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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塌了

  看见李淳罡走来,萧无畏、清月、洛云裳和白非涟率先迎了上去。

  李淳罡仍然挂着一丝笑,就那么一步步地接近了人群。

  “我的好侄儿,师叔来取你性命了。”李淳罡淡淡笑着,话语如寒冰。随着他踏步,有阵法纹络亮起,迅疾地蔓延开来。

  “李淳罡!”苏辰咬牙道,身上爆发出了惊人的杀意。

  “斗转星移阵!小辰快闪开!”萧无畏回头大喝。他对李淳罡了解最多,自是看出了李淳罡的意图,可惜却晚了些,蒙蒙光雾笼罩了山门这一块区域,竟是挡住了所有人视线。

  听到了萧无畏的喊声,龙卿言等人下意识地向苏辰靠拢,宫亦谣和曦月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伸手去拉苏辰。然而,手刚伸到苏辰那个位置,却是什么也没抓到……

  二女心里一下就慌了,奈何光雾遮蔽了所有的感知,她们两个看不到苏辰的身影也听不到苏辰的声音。

  萧无畏等仙道强者也陷入了这奇怪的法阵中。

  而在法阵之外,苏辰出现在了李淳罡的面前,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就离他不远,让他心下一惊。

  “吾皇要你的命,你跑得掉吗?”李淳罡哈哈一笑,悍然出手!那一掌,蕴含了他一身修为,誓要打苏辰一个灰飞烟灭。

  苏辰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但他也压根没想逃,竟是不顾两者之间天差地别的修为差距,汇聚一身灵力轰出一拳。

  结果自然没有什么意外,苏辰倒飞了出去,血如雨下,经历过天地洪炉锤炼的体魄也在刹那间布满了裂痕,他的衣衫也完全被血水浸透。

  绝仙的全力一击岂是小可,若非在他反击的刹那,双剑魂也暴动而出,替他挡下了九成九的力量,苏辰直接就化成灰烬了。饶是如此,也有一股毁灭性的仙力冲入了他的体内,毁掉了他的全身经脉以及气海。

  但苏辰在失去意识的刹那,元神剑悄然而出,得黑白双魂的加持,竟也爆发出了绝仙境的神威,时间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双魂护持着元神剑刺入了李淳罡的眉心。

  李淳罡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头颅被双魂洞穿,元神剑更是将他的仙灵拦腰斩断,神魂直接开始湮灭。

  斗转星移阵倏然破裂,被困阵中的人恢复了感知,却只看到李淳罡疯狂惨叫,而苏辰坠入了青石阶旁的悬崖下。

  “苏辰!”宫亦谣惊呼,想也不想就飞身而去,跃下悬崖。

  曦月刚动了一下,一股强烈的虚弱感便袭上全身,她感受到了体内生机的流逝,身子一软就要栽倒,还是花霁语眼疾手快,将她接住,再一看,曦月已经昏厥了过去。

  “小凤凰!你怎么了?”花霁语大声喊着曦月,急得都快哭了。看書喇

  龙卿言、商泣云、秦逸龙、花彦忻紧跟在宫亦谣后面,去找坠下悬崖的苏辰;几个女孩子则被秦逸龙劝住,让她们留下照顾曦月。

  “受死!”萧无畏双目通红,愤然出手,自苏星风那里学来的流星三式接连落在了李淳罡身上;洛云裳神色冷冽,直接使出了大音希声;清月察觉到了曦月的异状,更是恨意滔滔,一手化作利爪,直取李淳罡心脏;白非涟显化出龙身,一记神龙摆尾,抽在了李淳罡身上。

  四大绝仙的杀招几乎是同时降临,李淳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苏辰的临死反击而败亡。

  李淳罡终于还是死了,在萧无畏四人的联手下灰飞烟灭。

  但没人理会他,萧无畏和洛云裳同时往悬崖下飞去,白非涟和清月则是回到了曦月身边。

  “难道……”清月苍白着脸,喃喃道,“不、不会的……”

  而悬崖下,宫亦谣终于追上了苏辰,只是苏辰躺在地上,浑身染血,已无一丝生息。

  天塌了是什么感觉?心碎了又是什么感觉?

