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与此同时,门板被“咣”的一声破开,一队精甲兵士瞬间涌了进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一个男子身着便服,从人群中慢悠悠踱了进来,看样子此人这两年的日子过得甚是顺心,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我木然转向君兰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个人一向有些治军严谨的名声,你方才那一套在陇西府行得通,在他军中多半是不行的。”

君兰僵立在原地,已然面如土色,哪里还能听得进我在说什么?

那便服男子对我抱了抱拳,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近两年未见,殿下别来无恙否?”

我也对他笑,道:“好得很,听闻你徐大人加官进爵,我身在天边也为你开心。”

徐熙又拱手,忽然面色一凛,只一挥手,立时便有兵士将君兰捆了。

君兰像是仍未回过神似的,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魄,毫无抵抗地由人押着。

我惋惜地看了他一眼,道:“真是造化弄人啊,你背叛旧主换来了飞黄腾达,如今良心发现,却一朝前功尽弃。”

君兰闻言,艰难地抬起头向我望来,眼中满是绝望。

徐熙咳了一声,道:“殿下请吧,你不是要见陛下么?巧了,陛下也想见你。”

我摆出一副束手就擒的姿势,徐熙却没有令人来绑我,他只是自得地笑了笑,道:“殿下这就未免小看徐某了,请吧。”

说罢,便随我出了门,门外早已有了一顶甚是不起眼的小轿停在门外。

我立住了,也对徐熙笑了笑,道:“轿子,这不像我该有的待遇啊……我还以为等在门外的是囚车呢。”

徐熙轻巧道:“实话说,因着殿下下落成谜,案子一日未结,陛下一日未褫夺你亲王爵位,这些礼数还是该有的。”

我有些意外,点了点头,瞬间板起脸道:“是吗?那你见了本王怎么不跪?”

徐熙拉了脸色,按着我的后脖颈将我推进轿子,道:“那您就想多了些!”

讨了个没趣,我悻悻地闭嘴了。

轿夫适时撂下轿帘,起了轿,寂静的深夜中只能听到我们一行人的脚步声和马蹄声。

此时狭小的轿内只有我一人,我渐渐敛了满不在乎的神色,从袖中取出那盏锈迹斑斑的长明灯,拿在手中摩挲着。

只有这短短一段路了,等这轿子停了,太子哥哥的生死,就全系在此一刻了。

我的手冷得厉害,以至于手中这赤铁所制的长明灯,都透出一丝暖意了。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抚着胸口,暗暗向玉和道:玉和,只要我的意念够强,我相信你定会听到……请你务必要保佑太子哥哥平安顺遂,务必,务必。

许是玉和给我的力量,我终于不再颤抖了。

我深吸了几口气,心道:不可恐惧慌乱,惧则生忧,慌则生乱,如今此等关头更是万万不可。

一边如此忖着,我一边清了清嗓子,试图恢复平日的模样,打算随便寻个人磨牙。

我撩开窗帘,扬声对徐熙道:“徐大人,这两年你可好?”

徐熙原本骑着高头大马行在队首,听闻此言,他行到车窗边,不卑不亢道:“托殿下鸿福,好得很。”

我淡然道:“那就好,令尊可好?”

徐熙直视着前方,脸都不转,道:“殿下贵人多忘事,家严早已驾鹤多年。当年徐某承袭爵位时殿下还派人赐了贺礼的。”

我“哦”了一声,又道:“啊,是本王疏忽了,那令堂可好?老人家身子可还硬朗啊……”

徐熙眉宇间隐隐升上几分怒气,强压着道:“家慈也已随家严西去多年了。”

我忙道:“节哀节哀那令正可好?”

徐熙有些忍耐不住地横了我一眼,我一鼓作气,也不管有没有,一连问候了“令郎令嫒”等一干人。

徐熙终于含着怒气道:“这倒奇了,殿下方才不是与君兰说,是要见陛下才自投罗网的么?又不是我给你抓回来的,殿下拿人扎筏子也不该寻到我!”

我也奇道:“徐大人这话生分了,本王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自幼做本王的伴读,替本王挨了那么些打,你我间总归有些主仆情分在,如今你发达了,本王也由衷为你开心,如今本王不过是好意问候徐大人你的家人,怎么换来如此一说呢?”

在他的众多手下面前如此揭他的老底,威风如徐熙也不由逐渐涨红了脸,捏着拳头半晌才将将松了,连连冷笑道:“徐某心领了,愧不敢当,王爷还是换个人问候吧。”

我深以为然,颔首道:“也罢那苏阁老身体可还硬朗啊?”

