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夜幕时分。
哈图命人在草原深处燃起篝火，烹牛宰羊，将云天明迎进王帐。
篝火摇曳，美酒佳肴。
西域美人，载歌载舞。
哈图命目光呆滞的美人斟起酒，笑声震天。
“多年不见，云将军仍是雄壮威武，不减当年！”
“王上谬赞，老夫可是当不起，当不起啊……”
紧盯云天明低垂的双眼，哈图直接发问。
“云夫人竟未和云将军一道离开淮国，投奔西戎？”
云天明听罢，顿时老泪纵横。
“老夫的夫人……她早已在逃亡路上……被狗皇帝杀害。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说话间，云天明将长袍退却，将逃亡时所受一身伤展露，跪倒在哈图面前。
“老夫诚心归顺西戎！还望西戎王您给老夫机会，将淮国与容也那厮屠净碾碎！”
见云天明以伤示好，哈图勾起唇，发出惊天彻地的笑声。
正当云天明以为，自己即将成功投奔西戎的时候。
哈图倏然将嗜血弯刀拔出。
那弯刀因常年饮人血肉，已经变成彻头彻尾的赤色，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红辉。
“云天明，你当真以为我哈图，会轻易听信你的鬼话？”
云天明登时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身体发僵。
“王上！只有我，只有我知道容也的弱点！王上就不想知道么？”
云天明定了定神，语气也变得稳如磐石。
西戎最大的威胁便是容也。
此条件，哈图定会动心。
谁知哈图不但对此毫无反应，反而嗤之以鼻。
“呵，容也？他算什么东西？我哈图所拥有的，是你，不对，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
说罢，哈图起身，壮硕身躯瞬间挡住摇曳的火光，将云天明笼罩在阴影之中。
下一刻，哈图已将脚碾向云天明手指。
顷刻间，钻心的疼痛顺着指尖钻进云天明身体。
随着云天明倒吸一口凉气，云天明衣襟中一片混乱。
云天明捂住胸口，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
“别轻举……妄动。”
哈图鹰眼眯起，笑声低幽恐怖，宛若来自地狱。
“你，这是在威胁我？”
“云天明，我劝你好好看看现在的自己。年老不堪，背脊佝偻，全身上下，也就这脑子还有点用。”
“若是想让你这种二意三心之人，诚心归顺于我，必要将你先摧之，毁之。”
顷刻间，长刀已将云天明双腿髌骨尽数剜去。
云天明凄厉哀嚎，整个人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身体翻来覆去，疼到几乎晕厥过去，却仍是死死护着胸口。
“将这老东西关入地台，严加看管。”
眼见云天明被拖走。
哈图舔了舔弯刀所沾鲜血，对跪在一旁的阿提道。
“唉，刚才也不知怎么的，也许是我的刀饿了，没收住力道。这老头子腿上的血洞怕是有些致命。”
“阿提。别给云天明治好，也别让他死了。吊着一口气就是。”
阿提单手抚肩，恭敬道。
“是！王上。不过，这美人与羊肉……”
哈图拿起一块肉，往弯刀血槽内沾了沾。
将带血的肉喂阿提吃下，哈图面上是难掩的兴奋。
“呵呵，待阿提归来，与我一同享用就是。”
“王上存恤！”
*
茫茫草原之下，地台狱。
失去髌骨的云天明，被狱卒像丢掉一条抹布般，甩在地牢满是狼藉的地上。
胸口除却剧烈起伏外，仍是乱作一团。
云天明咬着牙，才颤着声说出两个字。
“别……动……”
狱卒狠狠啐了一口云天明，将几颗干贝壳和一把蓟草丢到地牢内。
“老东西，不想死的话自己涂上这些。啧，看这样子真不像能活过今晚的。”
见狱卒终于离开，云天明这才肯松开紧捂胸口的手。
顷刻间，四个指甲盖大小的人影落在地上。
望着失去髌骨，倒在血泊中不住抽搐的男人。
陆秋予肩膀发颤，失声痛哭。
“这么多……血。温小言，我求你……坚持住！小简……救救温小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