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必读小说>古代言情>捕快春秋> ☆、第33回:恶徒有幸尸骨得埋青山,二匪命薄狭路偏逢煞星

☆、第33回:恶徒有幸尸骨得埋青山,二匪命薄狭路偏逢煞星

瞧他们集结一处,个个虎视眈眈,紧绷绷得好似利箭上了弦,黄芩只是冷笑。他不曾冲上前去,而是异常冷静地原地伫立,完全瞧不出一丝一毫刚才痛下杀手时的疯狂模样。

看来,这时的他并没有打算贸然强攻。

随后,黄芩手起杖落,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那只偌大的方便铲头硬生生地插入地下,整个儿没入泥土里瞧不见了,同时,鼓起的劲风激得周遭沙石飞扬。

这段时日以来,白天总是烈日杲杲,没有树荫遮蔽的空旷处虽不至燋金烁石,但地表浮灰下的土、石早已被蒸干了水份,因而异常坚硬,是以,黄芩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手功夫也是颇为了得。毕竟,禅杖上倘没有千斤重的力道,怎能一下子铲进如此干硬、密实的地里去?

贾公甫等四人瞧在眼里,无不惊摄,心下知道面前这人的武功实在非同小可,由此看来,他一个照面就毙了真法禅师和丧门书生并非侥幸。

俄尔间,黄芩目光如炬,先是从左到右,后又从右到左打量过眼前四人,继而眼芒一寒,戾气暴涨,令人心惊肉跳不已。

瞧他一副择人而噬的凶厉模样,马二混心头一怕,脚下难免有些发虚,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怎么办才好。

贾公甫凶睛闪动,大声喝到:“不用慌!大家且散开阵势,把这小子围起来,他既非长角生翼,又非三头六臂,身前身后不可能没有破绽!”

另三人本有些惶惑,听他如此一说,顿觉是个好主意,都仿佛在黑暗中瞧见了一盏明灯似的,不假思索地照他说的行动起来。

不成想,如此一来,却是正中黄芩的下怀。

原来,黄芩早已瞧出眼前的四人里只有贾公甫斗志尚存,且为人狂狡凶滑,绝对是主心骨级的人物,所以势必先行格杀掉此人。但是,在对方摆好架势,抱成一团的情况下,他又很难找到贾公甫的破绽,加上不愿轻易冒险出击,这才与敌手们形成了相持的局面。

如今,敌手们主动散开,对他形成了包围之势,虽然威胁性提高了,但失了互相间的依仗,破绽便呼之欲出啦!

就见,黄芩一声狂笑,声震层巅,掌中禅杖猛力一挑。霎时间,一大片泥土夹杂着碎石被他从地上挑起,如狂飙卷浪、电掣星驰般泼向‘血手印’马二混!

马二混见状,以为黄芩选中了先攻击自己,接下来就要近身扑上,大惊之下连忙举起双掌护住面门,同时后退数丈,以便挣取一些防御的时间。不过,他出手还是迟了些,因此没能挡住黄芩偷袭而至的这一泼,吃了一嘴硬泥和碎石。

实际上,他以为错了。

不但他以为错了,其他三人也都以为错了。

他们都以为黄芩会袭向马二混。

就在这一触及发的时刻,但见黄芩突兀地撇开了马二混,身形纵拔而起,如同插了翅的猛虎般凌空扑袭向杨静海和刘大业处。

他的这次猛扑,当真敏捷赛猿猴,勇猛压龙象,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狂野无畏的斗志,落在杨静海这等高手眼中,知道那定是底气十足、信心满怀的表现,于是,此消彼长之下,杨静海和刘大业不由得更加气馁了。

容不得他们片刻犹豫,就听得那根四十斤的禅杖带起尖锐、猛烈的金铁劈空之声,如鬼哭,似狼嚎,犹风吼,若雷鸣般杀到二人面前。

随着禅杖携丘峦崩摧之势,劈头盖脸砸将过去时,黄芩一边狂笑一边吼道:“吃我一杖!”

‘黑虎’杨静海手中的金瓜锤素来以锤重势猛见长,眼见黄芩的禅杖势头威不可挡,无甚良策应对,只得也是虎吼一声,双手紧握住金瓜锤的手柄,将两个拳头大小的锤头舞动起来,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击向已快要袭到面前的方便铲头!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巨响带着长长的尾音几乎要撕破在场人的耳鼓,令人心胆震颤,汗毛竖立。锤头上传来的力道使得杨静海的胸口如同被勒上了一道铁箍,那种极端的沉重感让他莫名奇妙地想吐。他身经百战,当然知道这种时候是万万吐不得的,否则嘴里出来的绝不会是饭菜残渣,而是汩汩鲜血!

