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煌和马三保也尾随方小无进了院门。
见方小无一脸失望地站在院子中央，三人这才知道，方孝孺原来是配合宋临，去做先前田户司一案的收尾工作了。
不过朱允煌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来寻找方孝孺的。
在管家的通报下，很快，在柴房砍柴的家丁刘晖就被带了上来。
天气十分炎热，刘晖脸上汗水与黑灰混合看起来有些邋遢。
但尽管如此，却依旧掩盖不住刘晖俊秀而柔和的面部轮廓。
上次见面时，朱允煌一心都扑在瘟疫上，只留意到了刘晖出众的身手，根本就没注意刘晖比少女还要清秀的五官。
这一次细细打量，果然如方小无所说，十分俊美！
再加上刘晖骨骼也十分纤细，个头不高，更似女子的秀丽柔美了。
见朱允煌把自己叫出来，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左右打量着自己看，本就沉默寡言的刘晖此刻更是有些尴尬不适了。
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半天，朱允煌立马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刘晖师父，那个……”
“我今日叫你前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本以为刘晖多少会和自己客气一下，没想到刘晖竟开口直言道：“什么忙？”
看得出来，对方也的确是个开门见山的爽快人。
朱允煌爽朗一笑，也不再拐弯抹角：“我是想请刘晖师父随我进宫一趟，助我办一件案子。”
“可能要委屈刘晖师父几天了。”
刘晖的脸上十分平淡，即便是听到“进宫”二字，依旧如一潭湖水一般，没有半点波澜。
“可以。”
“啊？”这下轮到朱允煌慌乱了，“刘晖师父答应的这样爽快，都不需要考虑一下的吗？”
刘晖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如果我能帮得上忙，就没什么可考虑的。”
“我们家老爷也没日没夜，在应天府衙门里帮着查案。”
“若我能尽些绵薄之力，也好。”
听刘晖说完，朱允煌面露赞赏，拱手道：“好！好！”
“好一个有思想有觉悟的好青年！”
“那我就先谢过刘晖师父肯帮我这个忙了。”
“不过进宫这几天，是真的需要委屈一下刘晖师父了……”
说着，朱允煌向方小无递了个表情，仿佛在说：“你跟他熟，这事儿你说！”
但方小无却不敢回看朱允煌，满脸的抗拒似乎在说：“我可不敢说！我还不想死！”
“要说你自己说！别拉我垫背！”
见二人推三阻四，都不敢率先开口，一旁的马三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刘晖师父，进宫这几天，需要委屈你扮成宫女的模样！”
听到马三保的这句话，一向冷静自持的刘晖终于在一瞬间慌了神。
“什么？”
“扮成宫女？”
朱允煌只好硬着头皮，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看着面露犹豫的刘晖，朱允煌关切道：“刘晖师父，我知道这个要求实在是过分了一些。”
“不过思来想去，好像目前也只有你适合来做这件事了！”
“这事已经牵扯到了一个无辜的人命，我实在不愿意再耽误下去了。”
“可若是你实在不能答应，我也理解！”
“毕竟没有哪个三尺男儿，愿意屈尊去扮成一个宫女！”
“说到底，还是我的要求提的有些过分了。”
说这些话时，朱允煌已经不对刘晖能出马再抱有什么希望了。
毕竟这件事换成是自己，也不愿意男扮女装，去宫里假装宫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总不能就这样道德绑架吧！
没想到刘晖垂头思考了片刻，突然沉声向朱允煌道：“我愿意。”
“若真的能对案子有帮助，扮作宫女也没什么。”
朱允煌大喜过望：“此话当真？”
刘晖淡淡点了点头：“悉听尊便。”
方小无一直屏气听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面对昔日教授自己武功的师父，方小无的心底里还是充满了十足敬畏的。
如今见刘晖答应得如此爽快，方小无一激动从地上跳了起来。
“太好了师父！”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古道热肠、充满正义感的大好人，一定不会拒绝我小乙师父的要求的！”
刘晖淡淡白了方小无一眼，内心却在腹诽。
肯定是这方小无告诉别人，自己看起来像个女人的。
哼，臭家伙，等这事儿过去，咱们再好好算帐！
见刘晖同意，朱允煌这便打算立刻带人回宫。
本想等方孝孺回来后亲口得到他的同意，但左等右等，方孝孺却始终不回来。
又听管家说，方孝孺这几日回来的时间都不规律，但也都不早，于是便留下一张字条，就带着刘晖离去了。
“刘晖师父，既然是让你扮作宫女回宫，那这个形象回去，自然是不行的。”
“宫女总是要有个宫女的样子嘛！”
朱允煌有些心虚地说着，见刘晖神色如常，便率先带刘晖到了一个剪头的铺子。
刚进理发铺，马三保便对剪发匠交代了起来。
“老板，洗头剪头刮脸，给我这位公子统统安排一遍！”
“务必让我们家这位公子改头换面，白白净净！”
剪发匠一口答应了下来：“您就瞧好吧！”
一柱香的工夫后。
一个白净刘晖重又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望着剃干净胡须、洗干净脸的刘晖，三人皆是眼前一亮。
朱允煌更是止不住地赞叹：“好，好！”
“非常好！”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接着，朱允煌马不停蹄，又带刘晖去置了一身新行头。
甚至，还去卖胭脂水粉的铺子，特意买了些胭脂口红。
刘晖如坐针毡，身上是一百个不自在。
但既然一口答应朱允煌来帮这个忙，也只能硬着头皮，默默地忍受这一切！
终于，在回宫的马车上，方小无替刘晖完成了最终的装扮。
看着比方小无还要娟秀的刘晖，朱允煌满口赞叹。
“像，太像个姑娘了！”
“刘晖师父，只要你进宫之后别开口说话，根本没人能看出来你不是个姑娘！”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