轿子一路行,我一路问,待到轿子停了,我已然将苏府上上下下问候了一遍,连他家门子都没放过,徐熙到底是个人物,只要不问他家,他就一脸死道友不死贫道,我问什么答什么,甚是乖觉。

我心中甚是满意,自觉找回了些伶俐。

可是一下轿,一抬首见到那熟悉的景色,以及高悬的养心殿三字,我全身仍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强自按下了心悸,那边已有几个内侍立住等候了。

徐熙停住后,这几人便带我了去偏殿搜身,将我所带之物皆收走了,只给我留了一身衣服。

他们临走时,我嘱咐管事的那大太监道:“那盏灯给我看仔细些,若是跌坏了,我要你的命来赔。”

许是我这个叛王余威犹在,那大太监连忙应承了,换了个托盘将这长明灯单独乘了走。

从偏殿行往主殿时,我望向黛色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心道:今日月色很好,太子哥哥在做什么呢?许是最后一次你我共在这一轮明月下了。

一内侍引我迈过主殿门槛,就垂手退下了,我身后传来“吱呀”一声,大门已关。

与两年那次噩梦不同,今日的养心殿中灯火通明,只是除了我以外空无一人。

没有捆绑,没有三司官员,甚至没有侍卫内侍。

我立在原地,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只是听入此刻的我耳中,却不啻惊雷。

我所站立的这个养心殿,从来都不曾给我留下什么好的回忆。唯独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强求一个好结果。

我越是紧张,那脚步声越像是踩在我心上。

终于,一道高挑纤长的墨色身影慢慢步入我的眼帘中。

我向那人面上望去,心中猛然一跳。

多年前的太子哥哥,也是这般年轻且俊美的,可惜那时他的身子就不大好,眉宇间总透出几分恹色,不似谢明澜这般耀眼。

谢明澜样子没有大变,他依旧像极了谢时洵,只是较之以前,眼中平添了几分冷意,几分阴郁。

我与他眼神交汇的瞬间,我不知何故,仿佛不堪这般注视似的垂了首。

寂静间,我捏了半天指节,酝酿好了说辞,垂着眼帘道:“陛下……”

空旷的殿中似乎还回荡着我的声音,他突然出声打断道:“你……瘦了些。”

我抬眼看向他,却见他倚在椅背上,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一样东西,只是隔得太远,他又在案后,我实在看不分明。

我立在原地,道:“罪臣谢……”

“小皇叔,”他再一次打断了我,极为平淡道:“你知道朕为什么宣你私下觐见,还撤去侍卫,只留你我么?”

我怔住了,他生怕我没有听懂似的,慢慢又道:“朕听闻说你要见朕,徐熙进言说多半是你起兵谋反不成,这次是改弦易张,意图行刺于朕,可是,朕仍然给了你这个机会,你知道是何缘故么?”

我道:“罪臣不敢,徐熙与臣素有嫌隙,陛下明鉴……”

谢明澜不以为然道:“我问的是为何,你听好再答。”

我暗自蹙了蹙眉,只得道:“罪臣不知。”

谢明澜笑了一声,他站起身向我一步步走了过来,随后停在我面前,慢慢道:“因为朕想亲眼看看,小皇叔你究竟有多恨朕,究竟还能伤我到何等地步。”

我平视着他,心中越发莫名起来。

这话他说来倒是合情合理,只是我怎么觉得就是哪里说不上来的怪异。

不过现在我心中沉甸甸的那一事压着,我也懒得和他打机锋,当下开口道:“陛下,罪臣断无此意,此番罪臣是……”

“还不跪下!”

我被这声断喝吓得身子一震,待缓过神来,便道:“我说完话,自然会跪拜天子。”

谢明澜沉默地望着我,眼中又燃起了一股火。

我道:“我今日前来,是有一桩关乎齐国国运的买卖,想请求陛下应允。”

谢明澜冷笑一声,一双寒星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我,讽道:“请求?国运的买卖?看来小皇叔没有改弦易张啊,干的还是卖国的老本行。”

事到如今,我也就随他嘲讽了,只道:“倘若陛下开恩应了罪臣此事如今鲜卑囤重兵于陇西府,又有北国虎视眈眈,罪臣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使鲜卑退兵,除此之外,罪臣另有当年鲜卑叱罗将军命人所绘的祁山舆图献与陛下,当年此人用兵如神一半缘故皆赖于此,有此图在,可保齐国十年边境无忧。”

这一物,其实十年前我从鲜卑回来时就想献给谢时洵的,可惜生了那遭变故……我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愿再提了。

谢明澜死死盯着我,阴沉沉道:“以朕对小皇叔你的了解,你今日站在此地说这番话,恐怕这话还未说完吧?若是朕不需你那些伎俩,你又欲如何啊?”