‘黑虎’杨静海威震西北,一身内力精纯无比,此刻方才显现出一二。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暗中调息,硬是在黄芩禅杖毁灭性的压力下,顽强地以内力运转了一个周天,平缓下胸口的憋闷,止住了强烈的呕吐感,但即便如此,还是免不了手腕发麻,两膝发软,五脏六腑中尽是受到剧烈震荡后遗留下的苦楚。

见他表面上没甚异样,黄芩禁不住替他喝了声彩,道:“好功夫,那便再吃我一杖试试!”

杨静海闻言,心中大骇。

此时的他,手腕、膝盖均酸麻不已,尚未恢复,如何有能力再接黄芩一杖?

幸好他身旁还有个‘活阎罗’刘大业。

方才,黄芩的第一杖来势凶猛,刘大业被对手的气势所震,所以不及反应,待到第二杖起时,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眼见,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狞笑一声,凶性大发,索性豁了出去,人随棒走,揉身而上。

与别人直接冲上去不同,刘大业踮起脚尖,滴溜溜地旋转开身体,以身体转动时的腰力带动手里的哭丧棒,伴随着一道强劲的冷风,‘嗖’得一下,虎虎势势地卷向黄芩的腰眼处。

如果从远处看去,他的姿态十分与众不同,不太像是一种武功身法,倒像是一种奇特而粗狂的舞蹈。

不过,这种‘舞蹈’完全没有美感可言。

见状,黄芩冷哼一声,立时撤招变式,进退之间,快若闪电,四十斤重的禅杖仿若无物,收发由心,自如随意。

本来,刘大业是瞅准了黄芩腰间处的一个空门,这才毫不犹豫痛下杀手,但不料,黄芩禅杖回防的速度,却比他的哭丧棒攻上去的速度快得多,是以后发而先至。

就听‘当’的一声脆响,黄芩的禅杖已封挡开了刘大业的哭丧棒。

经过一前一后这两下硬拼,黄芩也不免觉得右手虎口处有些发麻,心知杨静海、刘大业二人均是一身强悍硬功,又用的都是重兵器,很难在一二招之内解决掉。

实际上,他原也没做这样的打算,只不过顺手试探一下这二人而已,现下发觉不对,便无心恋战,于是扭腰旋身,将禅杖抡起来平平一扫。霎时间,罡风扑面,风雷隐隐,断枝枯草齐飞,尘土碎石俱扬,方便铲头上异光流动,可怕之极。

这一扫之势乃是黄芩以神驭器发出,是以携天地之威,上下一体,气势如山,浑然而不可破,威力涵盖着方圆两丈以内的空间。

刘大业和杨静海无计可施,只得避其锋芒,向后跃开,便等于被黄芩迫到了两丈开外。

此时,马二混为了避让碎石、泥土,以及防备黄芩的进攻,选择了自动后退至数丈外,而刘大业和杨静海则被同时迫退了,因而,黄芩终于寻到了率先格杀四敌中的首脑--‘不学无术’贾公甫的机会!

这一时刻,黄芩猛然将‘流光遁影’的身法施展到了极致,整条人影变细,拉长,飘忽不定。另外,他手中那根原本忽而风吼雷鸣,忽而尖声啸叫的禅杖此时却变得无声无息,杖随人动如浑然一体,直奔贾公甫而去!

刘大业和杨静海看得目瞪口呆,只觉他的身法已几乎达到了‘五行遁术’的境界!

所谓‘五行遁术’乃是道术的金遁、木遁、水遁、火遁、土遁,其中‘金遁’、‘火遁’、‘土遁’常被法术高强的道士使用,而‘木遁’和‘水遁’因为受限于周围的环境较多,不常被使用。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原本不过是来围剿三条漏网之鱼的小差事,其中最厉害的一条也不过是‘日月轮刀’肖八阵,却居然遇上了这等可怕的高手!

二人大惊之下,呆在原地,竟忘了出手援助不远处的贾公甫了。

到了这种时候,便显示出打硬仗,浑人确实有浑人的用处。

本来,‘血手印’马二混是最先被吓破了胆想跑之人,但真到交上手,被黄芩的碎石、硬泥弄了一脸一嘴后,性子突起,脑袋发热,便犯了浑毛病。这会儿的他,反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浑人犯起浑来,那是连皇帝老子也不会怕的了。

于是,就在黄芩飞也似地掠过他的身侧不远处,想要一举格杀掉贾公甫的时候,马二混冷不丁地运起十成功夫的‘铁砂掌’,疾速冲杀上前,‘嘿!’的吐气开声,双掌齐出,一记‘石破天惊’拍了出去。

这可是他生平最为得意的杀招绝学!

