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肥牛辞掉了销售医疗器械的工作从常州回来了，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东方红机械制造厂见王升。
两人隔着茶几面对面坐在沙发里，王升笑眯眯地看着肥牛问道：“你在常州的工作怎么不干了呢？遇到困难了？”
肥牛摇头叹息道：“我受不了那份气。我的顶头上司是个二十几岁的小青年，年轻的上司不懂体谅下属，一个比一个能装逼。我刚接触医疗器械这个行业，经验肯定不足，我那小上司见我业绩差，不但不帮我分析问题所在，还劈头盖脸把我一顿臭骂。我想解释，人家根本就不听。气得我在他又一次大发淫威时，劈头盖脸就给了他一顿大嘴巴，然后我就不干了。”
王升笑呵呵地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肥牛：“我记得你说过，你这里的工作我可以随便挑。”
王升：“是啊！我是说过，你看中我这里的哪一块了？”
肥牛向后一倒靠在沙发里道：“我想搞销售工作。我这次去常州搞医疗器械销售，虽然只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我觉得销售这个工作挺有意思的，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能长见识。我爱上销售这一行了。未来，我想去江苏的南京市建立一个地板块儿的供销处。”
王升想了一下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你先这样，你先跟朱敏干一阵子，学习一下子地板块供销处的运营经验，等你轻车熟路了，我再来帮你圆这个梦想。”
肥牛很高兴地说道：“好哇，我先跟朱敏学习一下子。”
王升饶有兴趣地看着肥牛，笑着问道：“为什么呢？你为什么单单喜欢江苏省呢？它哪儿吸引了你。”
肥牛脸上挂着憧憬：“江浙自古就是鱼米之乡、自古经济文化就繁荣、就人口众多。我想人多的地方就有市场，人越多市场就越大。我还喜欢江南温暖的气候、厚重的商业氛围。”
王升表示赞同：“人口越多市场越大，这个你说得对。”
肥牛的眼神黯淡下来，话锋一转说道：“可是，我在工作之前，我得先把一个事情整明白：就是我家李丽丽到底出轨了没有？她跟玛德到底有没有那种腌臜的事情？”
王升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她有，你又能怎样？”
肥牛满脸杀气地说道：“要是有，我绝不会姑息，我可不能让人给我带了绿帽子，我还不言语。”
王升平静地看着肥牛：“好男儿都是你这种脾气。不过你这种血气方刚的气概很不适合搞销售工作。我希望做销售工作的人得有这样一种气度：宠辱不惊，胜似闲庭信步。就你现在这种心态，我可不敢把生意放手交给你去做。这样吧，什么时候你把你这种锐气消磨尽了，什么时候你能像苦行僧一样严格地约束自己的行为了，咱再谈地板块进入南京的事，好么？”
肥牛搓着手说道：“至于么？问题有这么严重么？”
王升使劲儿地点一下头：“嗯哼，只有这样才行。”
肥牛咧着嘴笑着说道：“看来啊，我还得修炼啊。”
王升看了肥牛一会儿，缓缓地说道：“我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我们看问题应该学会抓大放小。我举个例子：比如我们死去了，我们的兄弟姐妹会为我们难过一年，一年过后他们会回到自己的工作生活轨道上去，人家没有必要也不可能总是沉浸在悼念咱们的悲痛之中；我们的孩子会因为我们的离去难过三年，三年之后，他们为了适应这个社会，为了能更好的在社会上立足，他们会把精力投入到他们的工作当中去；我们的老婆会哭的死去活来、寻死上吊的，可是，不出三个月，如果遇到更好的男人，她们会立刻投进人家的怀抱，上那男人的床跟人家做爱，成年人的世界里孤雁悲凉，好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人家怎么会非得为咱们服丧三年。只有我们的父母在他们的有生之年，只要一想起我们，他们就会暗自垂泪，呜咽不止。我认为我们的父母才是我们生活中的重中之重，其它事情么，我觉得都不重要，轻如鸿毛都。”
肥牛上下把自己衣服口袋摸了一遍，对着王升说：“把你的烟给我一根，我的忘记带来了。”
王升掏出裤兜里的红塔山牌儿香烟，隔着茶几递给肥牛。
王升趁热打铁地说：“咱俩再说说关于老婆的话题。咱们老婆在没成为咱们老婆之前就是个陌生的女子，跟咱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基因方面的联系，走在大街上谁认识谁啊！只有她们跟咱们相爱了，才跟咱们有了亲密的联系，但是，那也只是一种精神上、灵魂上的联系，在物质上还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如果若干年后我们的老婆不再爱我们了，那她们与我们之间的精神、灵魂上的联系就断了，就又是陌路人了。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拽着不撒手，那跟街上纠缠陌生女子的流氓有什么区别？”
肥牛的眼睛被袅袅的香烟熏得眯缝着：“你的意思：如果李丽丽真跟玛德有那种腌臜事情，我就放手我就离婚？不要强调谁对谁错？不要在这上面劳神耗精力，是么？”
王升点点头回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肥牛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知道我家李丽丽有事儿似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王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笑着说道：“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跟你们这么一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