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罪证

  宁钰给顾铭发了短信。

  他没等对方回, 就将手机搁置在桌子上了,可以说他不关心对方的结果,也可以说他知道结果, 不需要站在这里等。

  宁钰打算先进浴室洗个澡。

  出来后他的手机就在震动, 宁钰双手潮湿, 不方便接电话,大概是响了挺久,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他披着浴巾, 站在一边专心地穿着衣服。

  而他刚将外衣套上,房门声就响了。

  宁钰头上还是湿漉漉地, 他走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他特别邀请的来宾。

  顾铭瞧见他的样子, 很不解, 宁钰倒是自然,将房门开地大些,让顾铭进来, 顾铭带着问号走进这间相约的酒店房间。

  顾铭环顾四周, 后面传来宁钰的声音,还有“啪嗒”的锁门声。

  “来的很快。”宁钰客气地说:“突然把你叫过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顾铭闻到浓浓的香味, 打量着他说:“你叫我不算打扰, 我也没事。”

  宁钰勾唇, 算是笑,但不算是真心。

  他们之间客套的话可以少点,这不是顾铭喜欢的,也不是宁钰想说的,只是他们目前的状况,必须得客气一点才不会太突兀。

  “为什么约在这里?”顾铭目光锁在宁钰湿漉漉的头顶,还有那一身绝非睡衣,而是精心挑选的衣服上,极衬他的皮肤,连不盈一握的腰肢都勾勒得明显,“洗了澡,穿这个?”

  宁钰低下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摊开手说:“这套不好看吗?”

  顾铭没有跟着他说好看,反而是因为夜里穿的太好看,更能暴露什么:“你想干什么?”

  这算是一种质问。

  宁钰走到酒店的镜子前,坐在面前的凳子上,拿起吹风机道:“不是害你的,放心。”

  他的话信息量很大,就算说是害他的,今天这个套顾铭也得上,他走到宁钰的身后,把他刚打开的吹风机拿了过来,宁钰抬头看他一眼,顾铭专心地吹着他的短发。

  宁钰任由他来了,他低下头,重新对上镜子,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男人,并将胳膊肘放在镜台上,撑着下巴,这样去看着他。

  顾铭有力的五指插在他的发丝里,一边拨弄一边摇着吹风机,他的手指盖在他的头发上,热风要从他的手指透进去,宁钰娇贵得很,以前给他吹头发动不动就要说烫。

  在短短吹头发的过程里,他们谁也没闲着,宁钰在打量顾铭,顾铭也从镜子里接上了他的目光,对视之中,笑是缓解尴尬最好的方式,但他们谁也没笑,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彼此,目光越来越深,逐渐从尴尬,变成夜里的惹火。

  在他们对视了好一会,被突然停掉的吹风机打断,顾铭收回视线,将吹风机放置在一边,他拨弄着宁钰的头发,不用梳,发丝柔顺得盖在头顶,那张小脸透着异样的红。

  顾铭做完这些,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腰一弯,背一倾,手一撑,将宁钰扣在怀里,镜子里倒映着他侵犯的动作,顾铭的唇贴在宁钰的耳侧,呼吸都能被感受的咫尺距离,他抬起手,用手背碰了下宁钰的小脸,说道:“脸好烫。”

  宁钰从镜子里看着他的动作,顾铭将手贴在他的脸上,凝视他的唇,这一切行为在深夜里勾得人心神荡漾,因为他是顾铭,平日里不用做什么都惹眼的存在,撩人的时候更别说杀伤力有多大。

  镜子里的脸俊俏,镜子里的眼深情,镜子里的动作火热,他和他擦出极致的火花,正在劈啦作响,烧灼每一根神经。

  “热风烫的,还有你,”宁钰不再看镜子,向后倾一点,对上顾铭的脸,提醒着:“你的呼吸都在我脸上,你再近一点,我的心都要滚烫了。”

  调情这方面,谁也不输谁。

  两个人旗鼓相当,只是从前宁钰克制,没这么放浪罢了。

  顾铭笑了声,直起身,打破这让人心跳不止的距离,他反身,走向一边,“有什么事?”

