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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回:调虎离山捕快扫庭犁穴,逃脱樊笼公子前路未卜

‘田坝镇’附近,放眼望去都是山,高高低低,起起伏伏,难得有一块平地。周围零零星星、大大小小约十数个村落几乎都是依山而起,之间仅靠着断断续续、崎岖不平的山间小径纵横连接。从‘田坝镇’到‘山坳村’一路上均是此种山间小径,途中还颇有几个地势险峻之处,其中最险的地方唤做‘象鼻弯’。‘象鼻弯’这名字由来已久,最早是谁给取的已无从考证,但可想而知,会取这么个怪名字,八成是因为此处的山路狭窄难行,又盘旋蜿蜒,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条弯曲的大象鼻子一般。

‘象鼻弯’是‘田坝镇’到‘山坳村’的必由之地,沿途逼陡悬崖、壁立千仞,古木参天,草莱遍地,且只有一条山路,实在不是个容易通过的地方。

此时,这条唯一的、迫窄的山路旁的一棵巨大的白皮松上,肖八阵和黄芩正隐身于粗壮的枝杈间,眯起眼睛,透过重重枝叶和晃眼的阳光,警惕地注视着山路上的动静。

虽然这棵白皮松因为缺水已有些发黄,但仍称得上枝繁叶茂,而他二人藏身的位置又在树冠的高处,是以十分隐蔽,别人如果不纵身上树,光是在下面瞧看的话,很难发现树上藏着人。

快一个时辰过去了,下面的山路上还是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感觉心里总有些不打底,肖八阵忍不住对身侧的黄芩道:“黄少侠,怎么不见人?”

“再等等看。”黄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另外,你还是称呼我‘黄兄弟’吧,显得亲切。那个‘少侠’我怎么听怎么别扭。”

在武陵追踪人伢子的客船时,他就曾让肖八阵不要叫他‘少侠’,对方也依了,可在吕财主家遇上时,因为有求于人,肖八阵又开始恭维地称呼黄芩为‘黄少侠’了。

肖八阵笑道:“少庄主最是看重侠义,巴不得别人称呼他时带一个‘侠’字,越听越高兴,不想黄兄弟却是不同。”

黄芩笑了笑,客套道:“我这种江湖里摸爬滚打过多年的混混,早已失了做大侠的志向,哪里能和你们初入江湖,正值一腔热血的少庄主相提并论。”

肖八阵尴尬地笑了笑,道:“黄兄弟实在是过谦了。”

过了一会儿,仍是不见人影,他又焦虑问道:“黄兄弟,你确定他们会派人追去‘山坳村’?”

黄芩胸有成竹道:“真法那秃驴一向眼过于顶,吃了咱们这个大亏,怎能咽得下一口气?是以,他一定会召集大量人手出来搜寻,以期抓了我们回去扬眉吐气。”稍顿了顿,他又道:“当然,如有可能,直接把我们杀了泄愤也许更合他的心意。”

“可过了这么久都没人出现啊。”肖八阵半信半疑道:“会不会是他过于小心,决定不管我们,龟缩在老巢里就是不出来?”

黄芩摇头否定道:“不会。关键是,先前的一役,他只觉因为一时不察,才遭了咱们的暗算,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回去之后定是火冒三丈,服气不得。但是,吃了大亏的人总难免有点儿心虚,是以,他再出来时,必定会带上众多高手,以备不测。另外,刚才我的表现根本不足为惧,因而在真法那秃驴的眼里,你才是唯一需要防范的高手。而考虑到你毕竟只有一人,力量有限得很,大宅里的贼人也就不必担心我们可能会反扑他们的老巢了。在此种情况之下,他们居然还不多带上几个高手出来找回场子,而只是龟缩在大宅里守着,才是奇怪透顶。所以,你就放心得了。”

肖八阵‘嗯’了声,没再说什么,因为黄芩那坚定的语气已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其实,他和黄芩并没有打过很多次交道,但对方身上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冷静气质,以及办事的沉稳感就是给他一种再牢靠不过的感觉。

