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间，就到了一九九六年的三月。天气见暖了，街上的积雪融化成了一滩滩的脏水，经常能见到有那无良的轿车在街上飞驰而过，溅起的脏水泼洒在行人裤脚和鞋子上，引发遭殃的行人突然间地爆发出嘹亮的高八度的叫骂声。
东北的这个季节，街道两侧的老杨树光秃秃的，树的枝桠像灰铸铁一般；远近楼房的外墙、玻璃窗脏兮兮的；房檐上挂着乌溜溜的在嘀嗒着水的冰溜子；只是，郊外的原野上还有大片的积雪，解冻的小河两岸，积雪显得更加厚实。
王升穿着棕色皮夹克、蓝西裤、黑皮鞋，两手插裤兜里小心翼翼地在满是雪水的人行道上辗转腾挪着，迎面走来大脸盘子或是狐狸脸型长相的人，人们穿的还很厚重臃肿。
徐春仁跟王升走了一个对面，打招呼道：“王升你好！”
王升抬头看是徐春仁道：“春仁啊！最近，你忙啥呢？”
徐春仁气呼呼地说道：“我去国营木工机械厂要账，一分钱都他妈的没要回来。他们一点儿的契约精神都没有。”看書溂
王升看着徐春仁问道：“他们还欠你多少钱啊？”
徐春仁骂骂咧咧地说道：“还欠我十七万呢。娘的，他们真他妈的不讲信用。一个个的简直不是人都！”
王升同情地看着他说道：“你们，可真不容易啊！”
徐春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王升道：“哎！你们厂最近没有生产么？你们怎么没去我的厂里面铸件去啊？”
王升满脸歉意地说道：“抱歉春仁！我的铸件活都给大湾村铸造厂的陈怀生干了，他们给我的价格是两块钱一公斤。我是生意人对吧？生意人是逐利的，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徐春仁怔怔地看着王升，自言自语地念叨道：“两块钱一公斤？那他们还能赚到钱么？”
王升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回道：“我不知道，不懂！”
徐春仁自言自语地道：“唉，市场都让他们给搞乱了。”
王升看着徐春仁，转动着眼珠问道：“春仁啊，搞一个你那规模的铸造厂得需要多少钱啊？”
徐春仁警惕地看着王升，心里面默算了一下说道：“得二十万吧，二十万挺充裕的。你问这个干啥？”
王升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也想搞一个铸造厂，我产品上需要的铸件很多，我想我自己的铸件都能养活一个铸造厂，我干嘛不自己干呢？干嘛让别人赚我的钱呢？”
徐春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