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显故意挺直了腰板打量着自己的身高眼神里充满了不屑，申寅直不禁有些恼怒：
“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高句丽人的个子虽然矮了些，射出去的箭一样可以伤人！”
秦显一笑说道：“申……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帛衣头大兄……这官职可是够饶舌的！
我就称呼你为申大兄弟吧！这国力强不强不光是靠人多就能衡量的是不是？
据我所知渤海人真正的骑兵也不过十万人，怎么前些年打得你们节节败退，割了许多土地出去？”
“这……那是因为高句丽境内多山，我们不善齐射，这些渤海野人善于滋扰，打完了就跑，从来不跟我们正面交锋。
我们只不过是暂时避其锋芒，将一些无用的穷山恶水让给他罢了！”
秦显想不到申寅直这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好一个避其锋芒！
可我还听说高句丽近些年一直在卯足了劲儿的打新罗，却是久攻不下……
难道这小小的新罗国也是跟你们高句丽一样，国富民强？”
申寅直的脸色便有些挂不住了，秦显还真是一点面子不给自己留啊！
秦显却是更得意了，又问道：“知道为何封我为营州节度使吗？”
“因为节度使大人战功显赫，所向睥睨！”申寅直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秦显一拍巴掌道：“哎，这句话算是被你给说中了！我只带了两万人，先是大败俘虏了晋国八万精锐，而后又西进灭了西凉全国！
这不是前段时间渤海野人来打营州了么？朝廷便派我来了。
本来是想多给我一些兵的，我想着，党项人不也骁勇善战？结果到了我这里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要是打渤海国用那么多的人不是太瞧得起他了吗？因而只要了五千！”
申寅直听秦显吹牛皮不打草稿不禁暗暗撇嘴：节度使那可是有自己的军队的，就算是朝廷也会防着节度使势力太大到时候尾大不掉，因而魏国的节度使最多只能有五千人，这事儿谁不知道？
而秦显还没吹够呢，接着说道：“我本来还想着，这群只会钻山沟子的渤海野人人数太少了，还不够我痛痛快快的打一回呢。
若是再加上你说的那五十万吗……这样想想似乎就有趣多了！”
申寅直真恨不得一口黏痰吐在秦显的脸上——世界上怎么能有如此狂妄自大不要脸之人？
自己就五千人，真当个个都是万人敌？五十万人踩也能踩死你们好吧！
真的是赢了两场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
不过人家也确实有牛逼的资本，西凉短短几个月就被灭了国了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他这次来营州可不是为了来跟大魏宣战的，他是奉命想法子先安抚住秦显，让他别在高句丽北疆再捣乱了。
于是申寅直强忍着恶心奉承道：“节度使大人兵强马壮，胆识过人，实在让人佩服！
只是大人方才说再加上五十万这话可就错了，我高句丽并无意于和大魏为敌！”
秦显冷笑道：“是吗？当我不知道么？你们不是也听了夏国的话，想趁着我大魏和夏国交战的时候趁机来滋扰，分我们的精力吗？
当初晋国便是这么想的，西凉也是这么做的，后来又有渤海国，现在又有你们高句丽。
我却有些想不通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爱占便宜，为何又都肯听夏国的？”
申寅直道：“其他三国我不知道，我高句丽绝非是因为听了夏国的什么话而要与魏国为敌！
这次肯定是因为夏国人看挑拨不成，便私下里买通了边境上的一些地方官员，让他们散布消息说营州守备空虚，又刚刚被渤海野人给攻破了，可以趁此机会去发些小财。
那些愚民受了蛊惑才私自坐下这等错事，这也算他们自作自受罢了！”
秦显听了点点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也算说得过去吧。如此说来，高句丽真的不愿与大魏为敌咯？”
