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春燕的笑脸顿时酸楚，哭咧咧的说道：“哥，你救救德宝吧。”
“我救不了。”
“你找你哥说说，德宝的事不大，真的。”
“你事大不大的，我哥也说的不算。”
“你让你哥打个招呼就行了。”
周秉昆不耐烦了，不给她好脸的说道：“你把我哥当啥了？不管。”
“哥……”乔春燕撒娇，用手推着周秉昆的肩膀。
郑娟在边上问乔春燕：“你不是去找龚维则了吗？”
乔春燕脸色一耷拉：“别提了，我去找过他三次他都不在。”
郑娟带着恳求的语气劝道：“春燕，德宝的事我们真管不了，你就别逼他了。”
乔春燕肩膀一抖，抽泣起来：“那我家德宝怎么办啊？”
周秉昆不爱听了，斥责道：“你现在才想起怎么办？当初你闹他的时候，怎么不说怎么办呢？”
“我闹他是为了捍卫我的权利，如果我不闹他，他就和小妖精跑了。”乔春燕提高了声音，开始耍泼。
周秉昆面露厌恶之色，朝外挥手：“赶紧走，赶紧走，你的事我不管。”
“周秉昆，你没有良心。”乔春燕站了起来吗，哭喊道，“你问问娟儿，你妈躺着的时候，我出过多少力？”
周秉昆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气愤，往门外一指：“你给我滚出去。”
郑娟吓得一哆嗦，赶紧往外推乔春燕：“你先走，你先走，我和他慢慢说。”
乔春燕边走边哭：“你说过的，一码归一码，我的事你可以不管，德宝的事你必须管。”
“我……”周秉昆被气的心脏怦怦跳，哆嗦着手指，点上了一支烟。
过了一会，郑娟回来了，心疼的看着他说道：“消消气。”
“我最烦她用老人说事。”
“她性格就那样，你别气坏了身体啊。”
周秉昆缓了口气，惋惜道：“德宝真可怜，让她闹成这样。”
“这话你说的就不对了。”郑娟少有的逆着他说话。
“怎么？”
“我还认为春燕可怜呢。”
“为什么？”
“德宝在外面找女人还有理了？”
“那也不能这么闹啊？”
“春燕要是有其他办法能这么闹？”
“你的意思是说春燕还是弱者了？”
“当然了，春燕要是你哥的位置，她会这么干吗？”
周秉昆若有所思，觉得她说的也在理。
“算了，这事我们管不了，睡觉。”
周秉昆打开炕琴，往外拿被褥。
郑娟接过被褥，在炕上铺开。
关灯。
睡觉。
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周秉昆爬起来，隔着窗帘问道。
“我，乔婶。”
“我的天。”周秉昆穿上大短裤，跳下了地。
打开了门，春燕妈举着雨伞，湿淋淋的走了进来。
“乔婶，赶紧擦擦，别感冒了，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春燕妈也不擦，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周秉昆。
周秉昆有点懵：“乔婶，进屋说吧。”
春燕妈突然往下跪：“求求你，救救德宝吧。”
周秉昆一把拽住，急吼吼道：“乔婶，你这是干什么啊？”
“求求你，德宝要是判刑，他儿子前途就完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救救德宝吧。”
这个时候，郑娟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乔婶，进屋说，孩子都睡了。”
春燕妈被搀扶进了屋。
郑娟用毛巾给她擦着雨水。
春燕妈继续哀求：“秉昆，你就和你哥说说吧，德宝绝对不能判刑，要不他儿子以后进不了国企了。”
周秉昆无奈，一声不吭。
春燕妈见状，又要下跪。
周秉昆只能拽住，反向哀求：“乔婶，求求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春燕妈终于有了一丝笑容：“你一定要帮我啊。”
“会的，会的。”
“千万不能判刑，知道吗？”
“知道，知道。”周秉昆应付着。
春燕妈笑了：“那你们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我送你回去。”周秉昆穿上衬衫。
“不用，不用。”
“那不行，这么大雨，我不放心啊。”周秉昆搀扶她往外走。
到了门口，周秉昆把雨伞打开，举到她的头顶，另一只手臂继续搀着她，任由自己被雨淋着。
“你别浇着，回去吧。”
“没事的，我年轻，不怕浇。”周秉昆满脸是水，被雨珠打的睁不开眼睛。
刚出院，就见胡同里站着一个黑影举着雨伞，看身形，就是乔春燕。
她快步走了过来，冲周秉昆笑道：“哥，还是你重情啊。”
周秉昆不冷不热：“一码归一码。”
“那也谢谢你了。”
周秉昆把春燕妈交给她，转身往回走。
一进屋，郑娟迎了上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春燕在门外等着呢。”
“唉，这个春燕……”郑娟摇头。
“行了，我得洗洗。”周秉昆从缸里往外舀水。
郑娟杵在一旁，问道：“你还真去找你哥啊？”
“我还没想好。”
……
竖日，小雨菲菲。
马路上没有几个人。
周秉昆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店门口的雨搭下，一脸无助的抽着烟。
“咋办呢？”
他很挠头。
春燕妈的样子，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
找他哥？
没可能。
这是犯罪。
找龚维则？
龚维则一定不会管。
可是找谁呢？
总得给乔婶一个交代吧？
乔婶说的对。
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德宝儿子的前途也得管。
可是……
周秉昆愁眉苦脸，他该找谁呢？
想了很久，他决定先去一趟酱油厂，好好了解了解这个事情。
一刻钟以后，一辆出租车停到了酱油厂的门前。
周秉昆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哟呵，周总。”
一个人从酱油厂往外走，正好和他走个顶头碰。
周秉昆认识这个人，是酱油厂业务员的张尧。
以前，张尧没少给吉膳堂送货，也没少和周秉昆打交道。
“张科长出去啊？”周秉昆打着招呼。
张尧嬉皮笑脸：“别逗我了，我哪是科长啊，名片上印的都是假的。”
周秉昆递上一支烟，说道：“德宝的事情你了解吗？”
张尧接过去，没抽，别到耳朵上，呲着牙说道：“曹厂长这次可玩大了。”
“和我说说。”
“你们是朋友，你还不知道啊？”张尧撇了撇嘴。
“我真不知道。”
张尧见周秉昆的态度不像假的，又把耳朵上的烟拿下来点着，吸了一口说道：“现在厂里的传言满天飞，说曹厂长贪污公款，和小杨出去花天酒地。”
“贪污？”周秉义暗暗一惊，这事可大了。
张尧怕周秉昆没听明白，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小杨就是那个财会。”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知道吗？”
张尧挠头：“这个我可不知道，不过小杨来我们厂不过半年。”
周秉昆点点头，又问：“你们酱油厂不是没钱吗？他哪来的钱？”
张尧嘿嘿的笑道：“当然是我挨家追的。”
“你追回来多少钱？”
“好几万呢。”
周秉昆听着有点慌，这要是贪污好几万，可以判曹德宝很多年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