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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命运的十字路口

  火蟒王与苏辰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小乘期的火蟒王实力比之普通的火神蟒强大太多,苏辰的剑气劈斩在它身上,全被鳞片挡住,铿锵作响,溅起无数火花。

  十丈长的火蟒王行动起来非常迅捷和灵活,有多次差点将苏辰缠住,但无奈苏辰的星隐无踪步传承自一位真正的仙人,又岂是小乘期的火蟒王能够看破的,因此苏辰一直有惊无险。

  这一区域火光四射,一条巨蟒在飞腾,火光之间还不时有剑气爆发,搅起岩浆的浪潮,斩碎一块又一块巨岩。

  这场对决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苏辰以元婴期的修为和小乘期的火蟒王斗得难解难分,始终不分胜负,两者都已经杀红了眼,誓要斩落对手。

  苏辰双手各执黑白双剑,身形忽隐忽现,每次出现都会在火蟒王的鳞片上斩出一道白痕,有时候在同一个地方会斩出数剑,而鳞片上的剑痕也会变深。火蟒王似乎意识到了苏辰的目的,蟒身动起来时会刻意去保护那些地方。

  但苏辰越战越冷静,不轻易出剑,只是闪避火蟒王的攻击,实在躲不开时就以剑罡来防御。

  他本身就不是以力量见长,而且剑术胜在精巧,不过也有一力降十会、四两拨千斤的技巧。苏辰就是在不断地以各种剑术中的技巧化解火蟒王的攻击,时间一长,他对火蟒王的手段了然于胸,心中更加有数,唯一要防范的就是火蟒王的迷幻火,这针对“虚无”的火焰本身也是虚无,平常的手段根本无法防范。

  越是战下去,火蟒王越是有种焦躁感;反观苏辰,却是越发冷静,动则如雷霆,不动如青山,双剑挥洒、随心而动,愈发显得圆融如意,剑招愈发精纯。这是在之前的战斗中不曾有过的体验,因为他没有遇到能与自己势均力敌的敌手,几乎是一路碾压过来的,而今有了火蟒王这个在修为境界上超过自己、搏杀能力极为强悍的对手,不正是最好的陪练么?

  苏辰冷静下来后,已经不急着斩杀火蟒王了,正好借此机会自我锤炼。

  焦躁感的加重,让火蟒王失去了方寸,不敢再有所保留。它的双眼泛起了红光,而之前的燥热感再次出现,无声无息,不着痕迹。

  苏辰的动作变得迟缓了,双眼中有血丝出现,甚至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最重要的是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幻觉。当他想斩出一剑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震惊之余,他硬生生地停下,一动也不动,明知是幻觉,却还是呆住了,不知不觉间甚至有眼泪淌出。

  那灿烂如星光的眼眸,总是一副懒洋洋的神情,白衣胜雪,风流倜傥,挂着温和而又玩世不恭的笑容。

  曾经无数次,苏辰聆听着他的教导,期待着他的赞扬;曾经无数次,苏辰仰望着他的背影,立志要成为他这样的男人;曾经无数次,苏辰享受着他的关爱,以为终于能够幸福下去;曾经无数次,苏辰从噩梦中再见到他,已经是一具枯骨,毫无生机……

  苏辰泪流满面,伸出手,想再次触碰他;然而,他如同泡沫般破碎,不过是一片幻影。

  “啊!”苏辰仰天怒吼,眉心绽放出金光,璀璨耀眼,穿透十字歧途永恒不变的黑暗,直入天穹。

  燥热的感觉消失了,苏辰重归平静。

  他凌空而立,眉心金光收敛,却没有消失,平静的眼神中藏着悲痛,眼角犹有泪痕。然而,他全身上下皆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几乎不弱于火蟒王,就好像也达到了小乘期。

  火蟒王退缩了,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它已经打了退堂鼓,在苏辰没有下一步行动时,慢慢退到了岩浆河边,然而它不敢轻举妄动,它明白自己的生死全在那个男子一念之间,如果对方动了杀心,只要它一动,绝对会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攻杀。

  “滚!”苏辰平静地吐出这个字,然后转身就走。

  火蟒王如蒙大赦,赶紧蹿入岩浆河中,它决定闭关潜修,不突破当前境界绝不出来混,要是再遇上这么个变态一样的家伙,它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两说。此刻,它从未觉得活着是如此美好!

  苏辰落到地面,一言不发继续前行,又走了不知多远,不知多久。

  忽然,他停下了,沉默着,一动也不动。

  良久,他才淡然道:“出来,你跟了我一路,究竟想干什么?”