但是,如果黄芩的判断全部准确无误的话,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快要去玩命了。

可是,面对即将到来的大阵仗,肖八阵居然一点儿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也甚为奇怪。

其实,他不觉得紧张,也许是因为有人给了他底气--他身边的人是足以信赖的黄芩。

还好,没让他们等太久,山路上终于有了动静。

就见,由气急败坏的真法禅师打头,一大群提刀携剑,恶虎毒狼般的汉子脚底生烟着大踏步赶了过来。

这会儿的真法禅师与平日大不一样,那双原本闪动着精光的豹眼,被燃烧的怒火填满了,紧闭的嘴巴凶狠地撇向一边,看起来一副恨不得磨牙吃人的模样。他脸上的左眼眶处被黄芩以石块砸肿了的地方此刻已有些消肿,但形成了老大的一块乌青,再配合上那对怒火喷射的凶睛,实在有几分滑稽可笑。

真法禅师的身后紧跟着朱矮子、一个脸色蜡黄的书生,以及一个满脸横肉的眯缝眼汉子。除此之处,还有十余名健卒。他们正气势汹汹地赶往‘山坳村’附近。

树上,黄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书生和眯缝眼的汉子,在他们身上上上下下的足足打量了好一会儿。

直到那伙人走得远了,他才皱眉道:“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出动很多人手,你说的什么‘三妖剑’啊,‘断掌’啦,都不在其中。而且‘蝴蝶针’也不在,否则带头的不会还是真法禅师。”

肖八阵心中一凉,没了主意,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得取消原来的计划,重新计划一番?”

迟疑了一会儿,黄芩道:“不,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趁机摸到他们的大宅里瞧瞧。”想了想,他又道:“只是,就目前看来,他们似乎并没有倾巢而出,我们也不得不小心一点。是以,等到了大宅附近,你我二人里只能有一人先进去探路,另一人留在外面放风。小心使得万年船,别一不小心翻在了阴沟里。”

肖八阵‘嘿’了一声,道:“黄兄弟的眼光可真够高的,如果那座戒备森严的大宅只能算是阴沟的话,莫非皇帝老儿的皇宫才不算阴沟吗?”

黄芩哈哈一笑,道:“当今的皇帝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子,哪里是什么老儿。”

肖八阵笑道:“说得也是,和他比,我倒算是老儿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哧哧笑出声来。

准备好后,黄芩和肖八阵纵身跃下白皮松,一阵烟般往真法禅师等人来的方向飞掠而去。

‘田坝镇’后山上的这座大宅的主人是‘安泰客栈’的老板,姓田,所以这座大宅就叫做‘田家大宅’。

在离‘田家大宅’几十丈开外的一座无名的山丘上有两条身影。这两条身影隐于树木草丛之间,似乎正远远地观察着‘田家大宅’。

毫无疑问,这两条身影是黄芩和肖八阵。

叹了口气,黄芩对肖八阵说道:“这哪里是一座民居,简直可以当一处军事堡垒了。”

他叹气是有缘由的。

须知,一般的大宅不过是围墙高一些,占地大一些,是决计拦不住像他们这样武艺高强的江湖好手秘密潜入的。可是,这座‘田家大宅’非同一般,显然在建造初期就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因此不但建在一处开阔地上,前后左右都是空旷一片,既没有其他住房,也没有茂密长草,甚至连树都没有几棵。这样一来,四下几乎一览无遗,身手再好的人也很难偷偷摸摸地靠近宅子而不被人发现。另外,宅子的后面毗邻一片水塘,眼下水位下落了不少,却没有干涸。宅子的前面是一条大路。整个宅子院墙高筑,门口有几个打手模样的壮汉看守着,一看就不是寻常去处。

肖八阵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那座宅子的确不好进去。上回我和公子是趁着夜色摸过去的,可估计也没能逃过他们的监视,否则不会一进去就被发现了。”

黄芩接口道:“这大白天的,日头还不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恐怕不太容易。幸好现在大旱,宅子后面水塘里的水已经不多了,或许有法子从那里溜进去。”转念他又道:“不过,直接从大门打进去也是个法子。肖爷,你觉得哪种法子比较稳妥?或者,你还有什么建议?”

