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临渊再怎么迟钝,此时也明白是有高人相助了,可这高人是谁,任他费尽口舌都没能从这群人嘴里打听出来。
他们仿佛听不见童临渊的问题,只自顾自嘻嘻哈哈地乱打岔,热情地推杯换盏,再往童临渊盘里层层叠叠地往上堆山珍海味。
童临渊看着一桌子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豪华佳肴,心说这少女果然说谎了,什么家里只有老母鸡,这明明鸡鸭鱼肉鲍参翅肚一应俱全;什么破庙里有好多小姐姐,分明还有一半是小妹妹呃,重点错了。
童临渊转头看向旁边大桌,见那十个被救的妇人女童惊魂未定狼吞虎咽的模样,略略放心了些。
饭后童临渊好生安抚了她们一番,再逐一仔细盘问,许是因那古灵精怪的少女一直在旁帮手,这些受困多日的女子虽一开始有些怯生生的,很快便能坦然应对了。
五大五小,十全十美,全是从北边几个县里拐来的,大多是普通家庭的女子,长相都颇为标致,最大的二十岁,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最小的那个不过六岁。
李老拐的犯罪手法十分拙劣,不过是用自己瘸腿装可怜,求那些女子帮忙,再将人带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让瞎子强把人抓起来藏到船上,再一路沿着河南下运过来。
待盘问完最后一个女子,童临渊整理好手头的口供,再一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下了。
“已是黄昏了?”童临渊一惊。
“正是!这位小哥,快来一起吃晚饭吧!”中年农夫乐呵呵地招呼。
“多些您的美意,我得回去了。”
童临渊忙不迭站起来,“家里还有犯还有事情要处理。”
中年农夫道:“哦,那这些姑娘怎么办?”童临渊道:“呃”确实难办。
中年农夫道:“不如等你有帮手了再回去?先吃饭,先吃饭。”
少女道:“今夜小姐姐们就住我们家吧,让阿爹阿哥打地铺,把床都让出来。”
一个青年农夫道:“可床还是不够啊”
“笨!”中年农夫说着就拿手戳他脑门,“床不够你不会去邻居家借啊?借不到你不会偷吗?偷太难你不会抢吗?”
“”童临渊心说这家人当真古怪,虽尽心尽力助我办案,该是正义热心之士,偏偏做事邪气得很,“大恩不言谢,可倘若在下逗留于此,着实有诸多不便,单说我那些帮手吧,他们不知我在此,待明日”说帮手,帮手就到。
只听外头突然有嘈杂人声响起,另一个青年农夫“哐叽”推开门进来了,喜道:“看看是谁来啦!”
“童大人!”捕头安大海首当其冲,背后跟着师爷和一众衙役捕快,风尘仆仆,“我们来了!”
“安捕头,金师爷,还有大家!”童临渊高兴地迎了上去,“你们来的好快,我当今早你们查完鸽房看到信,总得明日才能到。”
安大海道:“嗨,我这几天都是在鸽房住的,昨夜一看到您的信即刻就喊上大伙儿出发了,这不,半夜把小七从被窝里揪起来他还跟我闹了好一阵起床气。”
闫小七兀自小声嘀咕:“我刚梦见吃饺子”童临渊见众人大多还穿着家中便服,便知安大海所言非虚,不禁动容:“诸位真是公而忘私,乃吾辈楷模,百姓之福!”安大海道:“其实也不是,我主要着急想见儿子。”
“”童临渊转向众人,又道,“你们是从何得知我在此处的?”师爷奇道:“不是您让这位小兄弟带我们来的吗?”那带路的青年农夫一愣,突然浮夸地大笑起来:“啊哈哈,阿爹,我们刚刚是不是说吃饺子来着?”中年农夫也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起了饺子,那既然这样我马上开始揉面,今晚改吃饺子吧!”
“”师爷轻轻扯了扯童临渊的袖子,小声道,“大人,这群人古古怪怪”
“习惯了就好。”
童临渊安抚地拍拍师爷的手背,转身对中年农夫一揖,道,“大叔,两位兄台,还有这位姑娘,今日多谢诸位援手了,恕我等还有要事在身,无法在此用晚膳,改日”
“你们要去踢馆吗?”中年农夫激动地一拍大腿,“这可太刺激了!哎,话说你这才不到十个人,气势不够吧?我再多叫些人!踢他妈的!”一边的青年农夫小声道:“可是本地分坛只有咱三个人啊”
“踢他妈的!”少女也跟着一拍了下大腿,娇笑道,“人不够就找,威逼利诱七步法都还熟练吧?去去,赶紧的,优先利诱,教主说了今日所有开销都能报销,花钱不行的再上法宝,对了,也别做饭了,我们直接去怡红楼吃。”
“是!”两个青年农夫齐声应道,转身便出了门。
“我新配制的麻痒散带了吗?”少女在背后叫道,“不用省,我这多得是。”
安大海挠了挠后脑勺,低声对童临渊道:“大人,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历?说是土匪也不太像”
“不知道,江湖人吧。”
童临渊也有些懵,“习惯了就好吧。”
晚些时候,当童临渊安顿好被拐女子和两个人犯,再带着众人冲进怡红楼的时候,那浩大的声势着实惊人不已。
“来人呐。”
童临渊的声音不大,却自带威严,“将人犯拿下,其他闲杂人等一律离开,不准在此逗留。”
鸨母吴妈妈吃了一惊,一下子被唬住了,瞧眼前这人不是昨天那个穷书生吗?“你你是官差?”但是一看后面跟着的这群拿着锄头斧子扁担擀面杖的三教九流,鸨母又不太确定了,“你们到底是谁?”中年农夫咧嘴一笑:“你就叫我们热心群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