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薛老爹颤巍巍的给几人添了碗凉茶,便挪到一个角落里摇着蒲扇听他们瞎扯。

“俺前儿晚上偷偷骑着骡子跑到鸡笼坡去看了。”一壮汉开了怀,拍了拍肚皮,一脸的卖弄。

几人一听都瞪大了眼,其中一人忙道:“你胆儿可真大!快说来听听,可瞧到那平戎大将军?还有那段干卓去了吗?”

“!”壮汉咕噜喝了一大口凉茶,摆着手道:“怎么可能瞧见?你们没见那阵势,远远瞧着全是穿甲佩剑的将士,战马上都裹着铁甲呢,好不威风!不都说有七十万大军嘛,俺估摸着还得多。俺跟你说,俺去了都没敢近前,就远远的瞄了一眼,吓得俺那骡子腿都软了,俺死拖硬拽的才把它给拽回来。”

“啧啧啧,”另一人咂咂舌,“唉,你们说这平戎大将军当年战功赫赫,也是咱第一护国大将了吧,怎的到头来落到这番下场?”

“要俺说呀,他就不该降!济阳城虽然破了,但他手里起码还有十万人吧?还是能跟湛渊拼一拼的。他这样白白降了,不说现下连个囫囵尸首都捞不着,脑袋高悬在那示众,只怕将来还得天天被后世戳脊梁骨。”

薛老爹喉咙里咕噜了一口老痰,放下了蒲扇,“俺小老儿还是觉得平戎大将军降得好,你说这要不降,这仗还得打几年?”

“你个老头懂个屁!”壮汉把茶碗重重一放,扣着桌子道:“国家大事有你插嘴的份儿吗?!滚边儿去!”

薛老爹摇了摇头,从满是茶垢的壶中倒了一碗凉茶,又拿一个板凳往一边的马厩慢慢挪去。

马厩边上坐了一人,薛老爹老早就瞅了这人半天了,明明是夏水汤汤的日头,这人却着一身粗布长衫,头上戴着斗笠,笠沿压得极低,还拿面巾遮住了半张脸;肩上背着一个大包袱。

“哎,坐这吧。”薛老爹把板凳放他旁边拍了拍,又把碗放他旁边,“喝碗凉茶解解渴吧,好赶路。”

那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也没站起来,只伸出一只手拿过了茶碗。

薛老爹索性坐在了板凳上,“看你这样儿……你是不是也是逃兵役逃过来的?”

见这人不搭腔,薛老爹自语道:“你逃来的可不是地儿,你刚没听他们说?俺们这北边有个鸡笼坡,那里有很多兵,你可别往那去……你说俺刚说的对不对?打仗有什么好的?俺那福官两年前就被他们给征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啊。他娘想他想得紧,天天哭,活活把自己哭死了,前天俺刚给她落的坟,给她打了副半寸的棺材,整整十两银子!这年头,就棺材板子值钱,等俺死的时候……只怕连个拿席子给俺裹一裹的都没呀……这才太平了几年啊又打,你外乡人见得市面多,你说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那人缓缓的用左手把茶碗放到了嘴边,摘下了面巾。

“俺说那段干卓肯定不会来!”那个开怀的汉子重重一拍桌子,急赤白脸道:“湛渊摆明了是拿平戎将军的尸首当诱饵呢,那段干卓能有这么傻?况且湛渊放着鞑子不打,都在这驻扎等了三个月了,那段干卓要想来早就来了。”

另一人毫不相让:“光冲段干卓和平戎将军的情谊,他还能不来?前些日子贴的那些告示你可都看到了,湛渊分明说的是替段干卓找到神药了,能解他身上的毒,压根不是想杀他,是想救他……”

“!糊弄段干卓的,湛渊那人多狡诈啊,肯定把他哄去就一刀砍了呗。天底下谁又不知道段干卓手里握的那个秘密能诛九鼎?湛渊手上光有了兵权还不放心,只有彻底了结了段干卓才能堵天下人的嘴,他的皇位才能坐的安稳……”

“不对不对,你没看告示上说的啊,谁能找到段干卓赏千金封厚禄,七天连发十道告示一再重申不能伤段干卓,谁敢伤他株连九族。湛渊真是想杀他直接悬赏他的脑袋就够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我觉得江湖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那湛渊好龙阳,段干卓是他的禁脔,俩人那个了……”