  他很自觉,知道问事,他不会自恋地以为,宁钰叫他来闲聊的,加上宁钰定在酒店见面,还在洗澡后穿成这样,他很难相信无事发生。

  宁钰从镜子前走出来,道:“保护我。”

  顾铭听了难以理解:“保护你?”

  宁钰说:“你不愿意?”

  顾铭扶着沙发,指尖擦在手感膈应的沙发背上,他颇有自知之明:“谁敢欺负你?再者,能保护你的人很多吧?”

  宁钰看着他,掷地有声:“可我只信你。”

  顾铭抬起眼睛,他的眸子被头顶的灯光晃了下还是怎样,总之是蛮亮的,他还以为听错了,而宁钰的眼睛坦坦荡荡,顾铭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这么说,但他很开心,发自肺腑地觉得荣幸、满足。

  宁钰三言两语就擒住了他的心。

  正在这时,宁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去接电话,身后的顾铭如狼似虎地盯着他。

  宁钰在跟对方交代地址,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顾铭在猜测对面这个人是谁,他想不出宁钰对谁会用这种嗓音,他的温柔几乎可以称之为做作,和他平时严重不符的语调。

  那温柔里似乎透着某种……勾引的味道。

  顾铭没有出声打扰,他等他接待这位贵客。

  宁钰挂掉电话,对他道:“戏开始了。”

  顾铭一头雾水。

  “你要做的很简单,”宁钰冷着脸,一改讲电话时的柔和:“听着。”

  _

  今天受到第二位邀请的,正是冠清。

  他从来没失手过,在逗弄小男生这方面,他的成绩和势力,都足以让很多人闭嘴,宁钰虽然不是平时认识的那些素人,普通人家,但有一点跟那些人一样,就是年龄。

  他尽管出身不凡,可心思却简单,很容易掌控,今天白日里,冠清不仅能跟他暧昧,还能让他心甘情愿,宁钰对他露出那一副崇拜的目光时,冠清就知道,事情已经顺利进展了大半。

  他和他在饭局上恪守本分,在私下里已经到了开房的地步。

  小男孩嘛,不敢在家里跟他胡来,跑到外面,折腾一圈,冠清还是非常能理解的。

  他已经来到了门前,锁了,他在敲门。

  里面传来走动声,门响了一下,被从里面打开,探出一个小脑袋,还带了些防备似的,稚嫩的面孔映入眼帘,宁钰柔和地一笑:“姐夫。”

  他将门打开,请冠清进来。

  冠清走进来后便向后看,他打量着宁钰,正在锁门的宁钰回头就撞上了这堵肉墙,他吓了一跳,靠在身后的门板上。

  “穿这么好看?”冠清抬起手,也顺着宁钰的脸走了一圈,宁钰表现得很是局促,他将脸偏过去,目光闪躲,而这个动作让他的锁骨清晰地凸显,仿佛因为紧张在颤,诱人得很。

  “姐夫别闹了,”宁钰拨开他的手,“我是来找姐夫说正事的。”

  他从冠清的身前离开,而冠清紧盯着他的小腰,那段腰比女人地都性感,都要细上许多,冠清眸色微深,追上了他的步子,跟他来到沙发前。

  “姐夫请坐。”宁钰客气地说。

  冠清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宁钰给他倒水,对方的目光毫不收敛,这不是人前。

  “今天姐夫跟我眉来眼去地也够了吧?”宁钰将水杯送上,“我想找姐夫谈谈,以后要怎么办?”

  很多话没说,冠清却明白,他很佩服宁钰还能这么淡定,比很多男孩子的心态要好一点,他威逼利诱的手段也用多了,偶尔一个走清新路线的,在冠清这里很有存在感。

  “姐夫喜欢你,知道吗?”冠清柔情地说,他没撒谎,这一句说出来,眼睛是那么的深情款款。

  宁钰并不迷失,理智地说:“姐夫也喜欢姐姐,不是吗?”

  冠清轻微地摇了摇头:“宁钰,我说句实话给你听,我是挺欣赏你姐姐的,跟你姐姐也是认真的,我会娶她,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宁钰很是无辜,露出不解的目光。

  冠清靠过来,握住了宁钰的手,他的大胆是被允许的,白日里他们眉目传情已经许多次了,现在的情况是你情我愿,只差捅破这层窗户纸,冠清自然不会觉得太怪,抓着宁钰的手,走心地说:“没遇见你之前,我是这么想的,但是你出现了,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吧,我发现我没法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真的,我对你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宁钰迟疑了几秒钟,沉默之中,眼里带着一点欣喜和羞涩,他语气娇柔地问:“意思是……喜欢我更多一点?”