这一下,黄芩当真伤透了脑筋。

要知道,他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格杀贾公甫的机会,实在不愿如此轻易失去。况且,贾公甫看上去就是心思阴险之人,当然习惯于躲在别人后面保全自己,所以想要攻击到他并不容易,而对方这四人个个都非庸手,真要是被他们缠上,斗上三二十个回合,局面一旦稳定下来,那可就麻烦了。所以,在黄芩看来,唯有趁着对方惊魂未定,脚跟不稳时痛下杀手,速胜之,才是上策。但是,马二混绰号‘血手印’,自然是把‘铁砂掌’这门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眼下他双掌合力,若是不偏不倚正拍在身体极为要害的背心处,倘若弄得不巧,说不定就能要了自己的半条命去!

脑中念头电转而过,黄芩一咬牙,一横心,收肩弓背,将全部的护体真气提聚到了背心处,就准备硬接马二混的这记‘石破天惊’。

他绝不能放过这次格杀贾公甫的好机会!

‘波’的一声闷响,如击败革,刹那间,空中飞舞起无数大大小小的布片。

马二混只觉双手掌心处一阵剧痛,‘啊’地惨叫了一声,身形急急后退至数丈以外。他忙不迭低首看去,只见自己的手掌上已是皮开肉绽,鲜血迸流,顿时痛不欲生。

却原来,黄芩的护体真气非同小可,而且反震之力无比凶猛绝伦,马二混拍上去时,竟如同拍在了烧红的钢板上一般,又烫又硬,一双手掌当场就被震伤了。

到此刻,这号称‘血手印’的马二混名副其实地拥有了‘一双血手’!

不过,黄芩那边也好不了多少,就见他后背被拍中的地方,衣袍已化作片片碎屑,如同纸钱烧成的灰烬一样漫天飞舞,□出的那片肌肤上,立时多了两个血色的手印,殷红欲滴,煞是吓人!

黄芩只觉背心处骨骼疼痛欲裂,心头一阵燥热,虽然还不至呕血,内脏也应该没有被震的移位,但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转眼间,他憋住一口气,强忍着背上的伤势,已经扑到了贾公甫的面前。

六尺长的禅杖看似笨重,可在黄芩的手中施展开来,却如同延长了的手臂一样灵巧自如,若是这禅杖的主人真法禅师得以复活,看到眼前的景象,恐怕也要自叹不如了。这时的禅杖,挥舞时无声无息,禅杖上还闪动着吞吐不定的奇异光芒,简直诡异无比。

见到黄芩宁可硬吃马二混一记重击,也要迫上来与自己对决的气势,贾公甫心知此时绝计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否则立刻就会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进而大败亏输。

心下里一发狠,贾公甫脸带狞笑,手腕一翻,本来空着的双手上骤然间多出了一对匕首。那对匕首一亮相就寒光迫人,耀眼炫目,光芒到处,须眉皆碧,显然是斩金截铁,削玉如土的宝物。怕任是何等的护体真气,也挡不住这样一对匕首的穿刺!

实际上,这对匕首就是贾公甫的独门兵器。平日里,他习惯把匕首藏在衣袖中,旁人看他,只道他空手不用兵器,却不知他这对匕首长仅尺二,专破内家真气,端的歹毒无比。

这两把匕首十分短小,加在一起重不到两斤,和黄芩手中长达六尺,重达四十斤的禅杖比较起来,未免有些可笑。但是,贾公甫的匕首一经出手,立刻剑气四射,隐隐发出‘哧哧哧’的声响,刃上显现出长达尺许,吞吐不定的紫色剑芒,随着贾公甫的举手投足间光华闪耀,风响雷动,声势倒要胜过长枪、大斧那样的重兵器了。而与之相反的是,黄芩的禅杖反而舞动得无声无息,好像那巨大的禅杖其实是鹅毛变作的一般。

转瞬间,二人已来回了三两个回合,贾公甫未落下风,并且两次企图转到黄芩背后,奇袭他受了伤的背心处,而杨静海、刘大业以及手掌受伤的马二混也一起围拢上来,形势对黄芩大大的不妙。

没想到贾公甫的一对匕首歹毒如斯,手段也高明得出人意料,更有甚者,杨静海等三人眼看就要上来,构成围攻之势,黄芩不免在心里暗暗着急。他知道已经到了时不我待的危急时刻了。

猛然间,黄芩右手力道迸发,禅杖上再次发出虎啸龙吟之声,猛力推向贾公甫的面门!

贾公甫见状哪敢怠慢,大叫一声,一双匕首呈交叉之势,奋力向前一格,竟然生生

把黄芩的这一杖给架住了!

