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当当的船只。
全是那三艘战船，四处奔波联络的。
受灾的各郡县，大多数都是私人船只。
洪水滔天四处蔓延时，他们把缆绳拴住自己的屋顶上。
唯恐他们被不知名处的一股暗流，席卷而去。
因为这种事情，是在他们刚坐上自家船的时候亲眼所见。
有的人家是因为没来得及上船。
有的人家则是上了船还没来及拴着缆绳。
但更多的穷苦人，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更别提一艘船了。
负责救援的三艘战船，并不允所有人都堵到海口领取赈灾的大黄鱼。
来的都是当地知府，县令，里长……
知府白庭生，在翰林学士刘三吾查问的时候，早已和盘托出。
并且请求朝廷，立即拨发赈灾的粮食。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已经迟了。
自己在赈灾后，也难逃一死。
但是当他听说急得跳脚的刘三吾，亲率战船要给他们送赈灾粮了。
他兴奋地忘记了死亡的恐惧。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开国公和郑国公兄弟俩。
他们曾拍着胸脯保证道：“随着闯关号来之江海口，就能领到赈灾粮。”
等了三个时辰了。
毫无任何船影子。
白庭生，现在觉得自己被戏耍了。
一切都是自己造孽啊！
他不断地在甲板上踱步，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船舷上。
以死谢罪。
他对不起那些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们啊！
那数十位县令和近百位里长。
也都是长吁短叹，垂头丧气。
洪灾无情，天命责罚。
为何这一切罪责，都算到了他们的头上。
他们开始恨当地的那些富绅豪强。
求爷爷告奶奶地想找些人，多借些粮食、棉被、船只。
让官府有条件去帮助救援更多的穷苦百姓。
他们要么漫天要价，要么对着前来的官员破口大骂。
这些日子，里长被县令催命地盯着，县令被知府戳住后背催着。
但是他们没人，敢怨恨朝廷的救援迟了。
先前是他们没想到灾情，会闹的这么大！
当时担心自己瞎报情况，被皇上要了性命！
自我安慰着，自己管辖的郡县，紧邻着淮河或是之江。
哪怕是天上的银河倒下来，这滔天的洪水，也只得乖顺地涌向大海。
但是洪水肆虐时，他们便后悔莫及了。
他们中已有很多人的亲属，被这无情的洪水吞噬。
实际上，在海口沿岸等到了现在。
常升和常茂兄弟，慢慢地也暗自嘀咕。
虽然他们极为希望自己的外甥的这个方法能够成事。
但神鬼之说，一直以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现如今，他们已经驱船，把还存活的官员全喊了过来。
若是老舅和刘大人一无所获。
这恐怕就要激起民愤了！
洪水退了，但人还要吃饭。
再拖几个时辰下去，怕是要有人相食的局面发生啊。
到那时。
他们连同老舅和刘大人，都要被老爷子责罚！
“唉，三弟，为兄太过于乐观了。”
“早知道，咱们先把府中的存粮拉回来，万一事情没成。”
“咱们还能说这是煌儿的后手，也不至于在老爷子面前，丢脸丢的太光！”
闻言，常森一脸苦涩地摆手，“二哥，休要说丧气话了。”
“咱们府上？就是国库的银子都不够，杯水车薪而已！”
“不然，你以为老爷子干嘛敲板，让战船用这种神鬼之术来捕鱼呢？”
“一则是实在没别的法子了，二者万一捕不到鱼引起了哗变。”
“你以为咱老舅那火爆的性子，一怒之下，不会指挥战船带着灾民，抢了那些富绅豪强的家底？”
“所以咱们两个先放宽心吧，老爷子在心里算计的门清呢！”
常升一拍脑门，一句卧草脱口而出。
然后自觉失态，低声道：“难怪，我还在奇怪。”
“一船的火药，就能够轰开隘口，为何五艘战船，全都火器满满！”
“嘘……”
常森警惕地示意四周有趴墙的耳朵。
此刻，正当大家浮现各种心思时。
上方瞭望台的旗手，兴奋地大喊道：“来了，有船回来了！”
所有人犹如同时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发了疯地冲到船舷边沿。
月光隐退，红日初升。
本该盖着一抹灰蒙蒙布帘的海平面，却被耀眼的金黄色所驱散。
“鱼……”
“大黄鱼……”
“三弟，你看，你快看，满船的大黄鱼！”
“成了，这件事成了。”
常升兴高采烈地大跳起来。
郑国公常森也是一脸潮红，喃喃道。
“做到了……煌儿，他真的做到了。”
不仅他们战船上所有人沸腾了。
连着周围所有的船只，也是目瞪口呆地低吼道。
“特娘的，是老子饿得眼发花了吗？”
“那是鱼山？”
“是鱼山，好多鱼，好多鱼啊！”
“哈哈，白大人，白大人，你看到了吗？”
“全是黄鱼，像金子一样刺眼的黄鱼，哈哈……”
“……”
从知府到县令和里长，所有人都笑的热泪盈眶。
甚至他们都被眼前的画面，震撼的要疯了。
一趟就这么多大黄鱼，那以后的日子。
自己治下的数十个郡县，不种水田，也能靠打渔养活自己了。
当然这是一种大胆的猜想。
关于海禁的具体政令，还没下来。
白庭生可不相信皇上，会让渔民因为谋取私利，而荒芜水田，断了赋税。
“两位国公，快组织大家做准备！”
刘三吾的声音，遥遥地传来。
早就急不可耐的常升，立刻扬手，下令起锚。
一旁的常森，拿着郡县户籍人册，喊来了站在头船的白庭生。
他们要依据受灾程度和人数，决定发放的顺序。看書溂
轰隆！
两艘战船相接，架上了通行的木板。
而所有前来领取赈灾大黄鱼的船只，依次跟在常升所在船只的侧舷。
从平川号到闯关号，再有序地送到各位县令和里长的船上。
“哈哈！”
“刘翰林，您真是老当益壮。”
“单单你们这一船，就弄了一座鱼山，这下子老爷子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常升上前对着满脸疲惫的刘三吾，拱手祝贺。
但是气喘吁吁的刘三吾，只是白了他一眼，并未答话。
勉强抬手指向那位总兵。
意思很明显，让他给你们分发吧！
常升回头一招手，早就准备对接的人，立刻上前开始帮助称重大黄鱼。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