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仔听到八宝粥的呼唤，也叫了两声回应。
此时牵着七仔的是真的狗，他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在夜色下比七仔还要显眼，一身纯白的运动装简约而洋气。
他听到声音狐疑地转过头来，就看到向他走来的两人。
“你就是七仔的主人？”
谭镜轩似乎有些惊讶，可能是没想到陶昕然口中的七仔主人这么贵气。
深深比八宝粥还要激动，只是按捺住了，马上堆起成吨的笑容和真的狗打招呼。
“汪少，真巧啊，在这里能碰上。”
真的狗扫了两人一眼，这两只他是一个都不认识。
看谭镜轩牵着狗，以为就是附近的狗友，对他还客气一点，点了点头就直接带着七仔走了。
他家七仔还小，他自己都没对象，万一七仔有对象不要亲爹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真的狗走得飞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八宝粥有些失落地垂下蓬松的大尾巴，呜呜低吟着。
谭镜轩有些无奈，俯身摸了摸它的狗头以示安慰，却是听得深深陡然冒出一句。
“这个小区里住的都是有钱人啊。”
他动作微微一滞，摇了摇头回道。
“也还好，分区的，有的区房子没那么大，就没有特别贵。”
“那也是顶级豪宅了啊。”
深深一脸憧憬，她会这么说，毫无疑问是发现真的狗也住在这。
她羡慕极了，也嫉妒到了极点。
嫉妒的对象不会是谭镜轩，而是陶昕然。
她妒忌她住在这么好的小区，可能随随便便出个门都能和大佬邻居打个照面，也难怪她的资源看着得来全不费工夫。
深深微微敛起眼睛，视线转了转，落到谭镜轩身上。
她这么努力却只能接触到这里的一个中产，还得紧抓着不放才有后续的机会。
她越想心理越不平衡，简直妒火中烧。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
不，她绝对不会甘心！
陶昕然到了医院，早就把在小区看到深深的事抛诸脑后。
她刚进套间，脚步猛地一顿，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
小客厅里的东西似乎全部换了一遍，昨晚新搬来的沙发也铺上了舒适的垫子。
“……”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换沙发就算了，干嘛其他陈设也换掉啊？
会这么做的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季寒川。
柜子上多出的花瓶上面插着一束配色清淡的鲜花，没多少香气，但是看着很养眼。
陶昕然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一束和她留在家里那束花差不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陶昕然也没多想，她放下自己的东西，先走进里间的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多出了几条导管。
陶昕然看得心疼极了，轻轻抚了抚老人干瘪的手背，低声说道。
“外婆，我来陪你了，我会陪着你的，你一定……”
“不会孤单”这四个字，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也许是之前大哭了一场，后来也得到了有效的开导，陶昕然此时虽有动容，但已经没那么崩溃了。
她淡淡看着外婆沉睡的面容，抬手轻轻替她整理了一下花白干燥的发丝。
“我就在这里，想见我的时候，我就会在这里。”
她最后笃定地说了这么一句，俯下身在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轻柔地亲了一口。
晚上季寒川没来，陶昕然就随便找了两张小凳子，一张自己坐，一张放电脑。
她紧挨着病床，开始加班。
陶昕然没有放轻敲击键盘的声音，似乎还刻意加重了些力道。
仿佛只要这么做，也许就能听见那句亲切的话语。
“囡囡啊，还在用功啊，肚子饿不饿，外婆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
她打到一半，视野忽然模糊了一下。
“……我不饿，我现在能吃饱肚子了，也能吃到自己喜欢的食物……”
她哽咽着低声在空气里回答了一句，赶紧用袖子把快溢出来的泪水擦掉。
眼眶发着热，也忍着不哭出来。
她盯着屏幕，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去看外婆的脸，却是微微笑了一下，又沙哑着声音补了一句。
“我赚钱了，等你醒来，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所以我现在要好好工作。”
这句话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陶昕然迅速整理了心情，继续工作。
也许成年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吧，往往需要把时间拆成好几份，同时做着好几件的事情。
时间永远不够，可时间又永远不会因为深陷其中的人而停留。
它只会一刻不停地往前跑，甚至越跑越快，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怎么追也追不上，却痛哭流涕着也必须去追赶。
陶昕然不想做一个时间的哀叹者，但她心知她抓不住，她所能做的，只是在有限的这段时间里，做她任何可以做的。
至少这样，也许能减少余生的遗憾。
她一加班就做到了深夜，差不多的时候伸了个懒腰，才抬眸去看夜灯下安详的那张脸。
“好像还真的有点饿了。”
陶昕然起身到小客厅倒水，寻思着到外面的自动贩卖机随便买点牛奶面包吃。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陶昕然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午夜，总不能是季寒川吧？
她狐疑地拉开门，才发现是黄山，他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便当盒。
“陶小姐，差不多该肚子饿了吧，我顺道来给你送饭的。”
陶昕然有些惊讶，慌忙道谢。
“真是谢谢了，麻烦你这么跑一趟。”
她顿了顿，纯粹是觉得哪里不对，直接问道。
“‘顺道’的意思是……季先生在加班吗？”
“嗯，差不多吧。”
黄山温和地笑了笑，回答模棱两可，也没有久留，送完便当就走了。
陶昕然拿着手上的便当，透过保温隔热的材质也能感觉到里面的食物是热乎乎的。
她到沙发坐下，小心翼翼揭开，食物的香味裹挟着袅袅的热气便飘散了出来。
陶昕然盯着便当里的食物眨了眨眼，这看上去似乎……
不像是买的。
她心里直犯嘀咕，不过正好肚子饿了，也没想太多，夹起一块吃进肚子里，只觉得异常好吃。
静谧的小客厅里，她安静地吃着，今晚不会有其他人再来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