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州城内。
犒赏三军，连留下来守城的厢军都跟着沾了光。
反正是抢来的东西，何不拿出来振奋振奋士气？
此一仗除了抢来了大批的粮草物资还俘虏了三千多战俘，杀死了多少人秦显也不知道。
而魏国这一边的死伤只有两位数！
这一仗可以说是完胜，然而吴雨总觉得这一仗好像打完了，又好像没打完。
节度使司中也摆了一桌酒席，吴雨端起酒杯叹道：“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仗还能这么打！”
这种几乎完全依赖投石车往敌营里扔炸弹的战术完全颠覆了吴雨对战争的认知。
没有弓箭手的对射，更没有纵马指挥骑兵的冲杀，仅有的一次冲锋竟然是带着骑兵沿路追杀溃败的逃兵，让吴雨觉得有些憋屈，就好像卯足了劲儿，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秦显呵呵笑道：“这样打仗不好吗？咱们自己没什么伤亡，却打得敌人落花流水。
打仗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利益。只有赢了才能给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至于怎么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收益。”
他倒是对这种降维打击颇为满意，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组件出一支真正有火枪火炮的全火器部队。
吴雨也笑道：“道理我也懂得，只是……一时实在无法适应这种打法。”
秦显同吴雨碰了一下酒杯道：“若我所料不错，往后的战事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会越来越少了。”
潭州节度使陆万雷说道：“往后这仗要是都这么打，也不用怎么指挥了，多造投石机、多弄那些个炸弹出来，任你有再多的人、再坚固的城池也禁不住啊！”
秦显点点头道：“确实，其实打仗的本质是什么？就是拼的哪一方更有钱、有资源。”
陆万雷拍了拍脑门道：“这些道理我就不懂了，我只知道这次能如此大获全胜，全是依仗着秦太傅指挥得当，还有这些火器厉害！来来来，陆某敬太傅一杯！”
秦显又吃了一杯酒说道：“此番能胜得这么轻松，其实也是因为夏人没有被这样的武器给打过。
清点战场的时候你们也都看见了，那些身披重甲的夏国弓箭手被炸死的并不多。
相反被踩死的却占了大多数，还有就是穿着重甲行动不便被活捉的。
等夏人逐渐适应了这种武器，到时候就再难有这种一击即溃的时候了，战争势必又会陷入胶着。
吴大哥，若你带兵来对付这种投石机，你该如何打这一仗？”
作为一个合格的将军，吴雨其实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这种问题，自己不想敌人也会想，让敌人先想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自己先找到战术的缺点，而后想法子弥补完善才是一个合格的将令该做的事。
听秦显问起了便说道：“这投石机虽然威力惊人，却也有它的短处。
首先便是个头太大，移动不便。若是攻城守城也还罢了，真的在平原上野战难免成为首要攻击的目标。
其次就是投石车的攻击速度太慢了，不说使用前要先组装、加配重、装弹，还要校准落点。
且每一发都要重新上绞盘装填点火，如果骑兵冲锋，就投石机的射程发射不了三两炮敌方骑兵便已经冲到眼前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射速慢便是投石机最大的硬伤。
还有便是投石车虽然射程远威力大，自身却没有丝毫防御能力。
若是对方有床弩等射的远的攻城兵器肯定会先招呼我方的投石机。
若是我对面的敌人用这种投石器野战的话，我会让骑兵以分散队形冲上去。
只要和敌人的步兵或者骑兵绞杀在一起，那些投石车肯定会怕误伤自己人，就不敢再开炮了。
如此一来投石机的作用就完全发挥不出来了，到时候就是短兵相接勇者胜了。”
秦显点了点头道：“吴大哥说得不错，将投石机的几个缺点都分析的明明白白。”
吴雨问道：“二弟可也是因为这个才没有继续往南打，而是退回潭州的吗？”
秦显点了点头道：“还是那句话，咱们人太少了，王爷的意思也是见好就收。
咱们若是孤军深入再往南走的话，夏人肯定不会放纵咱们在他们的大梁城下从容摆好了投石机去攻城的。
毕竟这是他们的都城，夏人肯定会倾全国之兵死命反扑。
到时候他们一拥而上，光凭着咱们这点人这几台投石机，后果可想而知。
还有一点就是我不想让夏人太了解咱们的投石机和炸弹了。
今次两战，一次是打了他们个出其不意，一次是趁着夜色偷营，想来他们现在是谈投石机色变的。
若是真的再打一仗，说不定他们就能看出投掷出的炸弹的威力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了。
而且投石机的弱点吴大哥能想得到，夏人说不定也想得到……”
陆万雷便问道：“那咱们接下来就固守澶州？夏人会攻打过来吗？”
秦显笑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怎么知道夏人会不会打过来？
不过若我是夏国人，刚刚又吃了这么大的亏，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说不定正商量着修工事加固城防呢。
还有，多半会派使臣来交涉，以拖延时间想出如何对付投石机的法子来。
咱们这边吗，静观其变也就是了，还请节度使大人多多派出些斥候，时刻关注夏人的动向。”
“下官知道！”陆万雷答应一声。
虽然他也是节度一方的封疆大吏，手中有权有兵，可到底不如秦显这个太傅身份尊贵。
而且这一仗打下来陆万雷也是打心底佩服秦显的才能。
秦显又对吴雨道：“今次的战报，是大哥写给王爷还是小弟来写？”
吴雨哈哈笑道：“自然是你来写，我哪里有你那文采？况且这一仗都是你来指挥的，我写个什么？”
秦显也是一笑，说道：“本想着若是能顺利一些的话还能回家过年呢，看来是没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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