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明显感觉到，心心并不像其他那些失去理智的邪祟，只知道杀戮。
而从她身体上延伸出去的那些丝线，毫无疑问，杀伤力极大，比起膨胀的血管比较更加厉害。
但她并没有以这样的手段直接将女人杀死，这说明她是有某种目的的。
这也是我直到刚才都没有动手的原因，如果她确实和琉璃类似，那么，想要超度她肯定非常困难。
那最好的处理办法便是先将她行动的规律掌握清楚。
但在心心向我所在方向走来的同时，我看见她周遭有好几根泛着金属光泽的丝线在往我的方向袭来。
有杀气。
我只能抬起了手。
一时间，周遭煞气化为的红线迅速往我的手中聚拢。
“叮！叮！叮！”
红线在我面前形成了一个盾牌，挡住了无数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心心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转瞬间又变成了凶狠。
她本来平静的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狰狞，那暗红色的花纹已经开始四处蔓延，到了她的脸上。
“你……你不愿意？你不愿意做我的家人？你拒绝我？为什么！”
一声尖叫，周围像蛇一样的血管开始齐齐发力往我所在的方向袭来。
四面八方，我尽力操纵着手中的煞气，将所有的攻击挡在了与我半米开外的地方。
一开始，操纵这些煞气四处防御还有些吃力，可是随着接触煞气的时间逐渐变多，我动作也逐渐流畅起来。
但是同时，我心中的烦躁越发暴涨。
啊，就是眼前这麻烦的家伙。
是她让琉璃开始生我的气，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该生气的明明是我才对。
真烦人。
干脆杀掉吧。
杀掉。
切断，撕裂。
煞气凝成的红线仿佛成为了我四肢的延伸，不过片刻就将包围我的血管切成了无数的碎段。
一开始处于劣势的我开始逐渐占据上风，我只是漠然的看着周遭的鲜血蔓延四溅。
心心开始后退，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她嘴里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是我一个字都听不见。
“初一，你别急！”
忽然，我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是张元。
但我还没来得及扭头，便觉得后脑勺一阵清凉，脑袋里的烦躁随之平静，耳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清楚。
张元走到了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手摸了一把后脑勺，上头贴了一张我从未见过的符。
黄色为底，朱砂为字，不像是符，写得龙飞凤舞，我愣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张元仿佛看出了我眼神中的疑问，笑眯眯地对我说道：“这可是我专门为你抄的清心咒，还在实验阶段，想不到真的有用。”
说完之后，他顺势将别在腰间的桃木剑拿了起来，剑尖直直指着不远处的心心。
“你是叫心心是吧？之前藏的够好啊，居然连我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只不过你这么煞费苦心可没有用，我这兄弟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姘头，怕是轮不到你哦。”
我瞥了他一眼，他却回了我个把嘴闭上的手势。
对面的心心听完这话，本来惊恐的表情多了一丝愤恨，她恶狠狠的盯着我，口中反复念着同一句话。
“你答应让我留下来的，你答应让我留下来的！”
张元听见之后，一挑眉毛看了我一眼，嘴里啧啧两声，阴阳怪气。
“男人的话也能信？”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想要解释这真的是个误会，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心心忽然一抬手。
本来在一旁已经如若一团烂肉一样的女人忽然往我们所在的方向扑来。
我和张元几乎都是下意识的抬手一挡。
那本就快要爆炸的女人顿时血花四溅，血扑了我们二人一身。
我将手放下来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心心的身影。
被当做挡箭牌的女人也匍匐在地，浑身上下的皮肤已经炸开，不成样子，露出出底下的肌肉与脂肪。
我看了看旁边的张元，他那一身据说贵的不行的衣服这会儿已经满是血污，八成是要不得了。
“现在怎么办？”
张元没回答我，满脸的嫌弃把外套脱下，用桃木剑尖拨动了两下血肉模糊的女人。
“啧啧，这还能继续活着，作为一个伥鬼，你还挺厉害的。”
伥鬼，为虎作伥的伥鬼。
外为人像，里为邪祟，由更强大的邪祟操控。这么一想，这女人和心心的关系好像确实如此。
但我有些纳闷，都这样了，不管是人还是鬼，还能活？
可那女人当真有了反应。
已经被血凝成块的头发微微颤了两下，从底下翻出一张还算是完整的脸。
那女人已经张不开嘴，没办法回话，只能费力的转动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张元。
张元看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冷哼了一声。
但他手上的动作麻利，一张符纸贴到了女人身上，那女人周身的皮肉居然就此开始恢复。
大约半刻钟之后，女人就可以扶着墙勉勉强强行走了，就此和我们一起回到了屋里。
张元先是回去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而后才坐下来和我讲他师叔查到的事情。
那个名叫心心的女人确实是外地的，原名叫洛玟，和心心这个称呼完全不沾边。
她十五岁时候叛逆离家出走了，偷了家里的钱跟了个旅游团，跑到这个城市来。
在下车之后不久，心心就离开了同行的驴友，说是要在这个地方找个亲戚，实际上是打算在这里打工，不回家。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见到她。
说到这里，张元忽然停了下来，他默默的看向了旁边虚弱地靠在一旁的女人，眼神冷漠。
“然后的事情，还是你这个当事人来讲比较好吧？洛玟，也就是心心，她下车后遇到了个女人，然后才决定留在这里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你吧？”
那女人说话有气无力，说话时候胸口的起伏很大，好似非常费力。
但她不敢再和之前一样作妖，张元盯着她，她就只能讲。
“对……是我，但我哪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原来，当初心心下车之后，正是这女人哄骗她，告诉她手上有个缺人的差事，要求不高，钱多。
心心本就是个小姑娘，没什么辨别能力，见这女人出手阔绰，几番说辞之下，就信了她。
女人转手把这好骗的小妮子卖到了某些做脏生意的地方，之后再见面，是在好几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