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想在他眼中,这定是一种最为讨好卑贱的姿态。

我甚至没有敢先舔上他的覃头,而是凑过去舔他的双囊,只听得他深深的吸气声,再也按捺不住似的按住我的后脑,紧紧贴了上去。

一股浓烈的麝香裹挟着龙涎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太烈,太凶。

我几乎又要皱眉了。

但是万幸这一次是我自己先行觉察到,当真忍住了,不然被他看到只怕又要无端生事。

他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我凭什么应你,你本就在我手里。”

我微微顿了一下,顺着他的性器上的青筋舔了下去,也许在他看来这是极为淫靡的事……但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是很懂爱是什么。

我的母妃不爱父皇,她只爱鲜卑,但是那份爱并非是特定给鲜卑中某一个人的。

而我,我爱云姑娘么?

我想当年我是极爱她的,许是当年我与她年纪太小,那份爱纯粹而又朦胧,甚至不掺入情欲。

我又疑心起来,没有欲望的爱,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只有太子哥哥……只有他……

我暗暗忖着对太子哥哥的感情,停了动作,慢慢道:“我没有筹码了……只是……倘若陛下应了我,我会心甘情愿的对你好,不做任何违背你的事,会将你看得比我的性命还重要,我……”

我抬起眼帘,触上他的目光,几乎不抱希望地问道:“我会试着爱你……可以吗……”

谢明澜的深眸中泛起了涟漪,那涟漪漾了开,凝成了波澜。

尽管之前我一直都怨恨为何太子哥哥是“洵”,而他是“澜”,为何连名字都要强过他一头。

但是到了这一刻我才觉得,谢明澜的名字很衬他。

谢明澜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手指抚上了我的脖颈微微用力,我顺着他的力道被拉到他面前。

他用与眼神截然相反的冷漠语调道:“是么?你要是有半分心在我的身上,会在今日我有恙的时候与我说这些?做这些事?”

我无言以对,在心底苦笑了一下,心道:你的心是那样坚不可摧,也只有在你身体抱恙时,我才敢指望你的心会被连带着脆弱起来,如此赌上一赌了。

谢明澜在我的沉默中,一手抚上我的脸颊,眼中情动端是做不得假。

然而就当我以为他要吻我的时候,他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按着我的脸,将我按入在床褥中。

他手上不肯卸去力道,我在他的掌下什么都看不到,只觉他炽热的身子覆了上来,平静道:“不过,你给我的欢愉向来伴着痛苦,我早已习惯了,倘若没有,倒像是假的了。”

说着,他抓着我的手腕放到他的背上,道:“既然如此,拿出你的诚意,取悦我。”

谢明澜的动作向来有些粗暴,他死死将我按在被褥中,三两下剥掉我的衣服,用他的性器在我的大腿根用力蹭着。

我还琢磨着“取悦”这件事该如何让他满意,见他这般明显的暗示,反倒松了口气。

他将手伸到我后穴潦草地扩张了两下,颇有些应个景的意思,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做完这些,他便扶着他的性器用力挤了进来。

我疼得一哆嗦,身子向上挣了挣,本能地想要推他,却又不敢,手臂一时僵在半空,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明澜再一次执着地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背上。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逼视着我道:“可以抓……”

我没明白,道:“什么?”

他的气息逐渐凌乱了起来,道:“可以抓朕的背。”

说着,他屈了支撑身子的手臂,与我的身子几乎贴得毫无缝隙,他用极低的气声道:“或者说……我就是想看到你被我干到只能抓我的背……其他什么都做不了的样子。”

我着实怔了怔,我开荤至今没有听过这种要求。

不过……这般明确的要求也好,省去了我自己苦苦思索。

我伸手抱住他的后背,既然他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需他多说,分开双腿环住他的腰,轻蹭着他的腰侧,道:“知道了。”

谢明澜几乎嵌入了我的身体。

他足够年轻,这具赤裸的身体太过炙热,我简直觉得抱着一个火炉。

他像是馋了很久的小孩子舍不得一口吃完心爱零食一般,律动缓慢却次次插入尽底。

只是做这件事,倒没什么,只是他的目光太过……

我无法形容这般的眼神,他望的太专注,仿佛这是对于他来说比性事更重要的事。

而他眼中的荒芜凄凉,又仿佛这世上只有我一人了似的。

我几次想要避开这道视线,都被他扳着下巴拧了回来。

又是一次尽根插入,他微微张口喘息着,却仍是逼问道:“你为何不敢看我?”

