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晨领着人前往，很快就将沈贺东等人全部押住。
沈贺东虽然年老，却挣扎的最为剧烈，脸上竟毫无惧怕之色，疯狂叫嚣与咒骂。
李凌峰走了过去，一翘嘴角，露出几颗白灿灿的牙齿，微微一笑，“你就是沈贺东吗？”
“李凌峰，让你的人放开我，我可不是你的那些手下，我是沈家的人，你想唬住我，没那么容易。”沈贺东叫嚣。
“是吗？”李凌峰淡淡道。
“你敢杀你的下属，是因为权力，但你记住，我们是沈家的人，就算得罪你又如何？就算你敢豁出去，也最多只敢把我们关押起来，随后等我们沈家的人一到，你李凌峰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要放我们出来。但你的所作所为，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沈贺东不愧是管事，倒还真有些气魄。
“呵呵……”李凌峰笑了，笑声有些冷。
见此，沈贺东露出得意之色，而旁边的沈明已经吓得紧闭嘴巴，满脸苍白，身体一直打着哆嗦。
空气中还弥漫着鲜血的刺鼻异味，入侵到口鼻之中，不断传给大脑极其危险的信号，告诉大脑，这里宛若生命禁区，必须尽快逃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钟晨立刻使了一个眼色。
“你大爷的，在李处面前，也敢撒野？”一个下属立刻冲了过去，挥起粗糙的大手，抽了沈贺东一个大嘴巴子，发出十分响亮的一记爆响。
沈贺东简直被打蒙了，脑袋先是一歪，老脸立刻红肿了起来。
李凌峰冷冷的看着，也不阻止。
“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沈贺东，你知道我是谁吗……”沈贺东惊怒，奋力挣扎，想要站起来，但却被死死押着。
“我知道你大爷……”那下属眼睛立了起来，挥起大手，一个大嘴巴接着一个大嘴巴猛抽在沈贺东的脸上，左右连扇，很快打的沈贺东吐出一串血来，混着几颗断牙。
沈贺东发出凄厉的大叫声，眼神凶恶，又惊又怒，似乎没想到在普通百姓眼里高高在上的他，竟然会经历这种对待。
“李凌峰，李凌峰……”沈贺东大叫。
那下属回头看了过来。
李凌峰点点头，那下属才退下几步，随时准备着，要是沈贺东还不识相就上去再抽几嘴巴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何话说？”李凌峰走了过去，冷漠的俯视着被压在地上跪着的中年人。
他此话一出，被压着的沈家人脸色变了，胆小的吓得当场竟尿了裤子，一股异味飘到了空气中。
要知道，在不久之前，李凌峰就对不远处那十七具尸体，说过类似的话。
结果那十几个人当时疯狂叫嚣，然后就被打死了。
现在这话说给了沈家人，他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爹，爹……”轮椅上的沈明吓得一个劲的哆嗦，眼看着就要哭了。
“李凌峰，你只是个小角色，在我们沈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东西，给我们老爷沈乐清提鞋都不配，你敢打我，你敢侮辱我，你知不知道你犯了死罪……”
老实说，沈贺东外表还可以，年轻时候也该是个帅小伙子，现在中年了，斯斯文文，文质彬彬，再加上一向手握权力，也添了一身的气质。看書喇
但这个时候，他被压在地上，头发凌乱，满脸污泥，歇斯底里的模样，真是的十分狼狈，再无什么气质可言。
“啧啧啧……”李凌峰微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尽是藐视之色。
“我是沈贺东，是沈家在天津的管事，谁都要给我几分薄面，更何况你区区一个处长。”
“李凌峰，别当我看不穿你的心思，你实际惧怕极了，你不敢杀我，你不敢无视我……”
沈贺东在疯狂叫嚣，但他似乎并不知道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尿了裤子。
李凌峰皱了皱鼻子，这狗货火气这么大，真特么的熏人。
他眼神冷漠的看了一眼沈贺东，缓缓转过身去，走向远去。
其实在下楼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做了决断，沈贺东这些人的命运，早已经是定数了。
“李凌峰你有种杀了我呀，我看你没这个种，你老李家没这个种，老子把头放到这，看你敢不敢动我一指头……”沈贺东自认为已经震慑住了李凌峰，直接肆无忌惮的叫嚣起来。
旁边的情报处下属，立刻立起了眼睛，就要上前抽他的嘴巴子。
李凌峰脸上依旧微笑，脚步不停，只是抬起手，淡淡的说了一句，“成全沈贺东，把他们全杀了。”
砰砰砰砰砰……
突击步枪扣动扳机后，射出子弹的声音，响彻云霄，惊飞了远处林中成片洁白的飞鸟。
