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杀两头野猪，用了大半天时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小郎道：“晚上把猪腰子都给你，爆炒腰花。”
爆炒腰花？这个怎么做？刘氏好奇问道。
一下子把小郎问住了，吃过但没有做过。
“切成花瓣一样吧，作料放得多多的，葱姜蒜花椒炒香，大火爆炒，特别好吃。”
小郎努力回想以前吃过的腰花，根据自己浮浅的理解说了一通。
野猪肉又硬又柴，但刘氏颇有办法，将一大锅肉炖得又香又软，王道士在院子里吞了好几次口水。
“就像过年杀年猪一样！”小花兴奋地说。
“咱家多少年没杀过年猪了？”李清清想起往事，最近一次杀年猪还是小郎的爷爷健在的时候。
也有八九年了。
“你和小花还是小孩子时，最高兴的事就是咱家杀年猪，一大头肥猪，能吃半年。小郎嘴叼，顿顿都得有肉，你阿爷总说他生错了人家。”
说到这里，李清清想起告诉小郎的秘密，朝他看了一眼。
小郎挤挤眼睛，“阿娘你说对了。生错了人家，找对了阿娘！”
晚上，刘全拿来秤一称，还有净猪肉二百八十斤。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不太好保存。刘氏道：“不如拿到镇上卖一部分，换一点米面油盐也好啊。”
如果是冬天，可以腌制一部分，做腊肉。
这个主意好。
“我想去镇上赶次集！”小花首先说道。
“我也要去！”孬蛋接着抢答。
大家以为小郎肯定是要去的，他考虑到张老板的提醒，说道：“明天刘全牵着驴子，驮着肉去卖，你们谁想去可以一起。我就不去了。”
刘氏马上说：“那我也跑一趟吧。”
五个大孩子都流露出期盼的眼神，小花便说：“我批准你们也去。”
他们快乐地欢呼起来。
大宝和小宝嚷嚷：“我去！我去！”
李清清疼爱孙子孙女，道：“你们人多，就带他俩也去玩一玩。”
小郎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赶集队伍就准备出发。小郎叫道：“你们先等一等，发点零花钱。”
大孩子一人五文，刘氏给了五十文，小花给了五十文。本来要给妹妹多一点，但怕刘氏有意见，特意当面给了一样多。
私下塞给小花二百文。
孬蛋等了半天没自己的份儿，马上叫道：“小郎叔，我也是大孩子啊？”
小郎一愣，本来给刘氏五十文已经包含给他的，不想让他不高兴，就给了五文。
五文可以买点小零食。
“刘全，卖完肉后，你看着买一些必需品回来吧。自己有啥想买的，也可以买，不用客气。”
“我没啥要买的。”
驴子驮了一多半的猪肉，一百八十斤。
路修宽了就是好走，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下山。
到了镇上，刘全搭起木架子，将野猪肉挂上，再支个简易木案子，方便切肉。
肉摊算支起来了。他以前做过很多小生意，这个不难。他让刘氏去别的猪肉摊问过价钱，多在三十文一斤。
摆了半天摊，却没有什么人来问津。刘氏一推孬蛋：“儿子，看你的了，去吆喝吆喝，拉点人过来。”
孬蛋向来胆子大，毫不怯场地走到肉摊前面，扯开嗓子喊道：“各位大爷大妈大哥大姐有钱的大老板们，快来看一看，新鲜的剥皮野猪肉啊，肥的瘦的都有，快来买，一会儿就买不着了！”
他的童声很快吸引了赶集人的注意。
“嘿，还真有野猪肉卖呢，要不尝尝？哟，比家猪肉贵五文钱呢。”开始有人买个一斤两斤。
