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怀疑面前的仙女姐姐在骗自己。
可这对她来说貌似也没什么好处。
难不成她想要自己的不动明王体？
这个体魄在修炼界，好像确实很稀有，属于佛家弟子百年一遇的类型。
略作思忖，苏澈认为对方欺骗自己，可能并没有什么好处，就直接问出心中所想：
“国师，你方才为何说朕重新获得一条手臂，需要将不动明王体剥离？”
“为何要用‘剥离’这个词？”
魏姒仍旧是一副处变不惊，好似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能够让她上心的事情，好看的双眸古井无波，慢慢的开口解释：
“因为，我苍星门内，一直藏有镇压一条上古魔神的手臂。”
闻言，苏澈眼角微微抽搐。
局势开始变得离谱起来。
他穿越过来，斗权臣，斗藩王，只不过是想稳住自己的地位，同时给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缝缝补补，能延续几年是几年，然而现在受伤丢了一条胳膊不说，眼下竟然还涉及到什么魔神。
这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就算苏澈是天子，哪怕有不动明王体，说到底还是凡人，顶多是踏入了修炼的门槛。
第一次听说魔神这类玄乎的玩意，心里却是很震撼。
他的反应，落在魏姒的眼中，后者或许有余料，就继续解释道：
“陛下无需多虑。”
“据宗门内古籍记载，那魔神在千年前的正魔大战中就已经陨落，只留下一条手臂在人间。”
“苍星门开山祖师机缘巧合下得到此残破的手臂，始终将其一种禁忌封印在山门内，历代掌教首座都会严加看管，以免魔神的手臂落入魔道之手。”
“那毕竟是魔神的躯体，其中隐藏的煞气与怨气，其蕴含的力量，绝非常人能想象，魔道之人若是得知此消息，必然想尽一切办法攻入总门内，或是窃取。”
“所以我等也一直在封锁消息，他人无从得知。”
苏澈眉头紧锁，听了半天，说出疑问：
“这么厉害的东西……你们自己怎么不用？”
“为何不直接按在自己身上？”
魏姒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苏澈：
“陛下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
“咳咳，正魔有别。”
“我辈正道，决不会染指魔道之物。”
“再者，正魔双方，修炼的方式方法不同，贸然将魔神的手臂接在自己身上，煞气与灵气相互冲突，最后的结果可能是爆体而亡。”
苏澈呵呵冷笑，他越来越感觉神仙姐姐在算计自己：
“那国师就要把它接到朕身上？”
“你就不怕朕殡天？”
魏姒却是莞尔浅笑，好似深冬里难得刮来的温暖的风，让人身心舒畅：
“陛下既然是不动明王体，能够承受这种体魄带来的重压，想来魔神右臂所带的负面影响，您自然也不在话下。”
啊？
这么说好想有点道理。
可关键是，我这个不动明王体魄，不是先天的，是系统给我的。
好像没对我产生什么压力啊？
苏澈沉吟片刻，又问：
“类似的稀有体魄，还会对持有者产生负面的影响？”
魏姒微微颔首：
“这世上，任何幸运与不幸，都是命中注定。”
“没有谁，能够躲过天命的安排。”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也是这个道理。”
苏澈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可：
“可朕生来就是天子，这何尝不是一种没有代价的幸运？”
魏姒却是难得地眯起来眼睛，语气也有了起伏，意味深长地说道：
“陛下如今肩上扛着的朝廷与天下苍生，这何尝不是一种代价？”
“就像此番御北王叛乱，又何尝不是一种代价？”
“您的右臂，何尝不是一种代价？”
苏澈听罢，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不过，对于魏姒的这种宿命论或者说天命论，他还是不敢沟通。
他也不想在这种哲学问题上探讨。
又沉思片刻后，苏澈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问道：
“如果把魔神的右臂接到朕的肩上，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魏姒没有任何隐瞒，如实回答：
“或许您在剥离不动明王体时，就已经撑不住，气血逆流。”
苏澈打了个寒战，心里又打退堂鼓，可低头看一眼根本无法动弹的手臂，他又觉得有赌一把的价值。
身处在他这个位置，人生本就变成了一次次的豪赌。
“等等。”
苏澈回想起最开始思考的问题：
“国师，为何不动明王体必须从朕这里剥离出去？”
“不能既接上手臂，又拥有不动明王体？”
魏姒无奈地摇了摇头，耳边柔顺的长发随之摆动：
“陛下太贪心了。”
“这天下，怎能好事都让您一个人占了？”
“不动明王体属于佛家体魄，也就是属于正道。”
“而魔神的手臂属于魔道。”
“本座方才就说过，正魔二气，无法共存。”
“您只能选择一个。”
苏澈眉头又拧成一个“川”字，叹气道：
“那岂不是说，朕接上手臂，之前修炼的成果，全都得作废？”
魏姒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苏澈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大殿的门口，望着院子里发出沙沙响动的树影，还有点缀在四周的繁华，伫立许久。
盛夏就要到来。
对于上一世成长在大雪地里的苏澈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畏寒，却怕热。
据说，大虞的炎夏，格外燥热。
苏澈心中逐渐烦躁。
“让朕好好考虑一番。”
魏姒点了点头，起身相送。
苏澈难得地拒绝，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他没有去永悦宫，也没有去御书房，而是在禁军的护卫下，前往天牢。
阴暗潮湿的走廊中，偶尔有一丝日光照射进来，仿佛给居住在这里的人带来一点救赎。
在狱头的带领下，苏澈来到天牢最深处，一个被三个巨大铜锁禁锢牢门，外面皆是狱卒看守的牢房前。
里面，是一个四肢被铁索捆住，披头散发的年轻人。
陈子豹。
这个联合御北王一起叛乱，陈家仅存于是的男丁。
可惜，他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