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陆小凤的言外之意，陆无雪含笑的模样总让陆小凤脊背发寒，好像那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危险。
“这里没有药，你有药吗？”
陆小凤忽然想要苦笑。“我有很多朋友，他们之中也有很多通医理。”
“但我不知道，这些药对不对你的症。”
“或者说，我不知道，这病的主人想不想治？”
陆无雪也笑了，恍若听不懂陆小凤的言外之意。“没有人得了病不想治，除非那人是个傻子或者生无可恋之人。”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可那人分明是天底下有名的高手，更适合一个聪明人，她绝不可能是傻子和生无可恋之人。”
“却身患世界上最无药可医的病，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陆无雪握紧了茶碗，对陆小凤来说，这个破旧的小庭院，本不该是红月在的地方。
可偏偏她就坐在这，握着粗制茶碗，便是她喝的最便宜的茶，那三钱买命茶，都足够买三个粗制的破碗了。
气氛沉默了一会，陆无雪面色不变，含笑的迎上陆小凤视线。“或许是因为她不想医，她只想做世界上最废物的一个人。”
陆小凤喝着最下等的茶沫，喝酒了倒也还有一些野趣，他苦笑道。“可她非但不是世界上最废物的一个人，还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
“令江湖上无数高手都闻风丧胆的传奇。”
陆无雪又笑了，在陆小凤看来是红月一贯的薄凉，又像是漫不经心。“但她已经废了。”
陆小凤再叹一口气。“那你觉得，她怎么样才会好起来？”
“江湖总不会缺红月的。”陆无雪熟练的提着粗制的茶壶，去灶台灌了一壶热茶，又加了一点碎茶叶回来。
看到她这么熟练的动作，陆小凤几乎惊讶的要跳起来，眼见为实，他不得不怀疑江湖上那个猜测是真的。
“江湖上永远不缺新人，却缺少红月这样的顶尖高手。”
自古以来，英雄和美人的传说永远是那么引人幻想，古有嫦娥配后羿，当年又有西楚霸王与他的美人虞姬。
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在壮志雄心之余，也不乏美人的点缀。
对于江湖上来说，陆无雪隐退的事，便是另类的美人英雄，只不过这次是两个姑娘，有人说红月为美人救命之恩，甘愿退隐江湖。
也有人说，红月本是个男子，陆家堡主为了双生子不好传承的原因，将红月充做女子教导。
哪想到红月武学天资这么好？
陆家堡主这次是失算了……
这话说的有鼻子有眼，说话的人一副当时他在场的信誓旦旦，可能古代还是纯朴，最近陆父感觉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很怪。
是那种很微妙，好像恨铁不成钢，又像是同情愤恨，说不出的奇怪。
连玉剑山庄的庄主武父，都一改平日的心虚和低调，偶尔碰到，看陆父的眼神都好像马上就要大仇得报。
陆父：……？？？
你们在搞什么鬼？
某天一位掌门没忍住，拉着陆父八卦道。“所以你家的女儿真的是男儿身？”
“你糊涂啊！”
陆父寻思，这什么都什么啊？我女儿什么时候改了性别，我怎么不知道。
“无雪自然是女子，你这话何意？”
陆父本来以为，谁嫉妒他有个好女儿，搞得污蔑中伤，哪能想到比这个还离谱？
那掌门同情又怜悯的摇摇头，感觉他分明是咬死不承认，后悔了吧？
他这么想着，扯着陆父就告知了江湖上最新的传闻，只见陆父脸色变幻，先是不可置信再到一片空白，紧接着脸色铁青，暴怒不已。
他甩袖怒道。“荒缪！”
那掌门本来还半信半疑，看陆父的反应忽然脑补的深信不疑，陆父不可置信是没想到有人知道这件事，一片空白是太过震惊。
脸色铁青暴怒是因为恼羞成怒。
这有什么毛病？合情合理。
他不禁感叹道。“老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古板的人。”
陆父：？？？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说人话？
你一个儿子要科举，你差点打断儿子腿的老古板哪来的脸说我古板？
陆父脑中空白了一瞬，他才想起这事的重点是什么，哪来的儿子？
从头到尾陆无雪都是女子，他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在这件事变成了，你怎么证明你女儿是你女儿而不是你儿子？
陆父解释了一大通话，通通被那掌门的一句话噎了回去。“可你们家无雪和一位姑娘跑了。”
陆父：……
听不懂人话吗？她自己乐意跑，难不成我还拿绳子绑住她？
那掌门见此愈发确定陆父恼羞成怒。
古代还是没见识的，这是明朝，并不是断袖风气最盛的时候，而且断袖有，但古往今来女子同女子之事少有。
反正陆父怎么说，都无法证明自己生的是一个龙凤胎，谁能想到自家女儿如此坑爹？
陆无雪丝毫不知道陆父的麻烦，她还在与陆小凤打哑谜。
“难怪他们都说，你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陆小凤看了一眼外面忙碌的张雪，想起初见那张脸时的感受。
类似于大虫吃素的惊悚感吧。
反正他从来不会认错自家好友。
“京城老铺子，上元芳的桃花酥，还有早春的莲花酥，说吧，你此来应该不是单单来看我。”
陆小凤是个自由洒脱的性子，纵使算不上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多时候，他也都忙着睡美人或者与麻烦赛跑。
他能来，还是带着糕点来，那一定是有事找自己。
陆小凤摸了摸新留出来的“两条眉毛”。“你离开的第二天，西门吹雪受到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物袭击。”
陆无雪拿了一块桃花酥，笑意盈盈。“是啊，我那天在楼上看到了，你不知道吗？”
陆小凤苦笑了一下。“我当时以为他们是青衣楼的人，后来我发现不是。”
“他们的来历不明，就好像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在这之前的经历一片空白。”
“就如同……”陆小凤说到这看向陆无雪，神色愈发的一言难尽。
陆无雪猜到了他的未尽之言，淡淡接话。“就如同你当日见到我一样？”
陆小凤并不想怀疑朋友，可陆无雪的出现真的太巧了一些，再加上西门吹雪的提醒，他准备向陆无雪问一些情报。
“而且之前，你也曾说过，让我多注意一下江湖上最近出名的人物。”
陆无雪有些好奇道。“所以，你都查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