肖八阵苦笑了几声,道:“我实在是没什么招了。或许......试试看从后面的水塘溜进去?......哎呀,总之黄兄弟你看着办吧,就别再为难我了。”

黄芩微微皱眉,若有所思了好一阵子,才道:“要我说,还是从大门打进去比较稳妥。若然宅子里本没有多少高手坐镇,溜进去也好,打进去也罢,都不成问题。可刚才真法禅师那一行人里似乎缺了不少高手,如果那些高手都在宅子里,我们从水塘那边溜进宅子,未免太过深入,恐怕危险得紧,倒不如从大门直接打进去,见势不妙的话,撤退出来也方便得多。”

扫了眼肖八阵握在手里的那只轮刀,他继续道:“肖爷的这只轮刀好比是活招牌,别人一看便知你来了,太容易打草惊蛇,还是先留在此地压阵,待我大摇大摆地上去探明了状况再说。你看如何?”

肖八阵稍有犹豫,握轮刀的手不经意地紧了一紧,道:“成!就听黄兄弟的安排。不过我也有些话要说在前头。”

黄芩道:“但说无妨。”

肖八阵摸了把脸上好像长戟一般又长又硬的胡须,道:“当年我疾病缠身,食不裹腹时承蒙公治庄主收留,可以说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只要能救出少庄主,我肖八阵绝对豁得出一把老骨头,黄兄弟大可不必为我考虑太多。”

迎上肖八阵决绝的目光,黄芩的眸子精光闪烁,悠悠道:“不怕死,不代表不要命。而且,把人从宅子里救出来并不是目的,目的是把人救回‘金碧山庄’。是以,逃出那个宅子,远没有躲过那批贼人一路上的追杀来得困难,那可不是光靠拼命就能做到的。肖爷,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其实,想要救人,凑银子也是可以的,没必要现在就拼个鱼死网破。所以,凡事有机会就下手,没机会也别丧气,一切见机行事就好。”

听了他这番话,肖八阵顿时明白了不少,连连点头。

未时已过,申时将近,‘田家大宅’前面的那条大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越来越近。

虽然这条路修得颇为宽阔,但毕竟是乡下的土路,在经历了连续的干旱之后,路面上浮尘遍布,积土如山,风一吹,连眼睛都睁不开。

路上来的那人装扮颇为轻便,没有任何包袱、行李之类的累赘,可瞧着也不像是本地人,不知是何来路。不过,仔细一瞧,可以发现他腰间系着一个百宝囊,倒象是跑江湖的江湖客。

那人一路行来,到了‘田家大宅’门口的岔路时站定身形,微微迟疑了一瞬,稍后,转向‘田家大宅’的大门方向来了。

门口的两个守卫见了,立时警觉了起来。

不过警觉归警觉,估计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有人居然打定主意要大摇大摆的从大门口打进‘田家大宅’,因此并没有做出任何警示、告诫的举动。

毋庸置疑,那人正是黄芩。

眼看黄芩就要走到近前,一个守卫喝止他道:“站住,干什么的?”

黄芩打了个哈哈,道:“光棍不挡财路。有人告诉我,想发财,就来‘田家大宅’。难道这里并非田家大宅?”

两个守卫听得此言,俱为之一愣,扭头对望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他们的上头向来不惜金银,最喜招募奇人怪杰,平日里,有时也会有一些江湖上的好手不知从哪里寻到了门路,特意跑来投靠。虽然黄芩此时前来未免太过凑巧,但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直接把他赶走似乎也不太合适。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守卫稍加思索,即开口道:“这里正是‘田家大宅’。你既说有人推荐你来的,我且问你,青龙大张嘴,不知来自哪一水?”

黄芩身为捕快,整日里应付得就是来自三江五湖的好汉们,又岂会不知他们的切口黑话?他肚子里暗笑不已,应到:“活水。”

那守卫接着又问道:“活水来江,死水来缸,请问来自哪一江?”

黄芩眼珠子转了几转,阴阴一笑,道:“休要多啰嗦了,我此番前来,是为投奔一位高人。”

那守卫面露不屑之色道:“高人?什么名头?”

