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吉膳堂。”周秉昆拿起电话说道。
“你好，请问周秉昆周总在吗？”
“我就是你，你是哪位？”
“我是李鹤鸣。”
周秉昆精神一震：“你好李总，还没下班呢？”
李鹤鸣笑意吟吟：“你不也是没下班吗？”
“是啊，是啊，我们这行就这样。”周秉昆适时的闭嘴，等着李鹤鸣说话。
“周总，谢谢你今天送来的菜。”李鹤鸣客客气气的说道。
周秉昆不明白他这似是而非的语气要表达什么，也含糊其辞的回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两个人出现了一两秒的沉闷。
“周总。”李鹤鸣率先说道，“你能保证你所有菜的质量都和样品送来的一样吗？”
“我绝对能保证。”周秉昆心情大爽。
“周总，我是这么考虑的，我们先合作一小部分，如果合作愉快，我们再谈怎么样？”李鹤鸣谨慎的说道。
“可以，可以，李总给我机会，我一定把握好。”
“既然这样，以后每天晚上我让厨房给你报菜单，你第二天九点就给我们送来，能做到吧？”
周秉昆算了一下时间，觉得有点赶，问道：“九点半行吗？”
“不行。”李鹤鸣的语气很重，片刻，又恢复了笑意，“其实我是不想让原来的供应商看到。”
“哦……我明白了，我九点以前保证送到。”
周秉昆恍然大悟，李鹤鸣还是留有余地。
“辛苦你了。”李鹤鸣很客气。
“应该的。”
两个人又谈了一些结账细节，挂断了电话。
周秉昆很开心，骑车往家走。
路过孙赶超家的时候，他看到屋里亮着灯，冲着窗户喊了一声：“赶超。”
不大会，房门一开，孙赶超披着军大衣走了出来。
“滨城酒楼同意我们供货了。”周秉昆延续着习惯叫法，说道。
“真的？”孙赶超满面笑容，沧桑的皱纹都笑开了。
“刚才李鹤鸣说先让我们供应一部分。”
“一部分也行啊。”孙赶超乐不可支，“进屋，我俩喝点。”
“喝什么喝，吴倩都睡觉了吧？”
“没事没事，我们在厨房喝，不影响他们娘俩。”孙赶超不由分说，抓住了他的车把。
“行，那就喝一口。”
孙赶超笑逐颜开：“这么好的事，我们得庆祝一下。”
两个人进了门，在小厨房里坐下。
其实这里名叫厨房，不过就是做饭的炉灶边上放了一个桌子。
孙赶超从地上拎起一桶散白酒，倒进两个玻璃杯。
又从陶瓷罐里捞出一个咸菜疙瘩。
周秉昆也不嫌弃，用刀将咸菜疙瘩一切两半。
一人捧了一半，一口小酒，一口咸菜，边吃边聊。
“秉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
周秉昆一口烈酒下肚，咧了咧嘴，说道：“快了。”
“快了是多久。”
“应该很快。”
孙赶超苦笑：“你就别给我吃宽心丸了，卖菜能赚几个钱？能温饱就不错了。”
“别着急，我们一步一步来，生意会越做越大。”
“有多大？”
周秉昆笑笑，逗他：“你想有多大？”
“能天天吃肉就行。”孙赶超说的很知足。
周秉昆想笑，却莫名的悲哀。
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孙赶超。
毕竟他穷了半辈子，已经没有太高的奢望。
“赶超，会的，一定会的。”
周秉昆没敢给他过多保证，真怕说出来，把他吓着。
“好，为了吃肉。”孙赶超举杯，“干了。”
“你慢点喝。”
还没等周秉昆说完，孙赶超已经干了。
他咬了一口咸菜疙瘩，压住了酒气，问道：“滨城酒楼怎么给我们结账？”
“一周一结。”
孙赶超停止了咀嚼，愣愣的说道：“那我们的本钱不够啊。”
周秉昆轻描淡写：“没事，我妈留下一对金耳环，我明天去寄卖商店卖了。”
“唉……”孙赶超一声轻叹，“秉昆，我穷成这样，真的拖累你了。”
周秉昆笑笑：“都是兄弟，别这样说话。”
“行，秉昆，我心里有数。”孙赶超声音哽咽，有点激动。
周秉昆一仰脖，把酒喝光，起身说道：“走了。”
“好，你慢点骑啊。”
……
不久，周秉昆回到了家。
郑娟还没睡，闻到他身上满是酒气，问道：“喝酒了啊？”
“嗯，和赶超喝的。”周秉昆脱掉了大衣。
郑娟给他端上一杯水，说道：“今天晚上春燕来了。”
“她来干什么？”
“她回家看乔婶。”
“说什么了？”
“也没说啥，就是问问改装车的事。”
“她这个人啊！”周秉昆一声感慨，“就是心眼太多了。”
“她能有啥心眼？”郑娟傻傻的问道。
“谁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别这么想人家。”郑娟说着话，端水给周秉昆洗脚。
转世而来的周秉昆还是有点不适应：“我自己来吧。”
“不用，你辛苦一天了。”
周秉昆看着这后事修来的的福分，十分暖心，慢声慢语的说道：“娟儿，我以后也会让你享福的。”
郑娟笑眼弯弯：“我现在也很幸福啊。”
“我是说享福。”
“什么是享福？”郑娟没有概念。
“就是住大房子，开大汽车，想啥买啥。”
郑娟嘻嘻的笑：“嗯，好，洗完脚我们就上炕做梦。”
“我说的是真的。”
“得了吧，别逗我开心了，这样日子也挺好的。”
洗过了脚，周秉昆爬到炕上，准备睡觉。
就在这时，外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乔春燕的呼喊声：“哥，哥……”
周秉昆一愣，跳下炕趿拉鞋朝门外走去。
“怎么了？”
乔春燕隔门说道：“我妈病了，你帮我送医院。”
“好，你先回去，我穿衣服。”
“那你快点啊。”乔春燕脚步匆匆的走了。
不久，周秉昆赶到了乔家，看到春燕妈躺在火炕上哼哼唧唧。
“婶怎么了？”
“胃疼。”
周秉昆第一时间反应是心梗，马上将春燕妈背了起来，对乔春燕说道：“你去路口打车，一定要快。”
“好的。”乔春燕一溜小跑的朝路口跑去。看書溂
周秉昆小心翼翼的在胡同里慢行，生怕一不小心把春燕妈摔着。
二十分钟左右，周秉昆赶到了市医院。
经过检查，是急性胃炎。
好在是虚惊一场。
打点滴的时候，乔春燕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干哥，我听说你的倒骑驴改装的不错。”
周秉昆不想和她谈这个事，敷衍道：“还行吧。”
“我们主任前几天去你店里吃饭了，说你的菜不错。”
“哦。”
“哥，卖反季菜很赚钱吧？”乔春燕目光炙热，却漫不经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