我木然道:“陛下英明,倘若陛下不允,罪臣少不得又要干些遗臭万年的勾当了如果我在一个月内没有给所托之人发出约定的讯号,他便会将齐国边关布防图送去鲜卑,届时陇西府失守已成定势,齐国还有几分胜算……”说着,我单膝跪了下来,一手搭在腿上,望着他道:“陛下英明,自不必由臣嗦。”

待我说到最后一个字,谢明澜已被气得发抖,他浑身乱战,指着我一字字道:“谢!时!舒!”

我这三个字,每个字由他口中说来,都仿佛带着血淋淋的恨意。

他猛然抬起一脚,直踹到我心口上,我不由得就势一倒,伏在地上,喉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张口便吐出血来。

我一手捂着胸口,挣扎爬了起来,贴着他的膝盖跪好,急切道:“罪臣不愿威胁陛下,我也自知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大错特错!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赎罪!只是这一件事……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求陛下应我这件事……求求陛下应我!”

谢明澜怒极反笑,自言自语道:“小皇叔不负朕之所望,果然有的是手段伤旁人的心……”

我哀求道:“罪臣自知一死难解陛下心头之恨,可是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实在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求得殿下垂怜了!只要陛下的一滴”

谢明澜附下身,忽然一把扳起我的下颌,截断了我后面的话,他目光中闪着嗜血锐利的光,道:“你有。”

我怔了怔,道:“什么?”

谢明澜微眯起双眼,直望进我眼底,一字一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觉得小皇叔的眼睛……很漂亮。”

我恍惚了许久,似乎领会了他的意思,不知怎的,心中反而仿佛落下了一颗巨石。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道:“罪臣,剜给陛下。”

在那一瞬间,谢明澜的眼底仿佛骤起了惊涛骇浪。

他就那样望着我,许久后,他忽然露出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神情,然而不等我细看,他转身便走,行回到案子旁,从案上取了个什么,泄愤般向我狠狠一掷。

那东西飞也似地砸在我肩膀上,又摔在我面前。

我将那物慢慢拾起,拿在手中细看,只见是一柄象牙裁刀,不禁暗暗皱眉。

这类书房中放的裁纸钝刀,便是锋利也锋利得有限,用作此事,怕是我要更加受些罪了。

谢明澜却立在远处,满身肃杀之气,他道:“好啊,小皇叔是个有胆色的!那就动手吧!”

我用双手攥住了裁刀,短短片刻间,心中却迟疑不决。

此间只有我与他……我竟然拿到了一柄刀……

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我便痛苦地摇了摇头,强逼自己扼杀掉这个可怕的邪念。

天人交战半晌,谢明澜竟然也不曾出声催促。

我渐渐定了神,将刀锋调转朝向自己,缓缓向右眼送来,眼看着刀锋在我视线中越发放大,本能的恐惧逐渐涌了上来,我好不容易才遏制住想要闭眼躲避的动作,然而就在我的眼瞳感受到了一丝冰凉的时候

谢明澜不知何时已到了我身侧,他狠狠一脚踢在我手腕上,那裁刀也随之脱了手。

只是那裁刀脱手时划破了眉心,我只觉面上骤然一凉,涓涓鲜红就顺着鼻梁淌了下来。

我顾不得那血,仰头茫茫然望向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一步,死死抓着他的墨色下摆,苦苦哀求道:“这、这样也不行吗?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赎罪了……陛下给个章程吧!求求你啦……”

谢明澜不言不动,任由我拉着,他垂眸望着我,眼中大多是恨意。

他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极为平静地问道:“你不惜千刀万剐也要回来求我应的事,和此物有关对么?”

我定睛一看,正是那盏长明灯!

我有些愕然,颤声道:“是……”

他面无表情地用拇指一寸寸抚过灯身上刻着的那一行生辰八字。

他沉默许久,又慢慢道:“与他有关?”

