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姬君豫听到这两个字眼中蓦然蕴出几分湿意。
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记忆深处那个时候姬霖羽就常常会叫他父亲，明明纠正过他要叫父皇，可是他觉得叫父亲更加的亲切，有时候就会叫父亲，父亲，像是一对普通的父子一样。
如果……如果他们是一对普通的父子的话，姬君豫是绝对不会把姬霖羽当作一颗弃子的，一定会呵护着他，至少会给他治病的。
往事涌上了心头，姬君豫心生诸多的愧疚感。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姬霖羽听到这句话之后，愣了愣。
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以往都是他怎么都奢望不到的，现在听到了这句话，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的喜悦，甚至觉得难受。
他知道，眼前的姬君豫已经油尽灯枯了。
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姬霖羽双手捏了捏拳头，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现在才后悔，为什么当初你没有后悔呢，是不是没有得到你想得到的，所以开始后悔以往做的事情了？”
这样的后悔，姬霖羽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任何的喜悦。
如果成功了，姬君豫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绝对不可能会想要见他的。
姬霖羽一开始还以为母亲已经变好了，是真的在悔过，他也一心都是想着维护着母亲，可是母亲的种种行为，让姬霖羽看清了事实，不论是在父亲，还是在母亲的眼里，他都不过一颗棋子而已。
从来都没有那么的重要，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不要富贵荣华，只想要父亲和母亲的疼爱。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姬君豫没有说话，对于姬霖羽来说算是一种默认。
姬霖羽笑了一声，笑容尽是凄凉。
“真是可笑，到死了，才想着我，才觉得对不起我，想着跟我说一声对不起，可是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我不会原谅你的，如果有下一辈子，我再也不会给你们当儿子，做你们的亲人。”
不论是姬君豫还是公仪嘉，他都不想要再看见了。
姬君豫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合了上，只是点了点头：“也好……这样也好。”
做他的孩子，确实痛苦，希望他的下一辈子遇上一个好人家，可以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一切，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儿啊，如果你想要重新拥有身体，我这里是有一套秘方的，可以帮你压抑住姬无玦，虽然不是特别长的时间，但是持续一段时间，再加上你自身的努力，只要熬过了他，你就可以重新获得自己的身体。”
这才是他想对姬霖羽说话的主要目的。
他对姬霖羽有太多的愧疚，在临死之前能够弥补一点就是一点。
“不必了。”姬霖羽声音微冷：“我现在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或许以前还有一点点的期望，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期望了。
姬君豫从姬霖羽的眼中看到了灰色，顿时哑口无言。
“……对不起。”
舟舟一开始是有打算要从外面偷听里面到底说着什么的，可是做了一番心理挣扎之后，觉得这样做未免有点不太好，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品德没有再去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姬君豫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断气的人了。
怎么大魔王还在里面不出来啊，这样她怎么问姬君豫复元丹的事情啊。
就姬君豫知道复元丹的下落啊。
越等舟舟越是心急，都想要破门而入了，好在总算是出来了。
姬无玦一出来，舟舟迫不及待地就出去了，而且还特别地着急，姬无玦看着她急迫地往里跑的模样，挑了一下眉。
她什么时候和姬君豫的关系那么好了？
要是一会儿看见姬君豫离开了，会不会哭出来？
舟舟小步跑到了姬君豫的面前。
姬君豫听到了脚步声音，嘴角拉开了一点笑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在他最后的这一段时间里遇见了小舟舟吧，他的皇孙女儿，给他带来了温情，和感动，让他在剩下的这一段时间里，感受到了以往非常不一样的感觉。
姬君豫伸手想要摸摸舟舟，可是已经提不起半点力气来了。
“皇孙女儿啊，爷爷一直都知道你想要复元丹，有半块在我的这里，在我的床榻下面，等我离开之后，你就拿着，把它当成你的后盾，以后要是你的父皇欺负你了，你就拿它作为你的依仗，这是皇爷爷最后能给你的一点东西了。”
舟舟听着，眼睛都亮了几分。
可是看着姬君豫在眼前一点点的失去生息的模样，心中又有点难受。
有那么一点瞬间，她特别想要对姬君豫说实话。
说自己并不是他的皇孙女儿，而是陆家的孩子，和他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
“皇孙女儿，过来，让皇爷爷好好看看你。”
听着这话，舟舟犹豫了几秒才往他的面前迈过去。
见到了她，姬君豫枯槁的模样才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生气，脸上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特别柔和，和慈爱。
“皇爷爷真的挺后悔的，后悔做了那些事情，长生不老似乎也没有那么的重要，皇爷爷真的希望可以早一点遇见你，这样或许会醒悟得更加早一点，可以更加早一点去珍惜这个世间更重要的东西。”
重要不是长生不老，而是感情啊。
是他做错了。
“我……”舟舟看着他带着慈爱的笑容，喉咙里的声音像是卡了带似的，怎么都说不出口，看着他在眼前断了气，闭上了眼睛，没有呼气的时候。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
把之前没有说完的话，完整地说出口。
“我并不是你的亲皇孙女儿，我叫陆舟舟。”
“虽然听过你做过了很多的坏事情，可是你对我却是挺好的，我并不讨厌你，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你的，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的。”
以后不要再走错路了，以后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在花圃里种花了，希望以后有人陪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