我不耐他插得那么深,咬牙忍了许久,仍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谢明澜覆下身,命令道:“唤我……”

我一张口,便是细碎的呻吟,勉勉强强从喉间挤出“明澜”二字。

这两个字一出,谢明澜顿时像吃错了药,喝道:“一直叫!我不说停,你不许停!”

说着,他近乎癫狂地动作起来。

这仿佛血肉交融一般的性事,我的声音更被颠簸得不成样子,然而我却不敢停,双臂亦是无处着力,指尖不知不觉用了力,好像真的抓伤了他。

不知被他压着做了多久,久到我在满室的淫靡声响中都开始走神了。

我暗地里琢磨着,他今天吃没吃药?他不吃药也这么疯吗?他平日若这么能,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子嗣……

正想着,谢明澜忽然极其凶狠地撞击了几十下,直起身子,一手扶着性器拔了出来,抵在我的大腿根,不多时,许多道白浊喷射出来,甚至溅到我的胸口上。

谢明澜年轻的身躯布满薄汗,他闭着双眸仰起头深吸了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一滴汗珠顺着他的颈子滑了下来。

更令我羞惭的是,他的背上当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

我趁他出神,竭力侧过身,回过头伸手向身后探去。

谁知仍是被他看到了,他一把捉住我的手,皱眉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没有那种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来气的目光,我暗暗松了口气,没好气道:“那里麻了,我看看有没有被你插坏。”

说完,我自己也觉得这话挺不要脸的。

谁知谢明澜怔了怔,忽然又一把从身后抱住我压了上来,咬着我的耳廓狠狠道:“是吗?我的小皇叔若是没被干坏,倒是我的不是了,只怕更要加把劲了。”

我枕着手臂半晌没有说话,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抱怨语气甚差,虽然不知为何他并未在意,但倘若再说下去,恐怕又会惹恼了他。

而此时此刻,万万是半点差错也出不得的。

谢明澜见我不语,扳过我的肩膀,细细观察我的表情。

我只得含糊地“唔”了一声,转开话题道:“你可还头疼?”

他不答,只探下手去握住我那毫无动静的性器摩挲,道:“小皇叔,你……到底行不行?”

我闭上双眼,被他揉搓得身心俱疲,道:“……你做这事儿……管我作甚?”

谢明澜手上更加用力了些,惩罚似的咬了一下我的耳垂,命令道:“我要看到你对我产生欲望的样子。”

……那我让你趴下让我试试,你打我干嘛?

这一句差点脱口而出,好在话到了嘴边,我捂住唇,借着轻咳掩住了。

见谢明澜仍是不依不饶地看着我,我又咳了两声,道:“那……你去沐浴,换件没有熏龙涎香的衣服,现在你身上的气味……我不行的。”

这话说的很是没头没脑,我本以为谢明澜只当是我戏弄他,必不会当真。

哪知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当真放开了我,唤来绿雪程恩伺候他沐浴了。

不多时,他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回了来,把我从半梦半醒中摇醒,一手揽在我胸前,一手抚着我的欲望。

这一次没有了龙涎香的压制,我闭上眼竭力想象着此时身后的人是谢时洵。

其实他为我用手纾解的次数不多,大多时候,我一见到他就胡乱激动起来,每每都会泄在他前面。

唯有那么几次……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画面,彼时谢时洵微垂着的清冷眉眼,见我毫无预兆地泄在他手中了,他略带责备地投来一瞥。

只是在虚无中勾画出了他的那个眼神,我的耳边就仿佛“轰”的一声,令我倒抽了口冷气。

谢明澜有些意外,道:“这么兴奋么?”

我的呼吸凌乱了起来,含混地催促道:“快点……”

谢明澜一手拈着我的乳尖,一手迅速地抚慰着我的欲望,我陷入情欲中无法自拔,好在不忘用仅剩的一分清明,讨好地唤了声道:“明澜……”

顿时,又有什么东西迅速坚硬了起来,威胁般抵住我的股缝。

这一次,我在他的手中,与他一起泄了出来。

我在事后向来有些疲惫懒散,只顾望着床顶忖着心事,他也没有说话,一时间,这屋内安静极了。

半晌,我见谢明澜一直望着他手上的白浊发怔,只当他是怪我将这种东西射在他这个金尊玉贵的天子手中了。

我撑起身子,正要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却见他拿起帕子擦拭着手指。

他没有看我,只是很平静道:“你说的话,作数么?”

