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根玉米，八九个人一早上就摘好，装了好几大麻袋。
到下午，小郎、刘全和刘氏三个人赶着驴车下山。
第一次，他们决定人少一点。
孬蛋开始说好不去，但见爹娘一动身，马上跑过来，非要跟着一起走。
“怕你爹娘不要你了吧？”小郎笑道。
“我不放心你们。”孬蛋大人一般说道。
“孬蛋去也好，卖货小能手，一点也不比我们差。”刘氏说。
将来分钱，孬蛋也得算一份。
走了一个多时辰，天才黑。
一路驴车辚辚，星光散漫，蛙声起伏。
孬蛋很快就走不动，小郎将他放到驴车上。
“小家伙又长胖了吧，好沉！”
“他不挑食，有啥吃啥，估计卖几天玉米会瘦下来。”刘氏道。
到了卫州，城门才刚刚打开一会儿，刘全赶着驴车，他们随着人流进了城。
孬蛋从驴车上爬起来：“娘，城里到了？好多楼房，比平山镇大！”
刘全刘氏也是第一次到卫州。
顾不上欣赏，他们赶着驴车寻找合适的地点。
“那里有不少卖菜卖水果、杂货的，我看不错。”刘氏看了一圈，选好地方，支起摊子，炉子点火。
“卖多少钱合适？”刘全问道。
“这一路走得我腿都断了，两文？三文？折中一下，五文钱俩！”小郎道。
摊子刚扎好没一会儿，就有人来看稀罕。
“这是什么果实，还要剥开外面的绿皮吃？”
刘氏麻利地剥开一个，露出金灿灿的玉米，放到锅里。“这叫玉米，从国外传过来的，生着吃有点像生花生，熟的好吃，又糯又香，吃两个就不饿了。”
“五文钱两个！一会儿就煮好了。来俩？”
过了一刻钟，第一锅玉米煮熟，开始有人来买。
“五文钱两个，不便宜，我买一个，两文！”
开始有人搞价钱。
“谁知道好吃不好吃，先买一个尝尝嘛。”
半个时辰后，第一锅还有一小半没有卖完。br>
孬蛋饿了，拿起一个玉米啃起来，边啃边在路边推销。
刘全对小郎说道：“销得太慢了，照这个速度，到天黑也卖不完。五文钱两个，感觉他们嫌贵，不舍得买，要不优惠一点，两文钱一个？”
小郎虽然没有做过销售，但这么快就开始降价，后面就不好卖了。“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卖菜卖杂货的多，消费力不强，卖不上价钱。”
“是呀，咱对卫州不熟悉，市场行情没有摸透，想得有点简单了。”刘氏也道。
玉米卖得慢，大家渐渐有些焦虑。
连卖货小能手孬蛋都泄气了，坐在一边打起了瞌睡。
过了好大一会儿，只有三个人来买，一个人挑挑拣拣的，最后扔下一文钱拿走一根。
啃了两口又返回来，道：“什么东西，一点都不好吃，退钱！”
吃过了的东西还要退，就是消协来了也会当场晕倒。
刘全赔着笑脸：“客官，你都吃了几口，这吃的东西怎么能退呢？”
“为啥不能退，塞着我的牙了！”
小郎冷冷地走过去，递给他一根细竹枝：“那是你的牙有问题，拿去剔剔吧，好东西不会吃，就不要吃了，浪费。”
那人看看高大威严的小郎，吃瘪了，方才骂骂咧咧地走开。
这个地方生意不好做啊，消费力不行，混混还多。
“我们换个地方，不但不降价，还要涨价。三文钱一个！”小郎说道。
“换到哪儿？”刘全抬头问道。
小郎想到一个地儿，那儿的消费水平比这个破地方强几百倍不止。
银子就像大水冲来的一样。
街道名忘了，但有个名字忘不了。
茶芳馆！
喝个茶都得几两银子，几文钱能算钱吗？
不行我卖你个五文十文的，当成奢侈品卖！
想归想，小郎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怎样将大家都不认识的玉米推销出去。
有些人能接受玉米的味道，有些人却不太喜欢。
自古以来，一些道理都是相通的。
小郎对刘全、刘氏说道：“到了新地方后，三文一个，见了年轻女子，我们要说美容养颜，见了那些大老爷们，就说玉米能滋阴壮阳。”
“见了老头老太太，就说玉米能延年益寿！”孬蛋插上一句。
“你真聪明，将来一定能做大生意，成为大梁首富！”小郎赞道。
刘氏脸上绽开了花一般，“孬蛋就是脑袋瓜子灵，也没人教他，自个儿都会了。”
“这一点随我，小时候就会做生意。”刘全道。
“随你？好意思！”刘氏嗔道。
小郎在大街上拦住一个人，问茶芳馆怎么走。
那人打量小郎半天，乡下来的小土豪，竟然也知道茶芳馆，想去听落珠的琵琶？像我这样的人，几年也不敢去一回。
小郎迎着对方轻蔑的眼神，你到底知不知道？
想起一句当下最常用的话：莫欺少年穷!
那人手指了几指，就带着傲娇离开了。
其实离得不是太远，不到两刻钟，小郎又看到熟悉的牌匾。
比第一次来，还要热闹。
不打仗了，怀里揣着银票的富人们玩得更开心。
小郎找了个开阔的地方，让刘全刘氏开始扎摊。
记住一句话，一口价！
很快来了一帮酒气熏天、衣着考究的男人，不知道从哪个馆里出来，准备赶下一家节目。
孬蛋上去就喊道：“国外进口的最新食品，我保管你们没有一个人吃过，美容养颜，滋阴壮阳，延年益寿，还能解酒！”
这些话，是小郎教他的。
几人男人停下脚步：“天下还有什么是我们没吃过了？滋阴壮阳还能解酒？”
孬蛋拿起一根玉米：“你们见都没有见过？不信，那说说这叫什么名字？”
“……”
真的没见过。
“这叫玉米，就是像玉一样的米，也像黄金豆子。很贵的，一般人吃不起！”
你在他们面前说什么都可以，但说太贵买不起，简直是极大的污辱。
“小屁孩，这卫州我都可以买下来，你这东西能有多贵？”
“三文钱一个！”
哈哈哈……
三文钱也叫钱吗？
“给大爷我来一根尝尝，好吃的话，这一车我全包了！”
孬蛋对着小郎挤挤眼睛，你看我会做生意吧！
小郎暗暗对他竖起大拇指。
一名男子接过热乎乎的煮玉米，试探着咬了一口。
“妈呀！”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