  冠清想也没想:“当然,我现在满心都是你,我知道这很对不起你姐姐……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看见你第一眼我就心如鼓擂,我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哪一个人让我有想要不顾一切,强烈跟他在一起的冲动。”

  宁钰呼吸急促,面色绯红,仿佛被这话打动,现在心如鼓擂的是他才对,他蜷起手指,为难地说:“我们不可以这样。”

  “宁钰,宁钰。”冠清抓住了他想要抽回的手,迫切地叫着他的名字,他道:“你听我说,我知道我们这样不好,我突然对你这样你肯定也觉得挺奇怪的,但是爱情本来就是奇怪的事,我跟你姐姐认识这么多年,不如我认识你一天,如果我早点遇见你,就不会跟你姐姐有什么了。”

  “你要姐姐怎么办?”宁钰脸上是欣慰和为难的情绪交杂,他应该开心,因为冠清的真诚表白,也不应该露出高兴的嘴脸,因为这种事不该被鼓励。

  “我也不想让她受伤,”冠清从自己的沙发挪到了宁钰那一张,还在握着他的手,真诚地说:“这样好不好?我们不让你姐姐知道,她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宁钰毕竟不是小孩子,他这就要不满:“你要同时玩弄我们俩吗?”

  他24岁,不能表现得过分天真。

  “什么玩弄?你误会了,我是真心喜欢你,”冠清带着严厉的口气,看他委屈,这又温和地解释了起来,揉着他的手说:“我的意思是,先隐瞒着而已,先不告诉你姐姐,我们可以先相处着,等我跟小冉提出分手,你不是不想让你姐姐受伤害吗?我会找个借口和你姐姐和平分手,到时候我光明正大地跟你在一起。”

  光明正大?好一个光明正大,宁钰现在知道冠清的手段了,原来并没有那么高级,只是用来稳住小朋友们足够了。

  宁钰露出担心的模样,觉得不妥:“不行,我觉得这样不可行,我们还是不要这样了……”他露出年轻人的心慌和害怕。

  冠清抓着他的手腕,力度收紧,他另一手钳住了宁钰的腰,细得他能轻易控制,冠清露出痴情的目光,目光之中又带着一点严肃,“宁钰,你姐姐不是问题。”

  宁钰被他的目光震慑住,不敢再乱动。

  他在强制要求他,这份强制被他表现出特别的魅力,男人果然粗暴起来更有味道,宁钰被吸引住了。

  “并不只是姐姐,还有别人,我担心的是什么姐夫你不知道,”宁钰的眸子十分受伤,里面装满了委屈和担忧,“姐夫你是混娱乐圈的,喜欢你的人那么多,将来有更好的人出现,我又会被踹到哪里?”

  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了冠清,如果说刚才的话里有假,现在他发誓,他没有在说一句假话,冠清坚定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是混娱乐圈的,在娱乐圈这么多年,我还是能一眼钟情于你,你还不明白你自己的魅力吗?”

  是谁的心跳声在击鼓,隔着胸膛都快蹦了出来,宁钰被冠清缓缓拉向自己,他瘦弱的身体被成熟男人的气息包围,绕了一圈,紧紧缠至在怀里,他的后背被一只手按住,小腰被人掐住,整个被宰的小羔羊,无法进行任何地反抗,宁钰感受着呼吸地渐近,眼睛却不避开,欣赏着迷离的一张脸在靠近。

  “乖,姐夫真地很喜欢你,”冠清神色贪婪,不可控地靠向宁钰,抬起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宁钰的脸颊和耳朵,嗓音蛊惑:“你好香啊。”

  宁钰偏开头,这就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冠清钳制住他的脸,抬起来,不允许他闪躲,宁钰的面色绯红,撩人得紧。