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含泪别开了眼。

忽然,谢明澜毫无预兆地暴怒起来,他高高扬起那盏灯,眼看就要狠掷在地上,我听到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声音极为凄厉地喊道:“别!!”

我来不及起身,只得竭力伸出手,试图接住那盏灯。

不知为何,他的动作竟然僵住了,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缓缓放下了手臂,却一手抓住我的右手腕,道了一句不相干的:“你的手腕好了么……”

此时此刻,我纵然听得到他在说什么,也一个字都无法理解了。

我抽回手,伏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眼泪混着血水滑下鼻尖,我道:“陛下的一滴心头血,我想要陛下的一滴心头血!求求你救救他,他出海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威胁到陛下的皇位,我知道你们父子缘浅,但总归……”

“总归是你方了他的寿”这一句到了嘴边,我生生咽了下去,道:“总归血脉相连,倘若陛下需要十成理由,这便占了其三,若殿下开恩,我定会让鲜卑战事消弭,这也占其三,最后其三,是……是唯有我回来,陛下心头之恨才可消解……”说着,我又重重地磕头,边哭边道:“陛下开恩,陛下!!求求你了……求求你啦!”

说到最后,已然是全然不顾颜面地恸哭哀求,跪在他脚边不住磕头。

谢明澜漠然任由我求着,全然不知他在想什么。

许久后,他冷冷道:“还有其一呢?”

我怔了一怔,撑着地面抬头望他。

他的喉结滚了一下,不知是认真的还是讥讽,道:“你说的占了其九,还有其一呢?自诩出柙猛虎的小皇叔啊……”

我有些混沌地望着他,只盼他将话说的明白些。

可是他说了这一句,便没有了下文。

我跪在地上迟疑半晌,试探地探出手捧着他的下摆,用此生最为卑微顺从的姿势俯下头颈。

见他没有抽回的意思,我小心翼翼地吻上他的下摆,闭上眼道:“不是什么猛虎,不是什么猛虎……我、我只是一只猫儿罢了……”

谢明澜兀自怔了很久,许久后,他弯下腰,顺着我的肩一路抚了下去,抚到了我的手肘,他略用了些力道向上拉去。

我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迎上他的黑眸。

他的动作算得上克制,但眼中却仿佛有一股滔天之火,要将我烧为灰烬。

谢明澜忽然凑近我,在极近的地方微微吐息,道:“小皇叔,你可知我有多恨你么?”

我自知所做之事万死也难解他的心头之恨,只得颤抖地点了一下头。

谁知,他忽地勃然大怒道:“你知道什么!”

我揣摩着他的心意,艰难道:“若是陛下觉得千刀万剐都便宜了我,可以……每天派人来剐一刀,等我养好了……再剐……”

谢明澜这次又笑了。

他这毫无道理可循的忽怒忽喜,简直让我胆战心惊。

他又轻又慢地对我道:“好,朕成全你,一天一刀……活活剐了你。”

说罢,谢明澜猛然将我拉了起来,拽着我的手腕将我一路拖向他的案后,他脚步不停,一手在案上抹了个什么机关,我便听到一阵极轻的机关响动之声,瞬间,花瓶后面的墙壁裂开半人高的一道暗门。

我有些惊讶,心道:原来太子哥哥曾说的养心殿中有暗室竟然是真的……

还来不及细看,我就被他又是粗暴地一拽,趔趄地随他进了暗道。

暗道所见之处一片漆黑,仿佛深渊巨口将我吞没。

我猛然一手扒住外壁,带得身形一滞,见谢明澜回过头,我焦急道:“可以!什么都可以!!但是……陛下应我之事……”

话还未说完,就听“啪”的一声。

这一耳光,谢明澜下了死手,打得我耳中嗡嗡作响,眼中都不清明了。

不待我缓过神,谢明澜已将我一路拖到暗道尽头,狠狠将我摔了出去。

我被摔进床褥中,还来不及细想此处怎么会有这种陈设,谢明澜也迈了上床来,横跨在我腰间,他一手死死掐住了我的喉咙,近乎歇斯底里般吼道:“不如掐死了你!大家都干净!”

在这瞬间,我的心底升起一股厌恶之情。

不是恐惧和慌乱,只是厌恶。

谢时洵即便是发怒,也是内敛沉稳的,但他从来都不会似谢明澜此刻这般失控,他不必失控,便已然散发出巨大的威势来,哪里还会有人再敢反驳半句?

