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之后, 萧逸宸也将要动身回金陵,出发那天,平遥的百姓和官员要前来相送, 他没让,觉得麻烦, 是以也就只有宁道一家, 还有任鸣风几人。
开春时候,天渐渐暖了起来, 萧逸宸又叮嘱了宁道两句, 让他处理好平遥之后的情况,哪怕现在趋于稳定,也不能掉以轻心。
宁道再三保证,萧逸宸才略放下心来,林海已经收拾妥当, 他走上前,说:“王爷,已经好了,可以出发了。”
萧逸宸点头,他和几人辞别,走了几步,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 转过身,林海也跟着停了下来。
“对了, 任兄,咱俩之前说的事别忘了。”
任鸣风笑,“放心吧, 王爷,不会忘。”
“那就好。”萧逸宸微微扬起唇角,看向任鸣风和易玲珑,很是放松的样子,“来了金陵,请你和玲珑姑娘喝酒。”
任鸣风和易玲珑相视一笑,说:“好。”
萧逸宸抬眸,越过几人,远方天际间,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光芒万丈。
他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太守府门前的众人,宁道一家,任鸣风,易玲珑,付清如,他缓缓勾唇,轻声道:“有缘再会。”
霞光万道,车轮滚动着,驶向远方。
京城
收到萧逸宸不日将回金陵的消息时,墨染和林晟正在军营里,林晟喜上眉梢,连带着看魏诀都顺眼了起来。
墨染把信叠了起来,收进怀里。
林晟在一旁看着,心头直泛酸意,大家都是一同长大的,怎么就对他这么大意见,还不如看着魏诀那张寡淡的脸好。
墨染收拾好桌上堆着的军务,见林晟还杵在旁边发呆,眉梢微挑,“很闲?”
林晟:“……”
看看,看看,这挑眉问话的凉淡语气都一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墨染懒得再管他,不知道林晟最近抽什么疯,老是这种……一言难尽的表情,可能最近春天到了吧。
林晟自然把墨染脸上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他不由扶额,还是看魏诀去吧。
他把军务全部扔给了墨染,谁让他们之前一个个都跑的不见人影,大半年了,军营的事情全部扔给他一个人,合适吗?啊?
现在好不容易墨染在军营,自然能多压榨就多压榨一会儿,等某人回来,就压榨不成了。
他溜达着去了外面,寻魏诀,不过他没能寻到人,魏诀现下在临华殿,跟皇帝说着王的情况。
“平遥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王带着人已经从平遥出发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京城。”
皇帝揉着眉心,大半日的处理政务,让他有些疲倦。听到平遥情况稳定下来后,他还是稍稍舒展了眉头,这对大梁来说是好消息。
“没再出什么事吧?”皇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最近太子的动作有点大了,他怕两人你来我往间做的过了火。
魏诀摇头,“林海说没有,和先前一样,就收拾掉人,没有别的动作。”
皇帝略有些欣慰,还行,比他想的要好一些。
魏诀见皇帝这般,犹豫再三还是说了,“不过前几日,王和武林盟主任鸣风私底下见过一面,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一个下午没有出过门,而且门口守着的都是他们的人,不让禁军接近。”
“所以也无从得知两人聊了什么。”
皇帝的脸又沉了下去,果然是不能抱有期望的,对老五稍有些改观,他就总能在下一刻做些让自己不舒心的事情来。
“禁军的人都跟着回来了吗?”
魏诀像是早有预料,他说:“没有,一半人留在了平遥。”
皇帝点点头,赞赏似的看了他一眼,“盯紧任鸣风,看看他有什么动作。”
“要出手吗?”
“不,盯着就行。”
皇帝转了转脖颈,向后靠了靠,福公公又躬身添满了茶水。
“若是对朝廷没有影响,随他们去,若是有……”皇帝眉宇间尽是狠戾,他看着魏诀,“就不用朕多说了吧?”
魏诀默然。
片刻后,他垂首说:“是。”
皇帝拿起桌上的笔,他低下头去,“行了,去吧。”
魏诀躬身退了出去,在外间时,皇帝的声音传了过来。
“玄甲营那边你加点紧,老五就要回来了。”
魏诀脚步顿住了,良久,他回头,应下了。
萧逸宸回到金陵那日,柳树低垂,风絮满城,正是三月好时节。
见到墨染时,两人遥遥相望,相视一笑。
“主子。”
萧逸宸眉眼含笑,连日的舟车劳顿都消失不见,他现在只想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
他以前从未想过思念的滋味是这般难受。短短一月而已,他就如此想念眼前这人。不知道他是否和自己一样呢?