  氛围相当火热,夜里又容易情感泛滥,偏偏佳人在怀,有人的本性暴露无遗。冠清缓缓靠近他,殷红的小嘴没有涂唇彩,是天然的诱红,冠清的唇擦到了他的柔软,妄图深入。

  “你挡到他的脸了。”

  忽从一处传来陌生的男音,打断了火热的二人,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冠清,他一抬头,一个陌生男人拎着手机,从浴室的方位走出来。

  他拿手机的动作,明显在拍摄着什么。

  冠清正在迷茫,顾铭已经收起了手机,按下了暂停键,走向他们。

  纵使不知状况,也能感受到危机的氛围,冠清连忙看向宁钰,刚刚还深陷情话的小羔羊,正如一只慵懒的猫儿,撑着头,靠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一改羞涩的模样。

  冠清这次才叫真的心如鼓擂:“他是谁?”

  宁钰回头看了顾铭一眼,对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并且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摸了下宁钰的下巴,带着宣示主权的意思。

  “我男朋友,”宁钰荒唐地解释:“姐夫,我们俩在一起需要两个条件,你的女朋友点头,我男朋友也要点头,你问问他,我能不能跟你在一起?”

  冠清猛地站起身,远离了宁钰,仿佛他是一颗定时炸弹,原本温情的氛围烟消云散,变得剑拔弩张。

  “你耍我?”冠清后知后觉,他原本怀疑过这进展,但也只是一刹那,在见到宁钰之后,鬼迷心窍了,人就失去了周全的考虑,只剩下本能在作怪。

  何况宁钰给他铸就了这么一个让人着魔的氛围。

  “我哪里有耍你?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宁钰摊开一只手,不满地看着冠清,“我之前是说没有女朋友,可又没说没有男朋友,是姐夫阅读理解不过关了。”

  冠清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终于知晓自己上了当,此地不宜久留,他提步就要走。

  可事情败露,已经不在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你现在要走吗?不顾后果吗?”宁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冠清回过头,紧锁着沙发上不急不忙的人,宁钰依旧保持那个姿势,漫不经心地说:“他拍的视频你不管了?传出去后的热搜也不管了?”

  冠清终于露出了一丝慌张。

  宁钰站了起来,看向冠清,顾铭玩着手机,那手机就是罪证。

  “同性恋不可怕,可怕的是找女孩子挡事,姐夫做的事和同性骗婚的性质没区别,这一点要是传出去了,事业不受波动,是不可能的吧?”宁钰语气平静,字句里却带着针锋。

  “你是为了把我搞下台?”冠清声音森寒。

  “不,”宁钰不背这个黑锅,“是姐夫想通吃,自己不想过好日子了。”

  宁钰走到了冠清的跟前,看着他铁青的脸色,他一点也不冤枉,宁钰像白日里那样,匆匆而来匆匆离去的冠清衣服有了褶皱,他贴心地为他抚平,“一个人的学历造假不够,一家人一起造假,姐夫真是只手遮天,看来内娱这个月不会无聊了,姐夫,你要大红了。”

  冠清瞳孔放大,再没有任何镇定,他的拳头紧握,迈步上前的这一步是紧张的信号,真是心如鼓擂啊,宁钰听到了,好清楚。

  “冠清,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宁钰直呼他的名字,“戏里戏外都做演员,会不会太敬业?”

  冠清的脖子里青筋暴起,面目可憎,但他才是被围攻的羔羊,再可怕的相貌受威胁的也不是别人。

  “My sister is certainly not the problem, I am the problem。”宁钰松开手,眼睛里没有一点温热,凉薄如冰:“白天那句没听懂,这句赠你个翻译。”

  他漂亮的脸蛋阴沉沉地,是一副冠清从未见过的冷然,字里行间带着外露的杀意:“我姐姐当然不是问题,我才是问题。”

  秋后的蚂蚱,已经目眦欲裂,妄想张牙舞爪,绝地反击,可惜作茧自缚,落人把柄,只能原地蹦哒,圈地自萌,罢了。

  “你怎么会知道?”冠清冷声问, 局都设计到这里了,他已经不抱着任何希望,探了一步, 隐忍地说:“你调查我?”

