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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相随

混混沌沌不知多久,终能睁眼时,天色还是黑的,床榻却晃动不止。难道,是地震?一惊,猛然坐起,顾不得眼花头昏,匆急向身侧摸去,竟空空如也!

“凌。。。你在何处?”急唤出声。

无人应,耳畔,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踢踏作响的---马蹄声?!

“莫唤了,他不在此!”身侧,响起一熟悉之声。

循声,果见一人影似坐在近前。

“璧月?”

那人未出声,便是默认了。

“这。。。是何处?出了何事?”南宫霁抚着依旧昏沉的头,努力回想着前事。

“自是回蜀啊!否则大哥以为呢?”璧月的口气不冷不热。

“回蜀?。。。”南宫霁似一时未回过神,将这二字来回咀嚼了数遍,终于品出其中意味,顿时怒起:“我何时说过要归蜀?你怎可自作主张?!”

璧月也恼起:“我在那处本是连个宫娥都不如,何事还能由我做主?”

南宫霁本是一时气急,当下受她这一驳,倒醒悟几分:着实,此事,并非她一意所能为!垂眸沉吟:“那。。。是孰人?皇后?豫王?难不成还是朱贵善?。。。”他所能想到的,亦或更愿相信,只是如此。

璧月冷哼:“皆不是!是你那心上之人。。。”

“住口!凌。。。他绝不会,他答应过我。。。”那人又暴怒。

“大哥,还在自欺欺人么?你与他之事,本就非光彩,他难道还要留你下来,再受。。。”

那人却已无心再听她说下,一撩帘,喝令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由前小跑过来一人,躬身道:“郎君,有何吩咐?”

张令其!

古道长亭,在这寒夜中尤显萧索。立在这无遮无避处,扑面北风,令人发瑟。然更令张令其胆寒的,是那人手中的长剑!

“郎君,这。。。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呢。。。”千怪万怪,还怪自己大意,竟令侍卫站得那般近,而这些侍卫也实是无用,竟教人轻易抽走随身之剑!

那人一面把玩手中之物,一面似云淡风轻:“你我主仆一场,我自无心为难你,我当下只是存些疑惑,你但如实答来,自可相安!”

令其讪笑:“这。。。郎君所问,小的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若是小的不知的,便。。。”

“那便说说,今日之事,是孰人下令?”那人自无心听他那些敷衍之词。

“送郎君回蜀,乃是圣旨!”此事,不必瞒他。

“我怎会对先前之事,全无记忆?”心中有底,却还欲求一证。

“这。。。内情,小的也不俱知,裴副都知送您出城时,您便昏睡不醒。。。郎君不妨想想,前夜,用过甚不寻常的饮食。。。”

自嘲一笑:果然,是那碗羊羹!饮过之后,便昏昏欲睡。

凌,为赶我走,你竟这般煞费苦心!

一时无言,那人似有所思。

令其斗胆抬眸,看到其人手中的剑,不禁缩了缩脖子,然犹豫片刻,还是试探道:“时辰已晚,郎君已是一日夜昏睡未饮食,不妨到前方市镇。。。”话音未落,眼前便有一道精光闪过!心中一震,急忙闭眼,却依能觉到颈边的寒意。

“与我寻匹马来,我要回京!”言下,不容争辩。

令其睁眼,垂眸一瞧架在肩上的剑,眼中的惧意却已悄然散去,“小的,命可与郎君,然此事,却万万不敢奉命!”

言落,未闻意料中的怒斥,正诧异,眼角却瞥见寒光又一闪,未待回神,那原本要挟自己的长剑,已然教收回横架在了那人颈前:“也是,要你的命,有何用?只是,若我死了呢?”