  或许,就是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死在自己面前时的感觉吧。

  宫亦谣呆愣愣地瘫坐在苏辰身前,脑海中只不断地回响着:“他死了,他死了……”

  随后追来的龙卿言等人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辰的尸体,只是这会儿谁也没上前去。

  第一滴眼泪流出来后,宫亦谣终于是泪如雨下,抱住苏辰的尸身痛哭了起来。

  “你说过要爱我护我一辈子……你说过要娶我的……”宫亦谣一边哭泣,一边在苏辰的耳边呢喃,她多希望苏辰能听到、能想起,然后睁开眼睛,告诉她,他还没死。

  萧无畏和洛云裳也赶到了,但宫亦谣恍若未觉。洛云裳神色复杂,想上前去,萧无畏拦住她,轻声道:“由她去吧。”

  洛云裳叹息了一声,不忍地转过脸去。

  萧无畏亦叹了口气,苏星风是他最敬重的人,而他没能保住苏星风最钟爱的弟子,让萧无畏充满了内疚和自责。李淳罡出现的时候,他就该明白对方的来意,那时真不该远离苏辰,不然也不会给了李淳罡下手的机会。

  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宫亦谣的哭声渐渐小了,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抱着苏辰,两眼再无一丝神采。

  羽银泠曾对商泣云说过:“你若死了,我的天便塌了。”

  而今,宫亦谣发现她的那一片天也塌了。

  有不少人也跟着追到了悬崖下,看到这一幕,一时惊住。一是震惊于苏辰之死,二是震惊于宫亦谣。此时此刻,谁都看出了宫亦谣和苏辰的关系,有人同感悲凉,也有人心中大喜,只是表面上没显露出来。

  “绝仙的全力一击下,能保全尸身已是奇迹,想要活下来实无可能啊。可惜了如此惊艳的一个年轻人,过早的凋零了啊。”一位老辈人物惋惜不已,他只是一名散修,不属于任何势力,亦是绝仙。

  此话一出,很多年轻一辈的天才都沉默了,这位老前辈的话,多少触动了他们的内心。再怎么惊艳的天才,若不能活下去,也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罢了,过早夭折,等时过境迁,谁还能记得谁呢?

  渐渐地,有人离去了,只有龙卿言等人依然沉默地等待着,他们又何尝不希望看到苏辰睁开眼睛,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呢?

  最后,悬崖下只剩他们了,清月怀抱曦月,和苏妍、青榆几人以及那个年轻的鲛人一起来到了悬崖下,看到宫亦谣和苏辰,也是愣住,然后才慢慢接受了苏辰已死这个事实。

  龙卿言等人见到曦月濒死,更是难受。

  年轻鲛人没有随大众一起离去,显得有些怪异。萧无畏见到他不由得一愣,开口问道:“小友,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鲛人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比划了半天,萧无畏才弄明白,他在等同行的那位长者。

  “你无法说话吗?”萧无畏奇道。

  鲛人点了点头,似乎叹了口气,萧无畏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了,当然也不会赶他走。

  这时,原青天忽然现身,皱着眉看了眼苏辰,又看了眼曦月。

  “你们且到飞仙峰来。”原青天淡然说道,然后一拂袖,带着曦月和苏辰就消失了。

  “苏辰!”宫亦谣猛然惊叫,她发觉怀里的人没了。

  洛云裳连忙掠过去,将爱徒搂入怀中,安慰道:“原青天前辈带他去了飞仙峰,我们先过去。”看着失魂落魄、茫然无措的宫亦谣,洛云裳简直心痛欲死,这是她的弟子,亦是她的女儿啊!

  听到这话,宫亦谣差点就崩溃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唤了声师父,便昏厥了过去。

  洛云裳长长一叹,抱起宫亦谣,和萧无畏等人一同赶往飞仙峰。

  太清殿顶楼,烛火通明,照亮了幽暗的大殿。大殿的地面上铺设了一个先天八卦图,而此时,在阳极和阴极上,分别躺着已死的苏辰和垂死的曦月,原青天皱眉则在一旁,皱眉看着两人。

  “原来是逆命造生,难怪一损俱损。”原青天摇了摇头,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个创出这逆天之术的女子。他和那个女子是见过的,在很早的时候,那时候原青天还未创建道武宫,只是仙道阵营的一名散修,而那个女子属于魔道阵营,出身于丹宗。

  虽然对立,但原青天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能惊艳万古的奇女子。后来,也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这位女子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逆命造生,为魔皇所创,无解。

  “凤凰需涅槃,断剑需重铸。”原青天似在自言自语,“一个是死而复生之人,一个是轮回的后裔,便该在死亡中寻找新生。”

