语气里不经意地带出一丝赞许之意,道:“那,你认为我们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才最为稳妥?”

萧兰轩显然已是成竹在胸,侃侃而谈道:“首先,得到赵元节出现的消息后,我们已经在庄子里备下了许多猪羊狗血、人粪癸水,以便必要时拿来破坏敌人的妖术。今、明两日必须增派人手严加看管那些秽物,防止敌

人的奸细混入‘解剑园’加以破坏。其次,庄内特别准备好的火器,也须小心保管,不能掉以轻心。至于庄子上的各路英雄好汉,我想大家都已经摩拳擦掌,不需特别准备什么了。”

萧怀物听言,眉毛挑了挑,以怀疑的语气道:“那岂不是说,我们已没什么需要做的,只等明天夜里见分晓了?”

萧兰轩疲惫一笑,道:“其实,就我个人来看,庄子里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了,实在没必要再做什么调整,那样一来,弄得人心惶惶,反而不好。不过,这个消息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如果能抓住,就会对我们非常有利。”

萧仁恕道:“什么机会?快说来听听。”

其实,即使他不问,萧兰轩也会继续说下去的。

萧兰轩道:“韶州城离我们‘解剑园’虽然不远,可要从韶州出发,夜袭‘解剑园’,总得将近两个时辰的路程,途中必定要消耗掉不少气力,我想,‘南华帮’纵然是人多势众,帮手强劲,也不会做此种长途奔波后立即开战的傻事。因而,如果他们当真打算在明天夜里奇袭‘解剑园’,就一定会在明天白天或者黄昏时出发,选定某处离我们较近又颇为隐蔽的地方作为据点聚集起来,在必要的调整休憩后,再于夜间发动袭击。”

他的这个分析,合情合理,切中肯綮,萧怀物听了忍不住连连点头道:“此言甚是有理。据我所知,‘卡子镇’是‘南华帮’离我们‘解剑园’最近的据点。”

卫经纶插嘴道:“‘卡子镇’具体在什么地方?”

萧怀物道:“在我们西边大约四十里地处。如果‘南华帮’的人在那里聚集,发动攻势,再考虑到来的应该都是些武功好手,估计一个时辰之内就可以赶到‘解剑园’了。”

萧兰轩点头道:“二叔说的是。‘南华帮’确有可能会从‘卡子镇’发动攻势。”

话锋一转,他又道:“不过,据我判断,他们还有一个选择。”

萧怀物看上去有些不服气,道:“哦,兰轩,你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萧兰轩淡淡一笑,道:“‘卡子镇’是在‘南华帮’控制下的、离我们最近的据点,这一点已毫无秘密可言,所以,‘南华帮’内如果有高人坐镇,恐怕也会估计到我们会对这一据点严加防范。”

萧怀物倒吸了一口气,皱眉点头道:“‘南华帮’的副帮主马国梁就是个心比比干多一窍的难缠角色。”

萧兰轩道:“马国梁在‘南华帮’内素来以足智多谋著称,不会不考虑到这一因素,所以,‘南华帮’选择‘卡子镇’做据点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思前想后,萧怀物又摇头,迷惑道:“但是,‘卡子镇’已是他们最近的据点了。当然,虽说是最近的,但离我们‘解剑园’也还有差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我说的这‘一个时辰’,还是对那些武功好手而言的,如果对普通人,从‘卡子镇’赶到‘解剑园’,恐怕两个时辰都不一定够。”

萧兰轩的面上露出一丝自负的笑容,道:“所以,他们当然不会选择那么远的地方。”

萧怀物摇头道:“可如果选择其他几个据点,比如珠玑镇和隘口镇,不是更远吗?”

萧兰轩微笑道:“当然要选更近的地方。”

他的微笑总莫名带有几分醉意,让人捉摸不透。

萧怀物无可奈何道:“更近的地方就没有‘南华帮’的据点了。如果随便找个离得近的地方,他们的人马要往哪里放?怕是还没聚集好,消息就已传到我们的桌前了,那所谓的‘半夜奇袭’奇在何处?还有什么意义?”

萧兰轩正要说话,却又突然低下头,轻‘哼’了声。而后,他用手指死命地摁住了太阳穴。

原来,这时,他的脑袋里猛地一下剧痛,仿佛一把铁锯锯到了他的脑仁上一样。

因为他的头垂得极低,所以没有人瞧见他脸上的那副痛苦、狰狞的表情。

萧兰轩知道这是因为他有半日没喝酒造成的。

萧仁恕半是关切,半是疑惑道:“兰轩,怎么了?”

