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爸咱妈在医院呢，医院那边，不用担心。”
感觉高露露的手冰凉。
彭林紧紧地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自行车在什么地方？”
高露露顺口就答：“在新开的百货商城外面停着。”
“今儿腊月二十九了，你一个人跑来百货商城干什么？”
彭林瞥见了她拎在手里的灰色毛线。
“你在给奶奶织东西？”
“今天那么冷，你进城就是为了买一卷毛线？”
知道彭林生气了，高露露有些不敢看彭林的双眼，弱弱回答：“你不是说奶奶很慈祥吗，我第一次见奶奶，不能空着手。”
“我给奶奶织了一顶帽子，就是毛线少了一卷儿。”
“高露露，奶奶很慈祥，就算你什么都不准备，奶奶也不会责怪你。”
彭林心里感动极了，也心疼极了。
感谢萧明远有眼不识明珠，他彭林才有机会娶这个好女孩为妻。
“这天寒地冻的，你要是把自己冻坏了，或者摔伤了，我会心疼，奶奶也会心疼的。”
“以后不准这样了。”
“好在我今儿出门买毛线了，否则奶奶就危险了。”
高露露据理力争。
彭林故作生气地给她一记爆栗。
“还贫嘴。”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百货商城门前。
彭林推着自行车，高露露坐在后座上，两人迎着刺骨的寒风出城，心里却暖融融的。
“露露，你今天救了奶奶，我爸妈肯定会接纳你这个儿媳妇。”
彭林信心满满地扭头冲着高露露笑了笑。
“等过完年，咱们就结婚吧。”
同一时间，县卫生院，彭老太的病房。
“这苹果，我不吃。”
彭福民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彭老太，彭老太将一张老脸转到一边去。
“你们俩对露露那丫头是不是有意见？”
“你们俩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老了眼神不好，瞧不出来。”
“那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心眼儿还好，哪点配不上彭林了？”
“彭林不就是在农机站工作吗，你们还指望他娶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啊。”
“妈，我们没这个想法。”
杜桂月打断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更生气了。
“既然你们没这个想法，那你们为啥瞧不上露露那丫头？”
“孩子他爸，这其中的原由，你说给咱妈听吧，我去开水房打一壶热水。”
杜桂月撂下一句话给彭福民后，拎起病房里的暖瓶走了出去。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彭福民身上。
彭福民只好如实交代。
“高露露是南华市那边的人，她之所以出现在建安县，是因为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被安插在建安县的响水坳做知青，她来建安县是为了投奔那位青梅竹马恋人的。”
“当初，她是挺着大肚子来的建安县，只不过那个男人不肯认她腹中的孩子，还害她小产，险些丢了一条性命。”
“康复之后，她跟彭林一起在响水坳的黑河谷药田工作，朝夕相处之下，两人有了感情。”
听彭福民说完，彭老太虽然皱起了眉头，但脸上表情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露露丫头那个青梅竹马的男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跟彭林处对象时，露露丫头跟那个男人断了吗？”
彭福民：“听彭林说，那个男人不止伤害了露露，还伤害了其他姑娘，被判刑了。”
“高露露在跟彭林处对象时，那个男人已经入了监狱，两人应该早就断了关系。”
彭老太的脸色瞬间缓和。
“既然那个男人已经进了监狱，露露跟那个男人已经彻底了断了，那彭林想娶她，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杜桂月拎着暖瓶走进来，正好听到两人的这句对话。
“妈，可是那丫头怀过其他男人的孩子。”
“未婚先孕，跟家里闹僵，跑来建安县投奔那个男人，可见那丫头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有多深。”
“我担心她忘不掉那个男人，将来伤害彭林。”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老太太不同意儿媳妇的观点。
“一个母亲有多爱自己的孩子，桂月，你心里应该清楚，那个男人害露露丫头流掉了孩子，露露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露露心地善良，待人真诚，你们今儿都瞧见了。”
“人无完人，再厉害的人，一生总是会犯一点错误，咱们不应该对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如此刻薄。”
“最重要的一点，你们俩的儿子喜欢那丫头，你们要是因为那丫头的过错，硬生生地拆散小情侣，彭林嘴上或许不会责怪你们，但是心里可能会埋怨你们一辈子。”
“与其被儿子埋怨，逼着儿子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一辈子过得郁郁寡欢，不如放开心怀，成全他们俩。”
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大堆。
“福民桂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们俩仔细想想吧。”
老太太是血压升高昏厥的。
第二天，大年三十一早，老太太血压就稳定了。
在医院里过年不吉利，确定老太太血压稳定后，彭福民夫妇俩就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彭林，这么晚了，你还不赶紧起床去接露露来家里过年。”
独孤月开门进屋，见儿子还懒在被窝里，走去就掀了儿子身上的被子。
“自己看看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十五分了。”
身上忽然没了被子，彭林被冻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一双惺忪的眼睛。
“妈，你刚才说什么？”
独孤月瞪着儿子，没好气地开口：“今儿大年三十，去把露露接来一起团年，之前都给你打过招呼了，怎么这么不靠谱。”
彭林这次听清楚了，激动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奶奶出院了吗？”
原以为老太太得在医院住几天，年恐怕过不成了，彭林今儿才没早起去响水坳接高露露。
“血压稳定了，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就可以出院了。”
杜桂月一边回答儿子，一边走去儿子柜子里取了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
“你赶紧去响水坳接人，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给露露住。”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