  言毕,他在一个蒲团上坐下,伸手点向了地上的先天八卦图。

  八卦图光芒亮起,渐渐覆盖了苏辰和曦月,原青天见状便不再理会,重新闭上了老迈的双眼。

  太清殿外,洛云裳等和本家的人汇合后,便见到了守在外面的玄陵以及太清六大长老。

  “玄陵掌门,前辈是否救回苏辰和天女?”望舒焦急地问道。

  “祖师既然出马,想来心中已经有数。诸位不妨暂住道武宫,等候结果。”玄陵说道。

  有原青天坐镇,望舒和清月即便再急,也不敢去闯太清殿,但她们肯定要第一时间知道曦月的情况,所以便听了玄陵的话。

  不过,只有望舒留下,清月需回北冥,将此事告知云月。

  狐王带走了花彦忻和花霁语,玄陵则答应,无论苏辰和曦月有事无事,都会遣人送信给花氏兄妹俩。

  年轻人鲛人也跟着长辈走了,临走时他多看了太清殿一眼。

  白龙王和白非涟要回东荒,龙卿言执意留下,这种时候他不可能离开,青榆也要陪着他。

  宫亦谣终是醒了,更是执意留下。洛云裳无奈,便让顾长惜带商泣云和羽银泠先行回归长生殿,将今日之事禀告给风倾苓。而她留下,自然是看着宫亦谣,同时也需要思量下风倾苓交代的事。

  最终,只有少数几人留下,其他人都分别回去了。

  等大多数人都离去后,原青天悄然现身,众人皆躬身行礼,宫亦谣更是直接问道:“前辈,苏辰和天女怎样了?”

  原青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但他还是答道:“能否死而复生,需得靠他们自己。”

  “可是……”宫亦谣紧咬着唇,有些话她不愿说,有些事她更不愿承认,那就是苏辰确实是死了。

  原青天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他确实是死了,不过你忘了他是死而复生之人么?”

  不只是宫亦谣,龙卿言、苏妍、秦逸龙等小辈也都看到了一丝希望,只是洛云裳等人却神色沉重,不似他们那般乐观。他们即便没有接触到苏辰,却也能凭借神念查探苏辰的情况,心脉、气海俱毁,灵气散尽,肉身受损极重,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骼,在原青天带走他之前,就已经了无生机。

  “静候结果吧。”原青天说着,又回了太清殿。

  “无畏,你先去为诸位客人安排住处。”玄陵吩咐道。

  “是。”萧无畏躬身领命,带着洛云裳等人暂时离开了飞仙峰。

  苏辰和曦月会如何,短时间内怕是没有结果,而飞仙峰又是道武宫圣地,即便是本门弟子也不能多留,纵然心急,众人也还是先行离去了。

  而今日发生在道武宫的一系列大事,也必将随着参与论道大会者的回归而传遍神州,注定会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掀起滔天大浪。

  其中最为震撼人心的,莫过于原青天与鬼皇的一战。

  皇道,代表修行的最高点,一向是无敌的代称,即便只是部分力量的显化,也代表了不可匹敌。

  然而,原青天以至尊败皇道,似乎打破了皇道无敌这个神话。

  鬼皇灭杀的十一名绝仙中,有临碣城唐家的家主、金陵风家的家主,两大古世家因家主之死,内部也必将有波澜兴起。

  李淳罡本是玄陵的弟子,然而最终又暴露出鬼族这一重身份,让一些大宗门警惕了起来,一些小宗门则显露出了恐慌和纷乱。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会不会就是鬼族的暗桩,由此引起的误会、倾轧等,开始在一些势力中出现,这无疑不是好消息。

  前些年来引起不小风波的苏辰,他的身死让一些人惋惜,也让一些仇家心情舒畅,甚至有人抚掌大笑,说他死得好。

  这些发生在秦王岭之外的事,自然没有影响到道武宫来。

  悟剑崖上,苏妍陪着宫亦谣,在崖边那棵有些奇怪的大树下坐着。

  这棵大树据说是祖师爷原青天在创建道武宫后种下的,常年枝繁叶茂,不见枯萎。而它奇就奇在,树叶细长,形状如剑,甚至能分清剑身和剑柄,所以这棵树被叫做“剑心树”。

  悟剑崖,据说是原青天曾在此练剑、悟剑,因此得名。

  在许多年前,玄陵收下苏星风为亲传弟子后,将悟剑崖交给了他居住,后来苏星风与白菁成婚,又有了苏妍、苏辰,才有了现在的悟剑崖。

  这几天,宫亦谣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苏妍心疼这未来的嫂子,便时常带着她到处转转。苏辰毕竟是生死难料,苏妍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宫亦谣,只能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而宫亦谣总喜欢来这悟剑崖,就像苏辰在紫金山时,总爱跑到漱月轩去。

  她从苏妍那里得知,苏辰总在剑心树下或修行、或偷懒时,便经常在这棵古树之下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候就是坐在那里发呆,有时候会和苏妍聊天,不过聊的也多是苏辰在道武宫的那些日子。

  真的好巧,她的漱月轩里有一棵不知年份的老槐树,而他住着的悟剑崖上也有这么一棵老树。

  或许,这就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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