  一个身穿黑袍的英俊男子出现,手里持着一根九节的白骨杖,脸色苍白不似活人。他看着苏辰,说道:“一段时间不见,你更强了。”

  “可我还是看不透你。”苏辰说道。

  “其实我也看不透你。”黑袍男子说道,“你的身上有一层迷雾,让我忍不住想要探索一番。”

  “这与你无关吧。”苏辰漠然说道。

  “呵呵,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个地方名叫十字歧途么?”

  “记得。”

  “或许,这就是你我人生的十字路口了,该是做个选择了。”

  “选择?那个当敌人还是当朋友的选择?”

  “没错,你如何选?”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四野无风,入目之处皆是黑暗,然而在这黑暗与死寂之中,他们却能清晰地看见彼此。

  “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做选择题。”苏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你跟我了一路就是为了这个,那你是白费功夫了。”

  黑袍人定定地看着苏辰,说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你没心情选择,我却有了答案。”

  苏辰也回看着他,问道:“哦?洗耳恭听。”

  黑袍人叹了口气,说道:“老实说,这个决定让我很痛心,但是祖训难违,我必须铲除会威胁到先祖的存在。你,是否服用了煅魂草和九阳圣莲?”

  苏辰皱起眉头,沉默地点了点头,黑袍又是一叹,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你若是否认,我想我们还能和平共处。”

  苏辰道:“没什么好否认的,现在全世界想杀我的人一大堆,而我依然活的好好的,我也不在乎多你一个。”

  黑袍人哈哈一笑,说道:“好,你我曾经对饮三杯,看在这三杯酒的份上,我今日不为难你,但是我会查出你的跟脚,然后将你铲除。”

  苏辰也是一笑:“随时恭候,就怕你会后悔今日决定。”

  黑袍人笑容转冷,对苏辰说道:“我想送你进来那人的真实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许过不久就会接你离开,我也一样。下次再见,就是在神州大地上,那时我会亲手摘下你的头颅,兑现今日抉择。”

  苏辰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你我有三杯酒的交情,那我可以承诺,假如未来我们真的生死相搏,我饶你三次不死。”

  狂,充满自信的狂!

  苏辰在说出这句话时一扫悲伤,神色疏狂,双目之中更是神光奕奕,甚是灼人,黑袍人都不禁楞了一下,脸色一变。

  “好,你也不要后悔你的决定。”黑袍人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说完此话后,他以骨杖点地,一圈圈波纹自他脚下荡漾开,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法阵。黑袍人慢慢消失在了法阵中,而在完全消失前,黑袍人还对苏辰说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归于吾祖,这天下万灵,都将归于吾祖……”

  苏辰看着他消失,一言不发,但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波浪。黑袍人的选择,他的理由以及他最后说出的话,无不说明着事情的严重性。也许,相比于外界那些追杀苏辰的势力,黑袍人或者说他背后的那一方势力才是苏辰真正要重视的,不能有一丝大意。

  “送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苏辰沉思着,“她安排我入十字歧途就是为了这个么?”

  十字歧途既有机遇也有危险,但并不像戮魔鼎描述的那么可怕,所以他来到十字歧途并不是要提升实力、锻炼自身,而是要遇到“宿命”。

  “宿命?选择?”苏辰抬头仰望黑暗的天空,“如果我不曾进入这里,是否就不用做这个选择,不用承接这样的宿命?”

  所以,到底是他自己一步步走到了这里,还是被人安排着走到了此地?

  苏辰有些迷茫,从青空山开始,他的人生似乎就不再属于自己了,莫名成为了魔皇的传人,七年以来都在魔皇安排的地方进行修炼,与世隔绝,不见故人,仿佛完全与过去的人生脱轨。

  他没有忘记自己修炼的目的,也没有忘记自己身负重责,可是……

  回想这七年来的时光,他有过那么一瞬间,想就此隐居下去,不问红尘事,一心求大道。

  但,他忘不了。

  忘不了师父师娘的惨死,忘不了失踪多年的小师妹,忘不了一路走来相助于他的好友。他若是放弃,将如何面对一心帮助自己的曦月和龙卿言;有朝一日魂归九泉,又如何面对师父师娘?

  “选择了,就一直走下去吧,没什么好迷茫的。”苏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经不再迷茫。

  仔细想想,自己会有这种心境,完全是因为见到了恩师苏星风的幻影所致,他之前会放过火蟒王也是这个原因。即便是幻觉,但能再看到一次师尊的音容笑貌,对于苏辰心境的影响太大了,大到让他怀疑自身的程度。

  其实,他从未动摇过,只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身心疲惫的时候,苏辰的疲惫是因为见到了苏星风的幻影,而这是他心中最深的执念。

  这之后,他暂停了脚步,坐在一块巨石上,等待着。

  直到某天,黑暗的天空中照下了一束光,笼罩了苏辰,他嘴角泛起微笑,站起身,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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