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
恶心。
疯狂。
癫子。
穷凶极恶。
暴戾恣睢。
丧心病狂。
这是陆依白听完苏澈那一番话，对他的评价。
此刻的她，一个二八的小姑娘，吓得面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看着红木椅上的苏澈，就仿佛在看一只凶猛的野兽，仿佛志怪小说中，那会食人血肉的妖魔。
她不停地退后，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走，可那御书房整整一丈高的大红木，比那天牢的栅栏，更加令人胆寒。
而她身侧的美妇人，早已经吓得哭起来，小声地抽噎，同样是浑身颤抖，只不过更加剧烈。
语言，是有力量的。
苏澈只是用现代人的思维，简单描述两句，这对深处这个时代的母女，就完全接受不了了。
一旁静静观看一切的墨妍，此刻也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中暗道：
原来这就是凌迟，实在让人胆寒。
就连暗处的仇瑜，都不自觉地嘟囔一声：
“变态，苏哥哥太变态了。”
变态这个词，是她跟苏澈在一起新学的。
她刚学的时候还不能理解这个词汇的含义，现在她懂了。
这个词，就是为苏澈而生。
此刻，已经对苏澈畏惧到骨子里的陆依白，那对凉薄的双唇，打颤着缓慢开口：
“能……能不能改杀头……”
苏澈噗嗤一笑：
“杀头？那怎么可以？”
“方才进门时，可是你说要杀要剐随便的，怎么现在就改口呢？”
“朕作为一国之君，不能言而无信。”
“你作为百姓，也不能言而无信。朕说得对否？”
陆依白的脑袋开始不停地摇晃，显然一副要吓傻的样子，一想到方才苏澈说的内脏流了一地，她就不由得并拢双腿，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肚子，好似肠子真的要掉出来一番。
紧接着，她“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再也无法克制内心浓烈的恐惧。
“啊啊啊～”
“啊啊啊～”
她像一个三岁的孩童，哭起来张开嘴巴，发出难听的声音，同时一边哭还一边叫嚷着：
“你这个昏君、暴君！”
“竟然要处死我这个美丽的女子……啊啊啊～”
“你怎么能这样……啊啊啊～”
“啊啊啊～”
“我不想我死的时候那么难看啊～”
“我……”
“啊啊啊～那么难看，谁给我收尸啊……”
“暴君……我我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一哭，她妈跟着也大哭起来。
一对母女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苏澈瞧着，面色有些尴尬。
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坏了？
算了，别逗她了。
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苏澈直接说道：
“行了，别哭了。”
“朕不会将你凌迟处死。”
然而，她们哭得太大声，梨花带雨，根本就听不到他说什么。
苏澈有些烦躁，猛地一拍桌子。
啪！
二人吓得立马停止哭泣。
“这就要下命令了吗？娘，我悔不该不听您的劝告。”
“本来还可以从容赴死，结果现在孩儿还被千刀万剐了……”
美妇人低声地抽噎。
苏澈翻个白眼，吼了一嗓子：
“朕要你们别哭了！”
陆依白看着他，感觉更加凶神恶煞了，明明长得和话本里的白面逍遥生一样，怎么现在就跟个大魔头一样。
她从嚎啕大哭，变成低声抽噎：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要被千刀万剐了，你连哭都不让吗……”
苏澈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缓缓说道：
“你们这对母女，不需要死。”
“算是朕法外开恩，你们也可以认为，是你们那副好皮囊救了你们一命。”
“现在朕给你们两条路。”
“一条路，是朕给你们一笔钱，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皇城，离开京城，永远都不需要担心朕会反悔。”
“另一条路，留在朕身边。”
说着，苏澈指向满脸泪痕的小姑娘：
“而你，陆依白，你可以随时找机会对朕下手，给你爹报仇。”
“好了，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考虑。”
说着，苏澈低下头，重新拿起奏折批阅起来，仿佛两个人根本不存在。
这对母女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脸懵逼。
幸福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短暂地冷静后，美妇人皱着眉头，低声对陆依白说道：
“走，女儿，不管怎样，我们只要能活着就好。”
“皇上法外开恩，不仅赦免我们的死罪，还能给咱们一笔钱，我们现在就离开京城，回娘的老家！”
陆依白却紧紧咬住嘴唇，看着龙椅上泰然自若的苏澈，双拳紧握，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美妇人说道：
“娘，要走您走，我要留下！”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想给你爹报仇？这不可能，他是谁？是大虞的皇帝，是九五之尊，你以为圣上身边没人保护，你不像你爹，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也不曾修炼，怎么可能报仇成功？乖，听娘的，我们现在就谢恩，然后回老家。”
谁知，铁了心的陆依白，坚定地对母亲摇头，小声说道：
“娘，我们不能走。”
“为何？”
美妇人有些不解。
但很快，她就皱起眉头，那对满是泪珠的双眸，写满了恍然大悟。
她第一次感觉，女儿是如此的聪慧。
“依白，你是担心……我们孤女寡母，没了你爹，哪怕是拿到钱，出了城也会……”看書溂
陆依白低声道：
“起码在这个暴君身边，我们衣食无忧。”
“到了外面，我们两个女人，身上还带着钱，但凡来一个壮汉，我们都……若是路上山贼土匪……”
陆依白的小脑袋瓜转得飞快。
美妇人也逐渐明白了一切。
二人对视一眼，一同转身，朝椅子上的那位看去。
苏澈因为开始修炼，又有不动明王体的加持，五感极佳，她们的窃窃私语，自以为无人知晓，但苏澈已经尽收耳底。
他在心中不由得佩服了二人。
这陆依白，和她娘，都很有脑子，并非那种大家族里支持到吃喝的傻女人。
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露，抬起眉头问道：
“可想好了？”
美妇人起身，郑重作揖：
“皇上，民妇和小女，决定留在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