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下这种非人的罪状也就算了，重点是，这货竟然还让自己的手下冒名顶替！”
“三叔，您给评评理，这不是不要脸吗？”
“为了赚钱，不仅毫无底线，竟然连脸都不要了！”
“三叔，您说说，这人是不是该死？”
看着面前愤慨激昂、破口大骂的朱允煌，朱棡只能默默地擦擦额前留下的汗水。
这滋味，真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个，贤侄啊，”朱棡默默吞了口口水，“你方才说什么要变天了，该不会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哦，对了！”朱允煌一拍脑门，正色道，“三叔，您说对了，还真的就是这件事。”
“皇爷爷似乎已经审出来些许眉目了，说是此案真正的幕后之手，似乎还是哪位王孙贵族呢。”
“三叔，不会是您吧？”
朱棡面上一怔，心中更是顿时如坠入冰窖一般冰冷。
不好！
难道说，这小子是父皇特意排出宫来，试探自己的？
如若当真是如此，那就代表父皇一定对自己有所怀疑，但是却并没有掌握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毕竟若是父皇已经知晓了真相，那一定也就不会大费周章，派这个黄毛小子过来探自己的口风了。
况且自己给过李德那样多的好处，那李德就算在心里掂量掂量，应该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想到这里，朱棡的内心才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了一些。
“呵呵，小乙，你说什么呢，”朱棡嗔怪道，“你说三叔能是那样的人么？”
“你是知道三叔的，三叔不仅向来不闻政事，更是没有半点做生意的头脑。”
“长乐坊那样大的生意，三叔可是一贯经营不来的！”
听了朱棡的辩白，朱允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啊三叔，您说的有道理。”
“长乐坊这样八面玲珑、能笼络政客的生意，一般没点儿脑子的人，还真是经营不过来呢。”
“不过三叔……”
说着，朱允煌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望向朱棡。
“方才我只是提到，这些人进行着将妇女买卖到应天府的勾当。”
“但我好像从来都没说过，这些人就是长乐坊的人吧……”
朱允煌此话一出，大殿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棡的汗珠缓缓从额前垂落，而他却始终岿然不动，如同一尊被风化了的雕像，就连细微甚小的表情，都不曾在他脸上出现。
良久，朱棡才目光一转，一改往常乐呵的傻笑模样，强装镇定地望向朱允煌。
“你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故意来套本王的话？”
朱允煌却无辜地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这一五一十全都是你自己招的，别推到我头上。”
“你踏马的！”
朱棡突然暴怒，一把扫掉了桌上的茶盅，落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
“你踏马耍老子！”
“哪里冒出来的野种狗崽子，竟敢耍老子！”
望着眼前面目全非、暴怒无比的朱棡，朱允煌却是淡淡一笑。
“三叔，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就不能淡定一点。”
“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有意思吗？”
“哦对了，跟我来的那两个人如今就候在院子里呢。”
“三叔你若是动静再大那么一点，怕是会让他们认为我有什么闪失，那可就不好了……”
朱棡的胸脯上下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已经是起到了极点。
显然，朱允煌的气定神闲尖锐地戳破了他仅剩的最后那么一点镇定与自尊。
听到朱允煌的话，朱棡唇边勾起了一抹极为复杂嘲讽的微笑。
“呵，皇长孙说笑了！”
“你可是堂堂皇长孙，我能拿你怎么办！”
朱允煌压根也没打算谦让着他，点头答到：“那是自然，我爹在时，你比不上我爹。”
“现如今我回了宫，你依旧比不上我。”
“总结一下，你这一生原就是比不上任何人，只能永远被冷落的一生！”
“最后也只能靠这些偷鸡摸狗、鸡鸣狗盗的腌臜勾当，来换取你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和金钱！”
朱允煌的这一席话，显然是深深地触碰到了朱棡的痛点。
“草泥马的！”
朱棡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冲动的情绪，拾起散落在地毯上的茶盅碎片，这就准备朝着朱允煌的面门扎去。
“啪──”
“啊！”
随着空气中一阵呼啸而过的声响，只见朱棡迅速地捂着右手蹲在了地上。
而正殿外，方小无刚刚掷出了一块鹅卵石，此刻正着急着查探着朱允煌的情况。
“怎么样师父，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朱允煌淡淡摇了摇头，冲方小无笑道：“不错嘛霸王龙，动作可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多了！”
“嘿嘿……”方小无有些自豪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二人正谈话间，却见晋王府的一种家奴早已一路小跑围了过来。
见朱棡抱着右手，表情极其痛苦，家奴们纷纷涌入了正殿当中，虎视眈眈地瞧着朱允煌。
“王爷，您无妨吧！”
“要不要把这小子拿下！”
良久，朱棡这才捂着右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都给老子退下！”
“王爷……”看着朱棡满脸狼狈的模样，又看看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朱允煌，一众家奴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本以为即将迎来朱棡更火爆的一轮爆发，可令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是，朱棡竟然瞬间变了张脸。
方才的阴鸷狠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平时一般和煦憨厚的笑容。
“本王只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了手而已，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紧张干什么？”
“都围在这里所什么啊，打架吗？”
“万一把我这贤侄吓坏了怎么办？”
朱允煌闻言，亦是十分配合地连声说道：“对对对，我们叔侄二人好好聊聊天，唠唠家常罢了。”
“我与三叔一见如故，叔侄情深，你们这是做什么？”
“莫非是怀疑我的动机不成？”
家奴们一头雾水，但见二人都跟没事儿人似的，这才迟疑着退了下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