我霍然睁大双眸,强抑着心中惊涛骇浪,想了许多说法,但想来想去,毕竟多说多错,我又不知那一句会让他翻脸。

于是我择了一种温驯的口气道:“是。”

谢明澜沉默良久,每一刹那于我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

他终于开口,淡淡道:“是么,只怕日子一久,你连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

我更是惊疑不定,犹如行走在万里之高的钢丝之上,我走了那么久,现在距离彼岸只差一步,我绝不能功亏一篑。

思绪急转之下,我的身体却先言语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

见他侧目,我拉着他的手指按到我的胸膛上,道:“这次一定铭记在心,上穷碧落下黄泉,谢时舒绝不敢忘。”

谢明澜漠然看着我,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潋滟水色。

但那太过隐约,正待细看,他极快地偏过了脸,我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只能听到他冷声道:“你去取东西来,不要等朕后悔。”

漆黑的窗外起了风,不多时,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我接过长明灯,小心地用袖口拢着点燃了。

只是不论如何小心,那灯焰都极为微弱,令人恐惧它会熄灭在下一次摇曳中。

我将它端到床边的小案上,随后移到床沿上,与谢明澜对坐了,便低着头摩挲手中的长针不敢说话。

我怕我一催促,他又要生气。

谢明澜倚坐在床头,蹙眉道:“怎么,还等什么?”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偷偷抬眼看他,见他面上还算平静,便大着胆子将长针递了过去。

这物虽说叫长针,但是倘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它不但极为锐利,而且针尖是三棱形状,专为放血所用。

谢明澜不接,他缓缓褪下亵衣,只是道:“你来。”

我有些意外,不知这是不是他的又一次试探,游移道:“这……”

谢明澜赤裸着线条流畅的上身,将目光投向我,道:“我要看着你……是如何取走我的心头血的。”

窗外的风雨忽然大了些,风从窗缝中拂进来,屋内的灯影都是一晃。

我惊惧地看了一眼长明灯,见它幸得未灭,当下对谢明澜颔首道:“好。”

在春天的京都府,很难见到这般呼啸的风雨。

我执着长针,抚上他的胸膛。

当时清涵曾对我说,虽有此法,但是使过此法的记载却寥寥,他和苏喻查遍了所有记载,只有两处提过,一是说,心头血是取针下半寸,二是说,取针下一寸,且不可被骨阻挡。

我的指尖划过他胸膛上每一处轻微的起伏,然后停下了。

我按在两条胸骨间,他的心脏每次跳动,都会带得此处微震。

我不敢看他,一手拈着针尖抵了上去,心道:此时此刻,你便是反悔也不能了!

谢明澜并没有反悔,他只是很安静。

当针尖没入他的肌肤时,他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双手死死抓住身侧的被褥,一声都未出。

我望着那处,不断用力将针送了进去。

隐约的,我觉得好似针尖没入有半寸了,也许……也许也有一寸了,但是……我不能确定。

这是此生仅有的一次机会,我定要万无一失。

这样想着,我一咬牙,再次用力推着长针向他的胸口刺去。

这一次,谢明澜忽然闷哼了一声,那是几乎带着哭腔的一声短暂呻吟,刚发出了半声,后半截就被他咬住了,隐没在喉间。

我怔了怔,仿佛刚被惊醒一般,霍然抽出针尖。

灯下,针尖下缀着一滴红宝石般的血珠。

我只觉眼眶发热,心头狂喜,惶惶然的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好在只是痴了一瞬,我立刻反应过来,拢着那滴血飞快移到案上,将它放在长明灯的灯焰上。

只见灯焰最初避开了那滴血,直到那滴血坠入灯中,才被那火焰一点点地吞噬了。

最终化为一缕白烟,飘向窗外了。

我目送着那白烟飘然而去,见那灯焰骤然涨了几寸,越发光彩夺目,全然不是方才那般风中残烛的模样,我见状,心中大石落地,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断了,我全然脱力地瘫在椅子上。

脑海中一片空白,我什么都不想再去烦恼了,只是一想到太子哥哥从此安好,我又默默傻笑起来。

直到身后忽然传来颤抖的呼吸声,我心道:糟了!