是夜,归蜀途中,蜀王世子南宫霁莫名失踪。

两日后的黄昏,贵善偷闲赶回悠然居,见到那应已离京数日之人时,却无惊色,只叹了句“何苦!”。

南宫霁讪然一笑:“此回,还是要劳烦你。。。”

贵善摇头:“如今已无人能帮你!你离京第二日,他便陷入昏迷未再清醒过。。。我似闻遗诏已达中书。。。”一叹,望向他,目光里满是不忍:“我知你是重情之人,然而天意如斯,人力徒奈何?吾等皆是凡人,纵然一片真情,可冲破世间阻扰,却也绕不过生死此关,你的心意,他已领受,然而他不愿你因他而受累,你却为何不能成全他此意?难道你要令他到最后一刻,尚要为你忧心么?”

原来,由始至终,她朱贵善才是心思最为清明之人。

“他。。。还能撑去多久?”少倾静默后,那人抬头,低沉一问。声中,竟听不出过多悲意。

“少则一两日,多则四五日。”贵善不欲瞒他。

南宫霁转过身,似不欲教人看到他现下的神色。良久,回身向贵善深一揖:“这些时日,有劳你了。”

贵善怔住。待回神,眼中,惟余其人背影。耳边复响起他方才之言:“情真,则何患生死不能逾越?”心生感喟,似伤感又似无奈。。。搅得人心生痛。

“舍王位,出世外,保此生安平;破执念,修善缘,祈来世缘分!”

这二十字,便是那人留与自己最后的劝言。字迹略显含糊,想来,他彼时,提笔已吃力。

“来世缘分!”凌,你的用心我怎不知?然而,来世太过渺远,我实是待不得啊!

侧目,抚着手边的青锋剑一笑:便再容我忤逆一回,重逢时,我定与你赔罪!

已是两日夜,房门一直紧闭,只通儿每日送去饮食时可得许入内片刻,却总见那人呆坐窗下,对着张笺纸出神。李老汉甚是忧心,也去隔门劝过两回,却无济于事,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日,天方亮,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拍打声。李老汉开门见是贵善,且其神色匆忙,心知必有要事,不及细问,便引之入内。

房门依旧紧闭着。贵善急拍门,内中之人似还迷蒙,但问何人,听闻是贵善,却沉寂下。半晌,才传出一言:“是他。。。不好了?”竟语不成声。

贵善与李老汉皆一怔,似未能体味过,一时不知所答。

须臾,内中便响起脚步声,却不是向门边!贵善与老汉对望一言,正是狐疑,下一刻,却倏忽变色,因耳中,竟收入了清晰的刀剑出鞘之音!

“南宫霁,你莫情急,事并非那般!”贵善一面出言,一面已向门撞去。

李老汉自也上来相帮,二人合力下,门终于应声而开。眼前情景,令二人失色:一柄寒光凛冽的青锋剑,已教那人横在颈间!

“他无恙!”贵善疾步跑去,拉住那执剑的手,然已有些晚,那人颈上已赫然添了一道血痕!

那人却似全然不觉痛,只怔怔望着她,眼中满是狐疑。贵善不知何处来的力气,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剑,远远扔出去,一面教李老汉去寻药与干净的布帛来。

那人却不领情,一把扣住她手腕,厉声逼问:“他若无恙,你这般情急赶来作甚?”

贵善道:“寻你入宫!”

那人一怔,自不信,手中的力道顿加大,痛得贵善直唤,一时便语无伦次:“我师傅来了,暂为。。。救治,一时还能保命!”

“怎教‘一时保命’?你师傅不是有起死回生之能么?怎却不能治愈他?”那人不甘。

贵善睥了他一眼:“我师傅医术再高,也只是凡人,再说我何时说过他有起死回生之能了?”

方巧此时,李老汉已拿了药回来。贵善乘机甩开他:“你要知俱细,便随我前去!”言间,接过药与布帛,替之包扎起。

再入南苑,先见得的,却是皇后!那人,依旧还在昏迷中,只是性命,暂已无虞。

皇后当下见了来人,已先起身,竟深深一福!南宫霁自为骇异,忙退避还礼。孰料皇后接下之言,却更令他诧异:求他出力救回那人!

