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生围了披风。抬头看天空,依然有零星的雪花落下。不像昨天似的鹅毛大雪了。这才是冬天的第一场雪。就如此冷了。今天春天可是难过了。李木生拿着给爷爷买的东西。继续往家里赶。
本来上次李木生跑去报信。苏景将人留下了。是看他长相很像陈明。就是那个救了他两次的镖头。他可是听说陈明的小儿子,幼时丢了。一直也没有找到。苏景见他十分挂牵,就想着不如帮他找到儿子。所以派人一直到处查找。可是毕竟年岁已经长了。线索显示孩子被卖到京城,然后线索就断了。再也没有人见过陈明的小儿子。苏景本来都放弃希望了。可是见到李木生第一感觉。就觉得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陈明丢了的小儿子。于是留下人。派人去找陈明。让他来京城见见。可是陈明因为保镖去了外省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苏景总不能将李木生一直关在御史府。就让他先回去。最近不要离京城太远。当人也没有告诉是要给他寻亲。毕竟这事也没有百分百确定呢。
“怎么这种天气跑回来了。”老坟头开门就见冻得直抖的孙子。“也不知道多穿些。这雪下的如此大。赶紧进屋。”
老坟头上去拉李木生。让他赶紧进屋。因为家里只有老坟头一个人。所以只有正房屋子里生了火盆。老坟头一个人节俭惯了。炭火不旺。只是烧了大炕。火炕是暖和的。将李木生让到炕上。给他围上盖上。李木生直喊不用。
“我不冷。别忙活了。”老坟头哪里肯,给炭火盆上的灰扒开。放上新碳。然后拿扇子扇一扇。让火尽快着起来。
“这一路上寒风吹入骨。要是不烤一烤暖过来。一宿身上都是冷的。”老坟头见火盆开始烧起来。放到炕边的地上。将没舍得吃的一个苹果,埋到火盆边缘炭火的灰烬里。拿了一个铁茶缸,倒上半杯水,放到碳火上。削了几片老姜放到水里。又伸手到炕边的橱柜里摸了一个鸡蛋。还有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一点红糖。还是有一次李木生带回来的。老坟头一直没有舍得喝。留到现在。铁茶缸里的水煮开了。咕嘟咕嘟的翻滚这。老坟头将鸡蛋磕开。打进水里小火咕嘟着。屋里传出鸡蛋的香味。
“爷爷。你不要忙了。这不是我上次给你带的糖吗?你怎么没有吃。不是嘱咐你多喝点。”这点红糖还是李木生托人买来的。是听别人说。多喝点红糖,身体暖和。老坟头素有腰疼腿疼的毛病。喝点红糖能舒服些。所以托了人情,专门买来的。这一点可是不便宜呢。走之前还嘱咐他一定要喝。没想到偷偷留到现在。
“我老了,这身上得也是老毛病了,哪里吃的了这么金贵的东西。不如留给你吃。”
老坟头见鸡蛋熟了。又将红糖舀了一点放在水里面搅了搅。端给李木生。
“你吃了寒风。喝了去去寒。”
“爷爷你也喝。”
“让你喝你就喝。我不爱喝那玩意。”老坟头挥手拒绝。又将一个红薯放到碳火盆里。找了个没有明火的边边。埋进碳灰里。
李木生端着鸡蛋红糖水,眼睛湿湿的。他虽然不是爷爷的亲孙子。可是爷爷对他是真的好。有什么都想着他。最好的都留给他。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有人吗?”院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喊声。
“我去开门。”李木生听见喊声就要下地。老坟头拦住他。“我去就行。你把那碗鸡蛋水喝完。”
说着老坟头起身去开门。顺手戴上屋门口挂着的斗笠。老坟头喊了一句。
“谁啊?”