  黑料可没有涉及学历这些事,多的是冠清的私生活,还都是媒体杜撰的, 那些被挖出来的黑料一分真, 九分假, 冠清慎之又慎, 在圈里这些年做些什么也很是隐蔽,就凭那几个狗仔能挖到黑料?他背后靠着的势力,给他们挖, 他们也得敢曝。

  宁钰从何得知, 冠清十分不解,他不认为这是想查就能查出的事, 身边足够亲近的人才知道的事实,不可能被这么轻易知晓。

  “调查?”宁钰笑了声, 很不放在心上, “倒不如说是自曝,是你露给我看的,我需要动手去查吗?”

  宁钰捡了个最简单的问题, 他就上钩了, 一个高等学府出来的人,可以英文不好,但不可能没听过雅思是什么, 不知道雅思的考试分配, 全家的学历都那么高, 连简单的英文却听不明白,那就很有问题了。

  难不成,这一家子这么高学历,没有一个人学过英文?

  冠清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宁钰娓娓道来:“你父母没有露过面,网上搜不到任何的消息,大海里捞针可太难了,你背靠庞大的势力,在娱乐圈屹立不倒,尽管有人拍到你的猛料,你出色的公关团队也能为你摆平,你的公司,你包装出来的人设,并不是因为你够成功,而是你背后的人太成功,他们成功到……让你觉得自己能够只手遮天,你只需要负责在镜头前演一个知识分子就够了,跟你接触的人即使发觉异常也不敢多说什么,我说得对吗?”

  紧盯着宁钰的不止冠清,还有顾铭。

  只是他的角度不够好,他只能听到宁钰冷冽的声音,这朵荆棘满身的玫瑰花全貌,只有冠清的视觉能看到。

  宁钰做了充分的准备,不只是手握冠清的猛料,还将他背后的人都挖了出来,在这番话后,冠清已经做不到只关心自己那点学历问题了,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怎么做到的?”冠清的声音已经是不太置信,但他能忍,听起来还是镇定多一些。

  “勾勾手的事情,”宁钰猖狂地说:“这叫人脉。”

  冠清沉默了许久,他现在的境地进退两难,他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是宁冉让你做的。”冠清突然说,他不知哪里得来的结论,语气坚定。

  宁钰道:“我姐?用得着她?不过你提到我姐,我得说一句你胆子挺大,你只是骗了她她可能不会太生气,但是你侵犯了我,按照我姐那脾气,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

  “你去解释给她听,你猜她听不听得进去?”宁钰质问道:“冠清,你记住了,她姓宁,她不会站在公正的一方。”

  冠清被逼无奈,他想一走了之,可是火已经烧到了自身,他无法潇洒离去,冠清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涉嫌违法的事,要警察来处理,”宁钰说:“伪造学历是小事,性侵就是大事了,我是你第几例?”

  话一出,冠清再没能镇定,他双眼上了爆裂的红色,额头与手臂缠上了青筋,冠清猛地掐住了宁钰的脖子,他的力气可以轻松杀死宁钰。

  短短的三秒,宁钰就感受到了脖子近乎断裂的感觉,他的脸迅速涨红,人在毫无退路时是没有理智的,危机感足够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未成年杀死一个成年人。

  冠清则更不用说。

  还好只是三秒,再多一点点,宁钰都不认为自己还能稳稳站着。

  冠清被身后的力量钳制,他的后腿被踹,膝盖“咚”一声砸在了地上,抓着他头发的手同样露出凶狠的青筋,顾铭将他从宁钰身边扯开,毫不留情,抓着冠清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砸在了门板上。

  冠清的双手被从后面锁住,无法反抗,头被压在门板上,目眦欲裂的眼睛带着无限的杀意,狼狈而危险。

  宁钰回过头,看清了冠清的眼神,他在他凶狠地凝视之下,拨通了号码,在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宁钰死死盯着冠清的眼睛,他没有一点闪躲,冠清有多凶恶,他就有多灰败、冷静。

  “韩警官,你可以进来了。”

  今天第三位受邀的人,是埋伏已久的韩川,这算是他第一次出警,实习警官身边没有同事,只有两个被拉出来帮忙的朋友。

  冠清被带走,韩川想去确定宁钰的状况,他不放心,刚刚在外面听到了很大的打斗声,但是宁钰一副呆滞的表情,韩川看了看顾铭,再看看手底下的冠清,一番话不知从何说起,现在给予关怀貌似不是合适的时间,努努嘴,到底是没说什么,韩川将人带走了。