“不是,压根不是那么回事,这种胡说八道的事你都信。段干卓怎么说也是名满天下的拘介大侠,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再说了,不还都传段干卓是湛渊的师父嘛,他们师徒还能做出这颠倒天地伦常的事来不成……”

薛老爹侧着耳朵听罢哼笑两声,冲面前的外乡人低声道:“这些人都是些临近村的地痞流氓,逃兵役逃得最麻溜,一得空了就在这瞎掰扯些有的没的。什么断杆子、占元俺是不认识,不过俺可见过平戎将军!俺还给他端过茶呢!你且听俺小老儿跟你细说……”

那人往嘴里倒完最后一滴茶,把碗放在了一边,摆了摆手,半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进了碗里,扶着马厩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薛老爹盯着那锭银子看直了眼,放嘴里咬了咬后赶忙抓住了他的右手腕,“这太多了,俺找不开,这碗凉茶不值钱。”

那人一惊,后退了一步,挣了半天才挣脱开。

觉着手上粘乎乎的,薛老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刚刚抓他的那只手上沾满了烂肉和蛆虫。

薛老爹疑虑着瞪大了眼凑近了去看那人的手,这才发现那人的那只手早已腐烂不堪,只有两只指头还带点腐肉,剩下的三只指头俱已只剩白骨。

段干卓见他还哆嗦着盯着自己的手看,忙把手往衣袖里藏了,想了想后,左手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举过来,扯下面巾指着马厩里一头老牛,费力张嘴动舌道:“烦劳老人家……行行好……牛车卖我。”

薛老爹这才看清他的脸,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原来这段干卓右眼已经烂没了,右眼眶只剩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洞,可以一眼看到里面的筋脉血肉;左边的嘴唇也没了,露着半嘴牙齿和半脸颧骨,舌头也只剩了半条;脸上剩下的皮肉也都乌黑,偶有发白处是有蛆虫在里面翻滚,乍一看就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薛老爹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只顾瘫在地上乱挥着双手。

段干卓慌忙掩好面巾,喘着粗气掏出怀中全部银两铜板,俩枯手捧着往薛老爹前送了送,卖力道:“在下去……葬他……他人好,不打仗……牛车……走不动……”

“走走走……”薛老爹哆嗦着往后爬了两步,一下摸到了一块石头,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拿起来一把砸在了段干卓脑袋上。

看段干卓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薛老爹才一骨碌爬起身哭着往茶客那跑去,“鬼啊!有鬼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大白天的还能见鬼?”看薛老爹火急火燎的样儿,茶客们哄堂大笑。

“真的!真的!”薛老爹急得直拍大腿,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一群人怂恿着过去看时,只见地上散碎着几锭银子和几十个铜板,都争相冲上前抢得头破血流,哪里还顾得上抓鬼?

薛老爹拿把锄头战战兢兢地围着马厩转了一圈,再也没找见那鬼的影子,只有那头老黄牛哞哞叫了两声。

1章

薛老爹踹了马厩边窝着的叫花子一脚,仰头瞧了瞧半挂着的日头,又给那几匹马儿添了两把草料,心中暗自纳罕:他这小店地偏人少,往常也就走累了的脚夫在这歇一晌喝碗凉茶,今儿个路过的怎这么多?挤满了他的店不说,连在树荫下临时摆的三张桌子也坐了个满满当当。

让薛老爹更不心安的是,这伙人一个两个面目狰狞,凶相斜露,身边都带枪夹棍,眼瞧着不像良人,倒像是伙打家劫舍的土匪。

薛老爹擦擦脑门上的汗,觉得也不对,这些人三三两两散坐着,彼此间瞪眼斜视,又不像是一伙的。还有,福官赶集咋还不回来?可不是又贪酒了?