黄芩眨眨眼,道:“说出名头来,吓破你的胆!就是那‘花花和尚欢喜僧,一根禅杖四十斤’的真法禅师。”

两个守卫暗吃了一惊,一时都没有言语。

黄芩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替我通报一声?”

年长些的守卫道:“你来得不巧,目前真法禅师不在里面,你到晚上再来吧。”

黄芩佯装诧异,道:“你们少来哄骗于我,真法禅师不在?那夏先生呢?”

他所说的夏先生,自然是‘蝴蝶针’夏辽西。

两个守卫如此吃他一蒙,更是吃惊,年长的连忙道:“‘夏总管’出去有七八日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呢。”

黄芩心里犯起了嘀咕,面上故意皱眉道

:“那不管了,你进去给我找个能管事的人出来说话吧。”

那守卫为难之下,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真法禅师带着人手刚出去办事,此刻我们这儿没有一个真正管事之人。而且禅师吩咐过,这段时间是特殊时期,闲杂人等大宅里一概不留,你还是等到晚上再来吧,我想,那时真法禅师或许应该回来了。”

黄芩眼珠转了又转,心想:哈哈,原来是高手尽出,空余巢穴啊。

他忍不住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那两个守卫不明就里,一副云山雾罩的模样。其中一个抓了抓脑袋,反问道:“怎么个好法?”

黄芩挑了挑眉毛,‘哈’了声,嘴上似乎正要解释,双手却猝不及防地,形如闪电般探出,屈指成扣,一左一右同时锁住了两个守卫的项上要害--咽喉。紧接着,他手腕一扭,没等那二人反应过来,只听得‘咔嚓’一声,就见二人突起的喉结处齐齐断裂开来,黄芩的双手陡然一分,那两个守卫便如同烂泥一样瘫倒了下去,一时间舌头伸长,眼珠暴凸,除了被捏断的喉咙处发出细小的、丝丝的出气声外,再无别的声响了,状况甚为恐怖,显然已是没命活了。

瞧着倒地的二人,黄芩的嘴角缓缓擒起一丝冷酷的微笑,答道:“就是这么个好法!”

不过,那两个守卫恐怕已然听不见了。

此时,可能是由于得知里面无甚厉害高手,杀了两个守卫的黄芩表现的似乎有些肆无忌惮。只见,他从背后抽出铁尺,向肖八阵所在的方向做了个表示安全的手势,然后不等肖八阵跟上前来,就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闪身而入,随后又探出手来,把门口的两具尸体先后拖了进去。

将尸体拖到较为隐蔽的一处角落后,黄芩开始贴着墙根快速地边移动身形,边全面搜索。

沿途,他一旦撞见人,若是手无寸铁的寻常仆役,便纵身上前,劈手以掌根击打对方的太阳穴处,令其晕厥。显然,对于这一手法的运用黄芩已相当纯熟,否则若是重了些,搞不好失手把人打死,轻了些,又无法立即制服对方,收不到效果。而黄芩施展这一招时,每每恰好处,总能令对手当场晕厥;若是遇上拿刀带剑的,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一铁尺敲在人家的脑壳上,如同敲鸡蛋一般把敌手敲个脑花迸撒,脑浆横流。

但见这一番行动中,他脚下步履如风,下手干净利落,是以等肖八阵得到信号,闪身进来时,整个前院已被黄芩粗粗搜过一遍,同时放到了七八个仆役,当然也敲破了好几个人的脑袋。

肖八阵见状,着实暗吃一惊,心道:虽然敌人中不见什么高手、能人,但是这一口气的功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了十几个大活人,这黄芩的手脚之快简直宛如鬼魅,也太惊人了吧!

