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一惊，惹上街混子了？一抬头，却发现那人有些面熟，不是大哥隔壁的老王吗？
“王大哥，认得我不？”
“刘……全！果然是你！怎么到这里做起买卖来了？”老王问道。
刘全拉着刘氏、孬蛋道：“我们要去宁州大哥那里，身上带的东西拿不动，就卖掉一些。咦，你也到这里来做买卖吗？”
老王打量了三人一番，又看了看剩下的玉米、红薯等东西，似有些不解：“你大哥的事都办完五六天了，你还在这里卖东西？”
什么意思？刘全愣愣地望着他。
“真不知道？你大哥去世十几天了，得急病走的。你不是来奔丧的？”
刘全一把抓住老王的胳膊，颤声道：“王大哥，你是说我哥已经不在了？哥呀！”
当即泪就淌下来了。
他们一家早离开家，在道观呆了那么长时间，就算大哥家里派人送信，他也收不到。
老王叹息道：“人死不能复生，也不要太难过了。你赶紧去吧。”
刘全他们火速收拾好东西，拔腿就走。
刘氏说道：“咱们怎么这么不走运，大哥去世了，咱们去宁州，连个依靠也没了。”
刘全心里难过，不说话，一直闷头往前走。
孬蛋有点跟不上，叫唤爹慢一点，刘全拉着他，拖着一般大踏步奔去。
刘全恼道：“人已经过世十来天，你再急也见不到，何必火急火燎的？你要是嫌慢，就租头驴车自个先走，我和儿子在后面跟着！”
刘全挨了一顿吵，冷静下来，在路边找了个石头墩坐下，抱头哭了一场。
刘氏放轻了言语：“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心，但凡事也要往前想。以前咱家日子还好时，跟你大哥家有来有往，这两年你做生意蚀了本，大嫂连一点钱都不肯借，过年过节的，来都不来。”
“现在大哥不在，咱又是去投奔的，大嫂更不会待见咱。也不要着急，咱慢慢走，到了大嫂家，去大哥坟头烧点纸钱，磕几个头，也不枉你们兄弟一场。”
刘氏和声细气，刘全心里好受了许多，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想着到宁州能有个地方待，大哥多少会照顾照顾，这下可好了。罢了，就按你说的，烧点纸钱磕几头，咱们再另外想办法。”
孬蛋说道：“那赶紧走，完了咱们还可以追上小郎叔的马车。”
刘氏不舍得租车，三个人走到第二天上午，才到了大嫂家中。
还没有进门，人高马大的大嫂见他们三人风尘仆仆，背着包袱，连头驴都骑不起，谅也没有什么重礼，就嚷道：“你们还知道有个大哥，丧事办完了，啥都不用干了，你们才来！”
刘氏没好声气地回道：“我们在几百里外，哪知道消息？现在来，莫不是还来错了？”
灵堂都已撤了，刘全无奈，打听了墓地的位置，三人在街上买了纸钱、香烛，到坟头哭拜了一场。
烧钱飘飞，坟地里三人顿感孤寂无助。
“这亲兄弟家，还不如路上萍水相逢的杨小郎。宁州，我看待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不行咱还回老家吧。”刘全默然说道。
他也只能说说回老家。老家啥都没了，房子都卖了抵账，还欠着别人不少银子。
孬蛋抱着刘氏，坐在地上没力气说话。
走了一夜的路，来了连口水都喝不上，刘氏也是满腔伤心。
“唉，早知道这样，咱们不如就在道观里住下，起码有房住有地种，还能打点零工挣钱。平山镇老张也有关系，在街上做个小生意也比这里强。”
真是在的时候不觉得好，离开了才知道珍贵。
刘氏抬起头来，说道：“你就是这点出息，遇上事唉声叹气。咱从道观里出来，说去投亲，过了几天又灰溜溜地回去，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刘全说道：“事已到这个地步，大嫂见咱们像是要饭的，怕赖上她，理也不理，那就算了。去街上找个小旅馆，吃饭睡一觉再说。”
三个人又累又饿，只能如此。
从下午睡到后半夜，刘氏醒了，再也睡不着，发现刘全也没有睡。
刘氏说道：“看着大嫂那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就想打她一巴掌。如果咱是驾着马车，衣着光鲜，她早迎上来了。何至于咱们现在住店。”
“她就是那样的人。可怜大哥还在壮年，没有享到什么福，儿女都像妈，为人一般，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走动了。”刘全哀叹道。
“我看她是怕咱们住她家里不走，还找她借钱。哼，咱就在她附近租一栋好点的房子让她看看，咱有的是银子。”
刘全马上提醒道：“小点声，这店里啥人都有。”
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孩他娘，你手里有多少钱？够咱们租房再做点生意不？”
“有八十两！就算买一套房，也买得起！”
宁州的房子，位置像大嫂家那样偏一点的，一栋有个五六十两差不多可以买到。
听到有八十两银子，刘全顿觉人生又亮敞起来。
“明天咱们就去换一身行头，让大嫂看看咱不是要饭的！”刘全说道是。
二人说了半天，仿佛已让大嫂后悔得痛哭流涕，跪着求他们回家。
聊累了，刘氏才怏怏说道：“这是咱的本钱，不敢乱花。”
宁州人生地不熟，他俩也不想在这里扎根。br>
“不然，就听孬蛋的，也去京城？”刘氏猛然说道。
刘全疑虑道：“真的去吗。其实……去也可以。可是，小郎已经走远了，咱们赶不上。”
刘氏没有说话，心里面盘算着。
刘全自顾自地念叨：“小郎去京城寻亲，咱去了能干啥呢？京城啥都贵，八十两银子，花不了几天。”
刘氏却慢悠悠地说道：“跟着李清清李婶也好，她心软，她有啥咱也能有啥。小郎驾车是个新手，走不快。另外呀……”
她停下没有说。
刘全捅了她一下，就咱俩，有啥顾虑？看書溂
“我观察过了，李婶坐马车有点晕车，一路上我跟她不停地说话才好一些。我估计，他们走不了太远，就会停下来歇个一天半天。”
刘全眼睛一亮，“咱们走快一点，有可能赶上他们！”
“听说小郎他爹在京城做了官，万一他们相认了，咱也能沾点光，生活不是问题！再者，杨小郎那个人不简单，也不知道兜里有多银子，跟着他比在宁州强！”
两口子一分析对比，兴奋得更是没有睡意。将来在京城混发了财，要风风光光地回到宁州，好好地羞辱一下狗眼大嫂！
当即起身收拾，准备天亮就走。
次日晨，孬蛋睡醒了，听说爹娘要去京城，马上叫道：“我早就说了，你俩不听我的，后悔了吧！”
两口子都夸孬蛋特能，把他哄好了，路上能走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