  难得安静了下来,顾铭将房门推上,他回过头,发现宁钰还呆呆地站在那里。

  刚刚的情形太过于危险,顾铭终于明白他所谓的保护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有不明白的地方,这场保护原本不应该存在,是宁钰自找的,他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给自己带来危险,但现在不是盘问的时机。

  顾铭想着什么,抬步朝他走去,焦灼的气氛有了些缓和,但好不到哪里。

  “吓到了?”顾铭出声关怀,他站在宁钰的身侧,脑海里还在播放那三秒钟的画面。

  可奈何他却浅浅一笑,冷不丁说了句:“怎么会。”

  宁钰走到一边,坐了下来,他没有抬头。

  顾铭来到他的跟前,目光紧紧锁着他,他不解地说:“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人可以到以后再算账,可以交给别人去查,可以先放走,明日卷土从来,用一种安全的方式,而不是非要把他逼急了,到对自己下手的地步。

  宁钰眼神空洞,仿若机器人:“我只是想看看,人没有退路时都会做出什么来。”

  他没有做错决定,他看到了一个人穷凶极恶的模样,比他想的还要可怕得多。

  宁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比我想地要痛。”他近在迟尺的时候,冠清眼里的杀意是那么汹涌,那真是比电视里要恐怖地多了。

  “我带你去看看吧。”顾铭担心道。

  宁钰放下手:“不用了。”

  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顾铭站在一侧,他只能看到宁钰的半张脸,他没有在沙发上坐着,只是盯着坐在上面受惊的人,问了些不太清楚的事:“你调查过他了?”

  宁钰跟他讲了些经过,冠清的身份,以及冠清所做的事,顾铭只了解这些,他们刚刚对质的许多内容冠清不解,顾铭也不清楚。

  “韩川帮的忙,”宁钰说:“刚刚那个警察,公安局里有人。”

  宁钰也查到了一点风声,弄不清楚真假,是韩川给了他具体的信息,他的怀疑都没错,冠清不是第一次,而且身后有着盘根错节的势力,才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

  娱乐圈的老人了,哪有这么简单啊。

  “他既然不是首例,说明他已经把这些套路烂熟于心了,这么多年没人曝出来,受害者也没有举报过他的,想必跟他背后的势力有关,他的公司不可能一清二白,这背后有一张巨大的网。”顾铭提醒道,冠清敢这么大胆,想来不会简单,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相互包庇,纵容,已经上演到更高的层面了。

  “资本的力量,就得资本来压。”宁钰说:“不管是他,还是他身后的人,都是秋后的蚂蚱,他之所以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只是没惹到更大的角色罢了,现在网被撕开了口子,按照娱乐圈的玩法,不等警察动手,也会有更多的鱼掉出来。”

  看似错综复杂,势力庞大,其实都是利益往来,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冠清倒台之后,利益牵扯的众人下一步,就是明哲保身。

  “你为了什么?”顾铭紧盯着他,那坐着的娇小的人,第一次让他有些陌生。

  “为了我姐。”宁钰风轻云淡地说。

  “只是为了你姐?”仅仅如此吗?当然不是,他语气中,眼眸里,盯着冠清的那副灰败的样子,藏着他的厌恶,不喜,和不得已。

  就好像他不得不生活在这个环境里,他已经对这样的环境感到厌倦,却无法逃离。

  宁钰扭过头,看着顾铭,有时候,他都不明白,顾铭为什么能把他看得这么深?这么明。

  比那些在他身边很多年的人,一言一语都要精准。

  “不然呢?”宁钰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我不逼着你承认什么,”顾铭没有打破他的盔甲,人想要掩饰必有其原因,“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某些方面,我跟你是同路人。”

  宁钰扭回头。

  “我不是在为自己正名,我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说的某些方面,跟你理解的有些偏差,我只是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顾铭说:“越年轻越猖狂,我以前也觉得我能只手遮天,所以干什么事情都是我行我素的,天生的背景给了你充足的底气,但同时也给你上了一把枷锁,人在一个环境下所形成的思想与行为模式,都是根据他当下所感知的人事物而成,也就是说,什么样的环境孕育什么样的人,你想要突破它很难,因为你已经……被习惯。”

