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一声，茶杯放回桌面的声音很轻。
季寒川微微掀起眼皮，意味深长地看了陶昕然一眼。
这是来参加前追求者的婚礼？
……交情居然还这么好？
微冷的眸色渐沉，他怎么有点不爽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陶昕然身上，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还有个没心没肺的程晓插科打诨，简直想直接捂住她的嘴巴把人拖回去。
她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微微顿了一下。
“……”
陶昕然的后背本能地爬上一股寒意，她注意到了季寒川的视线。
这道审视的目光没来由让她有些紧张，总觉得当着他的面聊这些不太合适，立刻坐正了些，赶紧说道。
“你们就别说我了，与我无关啊，我只是个受害者。”
“是是是，知道你是受害者，你可太无辜了，我可不就是你无辜的见证者。”
程晓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滑稽的模样把其他人都逗笑了。
却在这个时候，季寒川淡淡扫了赵经纬一眼，平静而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曾经追过她？”
他这么问着，转眸又看了陶昕然一眼。
陶昕然直接僵住，脑门开始发汗了，有点不敢直视季寒川，莫名有种被公开处刑的错觉。
然而赵经纬提及这件事，态度和戴葡完全一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
相反，他似乎还觉得追求过陶昕然，以及和她建立友谊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
他笑了笑，便说道。
“我觉得光说我份量有点不够，我们全校有百分六十的男生都追过昕然，剩下的百分三十九暗恋她，还有百分之一，喜欢男的。”
“这个我可以作证！但是要纠正一下赵学长，那最后的百分之一，有一半被昕然掰直了！”
“咳咳！”
陶昕然刚想喝口茶压压惊，寻思着赵经纬承认后怎么把这个话题绕开，结果程晓的助攻直接让她呛了一口。
季寒川眸色沉沉，微妙地看着陶昕然的脸蛋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被说中事实不好意思，还是纯粹被呛的。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幽幽点评道。
“看来，很受欢迎。”
“那可不，我们昕然可是校园女神！”
程晓说到这个可就精神了，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她都想撸袖子站起来开启说书模式。
赵经纬忍俊不禁，这次佐证了程晓的说法，不由感慨起陶昕然高中时候的辉煌。
“昕然在我们母校，是个传说，怎么说呢，她当时凭一己之力，直接推动了那几届学生的自我发展进程。”
戴葡兴致勃勃地听着，她似乎对陶昕然的桃色往事很感兴趣，反而是她催促了一句。
“别吊人胃口了，赶紧说说怎么个推动法啊？”
赵经纬有些无奈，但清了清嗓子，又不无骄傲地继续说道。
“比如，学校里有的女生靠代写情书练出了文笔，后来就成了网络作家。有人专门各班去收情书分批分次统一送到昕然手里，锻炼出了协调统筹的能力，后来毕业干了快递，听说这老本行干得有声有色的。还有人专门负责在各种节假日兜售鲜花，为了赋予特殊意义学习了一整套的花语以及花束搭配，现在开了个花店，还是个网红店，生意好得不得了。”
说到这里，赵经纬似乎想起自己送零食失败的过往，也是有点服气地轻叹一声，说道。
“要是没有昕然学妹，这些同学里有相当一部分还没办法高中就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你说她对我们有多重要。”
“哇哦，这已经不是传说了，是传奇吧！”
戴葡眼睛亮亮的，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是什么盛况。
作为这种盛况的裨益人之一，程晓鸡贼地撇了一下鼻尖就说道。
“那可不，就是毕业多年，也一直是大家向往的对象呢！”
“这个倒是不假，我前几天和一帮哥们儿聚会，还谈起昕然了。”
他这么说着，忽然转向陶昕然，笑着问道。
“昕然，你还记得毕业季你唱了一首同桌的你吗？”
陶昕然还没回答，程晓兴冲冲先举手，特别骄傲地大声说道。
“记得记得！这首歌就是唱给我的！”
陶昕然失笑，她也记得，上一届的毕业晚会她是被临时推上去的，当时正好这首歌很热，也合适，她就唱了。
“你的学长们回忆起当时，抹了一把老泪，当时就唱哭了不少人，他们想的不是大家即将各奔东西去追逐自己的前程，而是舍不得你，一想到以后看一眼少一眼，就觉得要崩溃了。”
“……没有这么夸张吧？”
陶昕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话题眼见着是拉不住了，她直接放弃挣扎。
“还有更夸张的，现在知道你大学毕业，心里更苦了，舍不得让你穿上嫁衣，一想到你会嫁人，心都碎了，几个大老爷们喝醉后抱在一起哇哇哭，可惜我没录下来。”
赵经纬很喜欢开陶昕然的玩笑，也不知道夸大了多少，突然搂住妻子的肩膀，颇有劫有余生的意思感叹一句。
“亏得我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要么我也哭。”
“嗯，我也哭。”
戴葡憋笑着点了点头，附和一句。
“那我也哭。”
程晓自告奋勇，认真地也点了点头。
“那我开一个卖纸巾的业务吧，友情价打八折，再买五送五。”
陶昕然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今晚的炮灰。
她面不改色地说了这么一句，没想到听着他们唠嗑的戴老板忽然开口。
“这生意很有前景，我可以投。”
“哈哈，爸爸，你太棒了！”
戴葡直接忍不住大声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陶昕然有些窘迫，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晓笑得话都说不全，还是揽过了陶昕然的肩膀，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补一句。
“我也……可以投，哈哈，我们……做大做强！”
陶昕然简直无奈，讪讪笑了笑，除了笑她还能说什么。
季寒川不再说话了，从赵经纬讲校园风云开始，他就盯着杯子里的清澈茶水，眸色深沉。
陶昕然还真是受欢迎啊，万人迷啊。
大学都毕业了，还被这么多男人惦记着，可以啊。
修长的指间缓缓转动着已经放凉了的茶杯，收束的眼底阴晴不定。
从看到陶昕然去酒吧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分。
这么想着，季寒川余光瞥了她一眼，心中冷哧一声。
看来他的想象力还是太弱了，陶昕然很会。
不，是相当会！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种堆积的不舒爽越累越高，最后直接漫出来了。
可瞬时又有另一种更强烈的不爽席卷过来，取得了绝对的主导权。
“……”
不行，他得把这些校友都警告一顿，叫他们断了念想。
在背后这么议论陶昕然，是当他不存在吗？