南宫霁但自一苦笑:若有法救他,自己又何必以死相陪?然这个中玄机,却还惟有周贺延才能道清!

先且一说周贺延,实则他在徐州时已看到了求贤榜文,虽说名利与他,皆为身外物,然而心知此事牵连贵善,且本着医者天生的一颗仁心,他还是当日便匆匆返身北上。只是使者并不知情,以为他已南下,遂一路追去,自无所获。而他一介文人,不擅骑术,到底在途中费了些时日,于前日才姗姗抵京。

至于今上之疾,原本倒也非疑难过分,只可惜拖延过久,且疾上加伤,致其成势,如今再言治愈,倒非易事了。

南宫霁闻此,诧异道:“阁下都无策,却又怎断言在下可救今上?”

周贺延道:“苗疆九凤寨,郎君可听闻过?”

南宫霁点了点头,却又显狐疑:“此事与苗疆有何干系?”

周贺延一捋须:“九凤寨有一奇药,可治愈今上,名曰九凤云芝!今日请郎君前来,乃是听闻你南宫氏素与他寨中存往来,因而欲将求药之事相托付。”

南宫霁惑色更显:“九凤云芝?”低头思忖片刻,道:“实不相瞒,九凤寨确因曾受过我祖上恩惠,而世代与我交好,然而阁下所提之物,我却从未听闻。但说来,我虽不怎通医理,却也知云芝虽名贵,然并非救命之物,阁下,何以断定此物可救治今上?”

周贺延踱开两步,看去并未因他此番质疑而显露不悦,反之,尚为耐心解释:“郎君未听说过此,并不为怪,想来九凤寨之外,知晓此物者,本是寥寥。在下也是当年游历苗疆时,机缘巧合,才有幸得一睹此物真容,然而彼时见识尚浅,见其形似云芝,又仅生于九凤寨,遂随口造出此名。实则苗人唤之为还生草,即起死回生之意。自然,起死回生,未免言过其实,只是治疗内伤与瘀疾,却实具奇效,我曾亲见苗人拿之救治重伤而奄奄一息之人,用药不过半月,此人无论脉象还是外表,便俱恢复如常!此在周某行医以来,实乃绝无仅有之例!”

南宫霁顿喜:“果真?”

贺延颔首:“自无虚言!只是,想来郎君也知,苗疆之物,素不无故外与!郎君族中,虽与他九凤寨有几分交情,然这等奇物,是否可令之心甘情愿相赠,周某却不敢说。”

南宫霁闻之也蹙眉,这九凤寨与他蜀中交好数十载,年年纳贡,却从未献上过九凤云芝,可见,此物,确是稀有!然只要周贺延此言非虚,他便是舍命,也定要将之求回!遂道:“多谢先生提点,南宫霁定尽力而为!”

周贺延点头:“有劳了!然郎君还切记,苗寨风俗不同中原,此物,纵然是郎君亲往求取,他也未必肯轻易奉上。若是那般,郎君万不可心急,更不能以势压人,否则,还恐适得其反。苗人心思多耿直,因而想来,以诚相待,开诚公布,才是可取。”

南宫霁回以一揖:“先生之言,南宫霁自谨记在心。”

又是个小雪飘扬的清晨,临行,南宫霁提了一求,自是要见那人一面。

轻步来到榻前,拉起那无力的手,贴在脸上摩挲:“凌,我要离开几日,你好生将养,莫要念我。”

俯身,在那微白的唇上印下一吻,又似想起何事,抬眸一笑:“距你生辰还有一月,可惜此去路远,不知到时能否赶回,若不能,你还莫恼我,我来日必以他法弥补之。明年春时,待你痊愈,我陪你往西京赏花可好?此回,言出必行,决不相欺!”

苑外,车马早已备好,贵善也正候着。

南宫霁自为感动:“劳你相送。接下这段时日,还烦你替我照看他。”

贵善诡谲一笑:“孰人说我是送你?”