这时,刘大业和杨静海见到机会来了,惊喜不已,高举起手中的金瓜锤和哭丧棒赶上前,对着黄芩的后背就招呼了上去!倒是马二混吃了黄芩的护体真气那么一震,手掌受了重伤,难免有些畏缩,却是没有急着赶上来。

就在这雷驰电飚之际,黄芩急中生智,口中一声暴喝。

这声暴喝乃是以真力送出,直窜云霄,四周树叶受到震动,纷纷飘落,场中四人只觉耳边如钟撞锣敲,头痛欲裂!

这当口,黄芩忽然手上一震,就着猛推向前的势头,四十斤重的禅杖当即脱手而出,砸向贾公甫!

贾公甫哪里想得到黄芩会把手里的禅杖扔出来,不免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手腕加力一挑,便将禅杖高高地挑向身后。

与此同时,黄芩的右脚不着痕迹地闪电般踢出,脚尖到处,正是贾公甫的下裆!

猝然不防之下,贾公甫被踢了个正着。

挑起禅杖的同时,要害处实实在在受了一脚,贾公甫惨呼一声,脸色顿时变成了紫猪肝色,控制不住地扔开了匕首,弯腰捂住裆部。

就在此时,黄芩身后的金瓜锤和哭丧棒也到了。

好个黄芩,单足一点地,‘腾’的一下正好跃过弯下腰的贾公甫,在半空中右脚又往下一跺,脚后跟重重地踩在贾公甫的后颈处,登时踩断了他的脖子。

可怜贾公甫这回连声音也没能发出就扑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借着一跺之势,黄芩又一窜一滚,正好接住了被贾公甫挑飞后落下的禅杖,随即往前一个小跳,利索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失了手、落了空的杨静海和刘大业。

不过,这一连串的动作显然也牵动了背心处的伤势,因而他忍不住单手握杖,以受了轻伤的左手揉了揉背后,面上稍显痛苦之色。

瞧见黄芩的动作,杨静海在懊恼失手之余,更是愤恨不已,恶狠狠地吼道:“瞧,那小子受伤啦,我们快趁机耗死他!”

马二混和刘大业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侧,只是齐齐瞪着黄芩,却没敢冲上去动手。

显然,杨静海的话并没能给他们多少信心。

黄芩挑眉笑道:“是呀,好个‘血手印’,打得我真是够痛的。”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笑眯眯地瞧着马二混。

唇边的梨涡明明很亲切,可笑容里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被他如此一瞧,马二混只觉得脚底有冷气直往脑门子上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心的伤处也在隐隐作痛,额头上汗珠直冒,像是蒸肥鸡蒸出的油粒子一样。

黄芩不再瞧他,大大咧咧地把禅杖斜斜拖在地上,自己拎着月牙刃那一端,任由方便铲头与地上的土石摩擦,发出刺耳、慎人的声响,以及因为铁石相交,时不时闪现出几朵微小的火花。

他这般向前走过几步,到离三人只有五尺左右的距离处才停了下来。

本来,瞧他如此缓步逼上前来,三人的心情正越来越紧张,脑中徘徊不定,脚下也犹豫不决,不知是该一起冲上前拼命,还是后退各自逃命,突然间,又见他停顿了下来,不免为之一怔。

就在他们还有些不知所措之时,黄芩陡然间加速前冲。

只见,一条淡淡的人影,伴随着身后方便铲头摩擦地面发出的‘呛啷呛啷’的声音,以及越闪越急的火花,直冲向‘黑虎’杨静海!

杨静海大吃一惊,本能地挥手一记重锤击出。

他此举完全是人的条件反射行为,因此速度快得甚至超过了脑瓜子里的想法。

黄芩既没有闪躲避让,也没有挥杖格挡,而是将手中的禅杖轻而易举地往前一挺,‘呛’的一声,月牙儿刃口处不偏不倚,正好卡住了杨静海袭来的金瓜锤的锤头。与此同时,禅杖另一端的方便铲已牢牢地斜撑于地下,于是乎,黄芩等于没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挡住了杨静海临危发出的沉重一击。这一击的力道着实强劲,硬是把厚重的禅杖砸得陷入地面以下半尺有余,禅杖的月牙儿刃口处与锤头相撞,溅射出一串火花,刃口当即卷了。

须知,杨静海等人见黄芩逼了上来,早已蓄势待发,金瓜锤上贯注满了真气,加上这一锤实乃本能性挥出,自当全力施为,威力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因为这一击的力道极大,反弹之力也极为可怕,是以一击之后锤头高高弹起,杨静海为反弹之力所苦,顿觉虎口巨震,手腕发麻,几乎就要拿捏不住手中的锤柄。他被震得步履蹒跚,歪歪斜斜地退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定住下盘。

