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周秉昆往家走。
他今天和曹德宝喝的并不开心，两个人在很多方面的认知总是分岔。
路上，他想了很多。
回忆起乔春燕当年的洒脱泼辣，回忆起六小君子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虽然随着时光的流逝，一些朋友渐行渐远。
但不得不承认，那时的友谊是真诚的。
尤其他还记得他爸临终前，送医院的时候。
曹德宝、孙赶超、肖国庆他们轮流拽着三轮车，如救自己亲人一样，竭尽全力的奔跑。
可是现在……
乔春燕翻脸了。
曹德宝也和他藏心眼。
为什么交往年头越久，交情反而变淡了呢？
胡思乱想中，周秉昆到了家。
“回来啦。”郑娟从屋里走了出来。
“嗯。”
“和谁生气了？”
“没有。”
郑娟笑呵呵道：“我还不了解你？说吧。”
周秉昆不吭声，进屋把衣服都脱了，只剩下一条内裤。
走回厨房往盆里舀满了水，走到院子里兜头浇下。
“哗……”
一盆冷水带走了些许酒气和燥热。
这才说道：“和德宝。”
“怎么了？”
“德宝和春燕打架了。”
周秉昆在郑娟面前藏不住事，两个人这么多年都是透明的。
“打的厉害吗？”
“厉害，春燕把德宝撵出来了。”
“什么事啊？”
周秉昆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没事，别问了。”
“女人的事？”
郑娟很敏感，想起了多年前，曹德宝有过一个长发女人，也是他们酱油厂的。
“嗯。”周秉昆回屋，拿着手巾擦身子。
“这个德宝……”
郑娟并没多说，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一样。
周秉昆换了一条干爽的内裤，上炕准备睡觉。
郑娟坐到炕沿上，轻声细语：“楠楠来信了。”
周秉昆警觉：“马上暑假了，还来什么信？”
“他说他这个暑假忙，不回来了。”
周秉昆低头，沉默不语。
郑娟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别多想，孩子不会偷摸去找骆世斌的。”
“这个我相信。”周秉昆说的很自信。
郑娟笑了：“你看，那你还耷拉脸干什么。”
“我觉得骆世斌会找他。”
郑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昆儿，这事怎么办啊？”
“娟儿，这事你听我的不？”周秉昆问的郑重其事。看書喇
“听，我啥时候不听你了？”
“把所有能让孩子出国的证明都藏起来，楠楠绝对不能出国。”
郑娟愣了：“为啥啊？你不也支持孩子出国吗？”
“现在不支持了。”
郑娟扇呼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傻傻的看着周秉昆。
半晌，说了句：“好吧。”
“我们家马上就要有钱了，要出国也是我来办，懂吗？”
郑娟又笑了：“懂了，我们不要骆世斌的钱。”
“对，而且骆世斌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郑娟又傻了：“啥事？”
“他对你做过的事。”
郑娟目光惊恐，紧紧抓了周秉昆的胳膊：：“昆儿，你要干什么？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周秉昆拍了拍她的手，轻笑道：“不会不会，我是说恶人必须有恶报，而不是说句对不起就行了。”
“嗯。”郑娟感动的贴到了周秉昆身上。
“给楠楠打电话，就说我病了，让他回来。”周秉昆吩咐道。
“万一楠楠真忙呢？”
“忙啥忙？他开学才大二，有什么可忙的。”
周秉昆的穿越者秦明也是大学毕业。
他当然知道大一都学什么课程，做什么实验。
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大学生最忙的就是搞对象。
……
隔了两天，周楠放假了。
他走进院子，就能听到屋里的电视声，还有郑娟不时发出了嘿嘿嘿的傻笑。
周楠推门走了进去，高高兴兴的喊道：“妈，我回来了。”
“哎呦。”郑娟从炕上跳下来，接过周楠的背包，“你好像又长高了。”
周楠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咚咚一顿猛灌，又抹了抹嘴说道：“妈你刚才笑啥呢？”
郑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的小品，赵本山太有意思了。”
“妈，没事别总看小品，听听歌，陶冶陶冶情操。”
郑娟笑道：“我可不会听那些，你饿了吧？我给你煮点面条。”
“我爸呢？”周楠往小屋里看。
“去店里了。”
周楠寒假走了以后，并不知道周秉昆做生意的事。
他还以为周秉昆去了吉膳堂。
“妈，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我爸都能上班，为什么说他病了？”周楠有些生气。
郑娟圆谎：“你爸这不是才好嘛。”
“妈，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周楠有些赌气，“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和骆世斌接触嘛。”
郑娟小心的问道：“楠楠，你和妈说实话，这个假期你不想回来，是不是和骆世斌有关系？”
周楠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楠楠，我们不出国了，好吗？”郑娟轻声的商量道。
“为什么啊？”周楠有点小激动。
“你爸说你想出国也是我们拿钱，我们不要骆世斌的钱。”
“妈，骆世斌到底哪不好？他做错的事，不是已经向你和我爸道歉了吗？你们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
郑娟的目光惊愕了，愣愣的看着周楠，似乎不相信这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片刻，嘴唇颤动，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
“妈，妈。”周楠紧张起来，“我错了，我说错话了。”
“楠楠，你大了，该知道什么是大是大非了，骆世斌那个不叫犯错，那叫犯罪，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周楠有些慌乱。
郑娟擦着眼泪，使劲露出了一丝微笑，以示她没有介意他说的。
在她心里，楠楠还小，不想因为他的不懂事而吓到他。
当初她跟涂志强的时候，也是这个年龄，也不会分辨是非，也还没有长大。
“妈，我问你个事，你别生气。”周楠小心的说道。
“你问。”郑娟柔柔道。
“骆世斌和我说，你们那次……其实也不算强……，他说你是半推半就。”
“放屁。”郑娟瞬间炸裂，“周楠，这话你也信？你这是在侮辱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