薛老爹正战战兢兢思量着,又猛然听到一声马鸣,忙抬眼看去,却见阡陌上尘土微扬,一人急勒了马辔头,一个鹞子翻身下来。

薛老爹乜了眼定睛细看,只见那人一袭青白布衫,头上罩了个皂纱的幂蓠,脚蹬一双白色毡靴,右手背身后握一柄长剑,左手牵着马缰绳,不急不缓翩然而至。

不待薛老爹缓过神来,那人一把揭了头上的幂蓠,将马缰绳往他手里一抛道:“老爹,且将我这马儿喂得饱些,再上一碗清汤面,一碗凉茶。”

薛老爹忙“唷唷”叫了两声,安抚住了马儿,这才抬眼看着小哥,一看竟看得呆了。

原来这小哥面容极其清秀,白净脸盘,弯眉明睐,红唇净齿,头上只高高扎了个马尾,便甚是英姿飒爽,活像是个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唯一不足之处是这小哥只是十六七的年纪,身量略小,声音也脆生生的,倒显得柔气高于英气了。

薛老爹忙答应着退下。

1章 续

这小哥随意环顾了一圈,见那群人早把眼拿来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一面打量一面怪笑,心里便一阵大不舒服。

正见偏处有一粗衣少年,那少年颜色憔悴,头发半散,眼帘低垂,手边放了一根缠满布条的手杖。那少年正拿一个馒头就着半碟小菜埋头吃着,并不抬头。

这青衣小哥便走了过去,招呼一声坐在了他对面。见那少年不搭腔,青衣小哥只好无趣的闭了嘴。

薛老爹净了手,拿漏勺捞出利利爽爽的面条,浇一勺清澈见底的底汤,抓一把翠绿的香菜,多倒了几滴喷鼻香的香油,一碗清清爽爽的清汤面便做好了,连忙同凉茶一块端了过来。

青衣小哥接过来,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老爹,剩下的莫找了,供您老喝两壶好酒打打牙祭。您这里人来人往的多,我且向您打听个人,您可听说过段干一剑的名号?可曾听人讲究过他?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吗?”

话还没说完,桌子底下突然蹿出个叫花子,一把抓了那碗面去,趴在一边便用脏乎乎的手捞着往嘴里扒。这叫花子披头散发,脸上长了好几个大脓包,胡乱贴着几个膏药,浑身散着恶臭和血腥味,一面吃一面往青衣小哥身边蹭,还咧着嘴呜呜叫着。青衣小哥唬了一大跳,忙抓起剑挡在胸前捂住嘴往后靠了靠。

薛老爹见状赶忙抄起烧火棍,抡起来往那叫花子身上打。那叫花子一面抱头乱躲一面狼吞虎咽的吃,直到连汤都喝净了才呜呜叫唤着爬远了。

薛老爹这才松了口气,忙用袖子擦了擦桌子向那小哥赔笑道:“不曾受惊吧?一会儿俺再给你新做一碗。你这小哥也忒瞧得上俺小老儿了,俺这么个乡野人家哪里听过什么名号?不曾听过,不过俺们村里倒是有个打铁的,许是也会打剑,你可找他问问。”

薛老爹一说完,周围的一群汉子便哄然而笑。

其中一个白胖脸汉子拿刀柄一下搡开了薛老爹,坐那青衣小哥身旁,伸手来摸上了他的手背,“你这小娘子,人长得俊俏想不到却是个没头脑的,你问谁不好,偏来问这臭老头。你且问问,今儿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奔着段干卓来的?你直接问哥哥我不就得了?”

见被识破了女儿身,那青衣女子一下红了脸,噌的抽出手站起身,强忍住恶心道:“哦,那你说来听听,他现在在何处?”

“在何处嘛倒不知,不过铁定是死了的了。”

“你胡说!”青衣女子铿一声抽出来剑,怒道:“哪里来的泼贼在这里说那不沾边际的诳话?!他可是堂堂段干一剑,天底下哪里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他怎么会死?”

“咦,小娘子,莫急嘛。”白脸汉子轻笑着拨开了剑尖,“他是难逢对手,但耐不住我们人多呀?且不说他身上的无归剑和荒兮剑谱,光是朝廷悬赏的那五千金也够俺们爷们儿荣华富贵好几辈了。再者说了,六年前能跟他比划上一剑的就够在江湖上声名大噪了,更何况能取他的项上人头呢?不久前有人说曾见他身受重伤,此时不取他项上人头更待何时?到时候还愁捞不着这剑圣的名号?他当了这些年的剑圣也该让让位了不是?”