“老人家。我们是迷路的路人。想借宿一晚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等等。”老坟头腿脚不好。慢悠悠的走过去。将门打开一个缝。见是父子两。模样倒是看着挺正直的。不像是坏人。
“老人家。我们本来赶路去京城。可是这雪越来越大了。我们带着女眷实在是没法赶路了。能不能借宿一晚。歇歇脚。”那个父亲开口。满脸真诚和为难。他们本来是想要赶路直接去京城的。可是下雪路滑,耽搁了时间,眼看天色晚了。进城无望。这官道附近有没有其他人家。父子两个找了一圈。才找到这么一个亮着灯的农户。一看就是看坟人住的。果然开门的是一个老头。
“可以。进来吧。只是我家简陋。也就遮风挡雨。也没有其他能帮忙的了。”
“这就已经很好了。谢谢老丈。”父亲拱手道谢。嘱咐儿子“你去将马车赶过来,让你母亲他们也过来。”
“好。”
“进来吧。”老坟头敞开门让借宿的人进来。指着旁边的屋子说。“这是我孙子的房间。他今天和我住。你们就在这屋子挤一挤吧。尽量不要动屋里的东西。”
“老丈放心。我们知道规矩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些碎银子塞给老坟头。“这是一点银钱。您收着。”
“乡野村间。不用的。”老坟头不指着借宿挣钱,就拒绝了。
“一定要的。还要劳烦借厨房一用。这一路寒风刺骨。需要吃些热食。”
“好吧。柴草在门口的棚子。我去给你们那些粮食。做些粥饭。就是我们这都是粗粮没有什么精细的粮食。”老坟头接过银钱。要去屋里给他拿粮食。
“没事。有的吃就可以了。”陈明客气的说。这时候他们的马车进了院子。帘子掀开。女眷从里面出来。冷的嘴唇发白。
陈明赶紧上去扶她。“都说不让你来了。冷了吧。”说着陈明将自己身上得披风给妻子披上。他回到家。就听到了苏景送来的消息。本来打算等雪停就进京的。
可是这大雪飘飘摇摇的,总是不停。家里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陈明妻子陈张氏。看雪小些了。催着陈明启程去京城。陈张氏爱子心切,加上她也是镖局出身。有些拳脚的。当家的还有儿子又都是走镖的行家。所以就冒险出发了。开始很是顺利的。可是眼看雪越下越大。道路太难走了。陈明担心出事。就做主找了户人家借宿。
“我怎么能不来。我惦念了多久。这次好不容易有贵人帮助。能找到云儿。我怎么能不来。”陈张氏围紧披风。这该死的天气。真是太冷了。要不都已经到了京城了。不知道他那苦命的儿子,这些年过的是好是坏。又没有受欺负。
“先进屋里暖合一下。我让人先把偏房的屋烧热。”陈明揽着妻子走进老坟头的正屋的客厅。
“老丈。能让我家内人进屋待一会吗?外面太冷了。”
老坟头拿着粗粮出来。有些为难的说到。“我儿子刚回来。在屋里回暖。夫人女眷进去恐怕不合适。”
“没事。我不冷了。如果夫人不介意的。可以进来。”李木生听见几人的谈话。赶紧从炕上起来。将被子叠好。将能看到的地方简单收拾一下。毕竟是女眷进来。他在窝在炕上不太好。
“我孙子说了,那就进来吧。”老坟头将两人往里面让。
陈张氏进到屋里。就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正站在屋中央。见他进来有些局促的拱手行礼。
“夫人好。里面请。”发现自己刚吃红糖鸡蛋的茶缸子还在炕上的桌子上。赶紧去拿了,放到地上墙角的高桌上。
陈张氏看着他的动作。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个孩子有礼貌还可爱。长得又顺眼。就是怎么看都有些眼熟。不知道像谁。
“夫人你坐。”陈明也抿嘴笑着。这傻小子倒是一派天真。
陈张氏坐在炕上。李木生看他冻得脸色发白。将刚刚烤火的炭盆,往夫人脚下放了放。“天气很冷的。您烤烤火。”
“小哥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木生。”
“李木生?哪个木,哪个生。”
“木头的木。生死的生。”李木生虽然没有上过学。可是最近几年在镖局也学了不少东西。还是知道自己名字是哪几个字的。
“可曾上过私塾?”陈张氏见他回答的挺快。问道。
“没有,是镖局的师父教的我。他对我很好。教我识字,教我武功,教我走镖的经验。”李木生看着夫人也挺亲切就直接回答了他问的问题。
“你也是走镖的。老爷没想到还是个同行呢。”陈张氏拉了拉陈明的袖子。
“那是巧了,我也是干镖局的,你是哪家镖局的?”
“恒丰。”
“哦。倒是认识那里的孙起师傅。孙师傅。为人仗义。又有本事。”
“你认识我师父?”李木生没想到还是师父的旧相识。
“他是你师父啊。我们倒是旧相识。你和他好好学习。他是个有真本事的。”
“嗯。我师父是最好的人。”李木生与有荣焉的说到。“不知道你们进京做什么?护镖过来的吗?”
“不是,是来探友的。去御史府。”
“哦。那我知道在哪里。明天我给你们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