见到肖八阵来了,黄芩也不说话,指了指肖八阵,又指了指大门,然后指了指自己,再向内堂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原来,他刚才搜寻时,诸多杀伐下手飞快,几乎悄无声息,并没有惊动到内堂里的人,所以,此时不想出声,只用手势与肖八阵交流,意思是叫肖八阵守住前院的大门,他自己则进去内堂,杀敌人个措手不及。

其实,内堂与前院相隔较远,并不容易听到这里的动静,只是黄芩行事习惯了谨慎,而且越是把握住了主动的时候,他越是小心翼翼。

肖八阵点了点头,转身守住大门,紧张地向外瞧了瞧。

外面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对他们不利的迹象。

实际上,因为门口的尸体已被黄芩拖至院子里来了,纵使真法禅师一行人赶回来,也只能发现门口没了守卫,虽然会起疑心,但毕竟不会好像瞧见尸体倒在大门外那样,当即明白敌人侵入了宅子。

由此可知,黄芩行事,考虑周到,确有一套。

就在肖八阵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外面时,身后较远处的内堂里传来几声不大不小的闷响。

稍后,就听黄芩喊道:“肖爷,我抓到一个话事的。”

肖八阵掠身进了内院,见黄芩在西侧的一间厢房门口向他招手。

他快步上前,二人一并入得屋内。

只见,一个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身穿一件棕色丝袍,汗流浃背的胖老头正一动不动地瘫软在椅子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地瞧着他们,满脸的惊恐之色,一看就知道是被黄芩制住了令其浑身麻软,动弹不得的‘神阙穴 ’,和令其舌根肿胀,言语不得的‘哑门穴’。

肖八阵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田掌柜!”

黄芩惊喜道:“原来这人居然就是宅子的主人田掌柜。我见他穿着不一般,知道是个人物,所以制住了,没想到真是条大鱼。相信他会知道不少东西。”

田掌柜听言,身子不能动,心思却能动,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肖八阵来到他近前,面上露出阴狠之色,道:“虽然你被点了穴,说不了话,可我知道,你还是能听见的。马上,我会叫这位朋友替你解开穴道,如果想活命,就千万不要大喊大叫。”说着,他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田掌柜面前晃了晃,狞笑了一声,道:“否则......嘿嘿,这白刀子进去,自然得红刀子出来。”

黄芩轻笑一声,道:“这宅院里的人已被我杀了的杀了,打倒的打倒,制住的制住,他就是喊,也没甚用处了。”

肖八阵颇为尴尬地望了黄芩一眼,黄芩随及拍开了田掌柜的‘神阙穴’和‘哑门穴’。

田掌柜立刻忙不迭地连声唤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呀......”

肖八阵一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且问你,你们前些日子抓住的‘金碧山庄’的少庄主,现在何处?”

田掌柜不假思索地答道:“就在后院里一间专门关人的柴房,小的领你们去好了。”

肖八阵心下一喜,正待接话,黄芩却打断他,问田掌柜道:“我瞧你这座大宅上没什么人手,不知‘夏总管’等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听他提到夏总管,田掌柜身躯一震,赔笑道:“原来大侠对我们已是了如指掌。‘夏总管’带着一干好手去寻一个会用火烧人的对头去了,说起来这一两日就要回来了。现下宅子上只有真法禅师坐镇,但今日恰好他也领了人出去办事,所以宅子上便没什么人了。”

黄芩追问道:“‘夏总管’带了些什么人,走了多久?”

田掌柜一脸苦瓜相,道:“他们都是一言不合提刀便砍,打打杀杀能当饭吃的江湖高手,小的哪里识得?至于走了多久......大概有七、八日了。走前夏总管说过,无论找不找得到那个对头,十日之内,他们必定回来,所以最迟明、后天,他们就该回来了。”

黄芩又问道:“你们干那些个拐卖妇人的勾当,有多久了?曲靖这一带的事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

田掌柜连连摇手,否认道:“小的无拳无勇,哪里会做那些事。小的只是‘安泰客栈’名义上的掌柜,其实什么也不管,他们做的事小的根本不插手,也插不上手,实在是完全不知道呀。大侠,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真的和小的一点瓜葛都没有呀。”

黄芩作势倒吸一口凉气,很夸张地上下瞧看了田掌柜一番,道:“真是失敬失敬。你的意思是,你是出污泥绝不染,坐地分赃就有份,见不得人的事不沾边的‘清白之人’?”