  宁钰默不作声,顾铭的目光依旧放在他脖子里的红痕。

  “其实最好的方式是什么?不是逃离,而是适应,尽量在这个环境里,努力活出你自己喜欢的状态,”顾铭说:“非黑即白,不是成年人的世界。”

  他必须要明白,明白这种状态无法一瞬间逃开,要用经历,阅历,感受,时间来找到共存的方法。

  宁钰抬起头,对他笑了一声,他今天失态了,顾铭不该站在这里共享他的情绪。

  宁钰说:“辛苦你了,你可以走了。”

  事情了结了,到此为止了。

  “你姐姐那边怎么办?”顾铭的目光就没有放过他一秒钟,现在在他眼里的是脆弱的宁钰,他以前总觉得,宁钰拥有这么大的势力,不缺少保护他的人,但是现在不是了。

  除了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能给他百分之百的安全。

  他今天经历了生死一刻,那是被顾铭亲眼所见的,尽管他现在对他露着一副笑脸,也并不能缓解他心中余悸。

  “那是我的事情了。”宁钰说:“不用担心,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他执意要他离开,顾铭又能说什么?今天折腾得也够晚了。

  “那我……走了?”顾铭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瘦弱的人坐在沙发上,周身笼罩着沉寂。

  宁钰“嗯”了一声。

  对比从前让人心寒,却又无可奈何。

  顾铭提步离去。

  在他走后,宁钰双手掩面,搓了搓脸,他瘫在身后的沙发上,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脖子传来隐隐的疼痛,但是已经被巨大的恐惧掩埋。

  方才的画面,冠清的力道,冠清的眼神,在他身体上感受着,在他脑海里回放着,每一帧都足够清晰,原来人的眼睛可以红到那样的地步,他那瞬间觉得,冠清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好可怕,就像恐怖片里那样,厉鬼的神色。

  他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想到了后果,可是真地看见,他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勇敢,原来自己那么胆小,原来自己那么怕死,不是韩川,不是顾铭,不是那些人在场,他一定会跪在地上,他的双腿在发软,撑着的是要强的自尊。

  宁钰现在想抽烟,可是身边没有,他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想抽烟,想吸毒,想麻痹神经。

  想做任何能让脑海里的画面消失的行为。

  那血红的眼珠子在他脑海里形成影片,快速而清晰地闪过,他脖子里的红痕倒映着罪证,加深他的感受,让那三秒变得更长久,更难消散。

  宁钰感到一阵头痛,似乎还有吵闹的嗡嗡声,他猛地睁开眼,发现不是幻听,而是一阵敲门声。

  这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浸思绪。

  宁钰摸了下额头,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他以为会是工作人员,万没想到是重新折回的顾铭,他刚看清他的脸,就被步步紧逼,抵在门板,锁在怀里,被激烈且粗暴的吻截杀了所有纷乱的思绪。

  他和他许久未有这般深入的激吻,他嘴里有烟草味,直抵宁钰的喉腔,他在离开的这短短时间吸了一根烟,做了一番挣扎,这就是他挣扎之后的结果,顾铭的舌尖侵略性地扫荡着宁钰的唇腔,那两颗虎牙逃无可逃,因为太汹涌,太莽撞,虎牙差点划伤顾铭的舌。

  宁钰的呼吸急促,顾铭则越发深重。

  当这激烈的吻结束时,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浓烈的喘息声。

  顾铭一手捧着宁钰的脸,拇指在他脸上揉动,宁钰的眼角湿红,唇上泛着水光,抬着眼睛,连睫毛都在轻颤。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顾铭柔情而坚定地捧着他的脸,将此刻暴露无遗的情绪尽收眼底,宁钰所有的恐慌都释放了出来,呈现在脸上,再没有任何地掩饰,躲藏。

  相信吗?不信吗?至少此刻都不重要了,至少此刻无法去计较了。

  宁钰的双手搭在顾铭的肩膀,他抱住他的后脑勺,像个受伤寻求安慰的猫儿,他闭上眼睛,和顾铭重新接吻,以温柔与投入,化解了那份良久不消的恐惧感。

  接吻吧,仅限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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