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跟师傅干了不少年了，还不知道人死之前需要找专门的人整理一下遗容，基本上都是蒙上面放进提前定好的棺材里面，择日下葬。
看他们身上奇奇怪怪的衣服和花里胡哨的发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们说要请大爷出山，大爷却闭门不见，说明大爷也不乐意搭理他们。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立马给了琉璃一个眼色。
就见琉璃猛的高抬腿，半高跟鞋跟一下子就狠狠的敲在了一旁黄毛的肩膀上，黄毛痛的身子一歪直接顺势倒在地上捂着肩膀喊叫，估计是锁骨断了吧。
“大爷已经金盆洗手不接单了。”我淡淡的道，“不要烦，你们回去吧。”
琉璃身子极其软，下手也格外敏捷有力，那几个瘦的跟小鸡子似的男人哪敢跟琉璃硬碰硬，琉璃上前一步他们就跟着后退一步，完全不敢直面琉璃。
唯有为首的男人还坚定的站在原地道：“真的求求你们，帮帮忙吧，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答应，”
见他这样，我只会更烦：“大爷现在不接客不见你们不就是已经告诉了你们他的态度了吗？为什么还要无用的坚持呢？”
“那是我们的妹妹，我们想让她体体面面的下葬，所以……”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让琉璃直接动手赶人，身后的木门突然开了，大爷站在门旁神情自若，平静的道：“那就进来谈谈吧。”
男人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喜悦之色，他对着大爷深深一鞠躬，这才跟进了屋里。
那天被我们弄的一团狼藉的屋子又被收拾好了，而且明显少了很多东西，客厅里甚至还有空闲可以放三个纸人。
我飞快的看了一眼，一个高大的男性，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孩，还有一个明显金发且高鼻深目的女人，这应该就是用来给他儿子一家做衣冠冢的吧。
“说吧，怎么了。”大爷给我们倒上茶水，“这现在城里的入殓师也不算少，怎么非要找我这个破老头子？”
男人没有说话，就是坚持道那是他们的妹妹，想让她入土为安。
大爷见状也不多问，沉默了一会就点头答应了。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砰！”
张元还在外面呢！我心里咯噔一下，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准备救人。
就见外面一切如常，那几个小弟明显是收到了惊吓的模样，张元坐在地上，手里的折扇打开好像刚刚才使用过。
“怎么了？”我赶紧把张元扶起来，“出事了？”
“这棺不对劲。”
张元有些站不稳，看上去狼狈至极，“那棺材里面……会生出厉鬼！真的！我刚刚觉得这棺不对想给这棺材卜上一卦，还没起卦就被里面的煞气震出去了！”
厉鬼？
我从没从张元口中听说过，在我记忆里他一直忌惮的都是邪祟，而厉鬼似乎是比邪祟更失智也更癫狂的存在。
“那怎么办？”我皱眉，“大爷已经答应接单了啊！”
张元简单的沉吟了一下，“咱们跟过去看着，你看看能不能说服大爷让咱们跟过去。”
我说？我怎么说，我跟大爷也不熟啊，能说什么呢？万一大爷觉得我们多管闲事怎么办？
不过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用我说，在我们帮忙把棺材卸下来的时候，大爷自己主动找过来问我能不能帮忙打个下手。
我受宠若惊，赶紧答应了下来。
大爷的工作间就在他家下面的地下室里。
灯光开的很亮很强，这也导致这里不似普通地下室昏暗，似乎比外面都要更亮堂。
等我们都换上工作服，然后在一个浴缸里接满水又擦干净了停尸床之后，这才着手打开冰棺。
老实说我最近食欲不错，所以吃的东西有点多，在打开冰棺看见里面尸体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直接找到马桶大吐特吐了起来。
不是说死的有多么凄惨有多么四分五裂，而是尸体的左脸、左臂、左腿全部皮肉翻卷着，因为冷冻的时间太久，雪白的皮肤和深红的肉沫混合着黏在尸体身上，下面甚至能看到不甚清晰的肌肉纹理以及白色的脂肪。
我视力不错，看了一眼就没按耐住翻江倒海的胃。
大爷就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和张元一起把尸体抬到床上，琉璃在我身边担忧的看着我，只不过目光还一直好奇的往身后瞟。
这时候阴气或者是煞气啥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看过去就忍不住去看那完全翻转起来的皮肉，看到我就想到中午包饺子时的肉馅……我又忍不住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大爷一边笑呵呵的往尸体身上冲水，一边打趣我道：“现在小孩不错啊，也就吓吐了，之前我收过几个徒弟，要么一来就吓哭了，要么一来就吓尿了，总之反应都比你大多了。”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他们用的好像是温水，慢慢的，僵硬的尸体软了下来，但是这也意味着有异味在源源不断从那尸体里涌出。
我简直要窒息，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冲洗好的尸体放进配了药水的浴缸里二度洗干净，最后才一点点用毛巾和纸巾把尸体全身上下擦干净，用针管抽出尸体体内残存的血水和气体，注入福尔马林，接下来就开始了修复工作。
修复工作很简单，把尸体上黏着的碎肉割掉，再用调出来的胶装物填充伤口再打磨、用颜料上色，直到那里看上去完好无缺为止。
“是不是好了？”我迫不及待的准备冲出去逃离这里。
但是大爷却继续笑着道：“早着呢，还得把脸皮剥下来，然后用铁丝架子把里面撑起来，最后再化妆就好了，来，帮大爷按一下头。”
按头？按尸体的头吗？
罢了罢了，反正见过的尸体不少，不差这一个的。
我这么想着，大着胆子上前按住尸体的两侧头部，然后看着大爷拿出专业的电锯，从发际线里面开始下锯，我闻到了一种类似烤肉的香气，又有点想吐了。
就在我心不在焉想着什么时候能走的时候，余光扫到了手里的头。
诶……她是一直睁着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