沈家等人迅速被打成了筛子，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沈贺东披着沈家的虎皮，活着时相当的自以为是，但死亡后的脸孔之上却满是恐惧，显然到了死亡的那一刻，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没被李凌峰放在眼里，沈家的这张虎皮也根本没被李凌峰放在心上。他从一开始就误判了李凌峰的态度。
这个错误是致命的，赔上了他自己与儿子沈明，以及许多其他沈家之人的性命。
钟晨快步走了过来，有些担忧，“李处，他们是沈家的人，这样子全杀了，要是没有理由，会不会……”
“资料我已经看过了，证据确凿，铁证如山，这沈家财阀曾勾结外寇，皆是一群汉贼，还需要什么理由？”
说到这里，李凌峰挑了挑眉，“把消息传到沈家，让他们来把子弹的钱交了，然后领尸。还有今个开过枪的兄弟们，不能没有酬劳，这个钱也让沈家给了。”
“我该怎么做了。”钟晨离去。
李凌峰很平静，知道这么做，无异于在沈家人眼里，是一种宣战。
杀了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沈贺东，再让沈家来领尸交钱，必定会激怒沈家。
但李凌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因为这样才有可能逼沈乐清亲自出马。
他这个人做事，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只要他选定了道路，就绝不会改变。
果不其然，麻烦来了，吴敬中打来了一通电话，不久之后，李凌峰出现在了保密局局长的办公室中。
室内除了在极力压制怒火吴敬中外，还有余则成，李涯两人。
余则成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与我无干系的样子。
李凌峰倒是看到，李涯冲着这边，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仿佛在小声的说，“兄弟，佩服！”
“李涯，去把李凌峰的枪缴了……”突然，吴敬中一声大吼，整个人简直像是个爆炸的炸弹一样。
只见李涯走了过来，李凌峰感到腰间一轻，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李涯的声音，“兄弟，干得漂亮。一会忍着别顶嘴，让站长骂一顿出个气，然后我和则成给你说两句好话，这事就过去了。”
李凌峰被下了枪，走了过去，叹了口气，“站长……”
“你别叫我站长，我当不了你的站长，你来做我的站长吧……”吴敬中气的把桌子拍的咣咣直响。
“……”李凌峰有点发呆，还真是第一次看吴敬中发这么大的火。
“我才让你当了几天的处长，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吴敬中有些站不稳，旁边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余则成，立刻快步上前，扶住吴敬中，“站长，保重身体，别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体。”
“小事？这还小事，这都要把天捅破了……”
吴敬中更怒，眼神凶光爆射，“说，为什么要那么做，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你小子就彻底完蛋了，别说我不保你，我已经保不住你了。你知不知道沈家和那十几家人把电话都打到上面去了，现在上面给我施压，让我拿出一个理由来。”
“我是没理由了，你来给这个理由。要是没有，你赶紧收拾收拾，等着让人抓走吧。”
闻言，李凌峰微微动容，这话听着措辞严厉，但他竟感到了一丝吴敬中想要保他的意思。但生气也是真的生气。
“站长，既然如此，凌峰就把所有的心里话，说出来。至于是不是理由，能否救我一命，就看天命了。”
李凌峰缓缓说道，声音倒也平静，如此开口，顿时令吴敬中安静了下来。
“我的家庭自幼贫苦，凌峰常常吃不饱饭，小时候皮包骨头，就像是个小骷髅，差点被饿死过。根本从没有想过，能有一天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上。”
“一个是国恩，一个是站长的教诲。若非站长重用于我，我也不知死了多少次。凌峰纵使死，心也会向着站长，因为凌峰还没有报答站长的知遇之恩。”
“你说这些做什么，说正事。”吴敬中神色明显缓和了很多，但却仍然严厉开口。他指了指李凌峰，似乎还有话说，但最后却没有说出口。
“凌峰不像别人，上面没有靠山，是底层爬出来的一个小人物。”
“坐上处长之位，很多人都不服我，不听调遣，阳奉阴违，所以我要立威。立威就要杀人，杀一个不够，就要杀一堆。”
“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的靠山，还不弄死我吗？凌峰，也很害怕。”李凌峰侃侃而谈，似乎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你害怕还做？”吴敬中怒喝，但神色明显更加缓和了，甚至眼睛之中有了一丝心痛。