好容易缓过劲来,萧兰轩把手从脑袋旁边放开,深吸了几口气道:“没什么。”

转念,他又道:“我想过了,自从匪患日盛以来,‘解剑园’北边的‘大柱山’因为山高林密,不太安全,就没什么人去了。那里,有个地方叫作‘箩坑’,是个天然的藏兵佳地。就地势而言,哪怕几万精兵藏在那里也没什么问题。如果‘马国梁’当真有平日里吹嘘得那般足智多谋的话,他一定会想到‘箩坑’。”

众人的目光齐齐注视到萧兰轩的身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萧仁恕的眼中突然射出光芒,道:“‘大柱山’的‘箩坑’?”

萧兰轩点头道:“从‘箩坑’到‘解剑园’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对高手而言,不但来去自如,也不消耗太多体力,还不用担心被我们提前发现,正是绝妙的去处!”

萧仁恕将无比嘉许的目光投射到萧兰轩身上。

注意到父亲目光中的含意,萧兰轩心下一阵愉悦,又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马国梁,会选择什么样的时机来进攻‘解剑园’。我最终的结论是,会先藏身‘箩坑’,然后夜袭‘解剑园’。所以,当我听到宫姑娘带来的关于‘南华帮’准备在明日夜里偷袭‘解剑园’的消息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那时,我已经信了她七八分了。”

一直专注于听他说话的卫经纶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

萧兰轩信心百倍道:“我们应该赶在明日黄昏之前,派一个轻功超群,又极其机敏之人去探一探‘箩坑’,如果发现那里真有‘南华帮’的人马在聚集,则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赶紧回来报信。然后,我们要赶在‘南华帮’向‘解剑园’发动袭击前突袭‘箩坑’,反过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才是上上之策!”

这时际,萧仁恕的脸色沉凝了下来,看不出喜怒,只点了点头,道:“两军相逢,下品斗力,上品斗智,这一次,我们‘解剑园’一定要叫‘南华帮’栽个大跟头不可!”

卫经纶道:“我的轻功还不错,不如明日就让我去‘箩坑’探一探吧。”

望了眼卫经纶,萧兰轩迟疑了一下,歉然道:“经纶,我知道你的轻功确是没有问题,但你对我们这里的地形、地势不怎么熟悉,去探‘箩坑’怕是不大合适。”

这时,一个看年纪只有十几岁的年轻人挺身而出,道:“我去吧。‘大柱山’那里我最熟悉了,我经常在那儿玩耍,不管有人知没人知的羊肠鸟道,都没有我不知道的。”

这说话之人乃是萧怀物的小儿子萧月白。

萧怀物点头道:“月白一向机敏过人,这事就交由他去办吧。”

歇了口气,他又叮嘱小儿子道:“你此去一定要加倍小心,若是没有敌人便罢,一旦发现敌踪,万万不可与对方发生冲突,只可奔回来报予我们知道。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切记切记。”

萧月白点头领命。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眼下红日西坠,天边火一般的红霞冉冉悬浮,预示着明天将会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这一天,对于萧仁恕来说,简直如同一个轮回般漫长。

此时此刻,陪在他的身旁只有萧怀物。

屋子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时的萧仁恕也不再需要其他人了。

萧怀物时不时拿眼光偷偷扫一下萧仁恕。

在他心目中,萧仁恕不仅是他的大哥,还是他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信赖、依仗的人。

以前,多少次恶战,萧怀物都和大哥并肩奋战,无往而不利。

可是,这一次的敌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大,他们还能够延续之前的胜利吗?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萧月白不负众望,从‘大柱山’带回了令人振奋的消息--萧兰轩料得不错,‘南华帮’的人马果然已经开始在‘大柱山’的‘箩坑’聚集了。

‘不知道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奔袭大柱山?’

萧怀物心里想着,但嘴上并没有发问。

他没有发问,不是因为不敢问,而是因为不想知道。

只要大哥知道就可以了--萧怀物总是这么想。

凡事他都不想知道得太多,因为他坚信知道得越多,杂念也就越多,战力也就越弱。

所以,每到大战前夕,他都宁可做一个听从别人指挥的、手里拿着剑的傀儡,而不愿去操心应对的策略和方法。

当然,他也只愿意听从他大哥萧仁恕的指挥,做萧仁恕的傀儡。

他和萧仁恕之间的那份信任,是通过无数次一起历经生死建立起的,是绝非外人能够想象的。

萧仁恕转头看了看萧怀物,只轻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从萧怀物那什么都没在想的神态中,萧仁恕明白无论自己要他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对于萧怀物的这种状况,萧仁恕非常清楚。

这种状况的出现,并非因为萧怀物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是因为对他这个大哥的依赖。

其实,萧怀物依赖于他,他又何尝不依赖萧怀物呢?