田掌柜半张开嘴,似是想说什么。

不待他说话,黄芩已摇头笑道:“少唬我了。江湖上无论什么帮派,想入伙,最少得递个投名状吧,不要说得这么无辜好不好?”话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追问道:“对了,你们到底是个什么组织,神神秘秘的,有名字就报上来吧。”

田掌柜半张着的嘴,配合上一张肥脸,看起来很是白痴。愣了片刻,他突然像是恢复了一些底气,‘嘿嘿’笑了起来,道:“我们上面的来头可大了,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你们的‘金碧山庄’灰飞烟灭,不知你们信也不信?”

显然,他以为黄芩也是‘金碧山庄’的人。

肖八阵听他说得无理,正要发作,黄芩却伸手拦住他,道:“肖爷莫急,且听他说下去。”

田掌柜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道:“我们都是来自‘宁王府’下的护卫,这天下,本是他们朱家的天下,他们爱怎么来就怎么来,谁能管得了他们?拐卖几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要我说,你们也都是人才,宁王一向求贤若渴,‘金碧山庄’的小庙养不了你们这样的好汉。你们在‘金碧山庄’一年能有多少银子落手?几十两?一百两?外面被你们杀了的那些人,每人每年的银子就是一百两,像真法禅师那样的高手,一年的银子是一千两,这还不算派出来办事可以捞的外快。说真的,你们若是愿意投到宁王帐下,我可以给你们引荐,以你们的身手武功,每年不会少于一千两,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你们愿意,叫上十个八个的妞儿排肉屏风也没甚问题,这样的日子,不好过为‘金碧山庄’卖命?......”

“宁王!”

肖八阵和黄芩同时惊呼,半天作声不得。

愣了半晌,黄芩才道:“一人一年一千两,这么个花法,就是有座银山,也得挖空了。难怪宁王连拐卖妇人这种事都要做,多少银子也不够他花呀。他想干什么,难道真是想造反?”

听到‘造反’两个字,田掌柜脸上的肥肉也颤了几下,毕竟,造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不由的他不担心。

随即,他假装满不在乎道:“造反?说句难听的话,造不造反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成瓮吃酒,大块吃肉的日子过上一天,死了也值,是不是?”

黄芩‘哼’了声,道:“看来这事果然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听说苏州的才子唐伯虎在宁王府上做了两天西席,就装疯卖傻,逃出了江西,看来也是瞧出宁王有谋反之意了。他朱家的人谋朱家的反,于我屁相干?只是,你们在这里拐卖妇人,丧尽天良,就别怪我向你们挥刀了。”

田掌柜吓了一跳,好声好气道:“好汉别冲动,想想清楚后再决定不迟。”

肖八阵明显有些心烦意乱道:“姓田的,别废话了,快带路去少庄主那里。救人第一。”

田掌柜倒是非常配合,当即头前领路。

虽然他不会武艺,但却颇有几分胆色,被两个凶神恶煞般的邪神押着,还是表现得相当冷静。

很快,三人来到关押公冶一诺的柴房前。

推开房门,瞧见公冶一诺被锁在铁笼里的凄惨模样,黄芩倒没什么,肖八阵却是心头一阵酸楚,转回身一个耳光狠抽在田掌柜脸上,痛得田掌柜杀猪般的呼天喊地起来。

急忙之间找不着钥匙,肖八阵正待挥起轮刀劈断锁头,黄芩突然道:“肖爷,别急。还是我来吧,省得把你的兵刃磕坏了。”

回头看时,只见黄芩正将肖八阵遗失的那把轮刀递过来给他。

原来,前次真法禅师打掉了肖八阵的轮刀后,便把此刀作为战利品扔到了柴房里,黄芩进来后瞧见了躺在角落里的轮刀,于是拿来还给肖八阵。

这时,黄芩的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柄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鬼头大刀。