而与杨静海相距不远的‘活阎罗’刘大业则被黄芩吓破了胆,已失去了原本的判断力,因此一见黄芩加速逼上来,吓得竟以为是冲他来的,下意识地猛然挥动起手中的哭丧棒迎了上去。

此时,黄芩的禅杖已被杨静海的金瓜锤砸得深深陷入地下,仓促间无法以禅杖相抗。

就见棒头上尖钉闪闪,直朝黄芩的面门砸将下来。

早料到刘大业有此一出,黄芩见状不但未显惊慌,反觉正合心意。

眼见着刘大业连人带棒,义无反顾地猛扑上来,他突然一矮身,单手握住禅杖的一头,双脚瞬时离地而起,借着禅杖的支撑,身体横向半悬在空中,双脚迅捷如风、强劲如钢般平蹬了出去,正对着刘大业的腰眼处。

以黄芩的速度,刘大业如何来得及变招?所以,在外人看来,倒似是刘大业猛扑上去,拿腰眼撞向黄芩的双脚一般。

说来麻烦,实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得‘噗’的一声,黄芩这一脚不偏不依,蹬了个实实在在。

任是刘大业如何了得,也受不起他双脚上神一般的力气,少不得被当场踢断了腰椎骨,瘫倒在地上,一时间虽然还不得死,却难免嚎哭不止,声震天地。

那根斜插入地不算很深的禅杖毕竟挂不住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的重量,随即倾倒。黄芩则因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没法子变招,只能随之摔落地上。

当然,他身子一落地,旋即翻腾而起,望向杨静海和马二混处,以便提防对方趁自己脚跟未稳时杀将上来,却发现那二人眼见‘活阎罗’竟去见了阎罗,再顾不上什么高手风范,脚搭着脑杓般,撒开了腿掉头就跑,还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实在令黄芩有些哭笑不得。

‘黑虎’杨静海的武功、轻功都比‘血手印’马二混高明不少,因而逃走的速度也远快过马二混。出于舍难求易的考虑,黄芩提起禅杖,人如利箭一般射出,只两三个起落,就追到了马二混的身后。

两军作战,最忌溃败,所以被敌人从背后掩杀上来,那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黄芩的武功远胜马二混,又是从背后直接掩杀而上,实在是手到擒来。于是乎,同杀死‘丧门书生’申有德如出一辙,黄芩人到杖到,铲头只往前那么一送,马二混便身首异处了。

这人杀得好轻松,简直吃颗豆一样。

紧接着,黄芩转头再看时,杨静海已逃得颇远了,纵然以‘流光遁影’,想要立刻追上也绝非易事。

但是,他怎能容贼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

唇边绽出一朵冷笑,黄芩早已胸有成竹,不急不忙的奋力将手中禅杖往杨静海逃走的方向一掷,六尺长的禅杖带着冷电般的光芒,划过一道弧线,月牙儿刃口朝下,‘叱’的一声破土穿石,斜斜地插入到地下深处,露出表面的部分已经不足四尺长短了。

继而,他纵身而起,轻轻一跃,双脚正好落在方便铲头上,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把刚硬而又极具韧性的杖身压的深弯了下去。一晃眼,他又撤去了千斤坠的功夫,铲头失去了强大的压力,‘呼’地弹了起来,黄芩的身躯便如同一颗砲弹般射了出去,快得好似一阵疾风,高得仿佛一只大鸟,转眼间就自杨静海的头顶飞过。还在空中时,黄芩就已一个旋身,调整好了身形,所以落下时是面对着杨静海的。

随着他下落的身形,人到尺到,当头劈下!

杨静海做梦也没想到,黄芩还有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之间用尽了平生的力气,挥锤向上猛挑,只盼黄芩因为尚在半空,重心不稳,难以发力,能够以自己的金瓜锤与他的铁尺一拼。

怎知,黄芩虽则人在半空,手上却还能变出花样来,手腕只轻轻巧巧那么一翻,便收回了之前下砸的势头,让开了杨静海的金瓜锤,然后,忽得向前一捣!

能变化得如此之快,难免让人怀疑他之前那一砸不过是诱敌之招。

向前一捣的同时,黄芩又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令得身形加速下落。

这个动作看起来简简单单,黄芩做起来也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但人在半空,无处借力,任何微小的变化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其实,若非黄芩结成内丹,内力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怎可能做得出来?

这一捣,正捅在杨静海的面门上。

铁尺虽是钝的,但因灌注上了黄芩霸道无比的真气,纵使强悍如韩若壁,亦吃不起他这一刺,更何况是杨静海?

顿时,铁尺贯穿了杨静海的头脸,从后脑处露出半截被血污、脑浆污染的尺头来。

杨静海的脸孔上被捅了个血窟窿,自然是鼻骨塌陷,两眼凸出,立时毙命了!

