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酱油厂，周秉昆心中烦闷。
曹德宝啊曹德宝，你为什么总管不住你自己的裤裆呢？
这要是判你个十年八年，你图啥啊？
不过，周秉昆也觉得这毕竟是传言，也许没有那么邪乎。
回来的路上，他思来想去，决定再去找龚维则问问。
虽然龚维则不会管，但真实情况他应该更清楚。
十分钟后，周秉昆走进了冰河分局。
“喂喂喂……你找谁？”收发室里有人喊道。
“我找龚局。”
“他不在。”
“去哪了？”
门卫看了看他，讥讽道：“去哪还得向你汇报啊？”
“我找他有急事，我是他亲戚。”
门卫的态度顿时好了很多：“他出差了。”
“哦，我叫周秉昆，他回来你告诉他一声。”
门卫看到周秉昆腰上别着传呼机，马上拿过登记簿，态度极好的说道：“麻烦你把你的联系方式写一下。”
周秉昆边写边问：“现在进门还得登记了？”
“对啊，龚局说这又不是大车店，不让人随便进了。”
周秉昆笑笑，知道龚维则是被乔春燕吓着了。
……
下午，他的传呼响了，龚维则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周秉昆回电话：“小龚叔叔。”
“秉昆啊，找我了？”
龚维则中气十足，很是热情。
自从龚斌的病情大有好转以后，龚维则对他一直很感激。
“我想问问德宝的事。”周秉昆开门见山。
龚维则的语气马上变得不耐烦：“秉昆，这事你就别管了。”
“我不是管，我是问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酱油厂不在我们区，也不归我们的区局管。”
“小龚叔叔，你帮问问呗，乔婶昨晚来我家了，我……”周秉昆有苦说不出。
龚维则轻叹一声：“唉，行，我问问，乔春燕这一家真麻烦。”
晚上打烊，小雨停了。
雨后的空气极其清爽。
周秉昆没有骑车，往家里溜达，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滴滴滴……”传呼声清脆的响起。
周秉昆低头一看，是龚维则的电话号码。
他赶紧找到一个公用电话，给龚维则回了过去。
龚维则干脆利落的说道：“我问了，德宝花了很多公款，以出差的名义和那个女孩四处旅游。”
“很多是多少钱？”
“两万多。”
“是贪污吗？”
“应该算不上。”
周秉昆悬着的心瞬间轻松：“要是这样的话，他能判多少年？”
“这个怎么说呢？”龚维则顿了顿，很有经验的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能退款的话，说不定不能判。”
周秉昆精神一震：“不能判？”
“但他得有一个好律师，来证明他只是挥霍公款，而不是贪污。”
“那我懂了。”周秉昆很高兴。
“秉昆，这件事也就是你找我。”龚维则话里有话。
周秉昆十分领情：“谢谢小龚叔叔给我面子。”
回家路过乔婶家的时候，他进屋把情况说了。
乔婶一听曹德宝挥霍公款两万多，还得找个律师，当时就懵了。
周秉昆赶紧安抚：“乔婶，不管怎么说，这事有缓就是好事，对吧？”
“对对对。”
“那你尽快和春燕商量一下。”
“是是是。”
“那我先走了。”
“哦哦哦。”
周秉昆离开乔婶家，快步往家里走去。
一推门，厨房里闷热无比，热气腾腾。
“嚯……”周秉昆下意识的扇了扇热气，问道，“做什么呢？”
“手擀面，刚给孩子煮完。”
“你都怀孕了，以后少干点这样费力气的活。”
郑娟嘻嘻的笑道：“没事，哪有那么娇气。”
“那你也注意点。”
周秉昆进屋把衣服脱了，站在风扇前吹着。
“哎呀，一会吹病了，你去洗洗，我马上给你煮面。”
周秉昆走了出去，端了一盆凉水，在院子里擦洗身体。
边洗边把龚维则的话学给郑娟听。
郑娟也很高兴：“那可太好了。”
“我就怕郑娟不救他。”
“为什么啊？”
“还记得丁勇吧？”
“当然记得。”
“就怕春燕舍不得这两万块钱。”
“哦。”
……
第二天，艳阳高照。
普罗旺斯洗浴中心的总经理办公室门前，乔春燕满怀心事的来回踱步。
犹豫良久，她容颜一整，挺直了腰板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
乔春燕推门进去，笑容可掬：“李总。”
“坐。”普罗旺斯的老板李明亮客气的说道。
乔春燕在他对面坐下，面露难色：“李总，我想借点钱。”
“多少？”
“两万。”
李明亮难以置信：“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我妈病了，得治病。”
乔春燕没敢说曹德宝的事，毕竟这件事很丢人。
“什么病需要这么多钱？”
“是……肝移植。”
“乔总，我多说一句话啊，你别不爱听。”
“你说。”
“你妈岁数那么大了，还能活多少年？再说这是个大手术，老人也遭罪。”
李明亮说的冠冕堂皇，就是不想借钱。
乔春燕当然了解他的意思，坚持道：“李总，这是救命钱，要不这样吧，以后你从我工资里扣。”
“春燕。”李明亮的语气变得亲切，“你也知道我的生意一直踩着红线，我赚的钱都花在打点上了，根本没有闲钱。”
“李总，不过两万块钱，你就帮帮忙。”乔春燕恳求道。
“春燕，我早就和你说过，你长的不差，身条也好，要不要考虑……”
乔春燕断然拒绝：“那不可能。”
李明亮耸了耸肩，笑笑：“既然你自己都不帮自己，那我怎么帮你？”
“你什么意思？”
李明亮的目光在她的胸前扫来扫去，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懂吗？”
乔春燕脸色一酸，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李明亮，你太过分了，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要不然你后果自负。”
“乔春燕，你少威胁我，你还敢举报我怎么着？”李明亮脸色一沉，也翻了脸。
“对，我就要举报你。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拿不拿钱？”
刚才，乔春燕在走廊里就想到了这一步。
无论怎么样，她今天必须借到钱。
李明亮冷笑一声：“可以啊，你举报吧，但你屁股干净吗？别忘了，有些小姐可是你招来的。”
乔春燕有恃无恐：“你有证据吗？”
李明亮往墙角的保险柜一指：“我保留着这么多年你签字过的所有单据，包括你招聘时候的录音。”
“你……”
李明亮哈哈一笑：“乔总，好好合作，别闹了行不行？”
“李……李总。”乔春燕又恢复了可怜样，“我真是走投无路了，你就借我点钱吧。”
“行啊，借钱可以，你用啥换？”
乔春燕信誓旦旦：“扣我工资，我免费给你打工。”
“春燕。”李明亮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听人劝吃饱饭，还是那句话，你盘靓条美，看着也年轻，何不赚点快钱呢？”
李明亮劝她下海，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复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