青衣女子气急,白净脸盘涨得通红,执着剑不敢置信的环顾了四周的人一圈,“原来……原来你们竟是这般盼着他死的?!好没良心的一群东西!八年前,顷嘉之乱,是他只身闯入敌营,于千军万马之间取徐顷嘉首级,救出太子和轩王的子嗣,才使你们这些宵小免收战乱荼毒,不然这天下还不定怎么乱呢……”

白脸大汉把大刀扛在肩上,不耐烦地抓了后脖颈一把,“打住打住,他十八岁在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十九岁孤身刺杀徐顷嘉,平定叛乱;二十岁时携能颠覆朝堂的无归剑出逃,被朝廷追杀,这六年来一直杳无音信。他的事江湖上哪个不知道?我只问你这小娘子打哪里来?寻他做什么?”

青衣女子咬齿轻哼了一声,翘着下巴傲然道:“只怕说出来会吓着你们,段干卓不仅是我大师哥,更与我有婚约在身,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今日便是来寻他与我成亲的。我奉劝你们哪里来的滚回哪去,莫想再伤他,否则休怪我剑下不留人!”

白脸汉子大张着嘴,眨了眨眼,还不等笑出来,却见那个叫花子又踉踉跄跄奔了来,一把抱住了青衣女子,拉了就要走,还大声嚷嚷道:“娘子,我寻你寻得苦,快随我回家去。等回家了,你扒干净衣服让我亲你的香奶子,我就给你讨大白馒头吃,还把猪窝让给你睡……”

青衣女子衣衫被这叫花子拉得衣衫凌乱,香肩露了半个,脸上更被他亲了一口,脓液和污渍沾了半腮。

围观的人都嬉笑着拍手叫好。青衣女子登下气得说不出话,恼恨得泪珠点点,好半天才挣扎着从这叫花子手中脱身出来,二话不多说拔出剑来冲他胳膊上便狠狠刺了一剑,剑入一寸。

那叫花子哀叫一声,立仆在地,只顾躺在地上捂住胳膊呻吟,还连连哀叫“娘子饶命,为夫错了”,直把周围的人乐得哈哈大笑。

青衣女子狠狠擦了一把腮,咬着下唇又追着踢了那叫花子几脚,把他踢到马厩旁,转身牵了马就要走。不想那白脸汉子却又挡在她面前,笑嘻嘻道:“原来小娘子的夫君是个叫花子,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不如小娘子跟了我,也总好过嫁乞随乞不是?”

青衣女子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在胸前执剑道:“呸!那里来的龌龊小儿,也敢来轻薄我?也罢,今日便除了你出我心中这口恶心,也为我大师哥日后省却点麻烦。呔!看剑!”

白脸汉子一愣,还未及反应过来,那女子的剑却已冲胸前要害而来,幸好膝盖不知怎的一疼一弯,双腿堪堪跪在了地上,这才后倾着避开了这一剑。等从地上狼狈爬起来这汉子也恼了,抡起大刀便向这女子门面砍去。

却不想这女子身轻如燕,脚尖轻轻一点,身子一侧便避了过去,转身时右手顺势在汉子胸前轻巧的划了一剑。

汉子惊慌着低头一看,胸前衣衫大开,腹部一道两长的大口子,皮肉翻滚,但好在不深,便知道是这女子手下留情了。汉子忙扔了刀跪在地上求“奶奶饶命”。

女子也不再理他,只管牵了马走,刚走两步,一五十岁上下的精瘦老头从茶桌上站了起来,略一拱手道:“姑娘年纪轻轻,身手竟已如此不凡,老夫深感钦佩。恕老夫冒昧,姑娘这把剑是老夫一位旧友所有,而且姑娘眉眼间与我那旧友也十分相似……敢问令堂名讳是……难不成真是……”

青衣女子闻言忙收了剑,略一施礼道:“晚辈姓言,单名敏。不知老先生是家父旧友,是晚辈失敬了。”