南宫霁一怔:“那是。。。”

贵善双手叉腰:“九凤云芝是何样,你知么?此物不同寻常药材,并不经冻,这天色,滴水成冰,你便是求得,又如何带回京?”

南宫霁略一沉吟,拉起她便往车中塞去:“上路再说!”

疾驰了一整日,至黄昏才停下歇息。下了马,贵善已连嗔怨的气力也不存了。歇过一阵,才始叫苦。

南宫霁无奈:“弃车换马,不是你自愿的么?”

孰料此话不说还罢,一提来,那女子便恼起:“是你说飞驰起来,坐车较之骑马颠得更为厉害,我信以为真!然这一日下来,你看我这两脚还能落地么?”转身,又一哼:“明日你自骑马去,我还坐车缓行!”

南宫霁抚额苦叹:九凤寨距此上千里,坐车要何时才能抵?然好在所对之人是贵善,便有商榷余地:一日两块玉翡翠加一匹蜀锦的代价,终令其人心回意转。

耳边才得清静,倦意便已仓促涌来,正欲宽衣上床,房门却又教叩响,询问下,还是贵善。拉开门,看她巧笑半倚门框,隐隐还露几丝媚态。

南宫霁不禁一怔,垂眸问何事。

她一叹:“夜色孤清,教人难安歇。”似无病呻吟。

南宫霁难忍嫌恶:这朱贵善,晚间是吃错了何物?还是,入京久了,竟学了放荡?!遂一拂袖:“夜色深了,无事便回去歇罢!”便要关门。

贵善顿急,一脚跨入门内:“我之意是,我有一物或可助你安眠,你要不要?”一静一动间,原先的媚意已荡然无存。

南宫霁断然拒绝:“不要!你自用去罢!”

贵善一嗤:“此物对我无用,你若不要,可莫懊悔!”

南宫霁实已无法:“朱贵善,你究竟要如何?若不倦,此刻便上路!”言罢,果真向外走去。

身后,那女子却并未如预想讨饶,“此物,你不要么?”听音,还甚平定。

心知她是故弄玄虚,然人心固存的好奇,还是令他不禁回首:那人指间,垂着几根纠结成一团之物,似是带子,寻常无奇。偏是此刻看在南宫霁眼里,却如稀世珍宝!那晚之景,倏忽浮显眼前:同心永结!

几步回去,正要接过,贵善却忽而抽手,令他扑空。

“你方才不是说不要么?”

南宫霁轻一沉吟:“再加十匹蜀锦!”

贵善面露得意:“这才是!拿去罢。”心内也自庆幸:好在未尝勒索错人。

南宫霁又睥她一眼:“十块翡翠,说说你从何得此?”

贵善眸光顿亮,然一忖,又显犹疑,低头斟酌片刻,终似下定决心:“此事,你可莫教旁人知晓!”见南宫霁点头,才道出实情。

原是他离去那日,越凌病势忽重,昏沉不起。她入内诊脉时,却见其手中尚攥一物,一时好奇,乘人不备偷偷取下,才知是几根凌乱结于一处的带子!她毕竟是心思灵动之人,细瞧之乃似男子衣上之带,自然有所猜。

言落似有一阵,却还不闻那人出言。贵善心觉怪,但瞧去,见他正入神凝视手中之物,面色已在不觉中转红,似欣悦中尚带羞赧,诚如一情窦初开之少年!

暗自一笑,女子也不欲自讨没趣,转身欲走。孰料未出两步,却教唤住,那人,竟对她言了声谢!

贵善一怔,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耳,你莫忘了今日之许便好!”但垂眸,却又一声叹息:“说来,我知晓的,是否太多了?你若念我今日之好,来日,还当维护我些才是,莫教我稀里糊涂丢了性命才好!”

身后,那人一嗤:“你的命又不值钱,要来作甚?且用你那尚算过得去的医术,好生悬壶济世罢。”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身居两处,也是可以撒狗粮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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