我连忙扑到床前,只见谢明澜团成一团,仍是止不住的颤抖,他一手死死按着胸口,额头布满冷汗,正死死咬着牙关,全然生扛的模样。

我顿时自责起来,自觉我这个叔叔当的实在是天下第一糟。

这样想着,我想要掰开他的手,慌乱道:“明澜,你……你让我看看伤口吧……”

谢明澜忽然抬脚用力踹在我肩上,我被踹得退了几步,听得他怒声道:“你想要的拿到了!还假惺惺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心知他定是又痛又被冷落,故而闹了脾气,而这……都怪我。

想到此,我又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这一次,我抚在他胸口的手,他挣了一下,没有挣开,赌气不挣了。

我小声劝着道:“这伤须得早些处理……让我看下伤口吧,别让我担心,好么?”

谢明澜久久不答,一味地冲床帷内蜷着,我哄了几句,他仍是不动,我只得板着他的肩膀,一手向他面上探去,口中道:“是小皇叔不好,对不起呀……明澜……”

哪知,入手却沾上一片水渍。

我望着指尖的湿凉水渍,不敢置信地轻拈了一下,甚至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那水滴冰冷微咸,微微泛着苦。

我……我把当今天子欺负哭了……

没来由的蹦出这个念头,我怔了半天,本该惶然无措的,但我却忍不住哭笑不得起来。

“明澜……”我竭力将语气放得最软,抚着他的手臂,柔声道:“对不起……你、你疼不疼啊……”

不说还好,说了这话,谢明澜的脑袋又往阴影处挪了挪,闷闷道:“滚!”

他的性子我一向不甚了解,但唯有一点和他爹一样,只要肯理我了,说明这事就还有回寰余地。

至于说的是责骂还是冷言冷语,对我而言就全无所谓了。

故而我见他这般情状,稍稍放了心,轻抚着他散乱在枕上的发丝。

又是四下静默了许久后,我犹豫道:“要不……我去唤太医来看看吧,你这伤令我实在担心……”

说着,我便站起身。

这一次,谢明澜立刻道:“站住!”

我道:“嗯?”

谢明澜沉默了片刻,道:“过来扶朕。”

我只得返身回去,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倚着床头坐了,他没好气地睨了我一眼,道:“叫太医?你这个……你这个……”约莫我这个人实在糟糕,一两句都形容不出我的罪大恶极,总之他放弃了,怒道:“你有几条命?”

我道:“可是……”

谢明澜冷笑一声,道:“即便朕给了你伤朕的权利,但天下不容你。”

我自案上取来止血散和清水细布等物,道:“多谢陛下,我……”

话还未说完,我的脸颊就挨了一巴掌。

我摸着脸颊,内心十分莫名,抬眼却见谢明澜眼中尤有怒气,但那怒气和还未消下去的水气混在一起,我见他这模样,心道:多半他是心里不自在,打我两下也是应该。

这样想着,也生不起气了。

我生不起气,他却动了肝火,讥讽道:“嗯?刚如了你的意,这就翻脸了么?”

我细细忖了几个来回,试探着道:“……明澜。”

谢明澜冷哼一声,别开了眼。

见猜对了,我松了口气,为他拢上外衣,趁着他此刻还算好说话,又仔细检查他心口的伤处。

那处蜿蜒着淌下一道血色细流,三棱锋所创的伤口向来难以愈合,好在他足够年轻,方才按了一阵儿,已然止住了些许。

我小心地包扎着他的伤口,轻声道:“那一日,你也听到了,我是不敢毁约的……”

那一日我与绿雪说话时,知道他在外面听着,其实有些事情,以他的骄傲是不会亲口问我的。

但他又会用种种迹象告诉我他很在意,叫我自觉说给他听。

趁谢明澜沉默着,我又沾湿了手帕,为他拭去胸膛小腹的血渍。

见他仍是偏着脸不肯看我,我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怎么记得,我好像也把另一个人弄哭了。

后来……后来……我怎么哄那个人来着……我冥思苦想着。

鬼使神差的,我支着手臂微微探过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果然,谢明澜如同当时的苏喻一般,露出极为惊愕的神情。

我见这招果然奏效,不由得露出个真情实意的笑来。

只是与苏喻不同的是,谢明澜死死盯着我,骤然一把揽住我的后颈,随即狠狠吻住了我。

我想这个吻也许只是堪堪称之为吻吧狂风骤雨般连啃带咬的,弄得我几乎窒息。

眼见他的胸前又溢出血渍,我闷哼了一声,好容易挣出个空隙道:“轻点……你的伤……”

话还未说完,谢明澜一托我的后颈,不管不顾地探入舌尖,在我口中搅得天翻地覆,仿佛不如此便不能昭显他的占有。

不知过多久,他终于放过了我,他的指腹轻轻蹭着我唇边的一丝水渍,眸色暗暗沉沉,他道:“你想要的,朕都给你了,倘若你敢违背你的诺言,朕会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笼子里。”