黄芩身形落地,一脚踢开杨静海的尸身,一边用衣角擦拭起铁尺上的血污,一边无意识地向远处的天边望去。

落日的余晖正慢慢消退,只剩下形状各异的云彩们慵懒地挤在一起,云层的边缘处偷偷摸摸地露出些狡黠的金色光芒。

黄芩边看边想:云挺多的,不知会不会下雨,如果下雨,倒是此地百姓的福份了。

瞧看中,他的目光凝固在一朵瞧上去象是一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样子的云彩上。

哈,真像韩若壁。

这是黄芩瞧见那朵云彩后,脑中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第二个想法是,指给韩若壁瞧看。

可惜,韩若壁不在身边。

不知不觉中,黄芩叹了一口气。

转瞬,他回过神来,向四下瞧看。

渐起的夜色包裹住这片青山,象是娘亲的那双抚过儿子头顶的手一样温柔,一样美丽,让人产生了一种把这里当成归宿的渴望。

感觉有些疲惫,黄芩转头瞧看过地上的那些尸体,心道:这些贼人能死这么美的地方,也算不幸之幸吧。

即刻间,他又强迫自己舍弃脑中涌现出的种种想法,以及一战后的倦怠心理,因为他知道,还有更大的阵仗在等着他。

至此,黄芩这边,虽然受了点小伤,手段算不得多干净利落,但毕竟有惊无险地解决掉了几大高手,可肖八阵那边,却陷入了万分惊险的苦战!

这一刻,肖八阵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修罗剑’卢子龙手底极为狠辣,一口长剑舞起来滴水不漏,剑剑不离他的要害。他的轮刀本是以快见长,但和卢子龙的剑法相比,无奈还是慢了半拍。

格斗经验丰富之人都知道,一旦自己的强项被对手所克制,那便是最为凶险不过的了,因为,纵然敌手强过自己,只要自己还有一两手能够威胁对方的强项,再耐心缠斗,就依然有获胜的机会,最怕的就是自己最为擅长的东西被敌手所克制,那就完全是对手棋高一着,自己缚手缚脚了。

肖八阵哪里想得到,名不见经传的‘修罗剑’却居然会比他这个威震三湘的‘日月轮刀’还要厉害。

其实,卢子龙之所以没甚名气,并非因为不够厉害,而是因为以前从未在江湖上闯荡过。他原是宁王麾下的一名护卫,因为酒后闹事误伤了一位同僚,才被宁王撤了职,‘发配’至此处,同这拨江湖人一起为宁王做事。‘修罗剑’的绰号,也完全是他信口胡侃的。

卢子龙的剑比自己的刀快--这一点,肖八阵在刚与他动手两三招时,就已经知道了。幸好,他横行江湖多年,自然经验极为丰富,一旦发觉不对,立刻改变了策略,不再与卢子龙硬碰硬,而是拉开步法,和对方绕着圈子游斗。好在卢子龙的剑法虽然迅疾、毒辣,但轻功却似乎比不上肖八阵灵巧、快捷,是以肖八阵在被卢子龙一番穷追猛打之下,仍然坚持到了现在。虽然,他的身上已有好几处地方挂了彩,衣服也被敌手的利剑削破了几块,但并没有受什么致命重伤。

不过,似肖八阵这般被对手压着打的状况,体力方面的消耗也就要比对手多得多了,而他的年纪明显比卢子龙大一大截,时间长了,难免有些支持不住,身法也就渐渐开始变慢了。

眼看卢子龙又一次追近到了肖八阵的身后。

感觉对手的身法已变慢了不少,他心头一阵暗喜,强聚真气,怒喝一声,手腕一颤,掌中长剑幻起斗大的剑花,挺剑便刺。

这一剑杀气腾腾,光华夺目,直取肖八阵的背心,看

来是志在必得!

突然,只听得‘呜--’的一声怪响,卢子龙以眼角的余光扫见一道乌沉沉的电光,怒涛狂潮般闪了过来,顿觉脖子一凉,接着项上一紧,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顷刻间传到。他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觉两脚一空,一阵窒息,人已被什么东西凭空拉扯地飞了起来,如腾云驾雾一般,直飞出两三丈远,才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这一摔,便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黄芩到了。

原来,黄芩人在丈外,瞧见肖八阵身陷危急,于是抖手甩出铁链缠住了卢子龙的脖子,又一发力将卢子龙摔了出去。他那根铁链上的力道何等刚猛无俦?因而,卢子龙人未落地,颈骨已然折断,自然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肖八阵瞧在眼里,心中大呼侥幸,暗道:这个救星来得可真及时。

收了铁链,黄芩见肖八阵身上受了好几处伤,关切问道:“肖老哥,伤得不重吧?”