此言刚落,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吓得瞪大了眼,纷纷起身交头接耳。

江湖上无人不知段干卓,更无人不晓得言有宗。

言有宗四十年前凭一把剑行走江湖,只一十八的年纪便闯出了不小的名声,二十岁上更是得了个武林至尊的地位,十几年间一直无人能出其右,直到段干卓后起而代之。

言有宗一生无子,只得一个女儿,此外还收了两个徒弟,一个便是段干卓,也是在十八的年纪便继言有宗名扬天下,无人敢与争锋,连言有宗都曾在讨教者面前说过:“我的武术造诣算不得精深,卓儿的剑道甚微而易,甚幽而深,横逆顺,直复不闻,才是真正达到了剑术的太上境界。我一生的成就不在剑,而在他。”

言有宗还有一个徒弟是辰司杀,辰司杀又被江湖人称为辰三,意谓他只居于段干卓和言有宗之下,除此外也没有旁的对手了。

只是辰司杀为人阴险诡谲,手上的无辜人命太多,十几年前便被言有宗逐出了师门。

辰司杀后被当朝丞相看重,入了堂做了大将军,八年间四处征战,军功赫赫,使战乱频仍的大沅王朝归于安宁,如今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在民间更是口碑载路。

眼下众人见这女子身手不凡,拿着言有宗的剑,更口口声声称段干卓为大师哥,又自称姓言,心下便都信了七八分,觉得这女子便是言有宗的那个掌上明珠,怎能不对她刮目相看?

“哎呀!”那精瘦老头一头跪了下去,冲言敏磕了一个头道:“真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了。只是言姑娘刚才口口声声称段干大侠为夫君,小老儿想姑娘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段干大侠六年前销声匿迹时您也不过是十一二的孩童,怎可能与他有婚约?故而不信,万望姑娘海涵,切莫怪罪啊。”

言敏娇红了脸,刚她一气之下为维护段干卓才说出了两人的婚约,眼下羞涩不堪,连忙去扶那老人道:“老先生快请起,您是家父旧友,晚辈万不敢受您这大礼。我大师哥遭小人暗害之前,曾许诺将来会娶我,故晚辈刚才才那样说……我此番瞒着爹爹出来,也是想寻得师哥一块回若缺山去。不知道老先生可有我大师哥的……”

言敏还未说完,见那老头抬手扬了些白粉过来,抬手捂口鼻已来不及,不一会儿就觉得脚步发软,头似有千斤之重。言敏斜靠在马上,紧皱着眉头有气无力道:“你……你使诈……卑鄙!”

那老头嘿嘿笑了,“我小老儿行走江湖这些年,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好骗的女娃娃。你爹爹那等人物,我如何能见上一面?哄你的。不过你别怕,我不想怎么地你,只想借你寻寻你那好夫君。有了你在我手上,到时候不怕段干卓不送上自己的人头来。”

“你……你休想!”言敏强撑了半天,意识虽然还清醒,但浑身软弱无力,还是拄着剑半瘫在了马旁。

老头刚想上前将她缚住,旁观的人都相拥着挤了上前,看着言敏馋涎欲滴,暗暗摩拳擦掌,意欲除了这老头,拿这言敏制约段干卓。那老头也暗暗后悔,早知道就该找个没人的地拿下这女娃娃了,不该一时心急现下就动了手。

双方正胶着着,有人提议道:“你这老头使这法子对付这小女子可谓卑鄙,但这等好事也不能容你一人独占了去,你也得问问在座的各位吧?俺为你出个法子,倒不如在场的各位一块捉了这小女子,到时拿她对付段干卓,也省的你一个治不过段干卓,弄差了这自己送上门来的好事,到时候只将朝廷悬赏的那些金子与我们分一两个,那无归剑和荒兮剑谱归了你如何?”

那老头暗自思量,那些悬金倒不甚要紧,只是这无归剑和荒兮剑谱却是天下一等一的宝贝,相传无归剑中的秘密能颠覆朝堂,荒兮剑谱中的功夫能称霸江湖,连皇帝老儿也求之不得。

只怕这些人也不是打赏金的主意,是奔着这两样来的,但眼前也没了法子,只好先应承着稳住他们,再想办法,不然大家一块哄抢起来,谁能活着倒还真不一定了。老头忙摆出笑脸来,“好说好说,那小老儿就多谢各位帮衬了。”

老头话音刚落,却听到一阵瑟瑟声,酷似秋风扫落叶,扭头一看,大张着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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