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征和周诚来到雪花厂报到，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和黄歆瑶父亲黄皓说好，两人今天早上到厂里找他，然后黄皓会给两人安排工作。
厂子门口，王征和周诚打量着这个所谓的雪花汽水厂，整体来说就两个字，落魄！
厂子看起来不小，但里面的萧瑟的厉害，工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对生产似乎并不上心。
“这厂子也太……破了。”周诚忍不住说道，这个厂子和自家的服装厂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破就不说了，工人都在摸鱼，这还做什么生意？
王征拍了周诚一下道“有些事情，就算是实话，也不要说出来。”
“哦！”周诚点头。
王征一扭头就看见黄皓站在两人身后，脸色僵硬的道“黄叔叔，早上好啊！”
黄皓脸色更加僵硬，不过厂子现在这个样子，也难怪别人这样说，两人被黄皓带着，来到黄皓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一张桌子外，就只有黄皓的椅子，连个会客的椅子都没有，而且办公桌的一条腿明显已经坏了，此时拿东西顶住，凑合着用。
“让你们见笑了，这就是我一开始为什么不答应歆瑶，让你们俩来厂子上班的原因。”黄皓苦笑道。
王征倒是不奇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大批所谓的国营厂子倒闭，究其原因有很多，比如福利太高，但盈利太少，现在听起来好像是个笑话，但在当时确实如此。
以前所谓的铁饭碗，就是指这些国营的厂子，一旦能够进厂子，那基本上一辈子都有着落了。
除了工人的工资，平时厂子一般还会发放各种福利，会集资建房，分房，一些稍微大点的厂子，还会有自己的幼儿园，甚至小学。
但很多国营厂子竞争力低下，国内进入个体经济之后，迅速被崛起的私企击败，厂子没有了收益，那能怎么办？只剩下被兼并和倒闭这两条路了。
雪花厂本身条件其实还好，设备不缺，工人也都是经过培训的，如果一个私企能够有这么个底子，那肯定能笑的脸上开花。
但雪花厂最大的问题是，他在首都，他的敌人是北冰洋这头大白熊，打不过其实很正常，黄皓完全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要知道北冰洋如果不是百世这个国际饮料巨头搞事情，想死还真是不容易。
“这就很好了。”王征满脸笑容的道“我们刚来首都，什么根脚都没有，黄叔叔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就很开心了，哪还能挑三拣四的。”
黄皓对于这个疑似打开自己闺女心扉的王征，还是很有好感的，此时道“我听歆瑶说，你上过高中，那也算是高等知识分子了，你想在厂里干什么活，我给你安排。”
“我无所谓，只要能积累经验就行。”王征笑道“黄叔叔让我上一线，我也行。”
黄皓笑道“一线太委屈你了，这样，厂子宣传科一直没人管，要不你们俩去宣传科吧！”
“成，我们都行。”王征说道，实际上昨天就和黄歆瑶说好了，让她给黄皓做做思想工作，把两人往宣传口送，现在看来黄歆瑶的工作做的很成功。
“那我带你们去宣传科看看。”黄皓在厂子里也没其他的事情可做，就带着两人去了宣传科的办公室。
结果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所谓的宣传科比黄皓这个厂长的办公室还烂，屋里一张破桌子，四条腿坏了三条不说，到处扔的都是废纸，屋里就一个老头躲在角落里抽烟。
“姚秀莲！”黄皓一看，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声喊了一声。
角落里的老头立即蹿了过来，一看是黄皓，立即没劲了，耷拉着眼皮道“厂长，你找我有事，是发工资了么！？”
黄皓有些尴尬，无奈道“给你带两个工人过来了，以后他们就是你宣传科的人了，王征，周诚，你们认识一下。”
姚秀莲看了一眼两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厂长，咱们厂子都揭不开锅了，你怎么还招人啊！？想多饿死两个不成！？”
黄皓气道“工资的事情我会解决的，这几天就能看到效果，你就不能说点好是吧！？”
姚秀莲撇了撇嘴道“你要是能给我们发工资，你让我天天说吉祥话都行。”
黄皓拿老头没办法，厂子里开不出工资，自己这个厂长和一般工人说话都没有底气，何况姚秀莲还是个科长。
黄皓只能对王征和周诚道“这是你们科长，负责宣传口的工作。”
“其实也没什么工作，厂子哪还有闲钱搞宣传，你们俩带烟没有！？给我来一根。”姚秀莲说道。
周诚看了眼王征，见王征点头，这才从兜里掏出烟，给姚秀莲递了一根，姚秀莲心满意足的露出了笑容，然后对黄皓道“厂长，我听说你一大早来，就让厂子后勤那边做什么木头箱子，后勤那边没办法，还拆了几个门板，还有什么棉被，你这是想干嘛啊！？”
黄皓道“我想办法给大家发工资啊！回头包括你，都来车间领汽水，一人十轴汽水，一共一百二十瓶，卖出去一瓶，提一分钱的提成，这还不算在工资里。”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王征和黄皓聊天，制定了方案，雪花厂一瓶汽水的成本是四分钱，如果按照九分一瓶卖，那利润就是五分钱，这五分钱是不用分润给经销商的，当然前提是所有的汽水瓶子都能回收，所以这年头喝汽水，除了汽水的钱外，还要交押金，就是汽水瓶子的钱。
而黄浩拿出一分钱作为提成给工人，至少能保证工人的积极性，要知道，每个人一天能分一百二十瓶汽水，一瓶一分，全部都卖掉的话，那就一块两毛钱，一个月下来也三十多块钱了，这就相当不错了，如果再算上该开的工资，那至少有六十多块钱，就算是放在首都，也算是平均水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