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楼世界9

  说起来,这也是一个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当日,贾雨村和书生赴京科考,甄士隐好心,各送了二十两作为路费。因为和贾雨村相谈甚欢,甄士隐在临别前邀请了贾雨村做客,并送了他一幅自己画的画作为临别礼物。

  谁知道这幕被那个书生看到了,以为甄士隐额外给了贾雨村钱财,心生嫉妒不满。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这样埋下了祸根。

  贾雨村进京之后,顺风顺水,不但高中进士,春风得意,回来还纳了甄夫人身边的侍女娇杏为妾。

  可是那个书生就没这么顺利了,他一到京城就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病倒了,之后因为看病花费了大部分的钱财,为了节约只好去住差许多的客栈,还得和好几个人共一个房间。

  晚上休息不好,又病容未愈,书生的状态极差,科举理所当然落榜了。

  本就心里郁郁,娇杏又嫁给了贾雨村,还是甄夫人点头应允的。

  那个书生对面容姣好,青春活泼的娇杏也有好感,可是他科举不顺利,依然还是个穷秀才,娇杏宁愿给贾雨村当妾,也不愿意嫁给他。

  嫉妒的火焰燃烧了书生的理智,他认为如果不是甄士隐区别对待,他就不会搬到差点的客栈,如果不是休息不好,他就不会落榜,落榜也就罢了,甄夫人还看不起他,宁愿把娇杏送去做妾,也不愿意嫁给他,因此记恨上了甄士隐和甄夫人。

  他在葫芦庙住了许久,自然知道甄家的事,明白甄士隐夫妇对唯一的女儿有多宠爱,于是生出一条毒计,买通霍启,拐走甄英莲,并把她卖给了人贩子。

  为了买通霍启,他还干了一件蠢事,偷了葫芦庙的香油钱。

  葫芦庙建在闹市,本就香火鼎盛,元宵节了,更是有一批女眷过来,捐了不少香油钱。

  庙里对书生不设防,让他顺利偷到了钱。

  可这也是一时的,前两天,葫芦庙打算开箱,取出这三个月的香油钱,书生害怕他们发现数目不对,就干脆计划放火烧了葫芦庙,到时候趁乱偷走装钱的箱子,这样就没人知道他之前干的事了。

  书生被逮个正着,他也不是能熬的,几板子下去就都全交代了。

  甄士隐听完,老泪纵横,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心助人还助出个白眼狼来,差点害的他家破人亡。

  想到不知在何方的女儿英莲,甄士隐悔不当初啊!

  之后的事情比较顺利,拐子看英莲懵懂可爱,又乖巧不惹事,决定养养再卖,好卖个好价钱。

  金陵的父母官根据这边提供的线索,火速的找到了拐子们的据点,顺利的解救出了一批被拐的孩童,英莲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林如海带来的消息,安西放心了,找到了就好,也就没再打听这件事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发酵,林家庄子的事情也进入了尾声,在训话的第二天,就有一个小庄头跑来自首,林管家查清楚后就放过了他,确实也没什么大问题,之前得的那些钱财都让他自己带回去了,算是奖励他的识时务。

  钱财都过了明路,不仅一分未失,还得了主家的赞赏,那个庄头的事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算是起了带头作用,后面陆陆续续有庄头来自首。

  林管家一一查清后,按照当初和安西说好的,没问题的大力嘉奖,有问题的按照情节严重程度酌情给与惩罚。

  花了点时间,林管家还是撬开了庄子里的嘴,这两个人都属于问题特别大的,一个基本上把庄子当自己家的了,大部分的收入都截留了。而且他还私自把租子提高道到六成,和佃户签到的契约也比较苛刻。

  这就不能忍了,林家的好名声都被他给毁了,管家非常气愤,当即抄家,然后亲自带人去庄子里收拾残局。契约要重新签订,之前发生的事也要查清楚,该补偿补偿,庄里的下人该发卖的发卖。

  另一个更严重,他甚至打死了人,是和林家签了协议的佃户,那一家有6个兄弟,庄头的儿子看上了老三的新婚妻子想要染指,那女人不肯,她的丈夫为妻子讨公道,打了庄头的儿子一顿,被庄头下令打死了。

  那家人兄弟太多,为了其他人的活路,他们只好含恨忍下,庄头为了安抚他们,减少了一成的租子,他们反倒是高兴了。

  不过那个女人就没这么好的事了,被那家人逼着给庄头儿子当妾,女人当下撞死了。

  这个庄头有一个女儿是贾敏身边的丫鬟,是那7个人中的一个,她当天回去劝说父母,但是庄头完全没放在心上,还信誓旦旦的说,“我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可不好为了点小事就为难我等。”