好在此处足够黑暗,我看不到那张与谢时洵极为相像的面容上露出这般的狰狞神情,不由得暗自庆幸。唉,光是想想,都觉得亵渎了谢时洵。

想是这般想,我却不敢反抗半分。

然而谢明澜终究还是渐渐安静了下来,安静得仿佛刚才那个人不是他。

他放开了我,独自坐了好一会儿,下床去不知做了什么,过了一会儿,自他手中有一点光亮映了出来。

趁着光亮,我才看清了,这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四周俱是铜墙铁壁,有两个门,一个是方才来的那条通道,另一个便不知了。

除此之外,此处还有一应俱全的家具陈设,仿佛曾住过人的模样。

谢明澜见我四处打量,在灯后冷笑道:“你现在不必看,只怕你日后会将此处每一块砖都数清!”

说罢,他吹熄了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这一去,不知去了多久,我只觉已如隔世。

当那扇门再次闪出一丝光亮的时候,我被本能驱使着扑向他,急切道:“水,给我水!”

谢明澜这一次神情端得是沉静平稳。

他一手端着烛台,一脚轻轻拨开了我。

我哪里肯罢休,再次缠了上去,只顾着道:“水……”

谢明澜走到床边坐下,他拿烛台迎着我看了看,冷漠道:“哦,小皇叔想要水么?”

我胡乱点着头,他却又道:“求朕。”

我不假思索道:“求你!”

谢明澜摇头道:“为你自己求。”

我怔了一下,没有理解他话中含义,更嫌他嗦,便强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着,试图寻到水囊,谁知他似乎不耐这样的纠缠,一脚将我踹远了些,却不知从哪当真取出一个水囊来。

他拧开塞子,将水倒在他的掌心中,那涓涓细流滑下他的腕骨,淌入袖中。

他出神地望着那水流,道:“小皇叔你说,覆水……还收得吗?”

我顾不上他在打什么哑谜,只凑上身去想要抢那水囊,却又被他一脚踢开。

我又是急又是气,但抢又抢不过,无计可施之下,连他手腕上的水珠都对我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恍然间,有什么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上一次我仿佛也遇到过这般困境……我当时……

我试探着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上他的腕间,贪婪汲取着水渍,这一次,他只是目光沉沉地俯视着我,任由我动作。

谢明澜的眼中,又烧起了那火。

他看着我喝水,慢慢道:“小皇叔,你知道朕这两天去做什么了么?”

我陡然一怔,吞咽掉水流,渐渐恢复了些神智,沙哑着道:“我……我都说了,他已经出海了……不会威胁到你的,求你放过他吧……”

谢明澜不置可否地笑了,道:“这算一桩,还有一桩呢?你若猜中了,一会儿让你好过些。”

我勉强喝够了水,不甚在意道:“剐人的手艺甚是难练,陛下怕是速成不得的。”

谢明澜又无言地笑了一下,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瓷瓶摩挲着,笑容渐渐淡了,眼中再次溢出狠厉的光芒来。

我甚是自觉地伸出手,虽然不知那瓶中是什么东西,但总归是要使在我身上的手段,我还是有这个觉悟的。

谢明澜转过头望着我,戏谑道:“你知这是何物,你便要?”

我心想,到这时候你还要猫玩耗子一般东拉西扯,当真无聊。于是也懒得答他。

谁知,谢明澜将那物凑到自己唇边,一仰首,便给瓶中物饮尽了。

我顿时莫名其妙极了,控制不住地想要出言讥讽,然而下一瞬,只觉一个天旋地转,我已被谢明澜一把死死按住。

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得他道:“你知道在你府中那一日,我按住你时在想什么吗?”

心中渐渐升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不由得挣扎起来。

他毫不为所动,继续道:“我那时便想,定要如这般困住你,锁住你,要你哪里也去不了,再也不能伤我分毫!”

我的脑海中空白之后,便是大骇!

哪知想说的太多,张口却是一声态度极差的“啊?!”

谢明澜……谢明澜竟然对我?!