“想我吗?”想着,他便问出了口。
墨染心跳如鼓,他突然就想到了那时林晟和他所说的,他迷迷糊糊的,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脱口而出。
“想。”
红晕慢慢爬上脸庞,连耳尖都泛着点红,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墨染心跳如雷。
又是期待,又是懊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但就是这样难言的情感,充斥在他的心间。
他甚少有这样情感丰富的时候,所以当有苗头冒出的时候,他除了茫然无措,别无他念。
萧逸宸轻声笑了笑,他的小影卫脸上的期待他看的一清二楚,果然没有让他白等,但还没有到时候,他想等墨染自己明白过来,等他亲口告诉自己。
他喜欢他。
他不想他们之间,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主子,他无法拒绝才如此,他想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两情相悦之下的水到渠成,而非因为身份,或者旁的什么。
他伸手揉了揉墨染的脑袋,就是别让他等太久,要是久了,他也怕自己会失信,之前所说的,给他仅有的,唯一的自己选择的机会就会被他收回了。
“走吧,回家。”
墨染弯了弯眼睛,“嗯,回家。”
皇帝的接风宴安排在晚上,萧逸宸去时,已经到了不少大臣,众人一见到萧逸宸,纷纷停下交谈,不管熟不熟,都要上前来,祝贺王一番。
是以在福公公宣读对王的嘉奖时,萧逸宸已经喝了不少酒,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听清福公公说了些什么。
大臣们倒是个个竖着耳朵,深怕听漏了什么,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此次过后,王算是皇子里面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了,但他们还是不敢轻易站队。
因为最大的变数,在于帝王。
若是帝王不喜,那便什么都没了
萧逸宸微微支着头,醉倒是没有多醉,他突然觉得没有意思罢了,觥筹交错间,耳边充斥着喧嚣声,旁人嘴里的主角,却在这里出着神。
他突然想到了太子,这两月想必睡不着觉了吧,损失这么多,还什么都没得到。
他弯了弯唇,身体向前倾了倾,随后一脸可惜,可惜啊,没看到太子是何模样。他的脸色应该很好看才是。
太子如坐针毡,在这里的每一刻,每听一句皇帝对萧逸宸的嘉奖,他的心就沉下去一分,却偏偏面上还要做出高兴的样子来。
因为他是太子,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能表现出来,他要做好表率,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宴会快结束时,萧北宁端着酒过来了,萧以安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六公主萧以晴和三公主萧雨兰也都在一旁,萧景禹端着茶,和她们站在一起。
萧逸宸懒洋洋的站起身,太子把酒递给他时,他笑了笑,说:“太子殿下辛苦了,劳驾亲自为我斟酒了。”
萧以安憋着笑,脸都快憋红了,还真是记仇,之前萧逸宸刚解了禁足那会儿,也是宴会,太子好一顿嘲萧逸宸,这下好了,萧逸宸又还了回去。
他摇摇头,这两人真是……
萧北宁铁青着脸,费了老大力气,才忍住没有当场把酒泼过去,半晌,他一字一句道:“不辛苦,比不得五弟你。”
“好说。”
萧逸宸接过酒,仰头喝了。
之后陆陆续续的又喝了许多酒,饶是萧逸宸也有些受不住,墨染见他难受,就小声道:“主子,要不我们先走?”
萧逸宸点点头,两人一同出了门,走了两步后,萧逸宸晃了一下身体,墨染赶紧扶住他,“主子,没事吧?”
萧逸宸无声的摆了摆手,两人出了宫门,靠在宫墙上醒酒时,萧以安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墨染站在萧逸宸身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萧以安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用这样冷漠吧,好说歹说也是一路从平遥回来金陵,真是有够无情。
他走近,在萧逸宸面前站定,确定他还醉的不至于听不懂别人说的话后,才有些遗憾的开口,“想和你吃顿饭来着,当给你接风洗尘了,宫里那个宴会没有意思,”他顿了顿,咧着嘴笑了,“怎么说咱两也是短暂的盟友,我帮你把赵楷带回来了,你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萧逸宸,期待他能答应,同时又不动声色的瞥了两眼旁边站着的墨染。
萧逸宸揉了揉眉心,他淡淡道:“怎么给我接风洗尘还要我来出银两,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萧以安嘿嘿笑了两声,“顺带啊,我可是九死一生,这一路多难啊,各色杀手遇了个遍,才把赵楷给你带回京城啊,”他微抬下巴,指向墨染,“不信你问他,多辛苦啊,他还受伤了。”
“是吧,墨染。”
墨染一瞬间弄死萧以安的心都有了,他就想着赶主子回来金陵,把伤养好了,不让他担心,下午那会儿主子还问他受伤没,他说没有。
这下可好了,玩完。
萧逸宸闻言瞥了一眼墨染,没什么意义的说:“是吗?”
“是啊。”萧以安说。
墨染浑身紧绷着,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挽救一下,可萧逸宸压根不看他,只说道:“那走吧。”
萧以安忽视了墨染刀子一样的眼神,他说:“地方我定。”
萧逸宸应下了,“行,你定。”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萧以安带他们去哪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