他的语气中蕴含着警告威胁的意味。

我无话可说,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他又盯了我半晌,眼中不甚满意,但是终归疲惫不堪地闭上双眸,命令道:“给我按下额角,我头疼。”

我应了一声,坐了过去,让他枕在我的腿上,轻轻按着他的额侧。

听着他的呼吸在我怀中越发平缓,我将眸子移向案上的长明灯,它的灯焰摇曳了一瞬,我抑制不住地又扬起了唇角。

日子一天天的过,我想,我对谢明澜是有许多愧疚的。

而我与他的关系,向来都是我先掀桌子,如今我不但不掀了,甚至称得上好性子,故而我与他之间难得安稳了一阵子。

只是不知谢明澜是不是因为心口的伤处伤了元气,他的身子越发有些畏寒,且时而发热,高热低热的,总也好不利索。

他都这样了,仍不忘质问我:“你的那个送信人呢!”

我对他道:“没有……”

他长眉一轩,刚要发作,我就抢着道:“没有这个人,一开始就没有,我都说了,我不敢的……”

谢明澜的眸光在我面上转了一回,似在审视我言语中的真实性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蹙眉道:“还是有点热,怎么一直不好呢。”

谢明澜丝毫不吃这一套,当下微微眯了下眼睛,道:“那么你所言的岐山舆图也是……”

我忙道:“这个有的,我改天就复绘出来,连带我的退兵之计一起奉给你,现在……你就好好休息吧。”

谢明澜这才将信将疑地把这话茬暂且放下了。

有时候我不由得感慨,君王就是君王,从不做亏本买卖,要单说我当初提出的三个筹码,想来是没有打动他的,但是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就顺势收入囊中了。

绿雪铺了床吹熄了寝宫的灯,便退下了。

已是春夏交接之季,谢明澜虽然有些畏寒,但他身上却如火炉一般,我身着单衣搂着他睡,一晚上能被热醒一两次,时常有种搂着一只大型动物的错觉。

今夜的谢明澜还算安静,只是接连换了两个姿势,最后将膝盖架上我的腰才肯罢休。

我想起一事,试探着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道:“明澜……”

谢明澜的脑袋抵着我的颈窝,我也不知他睡着醒着,好在没过多久,就听他轻轻道:“嗯?”

我道:“你给我弄匹马来嘛……”

谢明澜抬起头盯了我半晌,没好气道:“不行!”

我又道:“我就在院子里骑,绕着那个杏树转圈。”

谢明澜又将脑袋抵了回去,讽道:“真不愧是有着鲜卑血统的小皇叔啊,就这么大的偏殿你还要骑马,亏你想得出来。”

我连连颔首,道:“对对对,我想骑马……”

谢明澜一巴掌拍了上来,道:“对什么?朕夸你呢?!”

我又与他来回说了几次,终归把谢明澜说烦了,他道:“马不行,能带你跑的都不行,但是朕改天给你弄个喘气儿来。”

天子金口一开,一言九鼎。

没过几天,我刚用过了早饭,就听到院内忽然嘈杂起来。

“花生瓜子大杏仁!”

我含在口中的茶水一口喷了出去,我边拭着唇角,边走到窗前。

只见绿雪提着一个硕大的鸟笼,一只傻大傻大的鹦鹉往里一站,张口就是吆喝叫卖,花生瓜子大杏仁,汉语鲜卑语各来一遍,估计是嫌没人理它,它又开始自己吆喝自己砍价自己成交了起来。

搞得清思殿中聒噪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市井集市。

我道:“老裴这鹦鹉还活着呢?我还以为咱王府被抄的时候它早被炖了。”

绿雪也是一脸愁容,道:“活着呢,活得比谁都好,这些年一直放养心殿养着呢,这下陛下又说给你拎来。”

我沉默良久,被这鹦鹉摧残得脑仁都要炸开了,只能看见鹦鹉的长喙开开合合,但什么都听不进去。

真不知道谢明澜这些年是怎么顶着这般的聒噪治国的。

鹦鹉送来后,谢明澜倒是几日没有露面,再露面时,我正在庭院中的藤椅上看书发怔。

见他来了,我也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微笑道:“明澜。”

谢明澜负着手慢慢行到不远处,与我隔着鹦鹉笼子站了,他看了看鹦鹉,又看了看我,问道:“惊讶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大喜欢这只鹦鹉,更谈不上惊喜,但我隐隐察觉到谢明澜好像误会了什么。

为了不扫他的兴,也为了我的太平日子,我又坐回藤椅,对着他笑而不答。

这也是我近来发现的,有时我走神了接不上他的话,或是无话可说了,我就对他笑一会儿,他最多便是责骂几句,便不追究了。

这样想着,我又没来由的走神了,心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挨那几下脊杖了,疼死了。

谢明澜这次来,只是抽空来看我,说是呆不了太久便又要走。

我多嘴问了一句:“前朝是有什么大事么?”