  丫鬟还要再劝,就被他不耐烦的打断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去去去,你好好伺候夫人就是了,再胡说八道,老子打死你。”

  那个丫鬟无奈,只好回了府,之后一直惴惴不安,但她没有之前掌柜儿子的机灵,抱着侥幸心理,一直不敢说,直到林管家查出来,才过来求情。

  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且这个庄头的情况严重,绝没有既往不咎的道理。

  查清楚这件事之后,林如海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人送到了官府,让官府按杀人罪判刑,另外给了那家人几百两银子,算是赔罪。

  那家人兴高采烈,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拿着钱就离开了。林家也和他们解除了租用关系,为此还特意赔给了他们一年的口粮。

  这家人没有追究虽然对林家来说是好事,但他们凉薄至此,林家也不敢再用了。

  解决完这件事之后,安西彻底闲了,每天懒懒散散的。睡到自然醒,醒了就看看书,烦了就出去走走,日子悠闲又舒适。

  这天,管家拿来一封帖子,“是城西甄老爷送来的,说是要拜访公子,感谢公子的寻女之恩。”

  “甄士隐?我并没有做什么,都是族兄和知府办的,当不起他的谢,要谢还是谢谢知府吧,毕竟知府确实出了大力。”安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只是碰到了,尽一个朝阳群众的义务而已。

  “甄老爷已经去过了,这次是特意拜谢公子的。”这事全姑苏都知道,之前甄士隐老爷特意大张旗鼓的去感谢知府,可是好好为知府大人扬了名。

  “你和族兄说了没有?族兄怎么说?”说实话,安西还是觉得受之有愧。

  “老爷说看公子的意思,不过老爷觉得甄老爷品行高洁,在姑苏文人中颇有地位,公子与之相交并没有什么坏处。”言下之意是赞成了。

  安西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见就见吧。

  甄士隐是在林如海休沐的时候来的,带着妻女一起,林如海贾敏和安西到中门迎接,互相见过礼之后,贾敏带着甄氏母女去了后院。

  “林公子,此番真是多谢你了,请受我一拜。”甄士隐看着有点憔悴,但是精神尚好,此时面对安西感激涕零。

  “别,只是举手之劳,甄先生不必如此,我受之有愧。”安西摆手,他最怕这种场景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对公子而言,可能只是顺势而为,可却是救了我一家人的性命,公子大恩当举全家来报,公子不必客气,当有所求某必竭尽全力。”甄士隐感激道。

  安西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看到林如海对自己点头,开口道:“好。”

  不管怎么样先答应吧,至于以后会不会求到甄士隐头上,到时候再说。

  之后,安西就听到甄士隐对着林如海狂吹自己的彩虹屁,虽然大段大段的文雅字眼听不明白,但不妨碍他领会其中的意思。

  安西没想到古代的文人夸起人来也不讲究含蓄了,说的他尴尬癌都快犯了。

  安西觉得,他现在在甄士隐眼里,已经不是平常人了,而是圣人了吧。

  听听他都说了什么,天生纯善啦,事亲至孝啦都是小儿科,还有说他是当世品行楷模,读书人当以他学习。

  安西只想呵呵了,就他?勉强认识几个字,对文章一窍不通!

  要是真的读书人向他学习,那真是误人子弟了。

  安西看向林如海,想要他打断这尴尬的对话,但是对上林如海赞赏的眼神,只觉得眼前一黑。

  不是吧?难道精明的林如海也被表象蒙蔽了?

  他安西没干什么吧?!怎么给了别人认为他是圣人的错觉?

  其实他是想多了,林如海赞同不代表林如海也觉得安西品德高尚像圣人,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族弟品行能力都不错,如果能得到江南文人的推崇,那他在江南乃至全国范围内都有了足以自保的名声,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

  而且安西是以品行出名,不是什么才名,不会有人来向他挑战学问好借此扬名。毕竟品行这个东西没法比较,说的人多了那就是了。所以想要借安西扬名的人都会选择交好,然后让安西夸赞自己。

  人都是盲从的动物,当一个世所共认的品行高洁的人说某一个人好,那那个人就是好,品行高洁的人不会说谎。

  这样一来,安西就处于不败之地。

  当然,这样也不是没缺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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