“凌峰的确害怕，但同时也在想，是否真的要考虑各方的面子与利益，而选择睁一眼闭一只眼？”
“如果这样子，我必定不能领导他们。”
“不能领导他们，上面若是下来什么命令，我就不能完成。”
“可是，我再想一想，既然立了情报处，站长又决定让我坐这个位子，肯定是为了让我完成将来下达的任务，否则情报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换个二世祖来做处长都行，何须我呢？”
“两害取其轻，我只能尊上命，而杀下属，以全忠义，以报国恩。”
“我自知如此做了，必九死一生，但还是做了。”
“凌峰已经把该杀的都杀了，如今处里上下一心，如使臂肘。办事效率远超以前，就算现在把我撤掉，把我杀掉，随便再换一个人上来，也足以更加轻松完成上面的任务。这样，我就是死，也无憾，因为也算报答了站长对凌峰知遇之恩的万一。”
“现在，站长可以让上面的人抓我了。”李凌峰说罢，便闭口不言，眼观鼻鼻观心，如真的把生死置于度外。
鸦雀无声，安静的过分。
吴敬中怔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感到身躯挺拔，宁死不屈的李凌峰，自有一股气度，不禁令人折服。
“以直邀宠，以直邀宠……”吴敬中叹了口气，但还是带着怒色，拍着桌子。但目中早已没了凶光。
李涯目中闪过震惊，原以为李凌峰是任由着性子来做事，谁曾想这个年纪轻轻的李处长，居然想事想的这么深远。这种人，要是真有什么上面的靠山，恐怕早都飞黄腾达了。
余则成动身了，缓缓开口，“站长，以前陆处在的时候，情报处的能力是什么样子，您也清楚。凌峰也是一心为了办事，公忠体国，也算情有可原。”
李凌峰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这样算是过关了吗？他暗中观察几人神色，大致也猜出了几人的一些心思。
他说的虽非全部实话，但也八九不离十。就算没有沈家的事，他也会按照计划，那样子办事。当初他请大家吃韭菜鸡蛋馅饺子的时候，就把话说清楚了，是在救自己，也是在救他们。
然而，就是有些人，非要自寻死路。
“哼，好一个公忠体国？我看他还有私心，沈家的事怎么说？”
吴敬中目中闪过一道阴沉之色，“沈贺东那种货色，杀了就杀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挑衅沈家？你知不知沈乐清和上面多少人有关系，在那些人眼里，我和你都是小人物小角色，他们随便说上一句话，咱们都玩完了。”
“挑衅？”李凌峰露出惊诧之色，摇摇头，“我没挑衅啊？”
他自然知道吴敬中指的是什么，但这个时候，必须装傻充愣。
“没挑衅，你都让人家来领尸，来交钱了，还不是挑衅？咋地，你们情报处缺钱？”吴敬中喝道，盯着他。
“原来是这个事，那我必须说明白，不是我们情报缺钱，而是我们所用的每一分钱都是民脂民膏，所以绝不能把这钱浪费在一群渣滓身上，如今杀了他们，他们家里就得掏这个钱。否则，对百姓没办法交代。”李凌峰道。
吴敬中，余则成，李涯三个人全部都愣住了。
“你呀你，凌峰的这张嘴真是把死的能说成活的。我会按照你的原话，向上面汇报。至于上面信不信，那就如你所言，只能看天命了。”
吴敬中露出苦涩的笑容，一边笑一边摇头，“我老了，没年轻时候那种冲劲了，以后这天下终归将是你们年轻人的。”
刚开始得到消息，吴敬中是又惊又怒，深感把李凌峰扶上位，是个错误的选择，但到了此刻，听到李凌峰心声，吴敬中才深深的感到，自身已经衰老了。
人只有年轻的时候，才会血气方刚，才会年轻气盛，脑子一热，就豁出命去干事。
老了自信心就衰减了，吴敬中知道自身已经比不上李凌峰，李涯，余则成这三个年轻的下属了。
当晚，吴敬中以最高规格向上面发出了一封电报。
电报内容：经过考察，以下属所见，李凌峰是个大才，可堪重用，小则能镇守一方，大则能定国兴邦，我退之后，他可接替此位。
数日后，上面回了吴敬中一封电报，电报内容：李凌峰升为中校，继续考察。
南京。
一处奢华的西式宫殿之中，北方财阀之一的沈家掌舵人沈乐清，正在品红酒，而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方脸男子。
“那边正在抵御匪寇，正是用人办事之时，不宜大刀阔斧，影响军心。你自己也让家里的人收敛一点，真是目无国法。”
“您息怒，这红酒可是难得的外国货，您尝尝……”沈乐清微笑，起身就要为方脸男子斟酒。
“喝什么喝，哪有心情喝，走了……”中年方脸男子冷哼一声，没给好脸色，起身离去。
等方脸男子走远了，沈乐清脸上浮现一抹狞色，猛地将手中红酒砸在了地上，顿时一片鲜红，酒气冲天。
“老爷，四万美金的好酒呀，可惜了，可惜了……”旁边的老仆心疼的叫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