混乱中,我突然想起,那一日他曾经将五指插入我的指缝中,那时我也觉得奇怪极了,但后来生了那些事,我只当他一时脑抽,也就抛诸脑后了。

不等我的思绪清明,谢明澜将我死死压在身下,粗暴地抽开我的腰带,意味深长道:“今日起,朕,亲自剐了你。”

有什么炽热粗硬的东西抵了上来,他贴着我的耳廓,将滚烫的气息送了进来,“一寸寸的活剐……求饶也不会放了你……”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胃中抽痛难忍,扒着床边咳了几声,顿时有股血腥气从喉中泛了上来,更加反胃。虽然我也分不太清,这反胃的抽痛究竟是因为方才被他踢伤了,还是因为他竟然有着这般念想。

我抵着手背缓了一阵儿,生生将那血腥气咽了回去。

一时间,心头百结,竟寻不出一个线头来。

不待细想,谢明澜已经拨掉了我的亵衣,整个人贴着我的后背覆了上来,双手插入我与床板的缝隙之中,极为粗暴地将我胡乱揉搓了一顿,仿佛要将我活活吞了。

我本就难受,被他如此更是揉搓更是心烦不已,咬着牙兀自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回身推他,蹙眉道:“别压着我!”

不说还好,说了这话,谢明澜仿佛更是被激怒,他一把褪下我的裤子,不由分说将他那粗壮的东西抵在我的后穴上,恶狠狠道:“不止要压着你,朕还要……”

话说到此,那物就毫无预兆地猛然闯了进来。

我顿时起了一身冷汗,本能地溢出一丝呻吟,正要再推他一把,他却不知怎的更像发了疯一样,挺着腰用力往里楔了进去,直直钉入全根,甚至不肯让我缓上一缓。

我从未经历过这般如同刑罚的性事,一时间当真像是被活剐了一般痛楚难当。

谢明澜也微微喘息着,在我耳畔道:“你。”

我全身颤抖不已,脱口而出道:“谢明澜,你太恶心了,你竟然对亲叔叔有乱伦之念,来日到了地下,谢氏列祖列宗也不会容你!”

谢明澜一字不答,置若罔闻地钳住我的腰,泄愤般用力抽插冲击起来,不消几十下,我纵是咬着牙关也不由得被他弄出声音来。

他俯下头仔细端详着我神情,似乎我越是痛苦难捱他越是得意。

我不愿示弱,却又怕惹恼了他,只得扭过头去。

谢明澜见状轻轻笑了一声,终于直起身子,不再压着我了。

然而我刚喘息了一瞬,他的手指拂过我的脊背,忽然停了下来,寂静了片刻,他骤然一把扳过我的脸,阴沉沉道:“你背上鞭伤……是怎么回事?”

我怔了一下,心道原来是此处太过黑暗,他方才虽未看到,但摸上去的时候果然还是被他发觉了。

我又去推他的手臂,怒道:“你打的!”

谢明澜冷笑一声,手指划过我背后的一道道鞭伤,道:“这几处是我打的。”

说着,又划上我后颈的那一道疤痕,顺到手臂前胸,道:“这里也是我打的。”

最后,他一手抹着我的眉峰,道:“这里也是。但是……”

他寒着声音道:“那几处,不是我。”

刹那间,我的思绪转了又转,刚要开口,却听他厉声道:“你胆敢说一句虚言,便趁早断了什么救人的念头!”

我怔住了,他这话……这话分明是有缓的意思!他,他也许愿意救太子哥哥!

瞬间,我的心底涌上一股巨大的狂喜来了。

只是我还未想完,他又一次深深顶撞了进来,喝道:“说!”

我一时混沌,结结巴巴道:“这、这是……这是……”

这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想提阿芙蓉之事,一时不知从哪里下口,踌躇起来。

他却忽然道:“是他?”

我沉默了下来,更加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一手按住我的颈子,缓缓凑了过来。

黑暗中,要极近的距离才将将看清他的眼神,他死死盯着我,微微眯了眸子,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般道:“你们……”

我到底心虚,不堪忍受这样的逼问,忙着要避开他的视线,却被他死死扣住下巴,他一字字道:“……他过你么?”

这样粗鄙的言语,竟然从九五之尊的口中说出来,还威严地仿佛就在朝堂上似的。

我有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谢明澜缓缓睁大双眼,先是震惊,转而震怒,最后,他反而嘲弄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中却无一丝笑意。

他轻轻地向我耳中吹了一口气,道:“谢氏血脉实在疯癫得厉害……我原以为只有我是天生的异类,才叫他们避之不及,原来还有今日父子聚的一出,有趣,真有趣。”

我刚要反驳,他又疯了,按着我的双手往床板上一抵,咬牙切齿道:“更可笑的是你,你与他从小就不清不楚的,同样是乱伦,你还有脸说我恶心?!列祖列宗不容我,难道容你不成?!”