只是他对萧怀物的依赖,远不如萧怀物对他的依赖看起来那般明显,那般令人容易理解。

有时候,萧仁恕也会打心眼里羡慕萧怀物--在这样烦恼的时刻,能有一个你绝对信任的人,可以让你甘愿放弃思考,只需要一心一意地挥剑,那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

清了清嗓子,萧仁恕率先打破了这片寂静,道:“敌人中有赵元节这样会妖法的高人,按说我们应该赶在天黑前下手。”

萧怀物握紧手中的剑鞘,道:“只要大哥一声令下,我马上带人赶去。”

萧仁恕微微皱眉道:“但是,根据月白得到的情报,敌人只来了一小部分,远没有聚集起来,如果我们现在动身赶去奇袭,虽然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消灭掉已经聚集起的敌人,但后面的敌人一旦发现前面有变,则很可能突然调转方向,直接攻击我们‘解剑园’。以我们目下的实力,不可能兵分两路,一路守护‘解剑园’,一路突袭‘大柱山’,所以,若是家里被敌人趁虚而入,一举攻下,便极是麻烦了。这一点我不得不考虑。”

萧怀物想也没想,道:“那大哥觉得应该怎样?”

萧仁恕道:“稳妥之计,还是再等上一个时辰,天擦黑后,他们也该全部聚集到‘箩坑’了,到时再动手。”

萧怀物点头称是,随即想到了什么,问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兰轩。我瞧他已整理好了衣衫、宝剑,好像也准备去‘大柱山’的样子?我怕......“

以眼光阻止萧怀物继续把话说下去,萧仁恕道:“兰轩要去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此次突袭,非同小可,说起来,我也需要兰轩这样一个智囊。更何况,近年来,他的剑法虽然有些懈怠、荒疏,但终究底子还在......”

话到这里,他莫名停顿下来,目光闪动了一瞬,接着才又道:“这样的危急时刻不是说能碰上就能碰上的,我想,也许......也许这样的时刻,能令兰轩明白一些事,令他迸发出平时难以想象的力量,所以,我才叫他也跟去的。”

萧怀物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只怕他跟去了,反倒成了我们的累赘。’这句话在他的嘴边打了个转,总算没有说出口。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

‘解剑园’的数十名高手骑在蹄子上裹着厚厚的棉布,脖子上被摘掉銮铃的高头骏马上,趁着夜色,扬鞭纵马,赶往‘大柱山’。

广东地区本来没什么马场,也不产马,‘解剑园’能有如此多的好马,都要归功于萧仁恕平日喜爱打猎的嗜好。因为喜爱打猎,他从北方买来了几十匹好马养在家中,不想此时也大派用场了。这一优势当真得天独厚。要知道‘南华帮’平时用不到马,一时间也弄不到这许多马匹来,因此他们的人大多数只能靠着两条腿奔涉到‘大柱山’的‘箩坑’里聚集、整顿,再等到夜里出发偷袭‘解剑园’。如此一来,在速度上,他们必然远远输给了‘解剑园’。

因为不能用剑,萧兰轩几乎等于完全失去了武功,所以被安排在最后。他的坐骑是一匹极为强壮,但速度并不很快的健马。马的后背上还背着两个大大的皮囊,里面盛满了黑狗血等秽物,不用想也知道是专门用来对付赵元节的妖法的。

卫经纶和宫露白二人跟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地拖在后面,说是和他搭个伴,免得他一个人过于孤单,但其实多少有点保护他的意味。

卫经纶和萧兰轩义结金兰,情同手足,自然会挚友的安全多着想一点儿,是以主动要求留在后队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宫露白,则是被卫经纶死拖活拽在身边的。他离家

日久,心中挂念不已,得知宫露白是从古脂斋过来的,是以硬拉住她,以便详详细细地问一问家里的情况。

忽然从马背上转过身,萧兰轩沉声强调道:“今夜一战,非同小可,我们绝不可有丝毫大意!”

估计,是卫经纶在路上一直缠着宫露白问自己家里的情况,令得萧兰轩以为他对这一战不够重视,怕他因此有什么散失,才出言警示的。

卫经纶颔首道:“你放心,我懂的。”

萧兰轩显然不怎么放心,又道:“‘南华帮’高手如云,帮他们助拳的也不乏强人,更加上有赵元节这么个半仙之体,不容人小觑。我早闻此人不但妖法高强,且自身的武艺也深不可测,手下的众多门徒更是个顶个的不好对付,真要一个对一个地算过来,我们的实力,确是比不得他们。”

卫经纶道:“都到了这一步了,比不得也得比。”

萧兰轩道:“不过,群殴混战之时,单个人武艺高强并不能对战局起决定性的作用,一群乌合之众的高手,斗不过一队训练有素的军人,这是常理。我们如果能够好好地利用合击之术,注意互相间的保护、配合,不被敌人冲散、割裂,就仍可占据主动之势。”