孬蛋更来劲儿，“吃过牛肉羊肉鸡肉鸭肉，你吃过野猪肉吗？没有啊，快快来尝一尝，非常好吃，我就吃过。”
“野猪肉便宜卖啊，好吃不贵！”
刘氏看孬蛋，越看越喜欢，碰碰刘全：“你要是有他这个口才，咋会赔呢？”
“儿子仿娘。”
小花也暗暗佩服孬蛋，虽说平时淘气了点，但也是有优点的嘛。
刘全卖肉称重，刘氏负责算账收钱，加上孬蛋在前面做活广告，三口人将生意做得有模有样。
刘氏一脸春风，仿佛找到了当年生意好的状态，边收钱边对小花说：“这边我们能应付过来，你带着孩子们去玩吧，一会儿到这里集合。”
孩子们早就等不及，拉着小花逛街，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去了。
刘氏道：“几日不来，平山镇大变样，成了大集市了，人流快赶上白票镇。”
刘全给顾客砍着肉，抽空回道：“白票镇不就是我干苦力的那个地方吗，去过一次，小郎带我回来路过那里，镇子好大。你去过几次？”
“找你去过四五次吧，镇上有一家卖包子的不错，孬蛋可喜欢吃。”
一名顾客喜欢野味，一下子买了十斤，刘氏赶忙收钱。
卖了不到一个时辰，一百多斤野猪肉仅剩下二十斤了。
这时，脚店的张老板走过来：“这不是孬蛋吗，刘全！”见过刘氏，忙打招呼。
“你们在哪儿打的野猪，稀罕呢。”
刘全就说了野猪祸害庄稼的事儿。
“剩下多少，别卖了，我全要。店里南来北往的客商多，他们平常的东西吃腻了，肯定喜欢野猪肉。”
刘氏笑着说道：“你要的话，就送给你，不能收钱。你以前照顾我们，还没有感谢呢。”
张老板正色道：“这不行，一码归一码，你卖肉，还要给小郎交账，该多少就是多少，再说我买了也是卖。”
老张这句话通情达理，刘氏也不坚持了，还有二十二斤肉，愉快地收下了七百多文钱。
收拾好摊子，刘氏一数钱，乖乖，卖了六千五百文。刘全想了想，不对呀，卖多了。下山时带了一百八十斤肉，三十五文一斤，也就是六千三百文。
“可能是秤的事，我看你称肉的时候，秤都给得偏低，可不就是肉变多了吗！”
秤给得高高的，回头客才多。刘全以前做生意，做着做着就做死了，跟他这个习惯有很大关系。
“多了比少了好，回去咱也好跟小郎报账！”br>
“你又犯傻了不是？”刘氏盯了刘全一眼，从卖肉钱里掏出一千文揣进自己兜里，“从山上运到镇上，肉的水分蒸发，又是零卖，秤高，回去说总共卖了五千五百文！”
刘全哦一声。
孬蛋跑过来，伸出手：“娘，肉全卖完了，我的辛苦费！”
刘氏眉开眼笑，从肉钱里拿出二十文：“这是你应得的。你喜欢啥，娘给你买！”
刘全牵着驴，站着不动，让刘氏带着儿子去玩。刘氏道：“一起去，杵在这儿给谁站岗啊？”
“不是说在这儿集合，怕小花找不到咱们。”
“瞎操心！牵着驴，咱一家三口半年没一起逛街，瞅瞅要买些啥回去。”
小郎也说过，让刘全看着买些必需品。
“没想到发了场洪水，反把平山镇淹发了，看来这个地方是水地，喜水！”刘全感慨。
“水地不水地谁知道，差一点淹死在这里。”刘氏说。
他们逛了小半个时辰，买的东西放在驴背上驮着。
孬蛋的小嘴没有停，一直在吃吃吃。
“娘，咱们别上山了，不好玩，就在镇上住吧？”
“娘也想呢，可是租房吃饭都要钱啊？”
“娘，钱还不好挣吗，你看我多会做生意，回去再打几头野猪！”
刘全摸了下孬蛋的头：“别吹了。”
快走到脚店附近，刘全说：“要不咱去老张那儿看看……”
一句话没说完，慌忙以袖掩面，紧张地对着刘氏说道：“快挡在我前面，咱往回走！”
刘氏一慌：“咋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