我与谢时洵之间的感情,我从来就不曾奢望外人理解,更遑论对象是这个疯了的谢明澜。

我咳嗽着道:“你乱你的,我乱我的,咱俩不是一回事……”

“不是一回事?”谢明澜怒极反笑道:“他也你,我也你,怎么就不是一回事?”

我心底厌恶他的纠缠不休,蹙眉道:“那不一样,我俩谁都未登大宝啊,再说,我的血脉不纯,谢氏列祖列宗横竖不认我,管我乱不乱呜啊!”

我正说得条条入理,身下的巨物已然强硬地抽插起来,谢明澜似是气到极限,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一丝余地也不留。

我咬住手腕,被冲击地更加忍不住闷咳起来。

不咳还好,这一咳直带得后穴不自觉收缩起来,谢明澜忽然像发狂一般按着我的后背,一边死命抽插一边掌捆在臀上。

他的手劲实在大,我吃痛不过,瑟缩着扭动起来,想要躲开他,这反而更激起了他的狂性,掌捆抽插如狂风骤雨般,竟是个旷日持久的模样,半分不曾倦懈下来。

时间一长,我有些挨不住,渐渐后悔了,心道:方才嘴上该让让他的……干嘛招惹这个疯子,真给他说急了,且不说现下的苦头,太子哥哥可怎么办。

正想到此,谢明澜仿佛察觉到我的走神,带着怒气一把将我翻了过来,怒道:“看着我!”

极暗的密室中,尽管我与他如此近,却仍然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他按着我的大腿,那滚烫的性器不由分说再次抵了上来。

我本能地一缩身子,一脚踹在他胸口上。

见他的动作顿时一顿,我赶在他发怒前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让我缓一下,你那个东西……青筋一跳一跳的,太、太……”

我还记着不要惹他一事,故而“恶心”一词到了嘴边愣是被我咽了下去。

“……”谢明澜沉默着,难得的,他竟然没有发怒,只有呼吸越发得重。

我试探着开口道:“陛下……”

下一瞬,我就被一双手掐住腰侧,整个身子被他强硬地往下一拖,直抵住他的胯下,他俯下身子,死死叠着我,沉腰一顶,性器再次寸寸侵入了进来。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闷闷道:“不想死在床上的话,就给我闭嘴!”

我只得又忍了忍,哪知这一忍,又是没完没了的光景,我的后穴疼得厉害,只觉自腰下几乎都没了知觉,于是思忖再三,终于择了个谆谆善诱的语气道:“陛下,一味不泄也是伤身……”

谢明澜闻言,用汗津津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低沉道:“小皇叔想要了?”

我着实忍了一下,没出声。

哪知他更是得了意,一边炫技般轻轻耸着腰,一边柔声问道:“嗯?”

我顿时忍不住溢出一丝冷笑,嘲讽道:“这玩意儿,你给我也没什么大用……我又生不出皇子给你。便是生了,是我管他叫侄孙,还是你管他叫堂弟?”

话音刚落,谢明澜果然又疯了。

他将凶器退到只剩覃头,却又猛地一下直根钉了进来,不等我回过神,便是一下凶猛过一下的狠,端得是像受刑一般。

“唔……”我几乎力竭地抬起手推他的小腹,咬牙道:“你是个牲口吧……你是……”

谢明澜死死盯着我,又动作了百十来下,忽然一手托着我的后颈,将我死死按在他的肩胛中。

“不许不要……不许不要我的!”谢明澜低喘着,却又用这般恶狠狠口气说道。

体内忽然传来炙热的高温,我无力喘息着,只觉口鼻中都带了一股血腥气。

我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得忍到那热流彻底喷射结束方才作罢。

趁他餍足,我不着痕迹地推了推他,闭上眼道:“都是汗,不要挨着了。”

他沉默着,只是更加紧箍了手臂,勒得我肋骨都要断了几根。

许久后,他才道:“你以前好看,现在瘦了……”

我懒得理他,继续假寐,他是一国之君,大事小事等着他裁夺,如今他胡闹了这么一晚模样,过不了多久他就该走了,我也好清净清净,思索一下接下来如何行事。

正暗忖着,我的性器忽然被他握入手中。

他一边缓缓摩挲着那物,一边用鼻尖蹭着我的耳后,道:“小皇叔……不中用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之前几次,但凡我忍不住口出刻薄言语的时候,都不曾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我识趣,此刻便该忍了这口气,不与他一般见识才是。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侄儿这么关心叔叔,我真是很欣慰啊,除了我,你还有七个叔叔,厚此薄彼可不好,也要多关心他们才是啊。”