谢明澜怔了怔,向来坚定的双眸竟然闪烁了一瞬,竟似有些心虚。

见他这般的罕见情状,我心底一震,渐渐直起了身子,心道:难道是太子哥哥被他……

这念头只转了半句,我的脸色都难以抑制地难堪起来,只死死盯着他的唇,期望他口中可千万不要蹦出那个人的名讳。

我越是害怕,谢明澜越是踌躇,终于,我的心不知被忐忑折磨过几轮之后,他才轻声道:“立后大典……”

我一个没听清,更为紧张地“啊?”了一声。

谢明澜更是心虚地偏开目光,咳了一声,一副色内厉荏的模样,道:“朕的立后大典,怎么了?”

“啊……”我顿时如释重负,浑身卸了力,又躺了回去,默默对着他笑。

谢明澜不知为何反倒生起气来,道:“朕继位多年,因着年幼,一直不曾立后,如今……如今……”

恰时鹦鹉又自言自语起来,他俩的话一个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一个右耳朵进左耳朵出,横竖和太子哥哥无关,我自在得很,摇着藤椅,握着书轻敲了敲胸口。

见谢明澜的双唇停了,我也笑得有些脸僵,便接道:“呃,立的是哪家姑娘?”

谢明澜顿了顿,忽然怒道:“谢时舒!你方才在听什么?!”

我被他好一顿斥责,才知道原来新后便是李妃,我甚是欣慰满意,道:“李妃的确是最恰当的人选,陛下英明。”

谢明澜微微蹙了眉尖,细细观察起我的表情来,口中却道:“你也不必冷嘲热讽,前朝的事你不须知道那么多……总之朕、我……我总不会冷落了你就是。”

说到最后,他的尾音却渐渐黯淡了下去,怎么听怎么没有底气。

我怔了怔,道:“呃……那你给我弄匹马来吧……”

“……谢时舒!”谢明澜一个暴起,掐住我的后颈晃了起来,喝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任由他摇着,不死心道:“小马驹也可以……”

谢明澜猛地一推,我差点被他推到地上。

他却站起身拂袖而去,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绿雪程恩见他走了,纷纷冲过来扶我,绿雪道:“你俩怎么天天打啊?”

我更是委屈,道:“明明是他打我……”

心中也是莫名起来,为何他方才一副心里有愧的模样,却又突然生气了呢?

……真是君心难测。

又过了半月,这半个月他都与我赌着气,不怎么常来,来了也是板着脸,颇有几分给我机会让我哄他一般,我试了几次,然则未得其法,都没什么效用。

这一日是他的立后大典,尽管我们被困在这后宫偏僻之地,却也感受到了几分那场面的热闹宏大,一直闹到华灯初上。

我亦是非常开心,随意用了些晚饭,唤了程恩弄来许多好酒,便打发他们自去了。

平时不知谢明澜何时会来,只有今晚,他是决计不会来的。

故而今日,我打算不清醒一些,期望做个好梦,梦中可以使我魂灵出窍,如风如萍,漂洋过海去看看那个人过得好不好,伤口还疼不疼……

或是有没有想念我。

长明灯被供在我寝宫旁的一个小厅中,当时绿雪亲自细细擦净了佛龛,才将它捧了进去。

现下此处无人,四下寂静不闻一声,我将它取了出来,放在案上燃亮了。

天色已晚,屋内屋外全然被黑暗笼罩着,月色朦胧浅淡的不值一提。

我的眼中,只有这盏灯。

我刚刚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就听天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待到我第二杯饮罢,外面已然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我自言自语道:“钦天监选来选去选了这么个倒霉日子,真是酒囊饭袋,当年玉和掌管钦天监的时候……”