申寅直道：“绝对没有此意！我今次正是奉了大王之命来同节度使大人示好的。”
“示好……”秦显用手搓着下巴又上下将申寅直打量了一番说道：“你们高句丽国说的示好，就是靠一张嘴说说吗？行，那回去告诉你们大王，就说我也向他示好！”
秦显的厚颜无耻再一次刷新了申寅直的认知，却是装作才想起来一般一拍脑门道：
“瞧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你们汉人见面是先要将礼单呈上以示敬意的。
按照我们高句丽人的习惯，一般都是拜访完后才送上礼物。”br>
说着果然变戏法一般的掏出一份礼单呈了上去。
秦显只是笑了笑，他严重怀疑若是这次申寅直答道他的目的了就会私下里把礼物给秘起来了。
接过礼单一看，上头竟然是高丽参十支，高丽红玉貔貅摆件一对、干海参、干鲍、干虾若干斤……
秦显一脸黑线，这他妈是打发要饭花子呢？
不过他也没有当场翻脸，而是笑着将礼单放在一旁说道：“久闻高句丽多产海鲜，今次我是有口福了。
既然大兄弟你是来示好的，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来人，把香皂、雪花膏和二锅头都拿两瓶来给大兄弟回礼！再准备一桌宴席给大兄弟接风！”
申寅直见秦显竟然一看有礼物便如换了个人一般心里更瞧他不起了。
不过脸上还是做出一副笑容来，收了秦显的“大礼”之后就笑得更开心了。
听完了秦显对香皂雪花膏的介绍申寅直更不屑了：我们高句丽再小气，起码那高丽参还是拿得出手的，你就拿这玩意送礼，不嫌丢人吗？
不过是一些给娘们用的奇技淫巧的小玩意，再吹上天又能怎么样？
“还有这二锅头，乃秘法酿制，保证你没喝过，正好，酒席准备好了，你尝尝便知道了！”
秦显也不客气，将送给申寅直的酒拿过来就开了。
一口酒下去差点没给申寅直噎死——只觉得入口又辣又热，这玩意是给人喝的？除了浓烈的辛辣和刺鼻的酒味完全没有美酒该有的醇香甘甜！
他是真的鄙视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北方野蛮佬。
但是接下来的菜却打破了他的认知，在吃了一辈子蒸煮烤为主的高句丽菜后再尝尝用铁锅炒出来的菜简直是人间美味！
看着申寅直的吃相越来越难堪，秦显也不禁心生鄙视：棒槌！
边吃喝劝酒秦显渐渐地将话题引到了高句丽的风土人情上去了。
申寅直自然是吹嘘高句丽如何美丽富饶，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如何滋润，并且一再表示秦显看到的那些人只不过是边疆最穷的高句丽人，不具代表性。
秦显点头道：“原来如此！实不相瞒，我这个人吧，除了爱打仗之外还有个爱好，便是做生意！
方才我送大兄弟你的那些个香皂雪花膏便是我往外贩卖的产品。
这些东西不管是在大魏还是在晋、楚、夏、蜀和吴国都是极受欢迎的，尤其是受贵人命妇们的喜欢。
既然高句丽大王都派了你来示好了，我想着也派人回访一下，送去些礼物给大王，顺便……”
申寅直便接话道：“节度使的意思是想和高句丽通商么？”
秦显道：“正是这个意思！不知大兄弟以为可行吗？”
申寅直对秦显更鄙视了，商人本就是贱业，秦显一个堂堂节度使竟然张口闭口的要做生意！
若是卖些粮茶丝绸也就罢了，还卖些老娘们用的无用小玩意！这是出身高贵的人该干的事？
“可行！当然可行了！节度使有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能在高句丽财源广进！”
申寅直违心的说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道：“只是……既然节度使大人要和高句丽修好，那是不是应该把那群到我高句丽境内的人给招回来了？”
秦显一拍脑门：“瞧瞧，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行，我明儿就让人去看看，也不知道这群玩意又跑到哪儿去撒野了！”
“那……节度使大人，您看是不是也可以将掳来的这些个高句丽子民都尽数放了？想来他们也涨了教训，往后再也不敢乱来了。”
秦显冷笑一声：“这个却是恕难从命了！我得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