肖八阵‘嘿’了声,不在乎地摇摇手,道:“虽然我这把老骨头不怎么利索了,但还扛得住,你呢?”

黄芩握了握左手,感觉掌心处的疼痛已有所缓解,又用手揉了揉背后的伤势,道:“被马二混拍了一掌,应该问题不大。”

肖八阵的眼皮跳了跳,惊道:“马二混的铁砂掌号称能开碑碎石,你......你真没事?!”

黄芩轻描淡写道:“还行,可能他没拍实在吧。”

心里,他暗想:能把绝招保留到最后给‘蝴蝶针’夏辽西,受这么一点伤倒还算值得。

要知道,天下间没有无敌的武功,也不会有毫无破绽的绝招,无论什么样的绝招,倘若使得多了,难免被敌人窥出破绽,不是这个敌人,就是那个敌人,迟早为人所破。所以,江湖上任是何等高手也不愿轻易对敌人施展出绝招,除非性命攸关,迫不得已之时。这一点,黄芩自然也不例外。

随后,黄芩领着肖八阵,一路回到他刚才大开杀戒的地方。

肖八阵目瞪口呆地瞧着遍地的尸身、头颅,以及一块块因为吸满了血肉而变得红红黑黑的土地,一时间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他实在想象不出,什么样的杀伐才能杀成眼前的这副景象。

黄芩先是从地上拨出真法禅师的禅杖,又把贾公甫的匕首捡了一把来瞧看了一番,忍不住啧啧赞道:“真是削铁如泥的宝贝。”

说罢,他一手紧握禅杖,另一手紧握匕首,眯起眼,瞄准了位置,在禅杖中间的某个地方细细连削了十余下,割出一道环形的印子。然后,他把禅杖斜支在一块大石头上,回头又捡起杨静海的金瓜锤,对着禅杖‘哐哐哐’地猛砸了起来。

莫名奇妙的肖八阵不知他想做什么,只能好奇的在一边瞧看。

不消几锤,那根禅杖便被硬生生地砸成了两段。

黄芩捡起连着方便铲头的那一段,估摸着还有将近四尺长,左右看了看,又上下提拎了一下,似乎很是满意,转头对肖八阵道:“好了,我们这就动身。天马上就要全黑了,夏辽西等人吃过我们的埋伏,追踪到这里,又瞧见真法禅师等人的下场,估计不会有胆子再在夜里追踪我们了。如此,我们取了东西,越过前面的小山头,寻个稳妥处各自处理一下伤势,明日也好和他们见真章!”

肖八阵先是点了点头,后又不解问他道:“你带着这半截子禅杖做什么?”

黄芩哑然一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转眼,就见二人身形展动,向前面的小山头而去。

月亮升起来了,泼洒下的光芒像一席被风吹得飘摇不定,无边无际的纱裙,朦朦胧胧地笼罩在这条土路上。

这条土路远远地向‘田坝镇’的方向延伸着。

其实,说它是土路,却也足够宽大平坦,并不比某些官道差,但因为是此地的居民集资修建的,官府未出分毫,所以修得再好,也不算官道。

这种时候,土路上自然是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突然,路旁的小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乱响,眨眼间钻出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一个脚上有伤,包扎得严严实实,腋下支着一根树枝砍成的拐杖;另一个小腹上有伤,所以走路时总是不自然地弯着腰,护住小腹上的伤势。看他们的体格、面目,应该都是跑江湖的强人。

不肖说,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断掌’余少峰和‘万里追魂’宋万里。

二人转到土路上,往离开‘田坝镇’的方向走。

一边走,余少峰一边不安地说道:“宋老哥,你说,咱们就这么走了,夏总管那里会怎么想?”

宋万里冷笑一声,道:“还能怎么想?定是恨不得扒了我们的皮,吃我们的肉呗。”

余少峰听得此言,不由得一个哆嗦,屏气慑息地回头瞧了瞧,像是害怕夏总管突然追上来似的。

宋万里又是一声冷笑,道:“别瞧了,他这会儿可是忙不过来,哪有闲功夫追我们?‘棋盘峰’下的样子你也瞧见了,真法禅师、贾公甫、杨静海,这些个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被人家杀成什么样了?夏辽西他们能抓紧时间把这事处理了就算不错了,哪可能有功夫跑来追你我二人?”

余少峰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道:“是呀。不过,按说,一个真法禅师就足够对付肖八阵了。那个什么‘日月轮刀’虽然号称三湘第一,但比起真法禅师来可是差得远了,再加上‘黑虎’杨静海和‘不学无术’贾公甫,怎至于被人杀得如此惨?”