想到玉和,我的喉头一哽,许是逃避,我更是想要速醉了,索性提起酒瓶,望一眼长明灯,饮一口酒,不多时,便给自己灌得半醉。

自觉醉得差不多了,我吹熄灯台端了起来,想将它放回去,哪知许久不饮酒了,这次我高估了自己的酒量,神志尚有三分清明,但脚下已不听使唤,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

好在地上铺了极为厚重的地毯,很像镜湖小筑的藏书室,我跌在上面连声响动都没有。

不知怎的,想到那个地方,我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闪过了那晚的荒唐事,仅仅如此,竟然就起了兴致。

我懒得起身,在地毯上打个滚儿,长明灯被我牢牢按在怀中,因为适才熄灭,灯台烫得厉害,我的胸口和手掌像是被火舌啃噬着似的疼。

我耐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求饶道:“疼……”

这样说着,我仍是忍不住将它搂得更紧。

“太子哥哥……”我轻轻唤了一遍,不切实际的期望可以听到他的回应。

但那果然是不切实际的期望。

我伸手探到下身,默默回想着那晚的情景,他的眼神、神情、手腕上青紫色脉络、牙印,以及……

刚是回想到被他按着跪了下去,我就忍不住泄了出来、

望着一手的腥冷黏腻,我着实怔了好一会儿,心中又是莫名又是好笑。心道:“这是喝了酒的缘故吧……还是之前伤了身子根基?我之前明明……”

不过我疲乏得甚是厉害,思绪转了半圈,也就转不动了。

此处既然无人,我暂时也不想收拾,只想倒头睡一觉,但是又琢磨着倘若睡过了头……被程恩看到了也无妨,若是被绿雪见了……她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总归不大好。

于是我顾不得四肢瘫软,胡乱拾掇了衣服,连滚带爬地勉力挪到门口,把暗栓拉上,心道万事都等明日再说吧。

这样想着,我又在地毯上一圈圈滚回到了长明灯旁,摩挲了一下灯台的余温,将他死死搂在怀中,念着希望可以得见太子哥哥一面,便这样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听门外有个女声惊讶道:“陛下……你怎么会来?!这是……”

那人不答,只道:“他呢?”

女声犹豫了片刻,道:“我家殿下已经睡下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放轻了一些,道:“我就看看他。”

那女人又拦了几次没有拦住,只得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约莫是进了我的寝宫,然后便是无尽的静默。

“绿雪。”他冷冷道。

我艰难地睁开双眸,抚着额头望了眼窗外天色,见正是深夜,酒醉后的脑袋中更是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清思殿。

而且是此时此刻。

绿雪拿他无法,窗影映着她把他引到了小厅门外,那人推了一下,没有推开。

他道:“怎么回事?”

绿雪也有些惊讶,道:“这……这奴婢就不知了……”

以谢明澜的性子,此时多半已经抬脚要踹门了。

我不得已,只得出声道:“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道人影在窗外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道:“你是……你是因为……今日之事么?”

我晃了晃头,约莫是酒喝多了些,眼前景象仍是重影的,另有一股子钻心的疼,于是想快些打发他走,一开口,语气便抑制不住的差,道:“今日你来找我干什么?你这样对她,她会伤心的。”

谢明澜又是一怔,半晌,他道:“让我进去,我有话和你说。”

胸膛处的灼烧疼痛令我几乎扭曲了表情,我无声强压了下去,平着语调道:“明天吧,明天吧……有什么话明天说吧。”

谢明澜道:“你先下去。”这一句,显然是对绿雪说的。

绿雪脚步声远去后,谢明澜放柔了声调道:“有些事我不和你说,是觉得你不必知道,毕竟横竖和你没关系,但是如今你既然……既然这么在意此事,我、我也可以告诉你。”

约莫是见我久久不回,他更是放柔了口气,甚至像是哄着一般道:“开门吧,小皇叔,我给你带了样东西,一定要你今日看。”

我按着伤处,强笑道:“明澜你今天先回去吧,我醉得不成样子了……”

谢明澜仍是不肯走,自言自语道:“你饮酒了么……好巧……”

如此这般,几次三番,我再三推拒之下,他终于委屈道:“今日我又发了低热,难受了一天,来见你时我向来不多带人,方才进院时淋了雨,这样你都不见我么。”

谢明澜这个人……在我的印象中,他从小便有些少年老成,一言一行都板板正正的,以至于我时常忘了他的年纪。

犹记得当年我十五六岁的光景,偶尔去别苑看望他的时候,见到这张与谢时洵一模一样的脸,和一模一样的端庄神情,我就经常有种下一瞬间他就会像他爹一样训我的错觉,简直分不清谁才是辈分低的那一个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少年心性的一面。