肖八阵接过轮刀,来不及说声谢,就见黄芩已挥动鬼头大刀,‘当’的一刀劈在了锁头上。顿时,火花四射,铁屑飞溅,锁头应声被劈成两截。

黄芩把刀翻过来仔细瞧了瞧,见那把鬼头大刀上已被磕出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可想而知,那只生了锈的锁头瞧上去虽然不起眼,实乃精钢打造,不比普通的铜锁头,趟若适才肖八阵不管不顾用轮刀去劈砍,弄不好真会把轮刀磕伤了。

将奄奄一息的公冶一诺扶出囚笼,容不得他哽咽着同肖八阵感慨上几句,黄芩已道:“事不宜迟,肖爷,你现在背上公冶公子,从后门的池塘那里趟水出去,直奔先前说定的地方,路上不必担心痕迹形藏,只管加紧往那儿去就好。我还有点事要办,随后再走。”

肖八阵愣住了,显出很惊讶的模样,道:“你不跟我们一起撤?”

黄芩笑一笑,道:“放心,在你们赶到会合点之前,我一定已经赶去了。”

肖八阵狐疑了片疑,想多问几句,又觉不便多问,心想,反正自己只要救回少庄主,其他的也无需多问,于是不再罗嗦什么,依黄芩所言,背上公冶一诺快速离去了。

瞧着他们没了影子,黄芩冷笑着转向田掌柜,道:“其实,刚才我们问你时,凡不需你说我们也有法子知道的,你却是回答得爽快,比如这个关人的地方。但是,该你说的,你真是一个字也没说,还唧唧歪歪了一大堆,想拉我们入伙,妄图行策反之举,由此可见,你的本事真是不小呀!”

早已不再呼嚎,只是捂着半边青肿起来的脸的田掌柜还是一副赔笑的样子,道:“哪有,我哪敢呀?”

黄芩撇了一下嘴,一脸蛮横道:“小爷也不和你废话,小爷我自在惯了,对当宁王的走狗没

甚兴趣。”

田掌柜讪笑两声,没有说话。

黄芩继续道:“你们在这里拐卖妇人有好几年了吧,除去上缴宁王的,私下里想必也捞了不少好处。这样吧,只要你把私吞的金银都给小爷我吐出来,小爷便饶你一命。得着了大笔金银,小爷自当远走高飞,快活逍遥去,之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田掌柜面色几变。

黄芩头一扬,眼一瞪,道:“怎么,舍不得?莫非你的命不值那些金银?”

田掌柜阴阳怪气道:“说实话,那些银子可是烫手得很,你未必有能耐拿得住。而且,我也做不了主。”

黄芩笑道:“原来你是舍得的,却怕‘夏总管’等人舍不得。”

田掌柜显是十分为难道:“原来你是想黑吃黑.....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怕......“

黄芩‘切’了声打断他的话,似讽非讽道:“怕的什么?只要你们继续干那些见不得人的、无本万利的买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金银赚来,只当花钱在我这儿买个教训,不就皆大欢喜了。”

他说的好像理所当然,再轻松不过。

不待田掌柜反驳,他牙一咬,眉一剔,手中鬼头大刀在对方的鼻尖前连耍数下,威胁道:“若你交不出金银,没法子‘皆大欢喜’,我就一刀剁了你,权当小爷今天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也落个痛快。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田掌柜的鼻尖上渗出几滴汗珠。

黄芩又逼视他道:“我这人向来不会说话,你若还要叽歪别个,我只当你选了后一条路,干脆一刀两断,绝不含糊。只是,不知你的脖子有没有刚才那只铁锁头硬。”说罢,他嘴角泛起冷笑,手里的鬼头大刀对着田掌柜肥得已瞧不见了的脖子比划了一下,‘嘿嘿’狞笑了两声。

这两声笑落在田掌柜的双耳中,只觉毛骨悚然,头皮发炸。

这时候,肖八阵背着公冶一诺,正在山间的小路上狂奔不休。

原来,来之前,他已和黄芩在附近的山林里查勘了几日,把黄芩的马也找人家寄存了,并且预先计划好了撤退时会合的地点。因为此种救人脱困之事,最困难的往往就在于一路上如何逃脱敌人的追捕,所以他们也想尽量计划得周详一些,力求万无一失。