宋万里狠狠道:“你到现在还以为敌人只有‘日月轮刀’一个?”

余少峰愕然道:“难道不是?”

宋万里不屑道:“别傻了!都是真法那个秃驴一派胡言,敌人中明明有超凡入圣的高手坐镇,他非说人家都是一群混混。你看到那些人的伤势没有?”

余少峰点头道:“大概瞧了几眼。”

宋万里道:“只有一个‘七尺追风拳’是被轮刀所伤,其他的人......唉,算了,不说了,反正我这几年在宁王府下已赚足了大几千两银子,可犯不着为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那般可怕的高手在一座山沟沟里玩命!”

余少峰也明白了过来,心有余悸道:“是呀,太可怕了。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魔怪,才能一口气杀死如此多的高手。”顿了一顿,他又道:“我这几年也挣了不少银子,只要拿上银子往江湖上一躲,随便找个地方买一块地,建个庄园,相信也可以一辈子吃香喝辣,有享不尽的福,睡不完的妞,这天天刀头舔血的日子,不过也罢。”

“算你小子聪明。”宋万里嘿嘿笑道:“要不是咱俩不小心受了伤,不得不走在最后面,如何能开溜得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接着,他又抱怨道:“要说,夏辽西就是一点儿亏也吃不得,这次栽了吧?其实,被人卷走价值万把两的财宝,干上个三五票不就回来了嘛?非要拉出人手和他们在山林里玩命!敌暗我明的,可是不好玩儿。你瞧,到现在为止,敌人中的高手到底是什么来头,都一点儿没弄清,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追上去,真是......要我看,夏辽西这次不要说拿回那笔钱财来,只要能保得住命在,就算是不错了。”

余少峰附和道:“是呀是呀,要说,不就是个‘金碧山庄’吗?咱们让南昌派人过来,直接动用这里官家的力量,还怕要不回钱来?就是踏平了‘金碧山庄’,我看也不费吹灰之力呀。”

听他这话,宋万里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道:“这你就不懂了。一来,那座‘金碧山庄’和本地官家的关系可是不一般,要动他们哪那么容易?二来,真要说起来,也不是逼不动官家去踏平‘金碧山庄’,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外院’和‘内院’的关系一向很坏。想要动用官家的力量,就必须走‘内院’那条路,夏辽西和‘内院’的人吵过几次了,势同水火,怎肯低头去找‘内院’的人帮忙?”

原来,在宁王麾下,他们这些江湖上招募来的强人、匪盗都划归在‘外院’,由几个江湖上的老凶魔当总管统领着,而宁王自己的人马则归‘内院’管理。一般来说,‘内院’人的地位要高过‘外院’,所以‘外院’这一大群牛鬼蛇神如何能甘心?双方的关系当然好不了。

余少峰一拍大腿道:“嘿,还是宋老哥瞧得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接下来,二人一面走一面聊,相谈甚欢。不过,有关先前他们在追踪肖、黄二人的路上所起的冲突,倒像都得了失忆症一般,谁也不提那一茬儿了。

由此可见,只要成了一条船上的难友,过往的嫌隙也是可以不提的。

余少峰因为脚上有伤,走不多快,很是累赘,免不得不时出声抱怨上几句。

正在他抱怨的时候,忽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匹马走得不快,蹄声清脆,在这更深夜静之时格外分明。

二人赶紧侧身躲进路旁的树林里,向蹄声传来的方向小心张望。

很快,一人一马出现在这条土路上。

马,是上等的卷毛白龙马。

马上坐着的,是个公子哥儿模样的年轻人。

就见,这年轻人一身装扮华贵考究,身侧挂有一柄长剑,看起来应该是个练家子。他的那柄长剑,剑柄上老大的黄金云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剑穗上挂着的玉石宝贝光彩耀目,想来必定价值不菲。他半闭着眼,懒洋洋地坐在马上,似是享受着夜色的清凉,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说不清笑没笑。

这个公子哥儿,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宋万里的嘴角也忍不住向上翘了起来,嘻嘻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才跑了一个公冶一诺,就又来了个公子哥儿。现在的江湖啊,哪里来的这许多混世的富家子弟哟?我们身上正缺少盘缠,他就跑出来给我们送银钱了。哈哈,来得好,来得妙!”

余少峰也喜道:“爷爷我正愁脚上走不快,就有送马的来了。咱们合伙做了那小子,马归我,其他的全归你,如此一路回去,各自取了钱快活去。嘿嘿,到那时,夏辽西纵有再大的本事,怕也没法子满天下寻我们吧!”

眼见那个公子哥渐行渐近,二人呼喝一声,从树林中窜将出来,就打算杀人夺马,远走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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