这让我才想起来,他刚刚二十一岁,是这样的年轻。

我忽然对他心生愧疚。

不得已,我抚着桌椅起了身,将长明灯放回了原处,最后忍痛把衣襟掩上了没来得及看伤处,只觉得与衣服布料一接触便害疼。

方开了门,便见谢明澜一抬眼,我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浅浅笑了一下。

他很貌美,我一直承认他比他父亲还要出挑那么两分,今日尤甚。

他穿了件正红底暗金纹路的礼袍,墨黑的长发着了雨,正是微湿的模样,一侧垂下的发帘被他向后一捋,看着又凶又出挑。

我卡着门框,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道:“去外面吧,叫绿雪给你煮姜汤……喝完了你就回”

谢明澜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向厅内望去,径自打断道:“独酌?也不点个灯么?”

我胡乱应了一声,正要再请,他却拨开我的肩膀进了小厅,自顾自捡了张椅子坐了。

我无法,只得跟了回来,还来不及坐下,他便微仰着头对我道:“那正巧,我今日来是为了和你对酌。”

他方才一直拢着袖,说话间,便将袖中一物取了出来。

原来是个很是精美的玉制酒壶。

为了不蹭到胸膛的烫伤,我一手支着桌角缓缓坐了下来,仍是道:“我一直都在此地,你想与我喝酒,何时都可以,唯独今天是李妃的大喜之日……你回去陪她,好么?”

谢明澜道:“你先饮了这酒。”

说罢,他就着我方才自用的酒杯,抬手斟满了一杯,自己又饮去半杯,剩下半杯递到我面前。

我犹豫了一下,正要去接,他的手却微微一退,我抬眼望去,他虽未言明,却是个叫我就着他的手继续喝他这半盏酒的模样。

我起了疑心,慢慢道:“这是什么酒,竟然会被陛下如此青眼相待?”

谢明澜微微垂了眼睫,道:“你不必管,喝了便是。”

我沉默了一阵儿,我不动,他握着酒杯的手就停在半空,倔强地不肯撤去。

我别开目光,拿起酒壶仔细端详了一下,见上面的纹路极为眼熟,我回想了片刻,忽然惊道:“合卺酒?”

这个酒壶是一件罕物,是由百年前的一位谢氏先祖亲手所制,上面的花纹是取谢氏后代夫妻永睦之意,这酒瓶世代流传了下来,只有谢氏嫡长子长孙才有此殊荣,能在大婚时用上一用。

我一非嫡出,二未曾成过亲,此物我只在太子哥哥大婚时偶然见过一眼。

见谢明澜默认,我顿时按下他的手,道:“天下所有的酒,唯独这一杯我不能喝。”

我叹了口气,又劝道:“就当是为了我,带着你的酒,回去吧……我见不得小姑娘伤心。”

谢明澜根本不为所动,他点燃了桌上的灯盏,火焰跳动在他的眼底,他道:“是吗?你为何见不得小姑娘伤心?”

我将手肘搭在桌边,一手捏了捏眉心,消沉道:“你的母后和我的云姑娘,我都曾见过她们似李妃这般年纪的时候。”

许是酒意上涌,我难得想与他说几句真心话,道:“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对于姑娘家来说更甚,她们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也就这几年了。要知向来造化弄人,我的命不好,不曾求娶得云姑娘你和李妃……比我和云姑娘的命好,我和她怎么求也求不来的东西,命运已然送到了你们手上,你为何不珍惜?”

谢明澜久久不语,只是默默将那半盏酒握在手中,许久后,他轻轻问道:“你爱她么?”

我张了张口,什么都还未说出口,却觉眼底泛起了湿意。

我生咽了这份酸楚,低下头道:“我爱过。”

云姑娘在山茶花海中起舞的窈窕身影,仿佛又出现在我面前。

只是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了,将近十二年之隔,我甚至开始记不清她的相貌了。

谢明澜并不看我,只是出神般望着前方,道:“你的爱,是什么样子的。”

我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侧目望向他。

灯影后,他的眼神渐渐沉寂了下来,他异常平静道:“你这个人……自负偏激,愚蠢狂妄,你的爱也是这般……不可理喻。”

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天下。”

谢明澜不知是醉酒还是疲乏,他渐渐地覆下身去,伏在桌上。

他枕在臂弯中,仍是望着我,低不可闻道:“可是我很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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