暮色中,他那双由于染上酒瘾而暗淡无光的眼神,竟比平时多了几分光彩。

卫经纶哈哈笑道:“说的是。我记得你以前练剑时就经常琢磨什么‘双剑合璧’,什么‘剑阵合击’之术,所以,这方面你应该很在行呀。”

宫露白看了看萧兰轩的精气神,感觉完全不似高手的模样,是以面上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

萧兰轩也不在意,压低嗓音道:“说句不客气的话,跑来为我们助拳的江湖朋友,多数都是乌合之众,我也没法子,只能任由他们各自为战了。但是,我们‘解剑园’的子弟却全是经过联手合击训练的,所以遭遇大阵仗时,还是有很强的战力的。至于我们三人,我自认最弱,经纶和宫姑娘都并非弱手,正好可以搭成一个雁行之阵。”

说着,他改以单手持缰,空出一只手边比划边道:“到开仗时,经纶和宫姑娘尽量一左一右排开,就像大雁张开的双翼,我呢,弱一些,只能为二位断后,虽然可能会拖你们的后腿,但以此种阵形对敌,总体的战力至少会超过我们三人之和。”

说罢,他又将‘雁行阵’的变化要点详详细细地说与二人知道了。

卫经纶深知萧兰轩在这方面颇有浸淫,自然悉心聆听,而宫露白虽然一开始不大相信萧兰轩有什么本事,但此刻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并且谈及‘雁行阵法’的精妙之处时也分毫不差,也就不由得心生佩服了。

之后,三人一边在坐骑上比划、演练雁行阵法,一边赶路,继续向‘大柱山’进发。

大柱山,箩坑。

浓黑的夜色安恬静密地留落在这片洼地上。地面上星星点点地燃着照明用的火把。

此处是难得的深洼地,倒是不必担心被外面的人瞧见火光,暴露了踪迹。

‘南华帮’的人马已经全部聚集在此,几个临时帐篷搭建了起来,以供诸如赵元节这样身份卓然的助阵好汉,和‘南华帮’的帮主、长老等休息、发号施令之用。

当中间,最大的一个帐篷内,郑坤一脸怒气,额上青筋突起,瞪着姗姗来迟的马国梁训斥道:“马副帮主,今日本该是你最先到达此地准备、筹划、安排我们各路人马驻扎,从而指挥此次的偷袭行动,怎的反倒变成我们先到,你拖到最后才来了?!就因为你的失误,才弄得这里乱七八糟的,到现在也还没能安排妥当!”

马国梁显出一脸愁容,道:“帮主息怒,帮主息怒。这一次,实在是属下无能。唉,属下也是没法子,本来还应该有一拨前来助拳的好汉,可事到临头,他们竟然反悔了,我力劝不得,才耽搁了一些时间。请帮主恕罪。”

转而他又道:“不过没关系,现在天才刚刚黑,我们一路赶来,体力也消耗了不少,按计划也要在此休息、调整两个时辰。我迟到了虽然给大家带来了少许不便,但幸好还不至于耽误大事。帮主放心,等到午夜时辰一到,我们就动身,定可杀‘解剑园’一个措手不及!”

郑坤怒气稍遏,但仍是一脸的不满意,道:“什么鸟帮手,不来就算了。你把他们的名字都给我记下,回头再收拾他们。哼哼,此番,我们高手如云,更有赵天师和他的门人相助,实力空前强大,足以应付‘解剑园’那群贼厮鸟了。”

马国梁也恨声附和道:“帮主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些个没胆的鹌鹑阵前逃脱,我也不鸟他们,反正银子还没付,不算吃亏,最多是让他们白吃白喝了几日,占了点儿小便宜。这笔帐,咱们‘南华帮’和他们没完。等事情了结后,我定叫他们怎么吃下去的,怎么吐出来。”

咽了口吐沫,他又劝道:“不过,眼下可不是和他们置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调整恢复,准备今夜的突袭。”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得外面锣声大作,人声鼎沸。

郑坤大吃一惊,一个健步抢出帐篷外,只见外面已经乱作了一团。

‘南华帮’的帮众有人四处乱窜,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不好啦!‘解剑园’的人杀过来啦, ‘解剑园’的人杀过来啦!......”

火光下,一名老者手持长剑,身后带领着一大批高手,个个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凶神恶煞般杀将过来!

只见,那名老者气势沉稳,相貌雍容清癯,手中剑光霍霍,化作一片电光霞影,所到之处,‘南华帮’众人仰马翻。

那名老者正是‘解剑园’的园主萧仁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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