谢明澜也笑了一声,好像得了夸奖,更是来劲,手上撸动得更是卖力,还挺着腰用他那半硬不软的玩意蹭我,我见他那物蹭着蹭着又有硬挺之势,忍不住寒毛直竖,冷汗布了一身,扭动闪避几次,都被他绊住了动作。

谢明澜摸了半晌,他自己的都蹭硬了,我仍是没什么感觉,他终于有些疑惑问道:“小皇叔,你真的不行么?”

我不是不行,是谢明澜身上有种厚重的龙涎香味道,这种极为珍贵的香料以前只有父皇和太子哥哥才有,但是谢时洵久病,太医说他享不得这么凶的香料,故而从小到大,我只在父皇一人的身上嗅到过这味道。

如今这黑灯瞎火的,我闻着这味道当真是不行的。

只是此中缘故,我不欲与他磨牙。

谢明澜许是见我迟迟不语,真当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了!他嘲笑道:“不妨事,横竖小皇叔是用不上这玩意的。”

我攥着指节,攥不住火冒三丈,也跟着冷笑起来,道:“呵,既然如此,你趴下让我试试来?哎别……别别!疼!!”

谢明澜极用力地将我勒在怀中一滚,再次俯身压了上来,冷道:“给你几分好颜色,你又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我顿时有些懊悔,生怕他一过激又拿太子哥哥的长明灯出气,只得不情不愿地服了软,哄道:“你……你在床上也生气的吗?”

谢明澜闻言僵了片刻,竟然真的渐渐松了手劲。

我寻了个空隙,从他怀中挣出半个身子,心中暗骂道:再和这牲口挨着只怕命都要丢了!

哪知我刚要跳下床,他却像早有防备一般,伸手一截,一把将我捞了回来,很是紧张道:“你去哪!”

我胡诌道:“躺累了,下来走动走动。”

谢明澜不知是讥是讽地笑了一声,道:“舍近求远,上来动。”

说着,他将我一拉,我失了重心,不得不分开双腿跨在他腰上。

他的巨大性器早已昂扬笔挺起来,我躲还来不及,但是终归没有他力大,被他按着腰往上抵去,我正与他十分较着劲,忽然意识到一事,不由得心中一凛,停了抵抗。

恰逢他威胁了一句:“你若是不想用下面吃,便用上面的!”

他只当威胁起了作用,双手掐着我腰侧一用力,他那玩意又直直贯入了进来。

“啊!”我蹙眉忍着下身的疼,仰着颈子缓了半天,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上,不知是疼的还是紧张的,总之有些说不清缘故的发抖。

谢明澜这次倒是没有一味用强,他揽着我的后颈,将我拉了下来,道:“疼?”

“唔……”我心思仍然飘在旁的地方,只得含糊道:“嗯……”

谢明澜轻轻抹上我的眉峰,他的指腹滑过眉间那一道愈合的鞭痕,忽然没头没尾道:“毛茸茸的……你的眉毛……”

他在那厢胡言乱语,我也越发失神,我的掌心下面便是他赤裸的胸膛,他是这样的年轻,心跳清晰又有力,每一次跳动,都带得胸膛的肌肤微微震颤着。

如此健康的身体,却是吞噬着本该是太子哥哥的命数生长着的……

怪物。

这样想着,我越发头皮发麻,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如果此时……有个趁手的……

“呜!啊……”

谢明澜毫无预兆地用力向上一顶,我措手不及,发出了一声呜咽,额上的一滴冷汗滑至睫毛,挂在那里欲坠不坠的。

他直起身子,紧紧环住我的腰,不让我挣脱,下身更是用力地接连顶撞着,他狂乱啃咬着我的脖颈,狠声道:“不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心底一惊,方觉自己竟在想什么,又是惊出一身冷汗。

谢明澜犹不解恨一般,勒着我一翻身,又将我按在身下,一手掐着我的脖颈,一面摆着腰恶意戳刺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瞪着我,道:“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杀了你!!”

我被他掐得一时呼吸不畅,几乎生出濒死的恐惧来了。

就在极限的那一瞬间,他却又松了手,我捂着喉咙大口喘息着,忍不住闷咳起来。

谢明澜忽然覆上我的性器,道:“你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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