实际上,‘田家大宅’经常有被劫持、□的犯人趁隙逃出,但大多因为体力不佳和路线不熟,难以逃过之后的追捕。

在肖八阵背上饿得头昏眼花的公冶一诺有气无力道:“肖爷,停一停好吗?我......有些受不了了。”

他一连几日被猪肉稀饭折磨的连拉带吐,基本没吃甚东西,此刻又被肖八阵背着奔跑颠簸,胃和肚子里都如翻江倒海般难受起来。

肖八阵抬头看了看方位,焦急道:“还没走出一半路程呢。”

公冶一诺极为痛苦地哼唧了一声。

肖八阵叹一声,道:“这样吧,请少庄主再坚持一下,前面不远就有处坡地,我们去那里歇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到会合点等黄兄弟来。好不好?”

公冶一诺‘嗯’了声。

肖八阵又往前跑了有一盏茶功夫,果然山林渐舒,出现了一块背风的坡地。

放下背上的公冶一诺后,肖八阵赶紧趁机调息修养片刻。

须知,他背着人一通狂奔,体力消耗也极为严重,

公冶一诺一边揉着胃和肚子,一边咕哝道:“我瞧那个姓黄的也未必是什么好人,否则何以将我们先行支开?不知他故意落在后面要捣什么鬼。”

经过了这一遭,他已不像从前那般容易相信人了。

肖八阵闻言,忍不住为黄芩辩驳道:“黄兄弟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定有他的道理。他此次舍命帮咱们,真可谓侠肝义胆了,我们怎好无端以恶意揣度他?”

公冶一诺一时语噎,不知该说什么好。

歇了片刻功夫,公冶一诺稍微缓过来一些,肖八阵便背起他,再次发力奔跑。

这一次,他们终于一口气赶到了预先约好的会合处。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肖八阵寻到一个树根处放下公冶一诺,脚还没站稳,就见黄芩‘呼’的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跳了下来,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他的背后多了一个超大的包袱,手里也提着一大包东西,看起来都极为沉重。

肖八阵乍见有人从树上跳下来,本来吃了一惊,一看是黄芩,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原来黄兄弟比我们还快。”

黄芩也笑道:“我一个人,脚下自是轻松一些,而且还寻了条近路赶来,所以先到了。”

肖八阵心中叹道:瞧他背上背的包袱,估计不会比少庄主轻多少,加上手里也提着重物,却还能后发而先至,轻功真是胜过我不只一筹啊。”

黄芩瞧了瞧公冶一诺,道:“公冶公子这几日怕是饿坏了吧。我走时,把他们灶屋里好吃好喝的随手都顺来了,咱们就在这里大吃一顿,先填饱肚子,然后再瞧瞧能不能为公冶公子推血过宫,令公子尽快恢复体力。”

公冶一诺甚为感激地瞧他一眼,道:“有劳黄兄弟了。”

黄芩又道:“不过,今夜我们恐怕不能休息,要尽快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如我料得不错,他们的大队人马很快就会回去大宅。可不能被他们追上了。”

说罢,他放下手上提着的大包,打开、铺在地上。

另二人见里面有鸡有肉有面饼有清水,除了没有酒,真算得上丰盛了。

肖八阵拿眼睛的余光扫过黄芩背后的包袱,心里老大的怀疑,毕竟黄芩去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包袱。不过,他行走江湖多年,自有城府,知道不该问的话能不问就尽量不问,于是按捺下心里的胡思乱想,扶起坐都不太坐得住的公冶一诺,围坐在食、水边边吃边聊起来。

刚刚还身处樊笼,此刻已顺利脱困,公冶一诺和肖八阵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没到‘金碧山庄’,未来便充满了变数,也因此,二人吃得并不尽兴。

黄芩瞧在眼里自然心知肚明。

他撕开一条鸡腿,递给公冶一诺,道:“别想了,先吃个饱再说。可惜目下不宜喝酒,否则我必定顺一两罐来。那个‘田家大宅’里的好酒可是不少呢。”

见公冶一诺只是苦笑,黄芩又笑道:“开心些吧。昨日不必提,明日是个谜,至少今日我们还有吃有喝,总不算太坏,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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